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吃玫瑰就像吃新鮮血肉,那麼吃藤條就像是在嚼咬不動的筋。
夏其妙最後將它囫圇咽了下去,感覺有條皮筋經過她的食管,滑了下去。
她這回也附在噬詭玫瑰身上,但什麼都看不見,隻感覺到身體在摩擦地面。
噬詭玫瑰發現有一根沒有受它控製就自己行動的藤條,欣喜問道:“主人?”
“是我,你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嗎?”
“莓寶的周圍都是好高好高的樹,比詭樓還要高的樹。”
詭樓雖然還沒建完,但是從構架來看是有十八層的。從它的描述看,顯然不知道自己在的具體位置。
“你能找到我在哪嗎?”
“能的!莓寶正在向主人飛奔過去,如果不是剛剛遇到兩個可惡的家夥,那莓寶現在肯定都已經見到主人了!”
“可惡的家夥?”
“是一隻比X偵探還凶的大狗,還有一條很長的蟲。”
“你沒有受傷吧?”
聽著主人的關心,噬詭玫瑰翹著藤條,極為驕傲:“沒有沒有,它們完全不是莓寶的對手!莓寶已經把它們全打死了!”
“主人放心,莓寶沒有亂吃東西,等帶回來給主人看,拿到允許才會吃。”
“乖孩子。”
夏其妙吃的藤條並不多,意識抽離得也快,她回過神,發現二丫不知道什麼時候溜了進來,正和豁牙男對峙。
她手裡拿著三齒叉,擋在她的身前。這三齒叉一看就是成年人乾農活的時候用的,比她個子還高。
“我真沒對她做什麼事情,她自己暈倒的……”豁牙男有口說不清,他注意到那女孩撐著身體起來,“快看,她醒了,讓她自己說。”
二丫聽到他的後半句話,沒放下手中的鐵叉,而是隻稍微撇過一點腦袋。
這樣如果對方是騙她轉移她的注意力的話,那她就能很快反應過來。
她發現他說的是真話,才放下心來:“三丫!”
“的確是我自己昏過去的,二姐,不用擔心我。”夏其妙又咳幾聲,總感覺那碗灰沒下去,還有東西黏在她的嗓子裡。
“他現在不是敵人,你放心,大姐呢?”
二丫沒再如同剛才那樣將叉子握得死緊,但也沒完全放開:“她沒進來,在外面幫我們守著。”
其實大丫見到妹妹被拖走,第一反應是跟著衝進來,但是被二丫拉住了。
大姐的年齡處境非常尷尬,她不能自願主動地進去,否則被人看見,那被迫嫁進去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因此,二丫隻讓她在外面把風,她自己踩著石頭翻牆進來。
她沒有貿然走到豁牙男有可能待著的地方,而是先繞到他家的倉庫裡。
他沒鎖門,所以被她輕而易舉地進入,拿上一把農具作為防身武器。
“要是讓村裡人看見她在我家附近遊蕩,那更不好吧?”豁牙男是當地人,聽到她說大丫沒進來,一下子就明白她在擔心什麼,“我對她沒那個心思。”
二丫並不相信他,她不相信除了姐妹以外的村裡人。
夏其妙也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沒事,二姐,我在這裡找到那隻詭的蹤跡了,你讓大姐進來吧,這裡比外面安全一點。”
“你找到女俠了?”
“嗯。”
看見二丫提著鋼叉走了,豁牙男很想問她就不覺得這個“三丫”看起來不太對勁嗎。
他保持原來的看法,她絕對是被“仙”上身了,但是他明智地保持沉默,沒有瞎打聽。
“張縈。”
“怎麼了,羅羅?”張縈看見樓主“倒頭就睡”沒有絲毫擔心,因為她在爸媽身上看多了這種情況,覺得她也差不多,肯定很快就會醒來的。
事實證明,她是聰明孩子,猜得很準。
夏其妙清了清嗓子,咳嗽幾聲:“在你姨回來之前,先不要釣魚了。”
“縈縈知道啦。”
大丫進來,最先查看的是三妹的情況,她單用手摸她的額頭,都覺得燙得厲害,感覺病情更嚴重了。
豁牙男算是避嫌,也算是良心作祟,出去打水了。
“我沒事,感覺比剛才好多了,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夏其妙看著她倆擔心的神色,反握了握她們的手。
“這個小男孩也是被拐過來的嗎?”大丫注意到明顯營養充足的張縈,輕輕地問道。
她覺得“他”穿得整潔,胳膊很粗,看起來天天都能吃飽的樣子,應該是被家裡悉心照料著長大的。
“不,她是女孩。”
“女孩也會被拐?”二丫不太理解,她覺得這小孩看著不大,頂多七八歲的樣子。
在她們這邊,十歲以下的小女孩是最不值錢的東西了。
就算她們在村子裡撒丫子跑也不會被人販子多看一眼,因為這個年齡段乾不了多少活,吃的還不少,沒有用,是賠錢貨。
十四歲或者更大的女人才能夠吸引到彆人的注意,因為這個年紀代表著可以生孩子,可以乾更重的農活,父親可以把她“嫁”出去,拿一筆錢。
“是呀,縈縈是女孩。”
豁牙男很快端著盆進來,他的手裡還拿著一個玻璃瓶子,擰開蓋後,酒味從裡面散了出來。
大丫下意識抱住自己的胳膊,身體微蜷,是一種明防禦保護的姿態。
這是一種條件反射,聯想起那個酒氣衝天的男人,不難理解她為什麼會這樣表現。
應該是被打過,而且不止一次。
豁牙男將東西放在桌子上就後退幾步,跟她們拉開距離。他不知道想起什麼,臉色很差,抬手搓了搓自己半長不短的頭發。
他黑著臉解釋著,說明他拿東西過來的用意:“這是白酒,抹在額頭上可以降溫,你燒得臉都紅了。”
雖然“仙”可能不需要降溫,但是被它附身的三丫應該是需要的。
沒看見她已經燒得滿臉通紅了嗎,到現在還能正常說話沒有倒下,估計都是“仙”在撐著。
不知道“仙”能撐多久,他可是見過發燒的威力,能活生生把人燒成傻子的,他可不願意見到個傻子。
夏其妙看著酒,察覺到了違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