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1)

李家母女見殷玉瑤不吭聲,不由得對視了一眼,李翠茹猶豫了下,把另一個雞腿給殷玉磊夾到碗裡,臉上擠出燦爛的笑容:“小磊最近瘦了,多吃點雞肉補補。”

李翠茹知道殷玉瑤最疼殷玉磊這個弟弟,自己哄好了小的,大的那個肯定也會跟著回心轉意。

想通了以後,李翠茹又給殷玉磊盛滿了湯,語氣愈發和善:“多喝點,你還長個呢。”

殷玉磊受寵若驚的抬頭看了眼李翠茹,又轉頭看了眼姐姐,這大半年彆說雞腿了,連雞屁股他們姐倆都沒嘗過,這太陽不會是打西邊出來了吧?

殷玉瑤沒有說話,自己去拿了個空碗把雞腿夾出來,另一個碗裡的雞湯和雞胸脯肉推到了小磊面前:“這些也給你。”

殷玉磊見狀連忙把碗推了回去:“姐姐你吃吧,我這些足夠了,你生病應該多吃一些的。”

“我現在腸胃弱,吃多了反而不舒服。”殷玉瑤把湯又放回殷玉磊面前,自己用筷子把雞腿撕成一條條的慢條斯理地吃著。李翠茹見狀心裡忍不住暗罵她事多瞎講究,恨不得明天就把她嫁出去,當真是越看她越不順眼。

殷玉瑤隻吃了雞腿肉就撂下筷子回屋了,殷玉磊許久沒見葷腥,這回足足喝了兩碗雞湯,吃了一個雞腿和幾塊雞胸脯肉,小肚子鼓鼓的十分滿足。

吃飽喝足了,殷玉磊推門回了房間,見姐姐坐在窗前翻看著課本,連忙關上門湊過來小聲問道:“姐姐,後娘真的又變好了?可不知道咋回事,我見她一笑心裡就發毛。”

殷玉瑤輕聲一笑:“不用管她,家裡什麼好吃就吃什麼,給你吃你也彆客氣,平時該乾嘛去乾嘛去,一切有我呢。”

殷玉磊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他雖然不太明白,但是知道聽姐姐的話肯定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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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殷玉瑤一出屋門就迎來李家母女笑盈盈的臉,噓寒問暖的彆提多熱情了。和昨天還略顯生硬的熱情相比,今天明顯看起來自然多了,估計昨晚這娘倆沒少交流心得。

家裡就這兩間睡人的屋,好在現在是夏天天氣熱,殷大成卷了個席子在西屋旁邊的雜物棚睡的,除了蚊蟲多點,倒比屋裡涼快。

殷大成光著膀子洗了臉和頭正在院子裡納涼,見殷玉瑤下意思就想說她兩句,可是殷玉瑤直接一個冷眼過去倒讓他把話給憋回去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總覺得女兒板著臉的樣子倒有些像亡妻雷厲風行的模樣,讓他不由地有些心虛。

殷玉瑤直接無視他,去院子裡舀水洗漱,堂屋裡李母已經擺好了早飯,除了幾個煮熟的雞蛋以外,還有一盆粘稠的二米粥。以前殷玉瑤的親娘還在時這樣的早飯每個月都能吃幾回,可自從李翠茹嫁進來以後這可是秋收農忙時才有的待遇。

李母見殷玉瑤進來,立馬熱情的招呼道:“玉瑤過來吃早飯,我煮了二米粥,黏黏糯糯的對腸胃好。”

心裡早已有了主意的殷玉瑤這次沒再板著臉,而是嘴角多了兩分笑,語氣也不像昨天那樣硬邦邦的:“你們吃吧,我之前和同學約好了今天去縣裡有些事要辦。”

李母連忙從桌上拿了個雞蛋和雜糧饅頭往她手裡塞:“那趕緊去吧,得走三四個小時呢,拿著路上吃。”

殷玉瑤都接了過來,雖然她吃不下雜糧饅頭,但在這個年代這種饅頭已經是非常好的主食了,回頭放博物館裡說不定什麼時候能用上。

回屋背上軍綠色的挎包,殷玉瑤叮囑了弟弟幾句就出門了。現在這個年頭,村裡人沒什麼大事是不往鎮裡縣裡去的,路程遠來回耽誤時間影響掙工分不說,去鎮裡縣裡吃喝都得花錢花票實在是舍不得。殷玉瑤出了村沒見一個人,心裡鬆了一口氣,但是她依然沒敢這個時候進博物館,畢竟離村子太近了。又多走了十來分鐘見土路兩邊都是雜草叢生的野樹林,是個前後都不見人影的地方,這才找個草多的地方鑽進去一晃身進了博物館。

早上沒吃飯肚子發空,她直接去食堂吃了素包子雞蛋又喝了碗豆腐腦,填飽肚子以後去“百貨商店”選了個外觀故意做舊的“二八大杠”,試了試車閘和鏈子沒有問題,便連人帶車出了博物館。

以往原主從家裡去縣城上學都靠步行,但殷玉瑤完全沒耐心走三四個小時,更彆說現在自己身體也經不起長途跋涉,現在有了這自行車就方便多了。雖然“二八大杠”對於她來說有些過於高大了點,不過殷玉瑤在現代的時候是騎行愛好者,最愛的就是山野地形,每年都參加山地越野自行車比賽,因此對於自行車的掌控能力也是十分的強。她上車不過幾分鐘就適應了這傳統的“二八大杠”,兩腿輪的飛快,一路朝縣城飛馳而去。

殷玉瑤出門的時候才六點多,到縣城的時候也不過將將七點半而已。她騎到縣城醫院附近的一個沒人的死胡同裡,前後觀察了一番連人帶車一起進了博物館。

她現在剛大病初愈,雖然這會兒臉頰因騎車的原因有些泛紅,但稍微一休息又能看出臉上的病態。殷玉瑤對著鏡子仔細打量了自己一番不夠滿意,她回自己辦公桌將青色的眼影和陰影粉混在一起,在眼下塗了淡淡的一層,又往嘴唇上抹了薄薄的一層粉底液,這會兒再照鏡子,就像癆病鬼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能暈死過去一般。

殷玉瑤滿意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從博物館裡出來,低著頭顫顫巍巍地進了縣醫院。這時候的人樸實又善良,還沒等她問明白這個年代看病的流程,就被熱心的過路人將她送進了診室。

坐在診室裡的女大夫見她的臉色十分難看,連忙起來看摸了摸她的額頭,又問她年齡、姓名、從哪兒來,要看什麼病。

殷玉瑤靠在牆壁上喘了口氣,看起來十分虛弱:“我叫殷玉瑤,十八歲,是長河鎮土橋村的,前幾天在地裡乾活暈倒了發燒了幾天一直也不見好,想抽個血化驗一下看看。”

“土橋村殷玉瑤。”女大夫愣了一下,連忙湊近看了看她的臉,頓時驚住了:“還真是玉瑤,你怎麼成這副樣子了?”

女大夫看起來十分心疼,伸手將殷玉瑤扶著坐在凳子上,又轉身拿杯子給她衝了紅糖水,才一會兒功夫眼淚就下來了:“這才兩年多沒見,你怎麼就這個樣子了,要是讓你媽看到不知道得多心疼。”

殷玉瑤端著水杯有些不知所措,記憶裡原主親媽是土生土長的村裡人,外婆家也什麼親戚在城裡,這女大夫怎麼認識自己?

見殷玉瑤一臉茫然的樣子,女大夫一臉憐惜地拍了拍她的手:“你不記得我了?我是你陳姨,陳淑華,你媽發喪的時候我還去過你家呢。”

殷玉瑤仔細在原主的記憶裡搜尋了一番,還是沒想起這個人,不禁有些尷尬地搖了搖頭。陳淑華見狀也不生氣,隻長長地歎了口氣:“當時你哭的和淚人似的,沒注意到我也正常。我和你媽都是前年縣裡的三八紅旗手,我倆是在頒獎會議上認識的。你媽雖然隻上過夜校,但卻很有見識又有魄力,不但力排眾議將你供上了高中,工作上也很有能力,我很敬佩她,和她一見如故,聊的十分投機。那之後我們其他會議上也見過幾次,關係越來越好。我當時還想讓你媽領你到家裡吃飯,認認門,但你媽那個性子你知道,怕麻煩人,怎麼說都不同意。”

“等之後再有你媽的消息就是村支書傳來的噩耗了,我以前和你媽通過電話也寫過信,你們村支書知道我和她關係好,特意打電話到醫院告知了一聲,知道你媽的消息後我都嚇傻了,怎麼也不敢相信她就這麼走了。”陳淑華抹了眼淚聲音有些沙啞:“我趕過去的時候你媽的屍體已經運回來了,村裡都準備發喪了……”

殷玉瑤腦海裡浮現出當時的場景,心裡也不禁沉甸甸的,整個人看著更沒生氣起來。

陳淑華見狀不再提殷母的事,轉而拉著殷玉瑤的手上下打量著她,臉上心裡滿滿的都是心疼:“當時看著你身子骨挺好的,怎麼才兩年的功夫就成這樣了?是家裡發生什麼事了嗎?”

殷玉瑤低著頭聲音有些發澀:“我爹娶了個後娘,前一陣剛生了一對龍鳳胎……”

不過才說一句,陳淑華就明白了,登時咬牙切齒地站了起來:“是不是你後娘欺負你?她怎麼敢?你媽可是抗洪為了保障集體財產犧牲的,是縣裡表彰過的英雄,她怎麼敢這麼對你?我這就找她去。”

殷玉瑤見狀連忙拉住她的手,壓低聲音說道:“陳姨你彆激動,這件事我已經有主意了,不過我還真需要您的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