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靈道人一聲喝,聲若雷霆,震蕩九天。
“浮黎仙域三千年不見飛升士,是因天地不周;北洲邪氛不絕,是因天地不周……不周為何以‘不周’為名?還不是因為桑不為心中清楚,此作為極為‘不正’!要是他們有底氣,怎麼不見浮黎仙域六千年史?!斷仙域修士道途的,是四宗祖師!”他越說越是激憤,將浮黎仙域的現狀都推到了六千年前開辟道脈的祖師身上。
元符真人不為所動,將劍光一震,淡淡道:“辱及先師,不可輕饒。”“斬諸我”之法並非他認可的“道”,昔日祖師隱瞞真相,是有道理的。看如今的境況便能知曉。若是眾人皆知曉過往,恐怕會有不少人向往“斬諸我”之法,從而使浮黎仙域早早地落入神域的視野中。這一過程一旦提前了,面對神域的侵逼,可能一點抵抗之力都沒有。
“不周弟子,當真頑固。”萬靈道人見元符真人油鹽不進,眸光也不由得冷了下來。他乃異類精怪出身,數千年前走出無塵海,同外出曆練的不周弟子結仇最多。原壓著仇恨,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頭,可不周弟子要自尋死路,他也隻能夠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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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潮浮至水面,各方勢力打得不可開交,極天之上風雲動,陰沉的天幕上,慘淡的日月輪轉,是散不儘的淒愴與陰霾。
衛雲疏、謝知潮一行人抵達萬裡長城時,關乎幽羅山、罪惡長廊以及上清神域的聲音已經傳到了各修士的耳中。其實有不少散修義憤填膺,不滿不周之巔的舉措,可到底沒有亂起來。一來是因為不周修士尚在此間殺戮邪魔,不曾退離;二來則是因顏丹渥這位洞天坐鎮時日長,各種勢力已經被她門下的弟子、門客統籌起來,不再是亂糟糟的一團。按理說,顏丹渥是雲中城的洞天真人,其門下也算是雲中城弟子,可不知為何,顏丹渥始終沒有將他們名錄計入冊中。不能以“雲中”稱呼,眾人便將這一脈叫作“丹陽門下”。
“大師姐。”關口處領著弟子出來迎接的是個年輕貌美的女修,她先是朝著池風潮一拜,才轉向了衛雲疏一行人行了一禮。待到儘了禮節後,她從袖中摸出了一張玉帖來,肅聲道,“這上頭所記載的都是對北洲原初邪魔感到好奇的弟子。咱們北洲邊界不似落日墳丘,就算來到此處的目的不同,但是心性和道念都不是一般堅韌,所以算起來其實不多,隻有二十分之一。目前已經將他們撤出重要的關卡。”
“夠多了。”池風潮淡淡開口,她接過了玉帖掃了一眼,一挑眉道,“怎麼不見洛水神宮來的那些人?薑九霄能夠壓服那些個長老?”她早就聽說洛水神宮的事情了,在薑九霄率著洛家諸長老來此時,她其實並不看好。畢竟這些個養尊處優的、出身優渥的長老可能這輩子都沒有跟邪魔廝殺過,讓他們來戰場,大概率是送死。果然,洛水宮弟子或是死於邪魔之手、或是死於內鬥,就沒剩多少個。那些人暫時忍了下來,可不代表著會一直忍下去。
弟子小心翼翼地覷了衛雲疏一眼,又飛快地收回了視線,輕聲道:“那位來了
,還去了一趟‘離塵獄’。”
謝知潮聽得一頭霧水,悄悄地扯了扯衛雲疏的袖子,湊到她耳邊問道:“是哪位,能猜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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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雲疏搭著眼簾,冷淡道:“洛泠風。”能鎮住洛水宮諸多長老的自然隻有那一位。
“離塵獄?是出了什麼事情了?”池風潮的注意力落在了最後三個字上。
那弟子神色凜然,上下嘴皮子一翻,就將溫丹華勾結邪魔來殺洛元殊的事情儘數抖出。她不太想知道那幾家有什麼仇恨,總之在北洲邊界同邪魔一起對仙門修士下死手,那就是不對。
衛雲疏的呼吸一滯,紛亂的思緒宛如線團,她慢慢地理出了一個線頭,問道:“洛元殊是幾時過來的?”
“來了沒多久吧。”那弟子思忖了片刻,又補充道,“他是被雲中城下宗弟子送來的,與他同行的還有個叫宿雲天的。”
衛雲疏眼神沉凝,心中的某種猜測越發地明晰了。
洛元殊、宿雲天以及薑九霄等人都是被洛泠風送到北洲邊界的,洛元殊是個誘溫丹華出小寒山的誘餌;宿雲天則是甘心當無塵海棋子、拋出上清神域秘聞的人;薑九霄則是與無塵海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這三個人聚在一起,足以擾亂鬥劍法會!
若一切都是洛泠風的算計,她的目標是什麼?!隻是簡單地複仇嗎?衛雲疏心間湧出一股找尋洛泠風質問的衝動,但是下一刻,她又將那股念頭給壓了下去,掩在了袖中的指尖微微發抖,元炁激蕩不已,幾乎要衝破這具傷痕累累的傀儡造身。
“薄道友?”謝知潮一眼便瞧出了衛雲疏身上的異狀,憂心忡忡地開口。
“沒事。”衛雲疏定了定神,平息起伏的心潮。
“現在諸事未明,師尊尚未歸位,我等更要守好萬裡長城。”池風潮沉吟片刻,緩緩地開口道。她也知道,前路到底如何,還是得看洞天真人的博弈。他們做好分內之事就成了,有的事情不是他們能夠插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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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天之上風浪肆虐,隻是在幾日後,那股風波慢慢地平息了下來。
在得知無塵海被洛泠風所侵時,龍君不顧一切對雲中城的兩人動了手,仗著有道器在手,他一人迎對兩位同輩仍舊不落下風。不過他的心中還有各種顧慮,畢竟洛水神宮的溫顯仁,尚在作壁上觀。他並未表示明確的態度,而且以他的個性,就算真的做了抉擇,也會反悔。畢竟趨利才是人的本性。而且那姓顏的,身上有種奇異的力量護持,似是全新的道器,過往半點消息都不曾聽得。
“顏真人成就洞天時日不長,這一身功行還真是了得。”龍君冷哼了一聲,一雙冷冰冰的豎瞳鎖定了顏丹渥。他原先想以顏丹渥為突破口,哪知對方經驗老到,滴水不漏。
“龍君不如靜下心想想,我雲中城有什麼理由對你無塵海下手?那位瘋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她的所作所為未必能代表雲中城。”雲雍深深地望了龍君一眼,先前與他動手也是想試一試這位的深淺。先不說道器了,龍君本尊的修為也是不
差的,再這樣鬥下去恐怕會得不償失。
“她不能代表雲中城,那誰能代表呢?”龍君勾了勾唇,聲音冷浸浸的,笑意並不抵達眼底,“至於她動手,理由還是有的,那便是聽從雲中君的吩咐!畢竟,雲中君早已經到了不周啊!雲真人難道不知曉嗎??[]?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雲雍微笑道:“與雲中君相似的人那般多,怎麼能斷定那位就是呢?”
龍君:“太一劍以及一身神通道法不足以證明嗎?”
雲雍不假思索道:“或許就是宵小之輩有緣撿到了太一,從而借著太一劍意偽裝成雲中君。”停頓了片刻,他又道,“鬥劍法會上,那假冒之人必定現身,本座已經吩咐門中弟子,除惡務儘。”
龍君聞言笑了起來,顏丹渥則是皺眉看了雲雍一眼。對世家來說,雲中君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他們也不需要雲中君了。
溫顯仁緩緩道:“或許其中真有誤會在?當務之急是北洲邊界以及上清神域事情,龍君要引薦的那位道友,不知道幾時現身?”
龍君聽到了溫顯仁這樣問,不疾不徐道:“快了。”無塵海的那位前輩已經前去攔截不周的洞天,不使得他施援不周弟子。可無塵海出了那樣的消息,湘君等人一定會帶著修士往回趕,這麼一來,由他們先一步占據萬裡長城的計劃便無法實施了,最終結果如何,全在他一人身上。想到了這點,龍君不由得眉頭緊鎖。他也不管旁人怎麼看,袖中飛出了一縷連綿不絕的赤色煙氣,淡淡道,“若是見到了這信號,那位前輩自然會現身。”
雲雍、溫顯仁因“前輩”二字起了疑心,要知道,浮黎仙域中能被龍君稱為前輩的,那麼修到了道果境飛升了,要麼就死了。難不成真的是從上清神域下來的?要是對方站定了龍君那一側,他們當如何?
赤色滾動,不多時便落入了萬靈道人的眼中,可也不僅僅落在他的視野中。
北洲,嚴峻崚嶒的鯨骨上,濃鬱的邪氛繚繞,到處都是危險的瘴氣。
五道化影再一次顯化而出。
“雍和師妹,你那化身也沒做成什麼事情啊。”計君望向了披著肩帛的豔麗女修,“嘖”了一聲,語氣中滿是挑釁之意。
“我那化身隻是築基修為,能做成什麼事?一下子拔升到了元嬰已經出格了,僅僅是當個引子罷了。”雍和懶得理會計君那挑釁的視線。眸光一轉,捂著唇笑吟吟道,“那赤色的煙氣……是那邊在催著你做事情呢,怎麼,舍不得手底下的人了?反悔了嗎?”
“螻蟻罷了,有什麼好在意的。”計君身後咆哮的黑龍發出了一道震耳欲聾的長吟聲,巨大的龍爪朝著下方一探,便從那繚繞的瘴霧中抓出兩個眼窩深陷、形容枯槁的道人來。那兩道人雖說也是洞天修為,可在龍爪下,卻是半點反抗力量都無。畢竟他們有的一切,都是來自罪惡長廊的五位原初邪魔。
“尊者召我等前來,可是有何要事吩咐?”道人被龍爪扔在了地上,一人趁勢跪在了地上,誠惶誠恐地開口。而另一位道人則是眼中浮動著猩紅的血色,露出一
抹陰測測的笑容來,舔了舔唇道:“可是進攻萬裡長城的機會到來了?”在聽說對面召開鬥劍法會的時候,他便知道是個好機會。哪知上頭傳下了符詔,讓他們約束座下門徒,不能輕舉妄動。就連那幾個宗派內亂,也不許他們借機騷擾邊界,道人一直想不明白,直到此刻,他腦海中浮現了這個念頭,頓時一派豁然開朗。
“可曾聽說了上清神域的事情?”計君漫不經心地問道。
道人身軀一僵,片刻後,才堅定而又決然道:“我等誓死維護正統!”
計君道:“你們借我五人之氣而修成神通,如今到了還報的時候了。”
道人沒有抬頭看計君的神色,他大聲地表忠心:“我輩必將邁出北洲,將那些仙門修士殺儘。”
“這事情不需要你們來做了。”計君不耐煩聽這些話,見兩位道人面上露出一抹錯愕來,他又傲然道,“將頭顱摘下吧。”
道人抖了抖,小心翼翼道:“尊者……這是何意?”
計君懶得解釋,將力量一運轉,朝著底下的兩個邪修道人拍去。這一切都是萬靈道人的主意,上頭的正身有意讓浮黎仙域回歸,與他們做了一個交易。對方要上清神域無缺,而他們要走出北洲,侵占整個浮黎仙域。對方說了,隻要地陸,至於裡頭什麼模樣不重要。但是讓這片地陸回歸可不是容易的事情,靠著北洲邪魔的力量,傳出去不太好聽。將那些墮落邪道的修道士推出去當替罪羊,他們就是清清白白的“上清神君”。
凜冽的殺機撲面而來,兩位道人心中大駭,可要他們束手就擒,是萬萬做不到的。當即化作了兩道遁煙,向著下方逃竄。計君見狀,冷哼了一聲,舌綻春雷,隻一聲龍吟,便震得這兩邪修頭暈目眩的。“諸君道法得自我五人,道念又為我五人所侵,能逃到哪裡去呢?”計君戲謔一笑,縱然那兩位道人道法不差,可在計君的龍爪中也如螻蟻一般,砰一聲響,兩具身軀直接被捏爆,無數精氣向外奔湧,中間則是不住地向內坍塌,好似一個吸攝一切的漩渦,可片刻後就被那詭異的鯨骨吸收。計君把玩著兩顆面上猶帶著驚恐和錯愕之色的頭顱,咧嘴一笑道:“用這兩人的頭顱當拜帖,夠不夠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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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洞天隕落了?邪機飄蕩,咦,是北洲那邊?怎麼回事?”在那道人被計君殺死的那一刻,雲雍、溫顯仁等人便將視線投往那個方向。北洲的五尊原初邪魔是不死不滅之身,要隕落的便隻能是墮入邪魔道的修道士。往常他們將對方視為此生之敵,倒是沒想到對方會這樣輕易死去。
“一個明證罷了。”龍君微微一笑,負手望著前方。
正當溫顯仁準備追問時,又是驚天動地的一道震響,東方的天幕被那流動的雲氣遮蔽,條條毫光宛如日芒,瀉出的龐大精氣洋洋灑灑,頃刻間便使得草木滋生,一派生機。那氣象分明是洞天破裂,精氣還歸天地之景。彆說是溫顯仁、雲雍了,就連龍君的面上都浮現了幾分驚色。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已是數尊洞天隕落了!
“雲氣流散,那又
是誰家洞天?”溫顯仁眼皮子劇烈顫動,廣淵澤以及雲夢澤那兩位道友修的也是水法,就算洞天暴散,那也是雷鳴雨傾,化作一片汪洋大澤。如此雲天——溫顯仁下意識地轉向了雲雍,卻見他臉色難看了許多。
雲雍寒聲道:“我要回去一趟。”一尊洞天隕落,還不知道是誰動的手,何其荒唐。
龍君巴不得雲雍趕緊離去,隻要雲雍一走,萬裡長城便隻有一位雲中城洞天坐鎮了。也不知道是誰乾的好事情,無形中助了他一把。
顏丹渥看著雲雍開口挽留:“雲真人,北洲這邊事情——”“尚未解決”四個字還沒說出,就被雲雍用極為不耐煩的語氣打斷了。
“顏真人,你坐鎮這邊時日不短,此事本該由你來料理才是。”
顏丹渥無言,對於雲雍這番言論,並沒有太多驚異,畢竟在那群人眼中,世家的利益重過一切。即使知道了龍君狼子野心,可還是選擇回到雲中城,當真是目光短淺,難怪前雲中君無論如何也不肯讓雲家子嗣來承位。
雲雍一走了之,頓時隻餘下了顏丹渥、溫顯仁以及龍君三位洞天。
龍君轉向了顏丹渥,淡淡道:“對於龍宮提出的邀請那五位神尊來洽談的建議,顏真人思量得如何了?”
顏丹渥面無表情地覷了龍君一眼,漠然道:“我雖因功行遠超眾人之故,被推為主事者,但是今日,還是該讓諸位道友知曉,北洲防線真正能做決定的,並非是我。”
“嗯?”龍君眸色一寒,冷聲追問,“那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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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冽的罡風如刀,森然而料峭的寒意彌布四周。
越青檀口中吐出了鮮血,怒聲罵道:“你——你怎麼能下手?如今北洲駐地外,罪惡長廊的邪修虎視眈眈!你先殺無塵海兩位洞天,又來斬我雲中城修士,是與邪魔歪道勾結了嗎?不然怎麼事事給他們便利?”他不住地叫罵,已然忘記了最初動念殺人的,實則是他們自己。
洛泠風懶得理會越青檀的怒罵聲,她負手站在了上方,周身是一片湛然如水的光海,無數洞淵重水跳躍不停,帶出了一片雷霆霹靂聲,隻要她的靈力沒有耗儘,這片浩浩蕩蕩的水域便能一直存留下去。
“宿蘭成已經死了,雲中城那位一定會得到消息的,我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半空中傳來了鸞君的催促聲。她身上的傷勢並沒有完全複原,就算有了寰瀛真形圖中莫大的靈機澆灌,始終無法跟全盛時相比。再來一個洞天修士,她這個“九天焚火陣”就支撐不住了。
越青檀儼然也看出了大陣的些許門道,先前和宿蘭成聯手打壞了幾座旗門。他知道宿蘭成一死,宿蘭因必定得到消息,他得支撐到宿蘭因抵達!深呼吸了一口氣,他放出了一團煙霧,這煙霧頃刻間便化作了一道傘蓋,牢牢地遮在上首。不管是天火還是洞淵重水,落在傘蓋上,都會悄無聲息地消失。但是不管是何物,都有一個承受的限度,隻十幾個呼吸,越青檀便支撐不住了。在傘蓋徹底崩散時,他又甩出了一枚護身玉佩,蕩開了一團氣光。
洛泠風看出了越青檀的窮途末路,她冷冷地笑了一聲,眸光在那一瞬變得極為幽邃深沉,仿佛一個不見底的海淵。她指尖一彈,便有一道金紅色的疾光墜入水潮中。緊接著,腳下的長河開始震蕩起來,慢慢地演化成了汪洋大澤,將四野都淹沒。無數洞淵重水在大澤中騰躍旋轉,劈裡啪啦地打在了那團光芒上。不過一眨眼,越青檀的雙腿便被水澤淹沒。可越青檀哪敢長久浸在水澤中?掐了個法訣縱身躍起,右手朝著下方激揚起的洞淵重水驀地一斬。
洞淵重水落回了水中,宛如跳珠騰起。
墮落的天火來勢衰減,越青檀輕輕鬆鬆便將它們蕩開。他猜測主陣的鸞君也到了強弩之末,那跌入低穀的情緒頓時激昂了起來,他重新振發精神,將靈力催動。忽然間,他的心中泛起了一抹警兆,宛如一支離弦的箭矢頂著流火飆向了上空!一聲轟隆響,水澤中頓時衝出了一股浪潮,朝著天幕激湧。在火光的映襯下,那激流漸漸變成血水般的顏色。頃刻間,漫天皆是赤色。
一股粘稠的血腥味在風中散開。
火光消失了,可天幕還是一片詭異的紅。
越青檀察覺到一絲絲的不對勁,他凝神看去,血水汩汩地流淌著,大片的血氣向著外間侵去,血浪飛濺,絲絲縷縷的,極為詭異。越青檀雖然拚命地催動靈力,掃蕩血絲,可仍舊在不經意間被沾上了幾滴。那鮮血侵蝕著法衣、血肉,若不是他及時削下那片血肉,保不準整個人被血水融了!可就算如此,他的靈機被汙穢,軀殼漸漸變得沉滯,仿佛灌了鉛。
“洛泠風!你、你——怎麼能夠修邪法?!”越青檀心中滿是恐慌,不由得破口大罵起來,想要借此壓下心中的懼色。
“邪法麼?我隻是往裡頭撒了點太歲金砂罷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洛泠風覷了越青檀一眼,她微微一笑,語調中夾雜著幾分歎惋,“越真人,安息吧。”
越青檀不甘心受死,可那赤色的浪潮打來,他那凝滯的身軀再也動彈不得。赤潮起落,一具森森的白骨從半空中墜了下來,卻是一絲精氣都沒有流瀉出,而是被那混雜著太歲金砂的水潮吞得一乾二淨。
鸞君望著那具森森白骨,嘖了一聲,她擦去了唇角的血跡,凝視著洛泠風道:“回雲中城嗎?還是在無塵海?”
洛泠風悠悠道:“雲中城。”她一派從容閒適的模樣,仿佛不久前殺了雲中城兩尊洞天的人不是她。
鸞君又道:“其實越青檀有句話說得沒錯,仙域實力大減,北洲那些邪修會借機進犯。”
“未必。”洛泠風冷嗤了一聲,片刻後,又揚眉一笑道,“而且到了那時候,各家拿出寶庫中的資源,推動有天賦的弟子成就,不就有新的洞天了嗎?有人受限於天賦,可也有人受限於修道資糧,遲遲不敢邁出那一步!亂,不就等於機會?”
鸞君不置可否,隻是道:“你心中有數便好。無塵海那處我離不得太久,需回去一趟。接下來,你千萬要小心。”如今這局面,不周之巔會成為眾矢之的。可要說那些洞天最恨的人,那就隻能是洛泠風了。再這樣下去,仙門正道容不得她,邪魔也欲除之而後快,她們的出路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