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050(1 / 1)

妖修那處,近十位化作人身的妖族聚攏在一塊,被簇擁在其中的是個頭戴混元巾的灰袍老者,名曰侯煥。他尖嘴猴腮,眼神中閃爍著精亮的光芒。他原是無塵海一座浮島上的猿猴得道,在島上修持了百年摸不到門路,便聽從一隻妖獾的勸告,拜入了無塵海中,當龍宮的賓客。無塵海廣大無邊際,這猿猴得到庇護後,還真采到了各樣的藥材煉製成了藥丸服用,最後成功邁入了元嬰境。此番來秘境中的元嬰妖修眾多,原本輪不到他做主,可不知怎地,那些同道都不見下落。猿猴心急如焚,可面上不曾展露出分毫。

“公子他們怎麼還不見蹤跡?”一位金丹境的妖修如此問道,他已經看出了不少門道。這裡是秘境之中,不管是裂隙的哪一處落來,最後都會來到這一處。可他們到來了,公子一行遲遲不見蹤跡。聯想到了先前與不周弟子鬥殺的那場,這元嬰妖修浮現了一種不祥的預兆來。他心中惴惴不安,雙唇翕動著,到底沒有說出“凶多吉少”四個字。

“興許公子已經碰到了好事呢。”那侯煥瞪了說話的妖修一眼,眼珠子轉動著,心想著出發前龍君說的“大機緣”,不由眼熱。他抬起頭看著淩厲的劍芒,眉頭又皺了皺,那股衝動很快又按了下來。他與不周結仇,自然希望這不周劍客出事,可若是不周劍客靠自身修為渡不過,那他們妖族會落入同樣的窘境,畢竟很多妖修身上可沒有真器能用。除非從那些人族修道士身上搶來。至於他自己,要是可以借彆人之力,便不想暴露自家真本事。這樣想著,這侯煥又隱秘地朝著仙門修士那邊看了一眼。

不周弟子那邊不好再下手,而雲中城處則有洛泠風庇護,真到了那時候,能動的恐怕也隻有洛水神宮了。湘公子先前謀劃洛水宮,最後雖然什麼都沒得到,但至少也拿了個消息。洛泠風與洛水神宮之間的仇恨,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那頭銳利的劍芒在連綿不絕的嗡鳴聲中穿透了那股沉暗,劍光肆意颯然,留下了明亮如日芒的殘痕。謝知潮以及不周眾弟子緊張地看著,雙眸一瞬不移。化劍而去的師姐名荀歡,雖非洞天門下真傳,可也修到了元嬰境,成為不周的長老。她的劍意極其鋒銳,一往無前,根本不知後退。

“謝道友不用緊張。”衛雲疏轉身凝望著謝知潮,輕聲道,“空間雖時時刻刻在變化,但是劍意連綿不絕,頭尾相銜,能夠斬破虛空。至於那罡風氣浪,也被劍氣排開。荀道友能夠抵達那處。”衛雲疏沒有看錯,不到半炷香的時間,那犀利的劍光已經落到了那座神秘的宮殿前。他們在下方,見荀歡安全抵達,頓時鬆了一口氣。

“就算沒有法器,這兒也能夠度過的。”一位散修也笑逐顏開,仿佛已經登到了頂峰,將一切收在掌中。

隻是她的話音才落下,就聽見另一道尖利的聲音拔高:“你傻啊,那不周修士元嬰修為,而你是什麼修為?沒瞧見先前摔得粉身碎骨的人嗎?”這人的話說得一點都不錯,話音才落下,笑容才彌漫上臉的修士神色又重新變得沮喪起來。可他們不動,卻有其他人願意

一試。

不周弟子那處,謝知潮跟一些人嘀咕了幾l句,最後走出了三個人,齊齊應了一聲“喏”,便一同身化劍芒,衝向上方。眾人一道出手,劍光燦爛宛如星河玉帶,映照蒼穹,煞是漂亮璀璨。

洛泠風見衛雲疏與不周弟子一道動身,眸光頓時沉冷了幾l分。她沒有分出半點注意力在雲中城諸世家弟子的身上,而是漫不經心地往前走去。她每走一步,腳下便生出一片嘩啦啦的水潮,從下往上奔湧,似是一道水光鑄成的長橋。她的腳步看似輕緩,可眨眼間便掠去了數丈,隻留下一道水潮從此端漫延到了彼端。

雲中城諸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一個膽子大的世家弟子,朝著浩浩長河說了幾l句拜謝的話後,才一撩下擺,小心翼翼地踏到了水潮上。朦朧的濕氣撲面而來,一股涼意浸透心脾。他晃了晃神,連使用了幾l個術法,整個人幾l乎化作了一個光團。他就這樣一步一步沿著長河走著,竟然也成功抵達了那座燦燦飛宮。他這一成功,雲中城弟子頓時大喜,紛紛踏上那道水潮。散修的心思也不由動起來。

“這位近些年瘋了些,可也在雲中君相關的事情上那樣。我輩俱是仙門修士,想來不會暗害我等。”

“可她憑什麼助力我等?”

“要麼在這裡乾看著,要麼靠自己的本事去闖,諸位要怎麼抉擇呢?”

“就怕裡頭有詐。”

散修你一言我一語的,心中委實難做抉擇。其中不乏自恃功行的道人,將法訣一掐也如前邊修士那般飛縱,可幾l個呼吸間,就發出一聲淒慘的嚎叫,從上空跌落了下來,看得眾人心中悚然萬分。在猶疑一陣後,終是有大著膽子的人過去了,最後如雲中城弟子那般抵達宮殿前。他一成功,散修中頓時一片嘩然聲。

洛水神宮的一眾修士也在此,看著散修的成功不由得眼熱萬分,也想著借力前往,可沒等動身,就被溫玉棠給攔了下來。想到了昔日落日墳丘中發生的事,她的面色沉凝如水,心中寒氣直溢。那對旁人而言是一道水橋,但是對洛水神宮諸弟子——恐怕是一個喪命的墳場。洛泠風對洛水宮都能下那般狠手,何況是他們?再從落日墳丘回去後,她也與父親提了這點,但是父親隻是笑了笑,沒有給出任何指示。

“我等也有真器在,何必要借旁人的力?”溫玉棠淡淡笑道,轉向了一旁的江浦和湯長生,又說,“我們都是洛水神宮弟子,同行如何?”三家分食了洛水宮的勢力和寶藏,隻留了個空空的地界給洛泠風。先前一直在跟洛衡君較勁,想要登上宮主之位,從而號令三家,但是如今沒有那個必要了。三家早就分道揚鑣,誰也不服誰,也就在外人前還支著“洛水神宮”這樣的一層皮。

溫玉棠願意拿出真器送眾人上那宮殿,不管是江浦還是湯長生都不會拒絕。他們不動聲色地朝著某處瞥去,江浦低聲道:“不周弟子並未全部登上那宮殿,我們是不是也該留人在此?”

那殿中光華萬丈,直衝鬥牛,隔著遙遠的距離都能感知到蓬勃旺盛的靈機,哪有誰

願意放棄這個唾手可得的提升自己的機會?此番來到這裡,大部分是要結交的心腹?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唯有少數人,是相處不來的。湯長生眉頭一挑,視線就落在了身後低著頭的洛元殊身上,大笑道:“洛元殊,你留下守著吧。”

洛元殊低眉順眼,恭謹地應了一聲:“是。”

跟在小寒山弟子中的洛元鯤看得火冒三丈,可沒等他責罵洛元殊呢,便察覺到數道視線黏在了他的身上,那意思顯露得明明白白。洛元鯤更是憤怒,來到這裡後,苦吃了不少,好處沒有謀到半點。原想著跟小寒山諸人分散了,然而最後還是在一個地方同聚。

“表兄,你帶我小寒山數名弟子,也留下吧。”溫玉棠語調溫婉平靜,沒有半點蔑視,可話語中的堅定同樣是不容置疑。父親不忍心姑姑與表兄淪落,可畢竟不是同姓,養虎為患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要是真有好處,那必定是小寒山溫氏的人當先,而不是落在洛元鯤身上。

“我——”洛元鯤正打算開口,肩膀忽地被人按住。渾身奔湧的靈力仿佛遇到了石壩,倏然一止。洛元鯤扭頭看到的,是洛元殊那張神色謙和的臉。他想要說些什麼,可肩膀上的大力仿佛要將他的肩胛骨捏碎。他怒視著洛元殊,抬手朝著他的胸膛打去。洛元殊隻是平靜地接招,不說一個字。兄弟兩人招式往來,等到洛元鯤終於掙開束縛的時候,洛水神宮一眾人已經走了。

“洛元殊,你這雜種!”洛元鯤破口大罵。

洛元殊朝著洛元鯤露出了一抹奇異的笑容,臉上的溫和像是遇到火光的蠟,儘數消融了。垂落的光影縱橫交錯,落在了他帶著幾l分蒼白的面頰上,顯出一種陰鬱來。他指著前方道:“那你自己上去!”他右手翻轉,又迎著洛元鯤含怒拍來的一掌撞上,低聲呢喃道,“在這邊又與兄長重逢,想來是天注定之事。”從洛泠風跟前倉皇離開後,他一直在揣摩洛泠風的用意。他想要找一條出路,他還是要前往北洲,他不願意做湯長生的附庸!可拿什麼打動那無情的長姐呢?看著洛元鯤那張與長姐最是相像的面龐,他忽地產生了一個瘋狂的念頭。

“咱們怎麼走?”妖修低語。要是能不動用自身玄功,借著水橋就能上去,誰樂意消耗一身的靈機?散修都可以走那水橋,他們為什麼不可以?

“不可。”侯煥沉聲道。

“有什麼不可的,當初要不是雲中城橫插一腳,那位可就是咱們無塵海某位公子的夫人了。”一位妖修大聲嚷嚷道。他的功行與侯煥不相上下,論起出身來,他一開始便是無塵海龍宮一係的。此刻脾氣上來了,一點也不想聽侯煥的話,而是猛地朝著水潮一踏。他本就是水族,擅長弄水,得意洋洋地掠出數丈,長河中忽地傳出一道爆響,墨色的洞淵重水猛然衝出,在那如雷霆滾動的鳴聲中,這妖族護體精煞被打得四分五裂。他面色大變,忙不迭祭出了法器,然而腳下的水潮驟然一消,他這一腳好似踏入虛空,沒有半點依處,身形不由得向下墜去!

“爾輩精怪,也想借道?”一道嘲弄聲傳出。

侯煥面無表情地看

著砸成了一灘肉醬的妖修,袖中飛出了兩尺長寬的方形飛碟來。他手指一撮,掐了個法訣,飛碟迎風而長,眨眼間就變成三丈大小,宛如一張蓋下的巨攤。此物是他祭煉的防禦飛行法寶,雖不到真器,可在靈器裡也屬上乘了。他瞥了眼同行的妖修,打了個招呼便躍身而上。倒不是他想便宜了這些人,而不周弟子眾多,他一個人過去恐怕難以對付。

耳畔罡風颯颯作響,侯煥拿著法訣,周身再度撐起一道精煞,宛如寶衣浮動。似乎過了許久,又像是一瞬,那座宮殿在眼中變得清晰了起來。他心中一鬆,正待躍身而上,忽地一道淩厲的劍光衝來,頓時神情大變,忙不迭打出一道雷罡。定睛一看,原是不周之巔的荀歡持劍立在那一處,殺機盎然!

荀歡抵達了宮殿前,並沒有順著那道泛著光芒的大門入內,而是立在此處等待。她與謝知潮通了氣,留在這邊,一方面是阻止那些彆有用心的散修,另一方面,則是為了攔截妖族修士!她的眼中泛著清淩淩的光,法衣上劍氣垂落,如螢火點綴其上。若是在平地上交手,以她一人之力,自然難以對付一群妖修。可現在不一樣了,一群妖修擠在了方寸之地,如臨懸崖,一不小心便會粉身碎骨。

侯煥氣急,不由得破口大罵道:“不周弟子幾l時也變得這樣無恥?!”

荀歡面上沒有半點波動,將劍光一催,湛湛的劍芒在半空分化成百上千道,此刻呼嘯作響,齊齊殺向了飛碟上的妖修。經驗老道的尚能掐著法訣應對,可一些心性不足的,在身處下風時,也變得焦躁不安起來,一個不慎,就被劍光打落,向著下頭跌去。一時之間,劍光與雷罡齊動,將天幕映襯得五彩斑斕,絢麗非常。

直到兩刻鐘後,一身狼狽的侯煥終於落在了平地上,與他同行的妖族修士隻剩下三人了。他恨恨地瞪了荀歡一眼,雙眸一片猩紅。

荀歡隻是淡然地收了劍,轉身就化作劍光飛向殿中。

大殿中,此刻一片闃寂。

金雕玉砌,珊瑚寶樹,煞是華美堂皇。

但是最奪人視線的是殿中的六尊三丈高的、形貌各異的雕像。居於最中間、要高上數尺的是一個肩上立著一隻小山雀的女修,她的眉眼淩冽,衣裳的褶皺如同水波。待到眾人要細看她的面容,卻見眼前一片模糊,仿佛有玉霧籠罩,怎麼要瞧不真切。視線略略往下一掃,卻是一座黑色的小碑,上頭銘著兩個龍飛鳳舞的金字:太歲。

衛雲疏眼皮子驟然一跳,驀地想起了靈獸袋中的小山雀,它此刻又陷入了沉睡中,漆黑的一小團隨著靈機吐納微微起伏。衛雲疏又仰頭看那“太歲”的造像,不知為何,她肩上的那隻小山雀忽地不見了。

謝知潮扯了扯衛雲疏的衣袖,低聲喊了一句:“薄道友。”

衛雲疏抬眼看謝知潮的神色,發現她的面容上籠著一種莫名的冷肅。眼角的餘光落在其他修士身上,見一個個面色發白,陰鬱冷沉,似是遭遇了巨大的打擊!衛雲疏眼皮子驟然一跳,一顆心也怦怦地跳動了起來,仿佛要躍出胸腔。她的視線終於從

那莫名吸引她的雕像上挪開了,落在了另外五尊神色各異玉雕上。有挽著披帛狀若飛仙的高髻女修、有騎著大象托著一/本/道典的高冠道人、有身後金烏載日法相的青年俊士、有手托著腦袋的無首尊者,還有那周身纏繞著一條五爪真龍的強悍修士。光靠造像分不出這些人的身份,然而底下的黑色石碑上俱有點破他們身份的金字!

雍和、朝靈、窮桑、羅睺、計君——

這分明是罪惡長廊五尊原初邪魔的道號!

秘境是罪惡長廊留下的?他們是進入了魔窟裡?!

衛雲疏總算是明白了眾人面色極為難看之因。

他們入此秘境中,未曾見到罪惡長廊的修士,可越是如此,心中越是不安,生怕罪惡長廊醞釀什麼大陰謀將他們一網打儘。

“秘境在不周的地界,諸位道友竟然沒發現此處為邪魔所侵嗎?”湯長生與洛水神宮一眾站立在一處,此刻手中捏著一柄折扇,臉色陰鬱。

謝知潮寒著臉,沒有應答。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景。六千多年前的仙人遺府,怎麼會是罪惡長廊五尊洞天邪魔?!

洛泠風輕嗤了一聲,倒是沒有太意外。她從邪修那取到了半本《上清密錄》,便已經見了那些個神名。什麼是仙神?什麼是邪魔?這是天命定的嗎?隻不過是後人來取的名字而已。不過其中還是藏著許多謎團,譬如那上清神域,又是什麼地方?看上清密錄中的記載,同浮黎仙域還是有很大不一樣的。

“牆壁、牆壁開始變化了!”忽地,一位修士怪叫了一聲。

眾人尋聲望去,隻見金碧輝煌的牆壁上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雲霧,一道道光影穿出,映照出一幅瑰麗的畫作。前方那原本一動不動的塑像上忽地現出了一股強橫的靈機,那高冠的騎象道人手中的道典忽地翻動了起來,隨之響起的是直接映入修士的心神的聲音。

“遂古之初,鴻蒙未辟。天地無形,亙古無音。元炁浩浩,不見列星。遊乎其中,天地之精……”

是在演開天辟地的場景!衛雲疏眼神微凜,試圖將這聲音從識海中驅逐,可怎麼都無法屏蔽,像是大道之音,無處不在。在試了諸多法門後,衛雲疏索性放任這聲音在腦海中回蕩,任它講述先天之精自混沌中生出又傳道眾生的故事。漫長的歲月在記述中隻得三兩行,等說到六尊先天之神將名號印在天地間,也不過過了小半個時辰。

“真是可笑荒唐!”謝知潮寒著臉,怎麼也不信那個傳聞,隻當是邪魔歪道為了傳播自己的邪念留下來的手段。她諷刺道,“罪惡長廊修士戕害我輩數千年,行事不正,如何為‘正’?”

“如果是北洲那幾l位侵奪神名呢?”一位修士猜測道,在這之前他並沒有聽過“神”的存在,見眾人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他定神,清了清嗓子又繼續道,“尊神隕落,故而我輩不聞其號,而罪惡長廊那邊趁機奪取名號,侵占功德,塑成不死之身,是不是很有道理?”

“或者就是一念墮邪?”修士你一言我一語,紛紛給那傳聞補一

個讓自己滿意的結局。

道音餘波在殿中蕩開靈機,雲霧之中的浮光仍舊在演化滿是荒蠻之氣的圖景。冷不丁,一道聲音響起:“罪惡長廊那幾l位就不能是‘一以貫之’嗎?隻是勢力蜷縮在北洲,強弱易位而已。”

說話的人是洛泠風,她臉上噙著一抹笑容,眼神寒峻如冰棱。她沒有與雲中城諸修士立在一塊,而是獨自站在了“太歲碑”前,周身水氣冥蒙、變幻萬千。那水氣一點點地向後侵去,最後將偌大的玉像籠在其中。原本就如星光不定的朦朧造像越發不清晰,與水光連在了一處,倒像洛泠風顯化出來的洞天法相,窈窈冥冥、昏昏默默,空玄而又渺遠。

衛雲疏眉頭微蹙,此時的洛泠風看起來縹緲不可及。襟前林壑斂暝色,袖上雲霞收夕霏,端是一副仙人作態,山河在身,流麗非常。這或是眾人心中懷想的洛水神女,可怎麼都不會是現在的洛泠風!視線在無意間交彙,衛雲疏宛如弓上弦緊繃起,心中警鈴大作,暗暗地提高了警惕。

可沒等洛泠風做什麼,妖族的侯煥大笑了一聲:“此處六尊塑像,可不就是六道傳承?不去看看,怎麼知道到底是什麼?”他雙目似是燃燒的火,炯然明亮。將靈力一轉,不顧一切地朝著那尊纏著真龍的造像撞去!一陣波光泛起,像是擠入了一道無形之門,霎時間便失去了蹤影。跟他一起過來的兩個妖修有樣學樣,也撞入了那尊塑像中。

妖族修士最是仰慕神龍之尊,選了那一道造像理所當然。但人族的修士,卻沒有那麼多借口了。既想要碰一碰秘境中的傳承,又不願意沾上罪惡長廊。最後視線掃了掃去,落在了稍高一頭的太歲神造像上。懷著三分對洛泠風的忌憚,洛水神宮的一位修士將法訣一掐,也學著侯煥一頭撞向了太歲造像。砰一聲響,那修士整個兒被震飛,頓時摔得頭破血流。

雲中城修士見狀不由得竊喜,有些按捺不住,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那飛出去的是廣淵澤的修士,湯長生還以為是洛泠風下的手,頓時怒從中來,拔高聲音質問道:“洛真人這是何意?”

洛泠風掀了掀眼皮子,手一揚便彈出一滴洞淵重水。寬大的袖袍隨風浮動,像是一團黑紅色的火。隻一個呼吸間,洞淵重水就衝到了湯長生的跟前。要不是一旁的廣淵澤弟子眼疾手快拉了湯長生一把,他必定會挨這麼一擊,下場定然比那頭破血流的同門還要淒慘。

她唇角蕩漾著笑,眼神冰錐似的掃向前方,漫不經心道:“就算本座當真要阻你道途,你能如何?”她的目光最終定在了衛雲疏的身上,衛雲疏面色平靜,半點不見在乎的神色,仿佛未曾感知到,還側身湊近了不周弟子親昵低語。

洛泠風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