“帶你去我喜歡的一家菜館。”季禮說道, 駕駛車輛,隨著車流一路向前。
周一的晚高峰,格外的堵。
等到兩人抵達一家私家菜館中, 已經快八點了。
“真抱歉。”坐下後,季禮歉然說道:“等會兒吃過飯,我送你回去。”
白真真剛拿起菜單, 聞言頓了一下。抬起頭, 若有所思地看著對面。
也許, 她可以薅羊毛的對象, 多了一個?
“不用了。”她低頭瀏覽菜單,“我坐公交回去就行, 不麻煩季哥了。”
季禮搖搖頭:“麻煩什麼。”
到了這會兒,白真真肚子已經唱空城計了, 她不客氣地點了三個菜。
季禮也點了三個。
這家菜的份量不大,六個菜剛好夠兩人吃。
“味道不錯吧?”季禮眼眸含笑, 看向她道。
白真真正在品嘗一道千絲金尾蝦, 外焦裡嫩, 口感筋道,香糯中帶一點清甜,她連連點頭:“嗯,好吃。”
不僅好吃,還不花錢。
對白真真來說,能不花錢的東西,就是好東西。
彆看陸澤南借給她五萬塊,但這錢白真真不敢動,她得考慮萬一自己受不了職場辛勞,意氣之下掀桌離職, 還有錢養得起自己。
“你喜歡就好。”見她喜歡,季禮心中蕩開喜悅。
他不知道為什麼,但是看著她吃得開心,就有些移不開眼神。
五萬塊,他心中想道。她是陸澤南的女朋友,但是陸澤南讓她自己租房子不說,還讓她面臨交不起房租,不得不借錢的境地。
區區五萬塊。雖然這不是一筆小錢,但對季禮等人來說,甚至不夠喝一頓酒的。
他目光在她耳朵上、頸間門、手腕上掠過。這麼久以來,他從沒見過她背過名牌包,穿名牌衣服,戴昂貴的珠寶。
陸澤南什麼都沒給她。
此刻,季禮心中有些後悔。當初遇見她,他不應該看陸澤南消沉,就把機會讓出去。
她也是他的理想型。
“季哥,你怎麼老看我?”白真真抬起頭,抹了抹嘴巴,“我吃相不好看?”
季禮溫柔地搖頭:“不是。”
她太可愛了。
初見一瞥,她的清冷嫵媚,令人心動神搖。
此刻,她坐在飯桌邊,煙火氣十足的吃飯,仍然說不出的可愛。
白真真便沒有再問,埋頭吃飯。
盯著彆人女朋友看的人,能有什麼單純心思。
但既然他不說,她也不會問。
吃過飯後,季禮便道:“我送你回去。”
白真真遲疑了一下,客氣道:“會不會太打擾季哥了?已經這麼晚了。”
季禮搖搖頭,表情溫柔:“不晚,我回去也沒事做。”
“那就謝謝季哥啦。”白真真沒有再推辭,上了車。
這會兒的N市,道路暢通無阻。
季禮打開了音樂,舒緩慵懶的節奏在車裡響起。
一時間門,沒有人說話。
白真真的腦袋抵在車窗玻璃上,眼瞼半垂,有點昏昏欲睡。
季禮側頭看了一眼,把音量調低。
車輛行駛到半程,忽然一陣手機鈴聲,打破了安寧的氛圍。
季禮看了眼來電顯示,接通:“喂。”
“季哥,在哪兒呢?”一個浪蕩的聲音傳出來,“喝酒嗎?陸哥他們都在。”
陸哥?靠在車窗上的白真真,微微抬起眼,而後猛地抬起頭,看過去。
季禮面色如常:“地址發我,等會兒就去。”
“還是老地方。”那個浪蕩的聲音說道,電話那頭傳來嘈雜聲,隱隱能聽到打趣的聲音,“陸哥,喊你女朋友來嗎?都多久沒見了,你這是暴殄天物啊。”
“就是,你要是不喜歡,趁早分了,都占著那麼久了,讓哥兒幾個試試。”
季禮的臉色一下子黑了。
他立刻掛了電話,看向旁邊。
白真真繃著臉,眼神冷靜,一言不發。
季禮看在眼裡,不禁一怔,他還以為她會哭。
“真真。”他斟酌著措辭,“他們喝多了,胡說八道,你彆當真。”
白真真的臉色變了變,忽然扭頭看向窗外:“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這樣都不跟他分手?”
季禮沒說話。
“等我還清他的錢,我就跟他分。”白真真又說道。
不就是五萬塊?季禮當下就想說:“我幫你還。”
“我很快就能還上的!”白真真咬字清晰,乾脆果決地說:“隻是六千塊,我三個月就能還上!”
“吱——”
季禮一下子沒控製住,車子走了個S型,他英俊迷人的臉上,滿是震驚:“六千塊?!”
不是五萬嗎?
“他其實借了我五萬。”白真真低下頭,聲音低落了些,“為了配得上做他的女朋友,我花了很多錢,連房租錢都不夠了。”
“他……他也不算壞,我問他借五千,他打給我五萬。”
“但我還是要跟他分手的。”說到這裡,她聲音有點發緊,像是強忍哽咽,“他根本不愛我。”
季禮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震驚麻了。
他們這個圈子裡,交個女朋友,不說每個月給人買包送禮什麼的,但也不能讓女朋友過得這麼窘迫吧?
“跟他分。”他擲地有力地道,“錢我幫你還。”
白真真暗暗翻白眼。
這不是拆東牆補西牆,還是欠債?
說真的,欠陸澤南錢還算小事,因為她了解陸澤南。
而季禮,她還沒摸到這個畜生的底——約會彆人的女朋友,送彆人的女朋友回家,慫恿人家分手,他不是個畜生是什麼?
哦,那個“彆人”,還是他的好兄弟。
季禮比陸澤南的底線低,她如果能選,當然還是選陸澤南。
“謝謝季哥送我。”車子抵達小區門口,白真真下了車,對裡面的人鞠了一躬,“不打擾季哥喝酒了,季哥慢走。”
喝酒那幫人的胡說八道,又浮現在耳邊。
季禮看著女孩站在昏黃路燈下,黯然神傷,強忍脆弱,搖搖欲墜的樣子,心頭像是被小蟲子咬了一口。
“要不要我給陸澤南帶個話?”他輕輕問。
白真真面色微動,隨即搖了搖頭:“不麻煩季哥了,謝謝,有話我自己和他說。”
說完,對他擺了擺手,轉身往小區裡走去。
吃好喝好還省了交通費,今天對白真真而言,是快樂的一天。
她小跑著,很快身影就消失在小區裡。
季禮望著她離去的方向,好一會兒,視線收回來,撥通電話:“喂。我現在過去。”
車子如離弦的箭,駛入夜色中。
酒吧裡,陸澤南等人正在老位置喝酒,桌上酒瓶空了一堆。
“季哥來了!”一個五官明朗帥氣的青年,抬起手招了招,“就等你了。”
他聲音浪蕩,好像什麼都不放在眼裡,跟他正派的長相南轅北轍。
“季哥怎麼才來啊?”
“喝多少了?”季禮沒理他們,在陸澤南身邊坐下。
看著倒在沙發裡,一言不發,消沉陰鬱的陸澤南,他從桌上拿了瓶酒,灌了兩口。
“他怎麼又這幅樣子?”季禮問其他人。
那個帥得正派,但聲音狂浪的青年叫徐東硯,他眉峰一挑道:“還不是那誰,要回來了。”
季禮看向身旁,陸澤南好像沒聽到他們在說什麼,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還沒忘記呢?”季禮給了他一下。
陸澤南似乎有些煩,皺著眉頭道:“能不能讓我清靜點?”
喝個酒還那麼多屁話,早知道不來了!
但其他人顯然不介意他生氣,還起哄道:“你那麼喜歡她,就去追啊。”
“就是,這都快兩年了,我看陸哥對她是真愛。”
“把真真放了吧。”
“就是,你看你乾占著坑,多浪費。”
幾個人肆無忌憚的哈哈笑著,季禮也出聲了:“都往後排。”
嘻嘻哈哈的聲音一頓。
“季哥也想上啊?”
“哎喲,對,這是季哥的款。”
“行行行,既然季哥放話了,那我們就不搶了。”
聽到這話,陸澤南終於不耐煩了,把酒瓶一扔,起身走了。
“陸哥,你去哪兒啊?”身後有人喊道。
陸澤南聞若未聞,推開酒吧的門,走了出去。
“陸哥真沒勁。”
“不就是女人麼,要追還是要甩,痛快點。”
“看著都累。”
其他人沒去追他,連季禮都沒動身,繼續喝酒。
陸澤南去哪兒了,白真真反正不知道,人又沒來她這裡。
明天還要上班,她洗漱過後,就鑽進被窩裡了。
隻是,眼睛閉上五秒鐘後,又睜開了。
拿出手機,開刷。
狂刷到淩晨一點,終於眼皮發澀,依依不舍地關掉手機,閉上眼睛。
打工的日子漫長又短暫。每天都過得很慢,但又好像什麼都沒乾,一周就過去了。
這天是周末。
白真真從菜市場買了鮮切的羊肉,以及一袋子青菜,還有一包麻辣火鍋底料,快到家時忽然下起了雨。
她冒雨跑進樓道裡,甩了甩塑料袋上的水,上樓。
外面下著雨,客廳裡的電視上投放著綜藝節目,白真真坐在小小的圓桌前,從咕嘟咕嘟的鍋裡夾菜。
火鍋的香氣撲鼻,簡直讓人忘卻一切煩惱。
正當她快快樂樂地吃火鍋時,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
白真真沒接。
指不定是詐騙、推銷電話呢。
被掛斷後,這個號碼繼續打過來,手機鈴聲堅持不懈地響起。
“你好。”她接起來。
就聽到一個年輕的男人聲音:“是真真嗎?陸哥喝多了,我們都沒帶傘,你能給我們送把傘嗎?”
……嗯?
白真真咀嚼的動作一頓。送傘事件,這就開始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戶。
頓時,嘩嘩的雨聲灌入耳中。
關上窗戶,隔絕了撲面而來的濕氣,她對電話裡說道:“這會兒雨有點大。等會兒雨小點了,我就給你們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