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張縈出遊記(二十六)(1 / 1)

夏其妙對此並不詫異,她表現出猶豫的神情:“為什麼要單獨見我?”

“她好像忽然不瘋了,她一開始隻和大姐在屋裡說話,後來特意讓大姐離開,再把我拉過去單獨說話。”

“我們倆談完,互相一串就知道她說的內容都差不多,全是道歉之類的話,估計是拉不下臉當眾說對不起才要單獨說吧。”

“雖然我不覺得這是幾句話就能抵消的事情,但是聽聽心裡會舒服一點。”

二丫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但也摻雜著彆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緒,她見妹妹還在猶疑,猜她可能對差點被砍死的事情心有餘悸。

“彆怕,她現在身邊沒有刀了。大姐已經把房間裡的所有利器都收起來了,不會再和之前那樣拿刀砍我們了。”

竟然還有這段過去。

夏其妙垂下眸子:“我都已經快忘記那件事了。”

“你就說軟話安慰她吧。”二丫誤以為她是不想讓那個女人自責所以才假裝遺忘。

“那個時候你都七八歲了,天天晚上做噩夢,躲我懷裡哭。連續燒了好多天都不退,還是靈婆給你灌下好幾碗靈水才讓你退燒的。”

“自那以後,大姐天天拜柏仙。”

所以,夏其妙從昏迷的三丫身上醒來,最先遇到的是大丫請來的靈婆,她希望她能和小時候那樣,喝幾碗水就能醒過來。

令人感慨。

“大姐呢?”

“還在房間裡照看那個女人,你先在外頭想想,我去跟她說你雖然回來,但還沒想好要不要進去。”

二丫離開後,夏其妙抓住準備回房間的豁牙男:“你的母親是什麼時候去世的?”

豁牙男不明白,怎麼這“仙”的臉變得這麼快,上一秒對著二丫還還溫柔可親,對著他就冷漠無情。

他心有微詞,但不敢不答:“我十一歲的時候,也就是四年前。”

夏其妙掐著手指算時間,差不多對上了。

大丫在二丫之前出來,她臉上露出為難的神情,一邊是媽媽,一邊是三妹,她搖擺不定,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

好在夏其妙沒讓她為難太久:“我想好了,我要進去。”

看著乖巧懂事的妹妹,大丫的天平徹底傾斜:“不要勉強自己,不想去是可以不去的。”

“我沒有勉強。”夏其妙給出肯定的答複,等二丫出來後進入房間,順手關上了門。

“我一個人進來的。”她說著,不著痕跡地撫摸了待在手腕上充當裝飾的噬詭玫瑰。

她的確是一個人,畢竟詭物不算人。

“我的女兒,還活著嗎?”

躺在床上的女人隻剩皮包骨,皮膚鬆鬆垮垮地垂在骨頭上,她的聲音聽起來極為虛弱。

噬詭玫瑰的治愈能救回她的命,但不能讓她立刻恢複到極為健康、活蹦亂跳的狀態,她還需要修養一段時間,此時根本沒什麼力氣起來。

不過好在,她的精神狀態看起來還不錯,整個人不說容光煥發,也可以說是死灰複燃,重新點亮了生命的光亮。

她看著走進來的女孩,眼睛轉也不轉,眨也不眨,目光黏在她身上,半點不肯移開。

“你之前不是還說死了好嗎,”夏其妙坐在床邊,低頭看著她失去人樣的外表,“現在怎麼又要問她活不活了?”

她聽說過一個說法,美人在骨不在皮,她沒見過美人骨,但現在知道皮包骨是真可怖。

女人一時語塞,她扯起臉頰上的皮:“有的時候我看著你,感覺看到的卻還是她。”

“我們一共見了兩面,”夏其妙直言不諱,“哪來的有時候?”

女人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比如你剛進來,不說話的時候。”

……夏其妙隱約抓住她話裡的含義,像是在說三丫的靈魂還活在她的身體裡,隻要她不做出行動,她就還是三丫的“樣子”。

她不確定上次副本裡尚娣還活不活著,假如她活著的話,那三丫應該也活著,隻是不知道該如何證明。

不過這對她來說,並不是最要緊的事情。

“也許吧,”夏其妙切入正題,“你為什麼要單獨見我,要對我說什麼?”

肯定不是來關心她女兒活不活著的,這應該隻是捎帶的問題。

也應該不是二丫說的道歉的事情,畢竟她看出來,她不是她的女兒。

夏其妙其實也想問她為什麼突然就神智清明,半點沒有要發瘋的意思,不過現在的狀態對她比較有利,她不想刺激到她。

“大丫一直在我耳邊說,她們遇到貴‘仙’相助,願意帶她們逃出去。”

對方雖然停下,但是夏其妙知道她還有話沒說完,她不喜歡跟她吊圈子:“所以?”

“我知道離開的路,知道該往哪裡走。”

女人的聲線很平穩,話語卻如平地起驚雷,動著聽者的心弦。

“你知道?”夏其妙頓時想明白前因後果,“你逃過。”

至少嘗試逃跑過,而且她大概率和牙母一起逃的。

隻是牙母被抓到了,她沒有。

這並不難理解。從牙母願意以身涉險查找丫媽的下落來看,她們的確關係匪淺。

交過朋友的都知道,友情這種事情是雙向的,不存在一方沒有任何付出就能收獲另一方的真摯情感的情況,所以她們倆之間應該是相互的,丫媽不應該對她的處境無動於衷。

牙母從大木公村搬到這裡,估計就是和她商量好的,這樣挨得近,在同一個村子總是有相見的機會。

她們私底下應該聯係過,但是聯係不多,因為大丫她們對此毫不知情。

莫老二自稱是豁牙男的表姨夫,他知道丫媽就是牙母想要尋找到的表妹。很有可能就是他在從中作梗,怕她起了異心,所以阻止她們聯係。

她們應該是達成某種共識,在村子裡平安地待了差不多五年的時間,直到牙父出事,牙母陷入危機。

這些隻是她順著邏輯推理出來的,真相如何還得問當事人。

“你是和牙子的母親一起逃的嗎?”

“是。”女人露出了個更加難看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