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1 / 1)

之前在殷玉瑤家吃飯的時候, 陳淑華和玉瑤跟秋麗兩個人略微提過她婆婆幾句,沒說太多細節, 隻是說自己若是按照婆婆的要求把曉慧送去給她養,隻怕孩子會夭折。也正是因為如此,陳淑華生了曉慧後一直沒要第二個,一是不想曉慧受委屈,二是也不再想經曆一次養育嬰兒時無人幫襯的無助。

聽著屋裡面激烈的吵架聲,王曉慧鬆開了殷玉瑤的手,憤怒的小臉緊繃著, 像小炮蛋一樣衝了進去,直接把正要伸手抓陳淑華的老太太一頭撞了個跟頭。

“哎呦我的屁股!”王老太太坐在地上直叫喚。不過她身子骨看樣子是挺好的, 摔了一個屁股蹲腰愣是沒事, 隻是屁股有些疼。

王老太太的小兒子王國發和媳婦張愛月手忙腳亂地把老太太扶起來, 回頭就指責陳淑華:“大嫂, 你怎麼教育的孩子。這曉慧一進門不叫人不說, 還把咱媽撞到了, 這可不行,我得和大哥說說。”

“說說?好啊!”陳淑華慢條斯理地捋了捋曉慧的頭發,不屑地撇了眼王國發:“我正想問問你大哥, 你們王家到底是什麼家風, 弟弟弟媳到哥哥嫂子家來一進門就罵街, 一點規矩素質都沒有,你們王家就是這麼教育你的?你媽要是不會教育你, 我不介意替她教育教育!”

王國發梗著脖子不說話,王老太太不樂意了,護著小兒子瞪陳淑華:“老二說的也沒啥錯,老大媳婦你這些年做錯啥你不知道?當初國慶單位分房子, 你不讓他申請,非得從你單位要房子住。你說,你是不是防著我們呢?”

“這話說的,您不是早就知道嘛,自然是防著你們的!”陳淑華笑眯眯地說道,可是說話的內容讓老太太氣的肝疼:“他的房子要是批下來了,隻怕那個房子你們家老老少少都得住進來。我就知道您打的算盤,所以我才不讓他申請。如今這套房子是我們醫院分的,你們眼饞是不是?想住是不是?隻可惜不行!彆說是你們,惹急了我,連王國慶我都給他攆出去。”

王老太太氣的直跳腳,擼著袖子繼續說道:“好,咱不說房子,咱說孩子。你們兩口子結婚七八年了,曉慧也有六歲了,你到底什麼時候給我生個孫子?”

“老二家不是有個兒子了嗎?怎麼你還缺孫子?”陳淑華看了眼張愛月,朝她努了努嘴:“那你再努力生倆吧。要是覺得家裡香火不旺,媽再找個老頭自己生一個也行!”

“我這麼大歲數生什麼生?還找老頭,這是你當兒媳婦說的話嗎?”王老太太就差指著鼻子罵了:“你彆不知好歹,我這是為你們好。連個兒子都沒有,往後都沒人給你撐腰,死了也沒人給你摔喪盆燒紙。”

“撐腰?”陳淑華不屑地嗤笑了一聲:“我可沒瞧見你好兒子國發給你撐什麼腰,倒看見你累死累活的替他當老媽子,還得厚著臉皮替他來哥哥嫂子家打秋風。我這輩子又沒做什麼孽,這種兒子給我我都不要。”

“至於你說的什麼摔喪盆和燒紙……”陳淑華意味深長地笑了:“怎麼,你們村的宣傳這麼落後嗎?封建迷信思想還這麼根深蒂固,要不要我替你們往縣城革委會反應反應,讓他們派工作人員好好去村裡給你們破破四舊。”

王老太太縮了下脖子,硬著頭皮說:“你彆拿革委會嚇唬我,我是你婆婆,我讓你生孩子有什麼錯。說破大天去也沒人敢管這事。”

“肚子是我的,我想生就生,不想生彆說是你,就是王國慶他祖宗從地裡爬出來找我都沒用。”陳淑華抱著肩膀居高臨下地看她,聲音淡漠:“要不你讓你兒子和我離婚,你從村裡給他找個好生養又聽你話的,再給你生一個。”

“你彆以為我不敢,陳淑華,就你這樣不賢良淑德的,我家國慶早就該不要你了!”王老太太指著陳淑華鼻子罵:“這也就是新社會,要是擱過去,我都能打死你。”

陳淑華輕輕笑了一聲:“呦,您還知道這是新社會啊?那你的腦子怎麼沒從舊社會帶過來呢?”

王老太太這麼多年想拿捏陳淑華就沒成功過,現在更是說不過她,一急眼就拿想拿婆婆的地位壓她:“你怎麼和我說話呢?我是你婆婆?”

陳淑華冷哼一聲:“想讓我把你當婆婆敬著,你就彆為老不尊。”

倆人正吵著,王國慶已經接到鄰居報信,急匆匆地從廠子趕回來了。

在門口看到殷玉瑤和殷玉磊站在那裡,連忙一個急刹車站住了,急匆匆地叮囑他們:“回頭要是我家老太太賴著不走,你先帶你乾媽和曉慧去你家住一晚。”

殷玉瑤抿了抿嘴,沒吭聲。

這裡面老太太若是自己的婆婆或者奶奶,殷玉瑤有一百種方法治她。可偏偏這老太太和自己沒啥直接關係,而且王國慶一直對自己姐弟倆不錯,她也不好太不給王國慶面子。

姐弟倆跟著王國慶身後進去,老太太一看王國慶就來了精神了,立馬找他要說法:“國慶,你看看你找的好媳婦,我說一句話她有一百句頂我。我讓你們再生個孩子是為了你們好,她居然還威脅我說讓你離婚再找個去。好啊,那你就離婚,媽在鄉下給你找個聽話又好生養的給你生個大胖兒子。”

王國慶這幾年已經習慣自己親娘時不時的胡攪蠻纏,甚至已經懶得講道理了,隻是輕飄飄地應了一句:“好啊,我明天就把工廠的工作給辭了,然後跟淑華離婚,和你回鄉下去。老二,你回村收拾收拾你家的東西搬回老房子去,我搬回去不好住一起,畢竟都分家了。家裡的房子是我出錢蓋的,我不在家時你說伺候媽方便住那就住那了,既然我回去你該搬走就搬走吧。”

王國發的臉都綠了,連忙拽了拽老太太的衣角。

王老太太偏心小兒子,一聽王國慶又要辭職又要攆小兒子走,面上先矮了一節,底氣不足地說道:“那麼好的工作一個月好幾十塊錢呢,哪能說辭職就辭職啊。你在這好好住著,我幫你相看了跟著你在縣城住也一樣。”

王國慶冷笑了一聲:“跟我住哪兒?媽你彆忘了你現在站在淑華的房子裡。離婚,卷鋪蓋走人的是你兒子。”

王老太太立馬說道:“你再跟廠裡申請一套,那年不是說給你發房子了,就是陳淑華搗亂沒讓你要。”

“媽,你以為那廠子是我開的,我說要房子就給我房子?”王國慶輕笑了一聲:“媽,您不知道,工廠對職工的作風問題管的相當嚴格。我要離婚回家再娶新媳婦一個生兒子,就這件事讓廠子知道了,我就是不辭職我也得被開除。”

老太太嘟囔著:“我怎麼這麼不信呢?廠子還管人家生孩子的事?”

“不信咱來直接去問問,正好直接辭職了,今晚我就和你回去。”王國慶作勢拽著老太太要去廠裡的樣子,還不忘朝老二兩口子吩咐了一句:“你們先回去把你們東西搬出去,我和媽晚上就能到家。”

王老太嚇的趕緊把王國慶的手掙脫開,氣急敗壞地說:“行了行了,我不管你生孩子的事行了吧。”

王國慶有些惋惜地鬆了手:“其實我倒是願意回去的,回家種田也挺好,雖然一年剩不下幾個錢,但是您能天天看到我是不?要不我這一年到頭也沒多少時間回去看你,倒累的您老總是跑來看兒子,我心裡不落忍。”

殷玉瑤拉著殷玉磊坐在角落裡努力地憋笑,她沒想到自己這乾爸倒是個妙人,順著老太太的話,說的又都是孝順的事,可偏偏把老太太憋的死死的。

王老太太看著王國慶,張了張嘴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甚至自己為啥來的都給氣忘了。

王國發拽了拽老太太的胳膊,指了指靠牆坐在一邊的殷玉瑤姐弟倆,老太太一拍腿,想起正事來了。

其實前面說的什麼生孩子分房子的事都是老黃曆了,婆媳兩個每回見面都得吵一回。老太太提這些事不過是為了打前戰,她這回來的重頭戲是為了要給殷玉瑤的那輛自行車。

其實王老太太和王國慶陳淑華一家早就離心離德了,陳淑華剛結婚的時候王老太太就想了各種法子想壓這城裡當醫生又有學問的兒媳婦。偏偏陳淑華這人吃軟不吃硬,她有文化思想又獨立,不是過去那種任由婆婆揉捏的兒媳婦。

陳淑華對婆婆一開始是以禮待之,但婆婆不講理,那她也就不客氣了。尤其是在陳淑華生了王曉慧後,婆媳兩人基本算是撕破了臉,從那以後陳淑華就沒帶孩子回老家去過過任何一個節日。每回王國慶也隻是提前回村把節禮送回去,呆個半天就回來,晚上還是跟老婆孩子團圓。

可以說,除了婚前王國慶自己在老家蓋房子的事她沒參與過以外,結婚後和婆婆的針鋒相對,她就沒輸過。

當然王國慶在中間也是拎得清的,他從小就在母親的偏心中長大,自己都有些意難平,再看著自己辛辛苦苦追求來的媳婦對母親這樣對待,他心裡更不是滋味。

現在在他眼裡,淑華曉慧才是一家人,母親住著自己蓋的房子,每個月給她五塊錢養老錢,過年過節送一份節禮,已經算全了自己孝心了。

王老太太自己也對兒子兒媳對自己敬而遠之的態度心知肚明,不過她仗著自己王國慶親娘,總覺得這倆人不聽自己的很不甘心。再加上有小兒子小兒媳時不時的挑破,唆使她問大兒子家要這要那,這幾年雙方的關係越來越不好。

這回是王國慶的一個同事叫趙大民的惹的事,他恰好和王國慶是一個村的,趕上休班又恰好要中秋了,就拎著節禮回村了。正好娘倆在家門口遇到王老太太,這趙大民順口就問了一句:“大娘,國慶新認的乾閨女乾兒子過節來村裡和你見見不?”

王老太太一臉懵逼:“什麼乾閨女乾兒子。”

趙大民驚訝地問:“國慶還沒和您說呢。就是他媳婦朋友的孩子,沒爹沒媽了,國慶媳婦覺得投緣認了當乾閨女乾兒子,還送了一輛自行車當認親禮。”

王老太太一聽就炸了,那兩口子連續得了兩輛自行車的事她是知道的。當時她還找王國慶說兩口子騎一輛就行,把另外一輛給他弟弟,王國慶一口拒絕了。說自己得的這輛平時上班得騎,陳淑華的是自己買的,人家真金白銀花了一百多塊錢,還用一張昂貴的自行車票,憑啥給王國發。

王老太太知道自己從兒媳婦手裡摳不出這種大件,回家和小兒子嘀咕了幾回就拉倒了。沒想到這才過去了不到一年,自行車居然送給外面認的乾兒子乾女兒,難道乾兒子乾女兒能比弟弟親的嗎?

王老太太越想越生氣,回家和小兒子小兒媳好罵了一頓王國慶兩口子。王國發聽了也覺得鬨心,仿佛是這兩人把自己的東西送出去了一樣,立馬攛掇的老太太到城裡找陳淑華要說法。

王老大確實領著兒子兒媳婦來了,一見面也確實就開始吵架了。不過吵了這麼久都沒吵到正題,連陳淑華都莫名其妙老太太這回來是要鬨什麼幺蛾子。

王老太太看著殷玉瑤乖乖巧巧坐在凳子上,撇了撇嘴,一副嫌棄地表情:“你們就是我兒子認的乾閨女乾兒子?見了我和你叔叔嬸嬸也不知道叫人。”

殷玉瑤笑了笑,聲音溫溫柔柔的,可說起話來卻毫不客氣:“這位老太太,我和乾爸乾媽投緣就認了個乾親。可這乾親可沒聽說還要連宗的,咱就是陌生人,湊巧在我乾媽這屋子碰見了,您可彆和我套近乎。”

王老太太被堵的啞口無言的,她氣的心裡直罵街:不愧是陳淑華認的閨女,這嘴和她一模一樣,說話能把人噎死,一看就不是善茬。

王老太太本來想在殷玉瑤這裡占個上風再說事,甚至想著壓一壓殷玉瑤。通常這樣,一般面軟的小姑娘見因為給自己的自行車吵架,會將車子讓出來,免得引起爭端,惹的人家家裡不安寧。

沒想到殷玉瑤壓根就不吃這套,那老太太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接了當地說道:“國慶,上回媽和你提過自行車的事。你們兩口子騎一輛自行車就行,那輛自行車我做主了,給你弟弟。”

陳淑華嗤笑了一聲,直接懶得搭理她:“還有彆的事嗎?沒有您就回去吧,趁著天亮早點走還能趕上回家做晚飯吃。”

王國慶見老太太知道自己認了乾親的事,又聽她提了自行車,心裡立馬把這事的來龍去脈整明白了。他朝玉瑤和玉磊安撫地笑了笑,轉頭對老太太說:“媽,我和你說過,我家的事你不要摻和。自行車是我和淑華商量後送給玉瑤的,是我們兩人的決定。”

王老太太指著王國慶的問:“外人家的孩子比你弟弟還親?”

“是!這倆孩子是我的乾閨女乾兒子,從這段時間對兩個孩子的接觸和了解,讓我很認可他們的人品。他們在我心裡他們就是比國發更親。”王國慶坦然地看著老太太:“媽,你也知道國發是我弟弟,不是我兒子,我沒有責任更沒有義務讓他無休無止的從我這索取。你願意慣著他是你的事,但是我不願意。我讓他住我的房子已經是看在您的面子上。若是真要我較真起來,我能和他算的帳太多了。”

王老太太氣息有些不穩:“你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親兄弟不就是互相幫趁的嗎?”

“互相幫襯?”王國慶笑了:“可是從小到大都是一直我在付出,他在索取,我怎麼不記得他幫襯過我什麼?要不娘你替我回憶回憶?”

王老太太底氣有些不足,顧左右而言他地說道:“你弟弟不是過的不如你嘛,等他好了就能幫襯你了。”

王國慶神色淡淡地:“我日子過的好是我自己努力得來的,他過的不好是他總想從彆人那占便宜所以才越過越不好。我也不指望他幫襯,他也彆找我幫襯。媽,說句不好聽的,等您老沒了,我和他就是在馬路上面對面碰到,我都不帶搭理他的。”

王老太太震驚了,她知道自己偏心,她也知道自己是故意作鬨想替小兒子問大兒子討好處,但是他萬萬沒想到大兒子居然存了這樣的心思。

“國慶,你怎麼能這麼想呢?”

王國慶這些年受夠了老太太一次次的鬨,尤其是這次還當著殷玉瑤姐弟倆的面,心累的他覺得索性把話說清楚,省的每年自己家都要上演一兩場鬨劇。

王國發見狀又扯了扯老太太的胳膊,王國慶輕哼了一聲:“王國發,你有話說有屁放,都快十歲的人了,彆整天躲在媽後面讓老太太替你當槍使。你哥不瞎,更不傻。”

王國發縮回了手,訕笑道:“哥,你誤會了,我隻是想勸勸媽而已。咱倆是親兄弟,打斷骨頭連著筋呢。哥你可不能這麼絕情。”

王國慶看著他,眼睛裡沒有一絲的感情:“絕情?國發,我一直覺的絕情的不是我。當初我初中畢業出來到廠裡當臨時工,你攛掇媽分家,趁著我不在家領著媽到村長那把爸留下的房子過戶到了你名下,我就帶著身上穿的衣服被分出來了,這事你乾的吧?”

王國發張了張嘴,半晌才乾巴巴地說道:“媽是心疼我沒上初中又在家乾活,怕我娶不上媳婦才這麼定的。”

“你沒上初中是因為你上小學時候天兩頭就不去上課,你考不上初中才不上,是我攔著你不讓你上了嗎?”王國慶看著王國發,冷笑道:“你說媽擔心你娶不上媳婦才把房子過戶給你,可是村裡的漢子沒文化的多了去了,有幾個認識字的,都娶不上媳婦嗎?反而我那時候一個人在縣城住員工大宿舍,回家連個炕都不給我留,媽咋不擔心我娶不上媳婦的事呢?”

王老太太心虛地眼神直飄,半晌才喏喏地說:“這不想著你有出息,也不會回村嘛!而且你有工作,掙工資容易,蓋房也容易。”

“蓋房容易?”王國慶苦笑了兩聲:“你不知道我吃了多少苦才攢了蓋房的錢。彆的工人班倒,隻有我乾十八個小時隻睡四個小時。你知道我為什麼嗎?因為我想有個自己的房子,不想回家的時候被人攆到院子裡睡。”

王老太太連忙辯解道:“那時候不是國發娶媳婦了嘛,你們兄弟倆的房間就給國發當新房了。我睡覺又輕,你打呼嚕我睡不著,才讓你睡外面。當時又不是冬天,天不冷的。”

“我當時是真傻,你們都那樣了,我還回家蓋什麼房子啊?可能我太想出口氣了,所以才回村申請了地,蓋了房子。”王國慶嗤笑了一聲:“我蓋了房子您老就住不慣舊房子了,非要住進來。也行,你是我媽,住我的房子理所應當。後來我鑽研技術,越乾越好,我轉正了,又遇到了淑華,我們在縣城結婚了。國發見我們在縣城不怎麼回去,就先打發孩子去我房子裡住,美其名曰陪奶奶,後來乾脆自己也都過來住,鳩占鵲巢這麼多年,你覺得我不吭聲就是無所謂嗎?”

王國慶看著老太太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說道:“這幾年淑華一直替我背黑鍋,說是她不讓我要廠裡的分房名額的。其實不是,是我拒絕了名額,我不會讓你們找到一絲能占我便宜的地方,我不想我的家再被彆人占了。”

王老太太指著王國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她面上強硬,可是心裡開始發慌,她一直覺得大兒子好拿捏,所以從來不把他當回事,一味寵著小兒子。可是如今大兒子把事都說破了,一副和她離心離德的樣子,她是真有些害怕了,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是要繼續強壓他,讓他認識到自己錯誤,應該順從親娘?還是應該先轉變態度,把他人哄回來,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就在老太太心裡瘋狂糾結的時候,就聽王國慶平淡中帶些疲憊地聲音:“你們現在回去,我可以按照以前一樣,端午、中午、過年各送一份節禮回家,每個月依然給你五塊錢養老錢。若是你們再來一回,五塊錢取消;再有第二回,我就回老家把房子賣掉,你們誰都彆住。”

這回王老太太和王國發誰也不敢吭聲了,娘倆互相對視了一眼,知道這回白來了。

王國慶進屋拿了一份點心兩瓶罐頭遞給老太太,聲音越發冷淡:“你來了正好就把中秋節禮拿回去,等過年時候我再給你送。”

王老太太看著比自己高兩頭的大兒子,心情無比複雜,一旁的王國發媳婦生怕婆婆一賭氣不拿,忙不迭地伸手接過來,訕笑道:“這麼沉我替媽拎著。”

王國慶知道自己送回去的東西八成進弟弟家孩子肚裡了。不過無所謂,反正自己給了,回去喂狗都和他沒關係。往後王國發孝順或是不孝順,老太太都自己受著就行。

王國發兩口子趕緊扶著王老太太走了,王國慶過去把門關上,有些頹廢地坐在凳子上,半晌才抬頭對著殷玉瑤笑了笑:“讓你們看笑話了。”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殷玉瑤理解地說道:“今天乾爸做的挺好的,該斷不斷必受其亂。既然委屈已經受足了,那不如把話都說清楚,起碼日子過的消停。”

“希望這回能多消停兩年吧。”陳淑華臉色也不太好,揉了揉眉心說道:“這回你乾爸是發火了,所以他們才好打發。要是按照以往還有的作呢,今晚都未必能走的。”

王國慶沉默了許久,忽然問道:“淑華,若是以後有機會我們可以到彆的地方去,你願不願意離開這裡?”

陳淑華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王國慶為什麼突然這樣說。

王國慶也覺得自己的話題很突兀,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我也是胡思亂想的。行了,這事過去了,咱不提了。玉瑤拿了大閘蟹是不是?來,給我,我去洗一洗蒸上。淑華,家裡的酒是不是還有半瓶?晚上喝一盅,樂嗬樂嗬。”

殷玉瑤知道王國慶是在努力調節家裡氛圍,也配合著把自己的喜事說一說。

“乾爸、乾媽,我今天也有個大喜事。”她從包裡拿出一本嶄新地小人書,笑眯眯地說:“我的第一本連環畫出版了。”

陳淑華臉上的不開心立馬煙消雲散了,她連忙過來接過看了一眼,果然封面上有“殷玉瑤”個字,頓時開心的在她腦門上大大的親了一口:“我家玉瑤真棒!”

王曉慧和殷玉磊也湊了過來,雖然兩個孩子知道姐姐是畫小人書的,但是看到書出來還是發出了驚呼,看著殷玉瑤充滿了崇拜。

王國慶看著圍在一起肆意大笑的四個人,也不禁笑了笑,拎起大閘蟹進了廚房。

可是沒人知道,其實他的口袋裡裝著一封信,信裡號召技術工人支援東北建廠。

不過王國慶知道,有玉瑤姐弟倆在這裡,淑華八成是不願意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