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始宗中。
萬靈道人面無表情地坐在了殿中,在他的左手側則是站著一個眉目深邃的藍袍道人,此人正是溫白顯。距離洛泠風劫道、飛升的接引符詔被奪已經過了一些時日了,可萬靈道人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氣。修為被壓製到了“洞天境”,總有種龍困淺灘的無力感。若不是他的修為受限,怎麼會連區區洞天期的道人都殺不死?徒惹後輩恥笑。
“那落在南洲靈穴外的陣法禁製已經放開了,為何儀軌沒有設立成功?”萬靈道人皺著眉道。這四大靈穴若是不壞去了,那浮黎仙域很難再回到神域,他們身上的枷鎖也會一直持續。隻要能打壞一處,身上的承負就會少很多。“若是連南洲都掌控不了,更彆說其他地方了。”萬靈道人說著,深深地望了溫白顯一眼。
溫白顯是純粹的洛水神宮出身,他一抵達,洛水神宮中那點微弱的異議便徹底地消了下去,門中大半弟子願意為他們所驅使,修上清神域的無上法。可惜這代弟子中,有點天賦的在幽羅山死了,剩下天資所限,進境著實緩慢。斬諸我雖在破境關的時候有所妙用,但是也不能拔苗助長。
溫白顯淡淡道:“落日墳丘有一株依附混沌樹而生的血棘,已經占據了整片落日墳丘,正向著外頭蔓延。有一部分弟子正在清理血棘枝丫。”
萬靈道人眉頭皺了皺,一時間無話可說。他曾試圖清理過那礙事的血棘,可對方生長極快,源源不斷,斬去了沒多久又重新生出。至於根係則是牢牢糾纏著混沌樹,藏在交錯的空間裡,根本分辨不出哪個才是“主”。他沒有耐心在混沌樹那處將血棘一一梳理,隻得放棄。想了一會兒,他又抱怨道:“萬裡長城那邊呢?那五位就這點本事?”雖然無始宗加上洛水神宮,人數勝過了不周那方。可他打聽過了,浮黎仙域的洞天死在洛泠風手中甚多,仿佛殺一個洞天像切菜般容易,萬靈道人不得不懷疑浮黎仙域修士的能力。因而沒有輕舉妄動。可要是那五尊跨越邊境,抵達無始宗,那就能取得壓倒性勝利了。
“誰知道呢。”溫白顯不置可否,他心思轉了轉,又說道,“其實鬥上一場也無妨。”
“怎麼說?”萬靈道人做出洗耳恭聽貌。
溫白顯笑了笑:“洛水神宮、龍君手中各持有一柄道器,不周、雲中城、萬裡長城處也有,看似是他們占便宜,可實際上為了阻攔神域的人再度過天門,不周掌門寄長空拿了真如之劍鎮守極天,脫不開身。而北洲,顏丹渥則需要萬裡長城攔截邪魔,也動彈不得。”見萬靈道人眼神變了變,溫白顯從容道,“雲中城道器‘天地混同’將一切化歸混沌,我洛水神宮道器則名‘天憲道章’,可以天憲之言牽製‘天地混同’,可不是我方占優勢嗎?”
“是。”萬靈道人皺著眉頭琢磨了一陣,遲疑道,“可是再等下去,對我們而言,其實也沒多大壞處。”
溫白顯道:“我聽說現在不周乃至雲中城都放開了寶閣庫藏,全力推動弟子們上進。若是在這等待的時間中,他們中有人成就洞天呢?
你是不是想著用接引符詔送走他們?可你我二人帶下來的接引符詔總共就五枚,除去自身所用的⑦_[]⑦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剩餘的都不夠給龍君他們分的。也是那些人眼下不知情罷了。對了,你手中還失去了一枚。”
萬靈道人聽溫白顯這樣說,面上頓時浮現出了一抹難堪之色。
溫白顯又鼓動道:“我們昔日已經跳出了這方天地,已經采攝不到提升修為所用的鈞天紫氣了,如今待的時間越久,與上界同輩的差距就越大。我們本就不是正統的上清神域出身,沒有立下功數,都無法得‘造物知靈’之賜,日後想要追上去,就難了。”
這番話無疑戳中了萬靈道人的心事,他既想要完成這項任務後的豐厚賞賜,也不想因耽擱太久,而功行落在了同輩後。他皺著眉頭思索著,忽地抓住了一抹靈光。“不對。”他搖了搖頭,沒等溫白顯詢問,便說,“洛水神宮本有四家共同掌製道器,可如今洛水宮已經覆滅了,道器還能推動嗎?”
溫白顯眯了眯眼,胸有成竹道:“自然是有的。”
萬靈道人乜了溫白顯一眼:“總不能是請那位回來掌禦吧?”
溫白顯說:“洛家的嫡係血脈有三人在人間。昔日顯仁前往北洲邊界的時候,除了將溫丹華帶回,也將洛元殊那小子帶來了。”龍君的意思是讓薑九霄來,按照修為,的確薑九霄要強些,可小寒山並不想讓妖族的血脈侵入。溫白顯做了個主,讓溫丹華與洛元殊冰釋前嫌。
萬靈道人“嗯”了一聲,慢慢道:“此事可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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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寒山中。
層層疊疊的帳幔在風中浮動,輕煙嫋嫋,依約露出了兩道身影。
一個梳著高髻的婦人面色刻薄,眼神冷厲,藏著刻骨銘心的恨。在聽到了面色人的勸言時,她一拂袖將案上的擺設掃落,頓時一片清脆的砰砰聲傳出。“溫情,連你也來勸我嗎?”那婦人正是溫丹華,此刻,她看著不遠處面色淡薄的女人,咬牙切齒道,“溫顯仁將洛元殊帶了出來,好生養著,絲毫不在意鯤兒的死,這讓我如何放下這口氣?!我兒何其無辜,身為舅舅,不替他報仇就罷了,還將敵人當作座上賓,簡直窩囊!”
一道輕輕的歎息聲很快就被破碎聲響淹沒,溫情注視著溫丹華,不疾不徐道:“多事之秋,為小寒山數千年基業,真人不得不如此做。各宗皆有道器,我洛水神宮雖然也有,可不能掌禦之物,和沒有有什麼區彆呢?秘境中的事情也是令人意外。”
“什麼意外?!”溫丹華拔高了聲音,“分明是他們排擠我兒!要不然怎麼會給洛元殊對他下手的機會?”
對於洛元鯤濫殺諸弟子之事,溫丹華隻字不提。溫情見她這副歇斯底裡的模樣,眼眸中掠過了一抹暗芒。她仰頭看著溫丹華,苦口婆心道:“到了這等事情,真人定然是容不得你任性的,恐怕到最後會采取極端的手段。如今局勢緊張,怕是不久後就會與不周打起來。到時候洞天上場,那聲勢必定毀天滅地。”
“他敢!”溫丹華色厲內荏地喝了一聲,她的面色著實
是不好看。她眼神閃爍不定,心思也浮動了起來。在北洲離塵獄中,如果洛泠風不是故意騙人的,那“天命符”被她取走了,道器是怎麼也無法驅動的。她一直沒有和溫顯仁提及此事,就怕對方知道真相後,再也不容自己,動那滅口的心思。
溫情又勸說道:“已經沒有選擇了,不如趁著真人尚有耐心的時候,用催動道器的法訣換取點好處。看在兄妹一場的份上,真人一定會厚待你的。”
要是溫顯仁知道道器無法用,還會善待她嗎?到時候溫顯仁的臉色會有多難看?溫丹華的思緒跳動著,身軀顫栗了起來,面上流露出幾分莫名的興奮來。“是了,你說得對,我該換取點好處。”溫丹華撫了撫額頭,她眯了眯眼,尖銳道,“可我真不甘心那小畜生活著啊!”
“到了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再處置他也不遲。”溫情笑了笑,又道,“他先前逃往北洲之舉,已經惹得廣淵澤湯家的不快,到時候不會有人保下他的。”見溫丹華有些鬆動,溫情又溫和地勸說。溫丹華是同溫情一起長大的,早就將她視為自身心腹,在她上回幫助自己逃出小寒山時,信重更是達到了頂點。她的情緒平和了下來,轉向了溫情,笑著道,“我該問溫顯仁要些什麼好?我記得有張單子,我得從溫顯仁那處取走大比的寶材,心中才能平和下來。”
那頭得知溫丹華服軟的溫顯仁總算是鬆了口氣。無始宗那處已經傳來了訊息,不日後就要與不周對上,要是溫丹華不肯說出道訣,就休怪他不顧念兄妹之情,采取非常手段了。他實在是不耐煩這個深受老頭子寵愛、打小就驕縱任性的妹妹了。廣淵澤、雲夢澤那處無有問題,小寒山也將拿到道訣,剩下的就是洛元殊那一處了。他想了想,又讓人往洛元殊的住處送了大批量的資糧和寶材,供他修持。
洛元殊洞府中。
夜明珠嵌在了牆壁上,照得四野透亮。
他坐在了蒲團上將靈力運行了一個大周天,便緩緩地收了工。抬起手撫了撫疤痕縱橫的面龐,他的眼眸中掠過了一抹冷厲之色。這在小寒山的一年,他所收獲的資糧,遠勝過在洛水宮時了。他知道溫顯仁他們有目的,可那又如何呢?修道資糧服下了,修為終究是他自己的,他唯一的念想,就是變強而已。
門外童仆的聲音傳來,提醒著他小寒山又送來了一批資糧。
洛元殊無聲地笑了起來,眼中滿是得意之色。
“薑九霄,若是你選擇回到洛水神宮,得三家支持,恐怕有望邁入洞天了吧?可惜,這個機會不是你的了。”
洛元殊暗暗地想。
在回到洛水神宮之前,他跟薑九霄見了一面。
薑九霄收攏了留在北洲的洛水神宮弟子,似乎真正地沉浸在阻攔邪魔的這一正義角色當中。
他有意勾起薑九霄的妒忌,可薑九霄隻淡淡地說了一句“恭喜”,漫不經心的語調,還夾雜著幾分輕蔑。在北洲阻殺邪魔才多久?她就忘記了過去的施為,自以為是俠肝義膽的正當角色了嗎?真是荒謬至極!洛元殊的臉上倏地出
現了一抹惱恨來。要是再給他點時間,他是不是也能修到洞天境?到時候,他還需要畏懼反複無常的洛泠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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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一聲炸響。
滾雷在不周山上響徹,閃爍的電光在層層的詭異陰雲中遊走,將天幕撕得支離破碎。
金殿之上驟然顯化出異象,可那鏤刻在磚石廊木間的法符沒有半點反應,仿佛不見異常。仍舊在不周山中的弟子茫然地朝著雷霆所落的方向望去,可謹記著師長的囑托,沒有靠近那座金殿半步。不過衛雲疏、師無方以及謝知潮等人則是第一時間掠向了雷霆炸響的那處,神思凝重。
衛雲疏道:“隻是靈機起伏,不見異樣。”她轉向了師無方,又說,“我進去看看。”
師無方一把拉住了衛雲疏,搖了搖頭。“我去。”她緩緩地吐出了兩個字,說著,便化作了一道疾光掠向了那座籠罩在雷霆之下的大殿。雷聲透過了層層疊疊的陣法,越過了垂落的帳幔,已經沒有餘下多少聲響,朦朧而有含糊,仿佛隻是天公吹了呼了一口氣。
帳幔籠起掛簾鉤。
那一抹迷離的紅仿佛潑灑的赤火最先映入了眼眸中。
師無方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抬手行了一禮道:“洛真人。”
洛泠風翹著腿坐在榻上,如雪玉般的手指拂過了層疊的褶皺,她懶洋洋地哼了一聲,算作應答。好半晌後,她才慢悠悠地問:“衛雲疏怎麼沒來?”
師無方搭著眼簾:“薄道友有事要忙。”
洛泠風睨了師無方一眼,一拂衣袖站起身,腰間垂落的玉飾相撞擊,發出了琳琅的聲響。她閒庭散步似的走到了窗畔,伸手推了推那因法符紋絲不動的窗戶,垂著眼哼聲道:“我聞到了她的氣息。”她放軟了語調,抱怨似的開口,“她隻是不想見我。”
此刻的洛泠風情態與過去截然不同,師無方有些困惑。難不成是“聖人心”歸體才會如此?心中暗暗猜測了一番,她沒有回答洛泠風的話,而是問:“洛真人弄出這樣大的動靜,是有什麼事情嗎?”
“該我問你們才是。”洛泠風扭頭看師無方,一雙烏黑的眼眸清湛澄澈,“難不成將我帶回,就是為了把我困在這殿中?我要是不弄出點動靜來,你們什麼時候才能記得我?”
師無方一默。
洛泠風蹙眉,眸中掠過了一抹不耐煩,她單刀直入,問:“你們有什麼計劃?無始宗的弟子打洞般,到處設儀軌破壞仙域的靈穴,你們準備與他們僵持著嗎?”
師無方抬眸,認真地打量著洛泠風。許是才從噩夢中走出來沒多久,她渾身上下都透著一種不經風的纖弱來,仿佛易碎的琉璃。她沒有說自己的打算,而是問:“洛真人有何高見?”
“殺上門去。”平淡的四個字裡透出了凜冽的殺意,洛泠風站在那裡,陡然間變成了一柄孤峭而又鋒利的劍。“數千年中,我浮黎仙域不修斬諸我道,所以北洲的那幾尊邪魔一直維持在不漲不消的狀態。可現在,斬諸我在仙域中大行其道,那斬落的‘非我’流
向北洲。此消彼長間,拖延下去,於我等而言,沒有半分益處。”
“桑不為那樣有決斷,怎麼到了你們,就開始瞻前顧後?”
師無方有些不滿洛泠風直呼祖師之名,她皺了皺眉,沒注意到洛泠風眼中一閃而過的譏誚。她溫聲道:“若是有十足的把握,我不周當然願意殺上門去,可如今真如之劍、萬裡長城都被牽製著,我等手中無有道器可對付那邊。”頓了頓,她又坦言道,“人數上,我等也略有不足。”
“所以你們想拉攏鳳凰山上的鸞君,以及借雲中城之勢。”洛泠風笑了笑,痛快道,“我可以與你們立下結盟的法契,但是——”
見洛泠風話中有轉折,師無方反倒是鬆了一口氣。若是太好說話,她反而不習慣。直勾勾地望著洛泠風,她的眼中浮現了一抹精光,追問道:“但是什麼?”
洛泠風眨眼:“讓衛雲疏回到我身邊。”
師無方一點都不意外洛泠風會提這樣的條件,她不假思索地拒絕:“此事不可成為交易條件。”她看著洛泠風,放緩了語氣,“如果真人真心悔過,那該去道歉才是。強求無果,會顯得越發生分。”
洛泠風說:“道歉有用嗎?”
師無方:“……”那股張狂和霸道簡直是刻在了骨子裡,饒是她氣性好,聽了也想指著洛泠風鼻子痛罵幾句。“回頭未必有岸,可繼續錯下去隻能溺死,洛真人,我言儘於此。”
洛泠風按了按心口,密密麻麻的疼痛上浮,沿著四肢百骸散開。她撫了撫額頭說:“為什麼她不能原諒我?”
師無方皺眉,那段□□隻有她們各自知,她到底是個外人,做不了任何主。
結盟未成,不歡而散。
師無方從金殿中踏出的時候,謝知潮第一時間迎了上去,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見沒有動手的跡象,她才鬆了一口氣。天知道她有多擔心,萬一那位發瘋了,大師姐這般性子,或許會吃了虧。
“她怎麼樣了?”謝知潮問。
師無方看著謝知潮的舉動,有些好笑。她伸手推開了湊到了自己跟前的謝知潮,溫和道:“看著無異樣,隻是不同意與我等結盟。”她也沒有瞞著眾人的打算,將金殿中發生的對話一一重複。衛雲疏還沒反應過來,謝知潮便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不滿道:“她怎麼能如此?!薄道友有什麼對不起她的地方?她這是什麼意思?想巧取豪奪嗎?步步緊逼有什麼意思?也彆說什麼愛不愛的,我看她就是天下一流的自私鬼!”
謝知潮說得暢快,可在看到衛雲疏若有所思的神色時,那股酣暢淋漓頓時變成了緊張和擔憂。她幾步跳到了衛雲疏的跟前,拔高聲音鄭重道:“她今日會拿這個條件要挾,明日就會更進一步。薄道友,你落入她的手中,遲早要被剝皮抽筋的。這事情半步都不能退!明明是她做錯了,還敢得寸進尺,簡直荒唐至極!以薄道友的條件,區區道侶,多容易找。”她是真怕衛雲疏心軟了,叭叭叭說了一大串。她沒有收斂,師無方也沒有打斷她,話說給衛雲疏聽的,戲儼然是
唱給裡頭人看的。
衛雲疏看著謝知潮,心中浮現了一股暖意。她微微一笑,卻沒有出聲附和。在這天地間優秀之人的確很多,但是洛泠風隻有一個。她跟洛泠風的事情是一團難以理出頭緒的亂麻,其中摻雜著太多未知。她的信任早已經動搖了。聖人心的歸位未曾帶來她想要的變化,這也意味著她最後的一絲期待落了空。
謝知潮滿意地笑了起來,跟師無方打了一聲招呼,拽著衛雲疏下山。
金殿上方的雷霆散去,那詭異陰森的天塌之相逐漸地散去,天地重新歸於清寧。
洛泠風抱著雙臂,倚靠在窗邊,她耷拉著眉眼,思緒又變得渾渾噩噩的,一下子混沌一下子清醒。過去與現實交錯,仿佛墜入了時空的夾縫裡沉沉浮浮,分不清真實還是幻景。許久後,她的眼眸中多了幾分清明,她低聲道:“衛雲疏。”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莫名的,有些傷心。她的眼中閃爍著微光,仿佛一支沾了朱砂的筆輕輕掃過,一直滑到了眼尾。有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如同潮水淹沒了她的感官,她抬起手想要穿透心口,可驟然間亮起的咒文形成層層護心的屏障,阻住了她的動作。指尖仿佛被焰火燒灼,尖銳的、點點的痛意鋪開了一個面,無法遏製。
洛泠風動了起來,她的腳步有些踉蹌,撞擊到了凳子上,傳出“碰”一聲響。
她的面容有些蒼白,盯著半空中的漂浮不定的微塵半晌,袖中飛出了一道空白的契書。她刺破了指尖,催出了裹挾精氣的鮮血,很快的在契書上留下了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片刻後,她閉上了眼睛,驀地一拂袖。這張新成的契書便從金殿中飛了出去。
是時,師無方尚未走遠。
她伸手接過了那道落下了洛泠風名印的契書,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洛泠風身上無異常,她又願意立下契書共謀對付無始宗,那就沒必要將她困在了金殿裡了。
師無方給衛雲疏發了一條法符,告知她洛泠風要出來這件事情。
山風凜冽,拂過了樹梢,發出了一股如海潮般澎湃的聲潮。
衛雲疏神情平靜,隻回了一聲:“我知道了。”
一切都向著她們想要的方向發展,若洛泠風願意提供助力,那鳳凰山的鸞君必定入局。在五尊原初邪魔入仙域之前,她們就有把握平定無始宗了。
至於她跟洛泠風——
同來不同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