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換白真真沉默了。
漂亮?這個她倒是不否認啦。但是, 善良?
……好吧,不管怎麼說,她的確救了他的命, 這麼說也不是沒道理。
“然後你就喜歡我了?”白真真湊近他, “老公,你的喜歡這麼淺薄嗎?”
看見一個漂亮的女人,就喜歡了?
“不是淺薄。”顧元升皺眉,對她這麼說很不滿,大掌撫過她柔順的頭發,“不是淺薄!”
見他強調一遍, 白真真頓時樂不可支,一口親在他臉上:“好好,不是淺薄。”
顧元升對她的敷衍不滿意,但是想要解釋,卻自己也說不上來。
第一眼見到她,他並沒有產生心動的感覺,但是記住了她的模樣。
他從沒有認真看過一個女人, 也從沒有記住過某位女性的樣貌。但是,看過她之後, 他就再也忘不掉了。
“是一見鐘情。”他說過一遍之後,語氣便確定下來, “是一見鐘情!”
白真真隻是含笑看著他,眼神溫柔如水。
淺薄也好, 一見鐘情也好, 他對她都不錯的。
顧元升養傷的日子,白真真就沒有到處去玩了,在家裡陪著他。
看看書, 看看電影,網上買點東西,吃吃喝喝,聊聊他這些年去過的地方。
有客人來探望,就招待一下。
“幸好你有錢。”這天,護理人員離開後,白真真坐在床邊,看著男人感慨道。
顧元升:“……”
這話太實在了,他都不知道怎麼接。
“你怎麼說話的?”剛走過來的顧西野,在門口聽到了,頓時很不高興。
白真真懶得跟他吵,扭過頭不說話。
“爸,咱家就算沒錢,你也不用擔心。”顧西野大步走進去道,“我伺候你。”
顧元升掃他一眼,淡淡說道:“咱家如果沒錢,不會有你。”
這話令顧西野的腳步僵住了。
整個人的臉色不好看。
任誰一腔真心地表孝順,卻被人潑這麼一大盆冷水,臉色都好看不起來。
“有錢是很好。”顧元升卻絲毫不顧及兒子的心情,表示肯定。
顧西野的臉色變了又變,終於忍不住地衝他道:“你不喜歡我,為什麼留下我?”
把他丟給他媽,或者扔去福利院,或者隨便街上哪個垃圾桶裡,都可以啊!
為什麼把他養在身邊,卻又不聞不問?
這些年,顧元升一直不喜歡他,對他冷冷淡淡。他很努力地給他找借口,比如他媽媽是個壞女人,拋棄了他,令他恨屋及烏。
但是現在,他沒法再給他找借口了——隨便一個女人,在他心裡的位置都比他重!
“我不是讓你搬出去了嗎?”面對他激動到泛紅的臉龐,顧元升神情淡淡。
聽了這話,顧西野心裡“唰”的涼透了。
老頭是真的不喜歡他,把他養大隻是責任,現在就把他踢出家門了。
“我不搬!”他攥著拳頭,氣得簡約夏裝下的高挑身軀都在顫抖,用力從牙縫裡擠出來。
說完,扭頭就走了。
好一會兒,屋裡沒有人說話。
白真真終於緩過神,看向男人問道:“你乾嘛刺激他?”
“沒眼色。”顧元升淡淡道。
白真真差點笑出聲!
——心疼顧西野?沒可能的。
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小少爺,從小錦衣玉食,家境優渥,什麼苦都沒吃過。心疼他?她不如心疼自己。
“我好奇很久了。”她坐到男人身邊,握住他的手,撒嬌問道:“他是怎麼回事?”
顧西野的出生,是一個秘密,諱莫如深。
她繼承的“記憶”中,隻有顧西野因為家庭原因而渴望親密關係的介紹,並沒有更多的了。
“他媽媽是你初戀女友?”她猜測著,“拋棄了你?”
顧元升彆開視線:“我有點渴。真真幫我倒杯水好嗎?”
“好啊。”白真真立刻起身,去給他倒水。
回來後,她坐在床邊,看著他慢慢喝水,眼睛亮晶晶的。
顧元升握緊杯子,垂下眼睛。
他不想提這事,但她好像很想知道。以她的性子,水磨功夫使出來,他早晚要丟盔棄甲。
“我不認得他媽。”他望著清澈透明的水面,“二十歲那年,我被顧家找回來,她也出現了。”
帶著一個孩子,說是他的。
親子鑒定顯示,那個孩子的確是他的。
白真真追問道:“你不認得那個女人?那你是……被……了?”
說真的,就他這張臉,現在都很英俊,更年輕那會兒,被女人盯上,完全符合情理。
“不是。”顧元升搖頭,“不是你想的那樣。”
白真真盯著他打量了一會兒,就在顧元升以為她會刨根問底時,忽然她說:“我不問了。”
顧元升一怔,抬起頭。
“乾嘛這麼看我?”白真真道,“我又不是魔鬼。你不想說,我肯定不能逼你啊。”
他一看就非常抵觸說這件事,白真真沒有踐踏彆人痛苦的愛好。
“謝謝。”顧元升抿了抿唇,說道。
白真真忍不住搖頭:“你活到這個年紀,沒有被女妖精吃掉,真是佛祖保佑。”
因為她不揭他傷疤,就對她說謝謝,這軟包子的性格,白真真也是頭一回見了。
男人的回應,是托住她的臉,吻了上來。
白真真沒有客氣地回吻過去。
他受傷居家,兩人朝夕相處,這種纏纏綿綿的事情沒少做。
就是他受傷太重,也隻能親親抱抱了。
兩人對彼此的唇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親著親著,白真真就有點上頭。
“等你好起來吧。”她蹭到他枕上,跟他臉貼著臉,把玩著他的手指說道。
——
回到房間裡的顧西野,眼眶發紅,腮邊咬得繃緊,發狠似的聯絡認識的人。
“嗯,幫我查一下。”
“多少錢都行。”
“儘快。”
打完電話,他把手機一扔,仰躺在床上,手臂遮住眼睛。
他從來沒有打聽過自己的出生。但現在,他特彆想知道,自己的出生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為什麼老頭一點兒都不愛他?
很多年前的事,查起來很費力氣,而且顧元升封鎖過這些消息,能查到的人非常少。
隻是,顧西野頂著男主光環,到底還是查到了。
他看著一張張記錄,臉色難看得厲害。
他的出生,是大寫的“醜陋”兩字。
跟他不同,顧元升並不是天生的天之驕子。在他成年之前,生活用拮據來形容,遠遠不夠。
以至於他走投無路,跑去捐*。
意外得知自己的孩子,居然是顧家的種,生下他的那個女人,狂喜之下立刻把他賣了。
一千萬。顧西野被賣了這個價格,從此那女人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難怪老頭不愛他。如果是顧西野自己,不會做得比他更好了。
“咦?你要搬走?”這天早上,白真真看著拖出兩個行李箱的少年,驚訝道。
他之前可是說,就不搬走。
顧西野戴著一頂黑色鴨舌帽,衣服也是黑色的,襯得他整個人氣質都陰鬱起來。
“不打擾你們了。”少年精致帥氣的臉上,充滿厭倦和自嘲。
白真真好奇道:“是什麼讓你有了這個覺悟呢?”
“……”剛才還一臉倦怠的少年,忽然惡狠狠地看過來,“我警告你,敢騙我爸,饒不了你!”
白真真嘖了一聲:“好好好,你厲害。”
她滿臉不當回事的樣子,讓顧西野又有些後悔自己的決定了。
“爸,我走了。”他進入房間,對床上的男人說道。
顧元升打量他一眼,點點頭:“去吧。”
一句關心、叮囑、經常回家看看都沒有。顧西野心裡酸得不行,壓下帽簷:“那你好好養傷。”
說完,轉身走出去,拖著行李箱走了。
白真真下樓,目送他開車離開,不禁感歎一句:“今天陽光真好。”
她一點兒也不想跟這個不定時炸蛋待在一個屋簷下。
結果都沒用她出手,他就走了。
“走了?”回到樓上,男人問道。
白真真點點頭:“嗯。很委屈呢。”
顧元升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那麼大個人了,委屈什麼。
“過來。”他道。
白真真展開笑容,跑過去。
沒了好大一隻兒子,彆墅裡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就連親親都自在了很多。
一直到開學,顧西野都沒有回來。倒是開學後的某個周末,回來了一趟。
“爸,你能下地了啊。”他看著拄著拐杖,在客廳裡慢慢走動的父親,立刻走上前來。
經過兩個多月的養傷,顧元升現在能走幾步了,他點點頭:“嗯,好多了。”
“太好了。”顧西野說道,然後圍著他說起學校裡的事,“都是一群奇葩……”
他人雖然搬出去了,但心還在顧元升的身上。尤其是查到自己的出生後,他對顧元升還有些愧疚。
他的出生不能選擇,對顧元升來說,同樣如此。
“你跟真姐好好的。”吃過晚飯,不用人趕,他自己主動走了。
顧元升當然不會留他。
就像顧西野以為的那樣,他對他沒有多少感情,尤其是有了喜歡的人之後。
好在他還算有眼色,知道自己滾蛋。
“真真。”夜色深深,男人掐住她的腰,將她抱坐在身上,“你今天累不累?”
白真真俯下去,臉龐晃動在他正上方:“才九點半。一點兒也不累。”
如果刷手機,她能刷到淩晨一點。
男人扣住她的後腦勺,將她壓下來,情難自禁地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