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峰卓然聳峙,雲霧茫茫,如畫境中。
此間除卻龍君、溫顯仁二人,又來了兩位洞天真人的化身,正是雲夢澤江黃羽與廣淵澤湯問天二人。
顏丹渥抵達的時候,四人正圍坐在一張石桌邊,談笑間俱是人間生死事。顏丹渥不相信這四人來此遊賞風景,她眸光暗沉,抬袖行了一禮道:“不知諸位真人來此,顏某有失遠迎。”話語間儼然以主人自居。
龍君、溫顯仁等人還了一禮,沉默片刻後,龍君才笑道:“顏真人可聽說不周、罪惡長廊以及上清神域的事情了?”
顏丹渥面色平靜,淡淡地應道:“有所耳聞。”
龍君眸光一閃,道:“看顏真人此番還能維持平靜,或許是未曾觸及更深層次的真相吧。”他歎了一口氣,繼續說,“不周為占據秘境中的道冊不惜動用道器,削去入秘境弟子的識憶,幸而蒼天有眼,使得一弟子僥幸逃脫,道破真相啊。”
顏丹渥疑問:“我怎麼聽聞鬥劍就是為道冊的歸屬辦的,若是不周之巔刻意隱瞞,諸位怎麼會知道道冊事情?”
溫顯仁哼了一聲道:“入秘境沒有人得到任何傳承,連本基礎的道訣都沒有,這怎麼可能?不周會告知我等,也是知道隱瞞不過去罷了。”他也知道這說辭很難說服顏丹渥,停頓一瞬,又說道,“總之,不周削去弟子識憶以及隱瞞上清神域神君的消息是不爭的事實!”
顏丹渥一拂袖,漠然道:“那神君若是罪惡長廊的五尊原初邪魔,不周這樣做情有可原。”
“興許是過去數千年,我等誤會了那五尊神君?”江黃羽開口,他看著顏丹渥驟然變得冷沉的神色,又笑了笑,溫和道,“說起來,我等在北洲對付的邪魔一開始便是人或者妖,罪惡長廊是他們組成的勢力,不一定跟那五尊原初邪魔有關呐。”
顏丹渥聽得這幾人替原初邪魔開脫,心思儼然傾向了“上清神域的神君”,她嗤笑了一聲,冷冷道:“顏某隻相信眼中看到的!”但凡是邪魔,管它出身如何?一個都不能放過!她不耐煩聽龍君、溫顯仁等提上清神域的事情,思忖了片刻,直截了當道,“諸位來此處,有何目的?”
龍君大笑了幾聲,道:“邪魔乃是我仙域大敵,我無塵海有意加入其中,共抗邪魔!”
顏丹渥聞言認真地打量著龍君,要隻是想成為對抗邪魔的一份子,怎麼會正身前來北洲?怕是要將整個北洲邊界都收入囊中吧!她佯裝不知龍君話中深意,淡淡道:“無塵海的同道想要對抗邪魔,直接來就是,沒有人阻攔。”
龍君道:“我知曉閣下一片公心,可不周那處確實不一定了。”
“不周道友以斬妖除魔為己任,不會與同道為難。”顏丹渥說完後,瞥了龍君一眼,繼而語調森森道,“除非閣下是想拿下西洲與北洲接壤之地的主禦權!”
“不能這樣做嗎?”龍君微笑著反問,他猛地一拂袖子,身後流雲變化萬千。朝著萬裡長城望去,隻見一片蒼茫原野中,邊界關城宛如臥龍蟄伏
。“不周欲要占據道冊、截斷群修向道之路一傳出,必定成為仙門公敵。某以為,不周已經沒有資格列入四大宗之一了。他們如此墮落,未必做不出聯係邪魔的惡事來。”
顏丹渥問道:“不知真人口中的‘邪魔’指得是什麼?若是那五尊原初邪魔,道友們先前不還在替他們開脫嗎?”
龍君微微一笑:“自然是罪惡長廊中大多有仙門修士墮成的邪魔歪道了。待到排除不周之巔這麼個不安定因素後,我等再聯係那五尊神君,兩面包抄,定然能夠將罪惡長廊鏟除,完成先輩不曾做成的偉業!”
隻推說“錯認了神君”就能將過往揭過麼?若是那幾位真是開天辟地以來便存在的神君,為何六千年不曾有動靜?龍君的這番說辭錯漏之處甚多,顏丹渥是不會去相信的。她沒有再理會龍君,轉向了溫顯仁道:“溫真人來這邊又是為了什麼呢?”
溫顯仁微微一笑道:“得到消息稱吾妹與邪魔勾結,溫某以為此間有什麼誤會才是,便過來看看。”
“諸弟子抵達時,正見她與邪魔聯手殺戮我仙門修士,人贓俱獲,有什麼誤會?”顏丹渥臉色倏地一冷,最是厭惡人族修道士勾結邪魔,她看著溫顯仁,面無表情道,“溫丹華是洛衡君的妾室,不是嗎?”
溫顯仁被她冷漠的話一噎,面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他眼神閃了閃,又道:“那弟子名喚洛元殊,說起來是我家私仇。”說著,瞥了眼老神在的湯問天。
“是啊,私仇。”湯問天拖長了語調,“雖然溫丹華道德敗壞、不知禮義廉恥,可她長久被拘禁在小寒山,怕是沒有與邪魔接觸勾結的機會。”
顏丹渥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哦?所以溫真人準備如何呢?”
溫顯仁:“溫某願意替她做擔保,將她帶回小寒山後,會命她百年不能外出。”
就這事情勞動正身?顏丹渥是不信的。她等了一會兒,沒等到溫顯仁的下文,便再度挑了話題:“除此之外呢?還有何事?”
溫顯仁歎息道:“我洛水神宮也有門人弟子在北洲,可久無人前去統禦,群龍無首,是我等的失職。”
顏丹渥一點頭,直言道:“所以,溫真人的目的跟龍君一樣的,都想要領導萬裡長城的修士。不過道友們來錯地方了,想要內鬥還請回三洲。很抱歉,關乎北洲邊界,顏某寸步不能讓。”北州邊界隻有她一尊洞天,她聯合衝虛宗、北辰在、太清宗等宗派在此地經營許久,將大大小小的重要關口收入掌中。這樣的局勢不能被龍君以及溫顯仁他們破壞了。
溫顯仁道:“我等與顏真人的目的一致,皆是為了抗衡邪魔啊。”
“若是抗衡邪魔,怎麼早不見諸位動作?”顏丹渥這話是說得一點都不客氣了,她注視著龍君,又輕嗬了一聲道,“諸位對五尊原初邪魔極為信任看重,誰知道你們會不會放他們越過邊界?”
“要是真有那一日,也是為了浮黎仙域好。”龍君將手背在了身後,神態間流著一股大義凜然,“若道友還心有顧慮,不妨與他們見上一
面。”
顏丹渥神色一凜,目光如箭。
龍君泰然自若道:“也不隻是北洲那五尊神君,還有上清神域的來客。說起來那人還算是我等的前輩呢。萬裡長城是為了抵禦罪惡長廊邪魔而建的,等到邪魔消失了,長城其實也沒有多少存在的必要了。”
一個又一個消息衝來,如同巨浪一般洶湧,顏丹渥眸光冷峻,瞧著龍君不接腔。
忽然間,雲中傳來了一陣清朗的笑聲,一個峨冠博帶的青年俊士從雲霧中走了出來,開口便是:“無塵海數千年不關心邊界修士的死活,現在一來就想做萬裡長城的主,置我雲中城於何地?”
龍君看向了俊士,笑著打了個稽首,道:“原來是雲道友。這話道友說差了,某並無奪權之念,隻是想借這個機會,與諸位同道一起完成先輩未曾做成的偉業,做一件恩澤後輩的事情罷了。”
雲雍冷哼了一聲,目光瞥向了溫顯仁等人,漠然道:“看來無塵海和洛水宮都做好準備了?那我雲中城不跟上腳步,是不是大罪過了?那神君可以見,所謂上清神域來客也可以見,但是萬裡長城——”雲雍頓了頓,直白而又狂傲道,“諸位就不用想了,我雲中君勢力將這裡經營得很好,不勞諸位插手了。至於不周弟子,他們在邊界立下累累戰功,總不能因為某種未發生的可能,就將可以對付邪魔的戰力儘數驅逐了,不是嗎?”
雖看顏丹渥不順眼,可至少她是雲中城的洞天,麾下也都是雲中城的附屬勢力,由她來掌製總比一切落在外宗人手中好。雲雍一來,就用這番話明了立場。
龍君聞言凝視著雲雍,一雙豎瞳泛著冰冷而危險的光芒。許久之後,他吐出了一口濁氣,微微一笑道:“那我等就先來商議那五尊神君的事情吧。”幽羅山那處,無塵海精銳已經有所動作了,他們幾尊洞天互相牽製,也不失為一件好事。等到無塵海兵卒解決幽羅山群修,再借著他們聯絡故舊好友,萬裡長城的守禦便會從內裡崩潰大半,再以兵鋒相壓,一切便能如願。到了那時候,這幾位就算不同意也沒有意義了。至於不周那邊的洞天,就得仰賴那人去解決了。雖然受到了這方天地的禁錮,不能夠發揮出道果境的力量,可洞天與洞天之間,也是有差距的。再不濟,他還有道器在手,強取而已!
一時間,山巔靜默了下來,隻聽得呼嘯而過、如野獸嘶吼的山風。
眾人無言而立,各懷心思。
-
千萬裡之外,滄海揚波。
無塵海域一片詭異的寂,彆說是水上的舟楫,半空中就連一隻飛鳥都不曾有。
海風吹來,浪潮打在礁石上,又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忽然間,海中的礁石驟然間碎裂,一陣靈機的波動後,一道白發紅衣的人影出現在了海上。她踏著浪潮如履平地,風中衣袂翻飛,宛如淩波起舞的仙人。
在離海岸兩百裡遠,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在觸到了靈機波動後緩緩顯形。白發女修輕嗬了一聲,抬起手朝著那屏障一點,便見一道光芒如星點般撞上了屏障。靜默片刻,
以那星點為中心,一道道裂隙向著四面八方擴散,如同蛛網般。一點光芒消逝,很快的,第二道光芒又點落。那屏障鏗然一聲崩裂瓦解,如碎裂的冰棱散入海中。海潮翻湧了起來,那股磅礴湧動的氣機如浪潮一浪高過一浪,頃刻間便撼動了水下的龍宮。
無塵海龍宮中,守禦的妖族兵卒被震得頭暈目眩的,立馬持著武器浮出了水面,可尚未窺見來人的身影,便見一道道琴刃迎面飆來,血肉橫飛,這些兵卒立馬化作了累累白骨,咚一聲墜入海中。
琴音大作,橫掃無塵海。
元嬰妖修也被驚動了幾個,他們倒是瞧清楚了來人。可在一聲慘叫哀嚎中,未曾將丁點消息傳回,便整個兒四分五裂,魂歸九天。
平靜的無塵海中,泛起了驚濤駭浪。那海水似是被某種偉力操控,一浪接一浪向著天穹翻湧,最後水潮俱是懸浮在了半空中,像是一片倒懸之海,而下方,則是像是被刀劍劈開了一條通坦的大道,逐漸露出了海底那座流光溢彩的水晶宮。
龍君不在無塵海,龍宮一脈便由渠君坐鎮。他原本在自家洞天中清修,猛然間被這股悍猛的靈潮驚動,不得已打斷了功行,怒氣衝衝地向著外間衝去。“什麼人,敢闖我無塵海?!”他一聲咆哮,聲震九天。
黑色的蛟龍有百丈長,一起衝出海域後,化作了一個昂藏的黑衣修士,手中持著一柄流動著光華的長戟。他雙目怒睜,眸光如電,可在看清楚那隨心所欲操控著海域之水的白發女修後,不由得一愣,沉聲道:“是你?洛泠風?”這廝不去找雲中君,來無塵海乾什麼?難不成還要與湘君再續前緣嗎?
洛泠風眸光幽邃,她朝著龍君一拜:“洛泠風特來拜會無塵海諸道友。”
“閣下正身出行,攪動水域,怕是不懷好意吧!”渠君冷嗤了一聲。
“隻是想從無塵海借一樣東西罷了。”洛泠風的視線越過了渠君,又故作訝異道,“怎麼麟君不在?”
話音才落下,便見一披頭散發、面色頹然的黃袍修士在渠君的身側出現。除了他之外,後方更是那尚在無塵海中修行的諸妖修,列兵成陣,虎視眈眈地覷著洛泠風。“洛真人尋某有何要事嗎?”麟君懨懨地開口。
洛泠風笑道:“來借麒麟還命果。”這話一出,渠君神色驟變。麒麟還命果乃是麒麟一脈的先祖以自身血肉澆灌出來的奇物,服下了死者還陽,鞏固形魄,是不可多得的寶物,整個無塵海也僅僅剩下一顆!
“癡心妄想!”渠君怒聲道,將長戟往身前一橫,眼中殺意凜然。如今龍君的計劃已經開始了,到了最後會同人族對上。現下洛泠風一人獨闖無塵海,正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殺了她,人族那處就少了一個洞天了。渠君心思浮動,眼神閃爍著,殺機驟現。
“給你就是了。”麟君卻是說出了與渠君不一樣的說辭,他耷拉著眉眼,似是下一刻就要墮入夢中。
“麟君!”渠君猛地一扭頭,怒聲道。
“麟君這般大方,倒不如將還命果給我。”一道嬌笑聲響起,
赤焰撲面而來,將天地染成一片血紅色。卻是在鳳凰山清修的鸞君來到了此處。
見己方又增一員洞天??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渠君越發有把握了。他直視著洛泠風,陰測測道:“閣下無端闖入我無塵海,打碎大陣,殺我無塵海修士,怎麼都要給個交待才是。”
“交待?什麼交待?”洛泠風訝異地一挑眉,“麟君雖然大方,可惜,你的兩位同道不同意啊。既然如此,洛某隻能——強搶了!”她這話說得殺意凜然,指尖落在琴弦上一撥,便是鏗然而作的琴音。原本慢慢平息的靈機驟然間起伏起來,如同驚濤拍岸、崩崖飛瀑,以迅猛不可遏的氣勢壓向了前方。
渠君面色冷沉,他還在想找什麼樣的借口尋釁挑事,樹立個大義的名目。他學著人族的姿態與人族對談,哪知對方壓根沒有當人的意思,直接就上手搶了!他頓時怒不可遏,大聲道:“洛真人入洞天也不久吧?竟敢如此囂狂?那無塵海就是你葬身之所!”靈力催動,掀起了比洛泠風還要迅猛數倍的狂潮,長戟橫掃。
洛泠風從容一笑,十指在琴上翻飛。那倒懸的海水驟然間砸落了下來,汪洋肆意,來勢洶洶。
渠君冷冷地哼了一聲:“難道隻有你才有禦水之能嗎?我輩曆代為水之君!”左手一捏法訣,腳下水潮轟爆而起。一個向下俯衝,一個向上湧動,轟隆一聲炸響,水珠向著四面飛濺,宛如疾馳的利器。那後方的妖兵妖將躲閃不及,頃刻間就被蕩開的水珠打穿頭顱,橫死當場!
隆隆的震蕩聲不絕於耳,渠君持著長戟倒退了數步,他扭頭朝著觀戰的二人道:“還不動手?!拿下她,早日完成龍君的計劃!”他倒是想一人對敵,可不知道洛泠風是怎麼修的,靈力極為強橫,短時間想要拿下她,根本沒有可能。他可沒有什麼“一對一”的“美德”,目的是取勝,管彆人怎麼說去。定了定神,他從袖中摸出了一支夔龍角,嗚嗚地吹了起來,頓時,號角聲向外一圈又一圈蕩開,頃刻間便傳至無塵海上諸海域。
渠君冷哼道:“既然來了,那就不要走了。”
洛泠風唇角的笑容不變,她抱著琴立在水潮上,漫不經心地撥弄著琴弦。元嬰化身有所限製,她修的《太清元道洞淵真水》隻能用到第二境的洞淵重水,可正身不一樣。這本根本道法第三重為“洞淵真水”,一滴水珠可化一片海域。此間無塵海中,億萬數的水珠,皆是她根本道的承載。旁人在水中功體受限,而她卻是如龍如淵,暢快自在!她將靈力一運,便聽得洪雷似的響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整片海域失去了控製,浩浩蕩蕩的水潮翻湧而起,帶動天地靈機一個震蕩。立在海面之人皆察覺自身不住地下墮。可實際上是水潮在不斷地抬高,幾個呼吸間,便出現了比先前更為雄偉壯闊的海天倒懸之景!抬頭看見無邊無際的狂瀾,就算是水族出生的修士也不由得心驚肉跳,戰栗不已!
無塵海上,已不見天日,隻見一片水潮了。
海中孤島,一個又一個迅猛的浪頭拍下,那外圍的屏障頃刻間就被打得支離破碎。原本在島中清修的妖修被夔龍角驚動,正
欲響應龍宮那邊的號召,忽地仰起頭看見了倒懸之水,面上滿是恐慌。
“怎麼回事?海水倒懸?”
“夔龍角為什麼會吹響?囍_[]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靈機如潮,我等修到了元嬰,都覺得自身如水中孤舟,是何等偉力啊!”
……
夔龍角乃是龍宮之信號,他們這些在島上清修的,大多入了無塵海當門客,一旦無塵海有危機,就該響應號角聲出戰。但是看到了天穹上倒懸的海水時,不少清修的妖修都開始退縮了。那海水倒懸就讓他們滿懷驚懼,一旦砸落了下來,要如何抵擋。
“絕對是洞天修士在鬥法,我等要是貿然前去,那就隻是送死。”
“洞天之戰,哪裡是我們能乾預的?可要是不去,龍宮那邊事後追究起來,也不好解釋了。”
“唔?不如先去鳳凰山看看?”忽有一道人提議道,他乃羽族出身,與鳳凰山修士有所往來。
“是了,鳳凰山鸞君也是洞天修士,或許其門客知曉怎麼一回事。”
諸位道人聽了提議後紛紛點頭,避開了那洶湧的浪潮,化作了一道道遁光朝著鳳凰山掠去。
此刻的渠君左等右等,就沒見幾個修道人來支援。“沒用的東西!”他怒罵了一聲,卻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頭頂懸著的汪洋大海,以他的修為是沒辦法完全化去的。而且就算他想要化出,對方也不會任由他施為的。
一道垂老矣矣的歎息聲傳來,麟君腳步微動,手上掐了個法訣。隻見靈機起伏間,一片土地無聲無息地生出,並且不住地向上增長,宛如山巒一般頂向了天穹,承接住了那龐大的水潮。
洛泠風停止了鼓琴,她哂笑了一聲:“閣下是要撐天嗎?”
麟君慢吞吞道:“退一步,海闊天空。真人何必如此呢?”
洛泠風豎起了兩根手指,輕輕一搖道:“二對二。”沒等渠君、麟君接腔,她又笑道,“龍君帶著道器以及妖族精銳前往北洲,此刻不滅你無塵海,取海中靈穴,那要等到何時?”
“什麼?”渠君一愣,繼而反應了過來,長戟朝著身後的鸞君橫掃,與那衝天而起的火焰撞擊在一處。看著背後披著如同火焰般的羽翼的鸞君,他怒聲咆哮,聲震如雷道:“是你?!”
鳳凰山修士已經並入妖修兵卒的陣中,此刻就像是一點點浮動的星火,卻足以燒掉整個軍陣。鸞君撫了撫鬢發,微笑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