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第 80 章 “所以那時候,沒有一……(1 / 1)

夏日熾烈, 同一時間段,遠在大洋彼岸的另一端, 月如彎鉤,矗立在山間的彆墅,籠罩在黑夜的陰影裡。

“Lin?”彆墅臥室的門被敲響,一個身著白衣短袖的男人推開門。

“Arno那邊聯係過來了,要接嗎?”

臥室裡,Lin慵懶地躺在搖椅上,露出半截微晃酒杯的手。

他的動作不緊不慢, 像是沒有聽見敲門聲和身後男人的說話聲。

空氣裡短暫的靜默了幾秒,門口的男人終於回味過來Lin這反應背後所代表的涵義。

“那後續的業務?”

露天陽台卷來涼颼颼的山風, 男人的身體不自覺繃緊, 語氣小心地問。

“會有其他人接手。”

Lin抿了一口杯裡的酒,又放下,目光劃過桌邊的酒瓶, 起身道:“桌上的酒收了吧, 以後不用送了。”

門口的男人接收到指令, 有些詫異。

這座山間彆墅是Lin最隱秘的私人場所之一, 能進入彆墅的人或是物品,向來都是經過Lin親自允許的。酒瓶的瓶身上赫然還刻著一個令人眼熟的字母“A”,如果他沒有記錯, 這應該是Arno送來的禮物。

“是。”男人目送Lin離開房間。

兩分鐘後, 酒瓶和酒杯一起被掃入漆黑的垃圾袋中。

而同一時間,國內, 宏利物流總裁辦公室。

覃安突然意識到他和Lin聯係不上了。

他……被拋棄了。

……

“Lin?”餘時年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

“是他的代號。”呂良舟說,“這個人很神秘,也很自傲, 他並不懼怕進入Killer的任何人知道他的名字。這是一個狡猾又有豐富犯罪經驗的罪犯。他們以遊戲為外殼,通過招募誌趣相投的會員進入遊戲,再由會員發布招募任務,這些任務有些會規定標注受害者的年齡、性彆,有些則是規定具體的犯案場所。而一旦任務被接收,則會以視頻和遊戲製作的方式回執給發布任務的會員,以供取樂。簡單來說,這是一個一對一式的‘真人’遊戲平台,目的就是滿足某些變態人士的私欲。”

“不過也正是因為一對一的模式,才導致這麼多年,Killer一直沒有被警方發現。再加上他們一直以幽靈網站的形式出現,行蹤不定,追蹤難度也很大。”

“我有一個疑問。”餘時年突然出聲,“能接這些會員任務的人員,是不是有嚴格限製?”

“是。”呂良舟點頭,又不覺皺眉,“接任務人員的信息在Killer屬於最高級彆的保密狀態,我們懷疑這些人,很可能是Lin這個犯罪集團的內部人員。”

餘時年:“那您剛才提到的Arvin,他在Killer中扮演著什麼角色?會員?還是接單人?”

呂良舟說:“不,他跟Killer沒有關係。之所以會被警方察覺出異樣,是因為他觀看過Killer會員手裡流出的視頻。三年前,Killer平台遭受過一次內部信息泄露,據國外警方傳來的消息,應該是當時他們內部人員之間出現了內鬥。而有關許婠父親的資料,也是在那次泄露後流出,輾轉到最近,我們和國外警方合作,才傳回國內。”

聽完呂良舟的話,餘時年難免覺得唏噓,他很難想象這個叫Killer組織的強大,竟然能隱藏七年之久,直到因為一場內鬥和外部人員的模仿犯罪,才導致整個組織的暴露。

而冥冥之中,在這些龐大的信息面前,許婠的父親許方書的“自殺”事件,又以這種坎坷的方式,揭開了背後複雜真相的一角。

餘時年的心情莫名沉重起來,問:“許婠知道嗎?”

呂良舟搖頭:“不知道。但……”他不由得苦笑,“當年,許方書出事時,許婠就一直不相信她爸是自殺。甚至為了讓我們繼續查下去,說自己看見了凶手。”

“我看見那個人在說話!呂叔,他在說——‘遊戲結束!’”時隔多年,呂良舟依舊能清晰重複出許婠當年說過的話。

他自嘲地笑了笑:“怎麼可能呢?後來我調了許婠家附近的監控,許方書出事前不小心劃傷了手,又以買東西的名義把許婠支出去。事發時,許婠並不在他身邊。我甚至調查過她那半年內在學校的情況,也並沒有陌生人接近過她……”

看見……凶手在說話?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描述,不是聽,是“看”?餘時年的心臟莫名一跳,隱約的,他似乎感覺自己觸摸到了某種真相。

許方書出事時,許婠年齡還小,即便她從小就聰明,應該也無法像現在一樣保持對案件如此高的敏銳力。而即使是現在,發生在許婠身上的很多事情,也並不是僅靠“敏銳”二字就能解釋的。

呂良舟的聲音還在繼續:“那時候許婠的狀態很差,直到後來有天,她依舊固執又很鄭重地跟我說——呂叔,你相信我!我能看見凶手!”

“後來呢?”餘時年的聲音有種說不出的喑啞。

呂良舟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後來……我帶她去了醫院。醫生說是創傷後應激障礙,治療了大概一年吧,她也不再說那些奇奇怪怪的話了。”

“不過我沒想到,許方書的事,竟然真的不是單純的自殺……”呂良舟有些感歎地說,深吸一口氣,“好了,你想知道的……”

“所以那時候,沒有一個人相信她?”餘時年說。

呂良舟微怔,有些錯愕地看向餘時年。他以為他說完這些,對方第一反應是追問當年案子的細節,沒想到餘時年在意的居然是這個。他不是沒有年輕過,一下就明白對方聲音裡壓抑著的情緒從何而來。

“你……”呂良舟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餘時年卻是突然站起身。

“呂局,還有彆的事嗎?”

他的情緒收得很快,聲音和面上都看不出半點情緒波動的模樣。

呂良舟哭笑不得:“你這是怪上我了?”

“沒有。”

呂良舟:“……行,要是那種情況,換你,你能相信?”

餘時年沒有應聲,呂良舟收起瞪眼的表情,突然就笑了。

“罷了,我跟你置這個氣乾嘛。”

呂良舟收起情緒:“還有兩件事。第一件,我今天跟你說這些,一則是因為楊牧的案子可能涉及到了這部分;二則,我想你應該有所察覺,最近你們曹隊對你查案節奏的乾涉很少,他要調任了,一隊需要一個新隊長。”

“我明白。”呂良舟的暗示太過明顯,餘時年想不明白都難。

“行,這事先給你通個氣兒,你知道就行。至於第二件,跟工作倒是無關,是我私人的請求,不過現在看來,這應該也算不上請求了……”呂良舟笑著說,眼神變得溫和起來。

“時年,我知道這些日子你和許婠走得很近。作為許婠父親的朋友,也算是她半個長輩,我希望這個案子結束前,你能親自保護她!”

……

醫院。

許婠才從電梯出來,沒想到就看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顧遠?”

“許女士。”顧遠點頭。

自從上次一起吃飯後,許婠還是第二次見到顧遠。她掃過對方手裡提著的果籃,沒有明知故問地問對方怎麼會在這兒,而是道:“圓圓讓你來的?”

顧遠:“是。她感冒才好,叔叔阿姨又怕她一個人出門不安全,她又總擔心你。沒有提前打招呼,真是不好意思。”

“沒事。”許婠推動輪椅,“其實我今天剛好要出院,你來得正巧。”

兩人寒暄了幾句進病房,許婠才知道,顧遠昨天才出差回來。

“我也是才知道圓圓的事。她怕我在外面分心,沒讓叔叔阿姨告訴我,要不是我昨天出差回來去找她,還不知道她送我去機場的那天出了事……”顧遠眼裡的自責一閃而過,大概是和許婠算不上熟,他臉上的情緒克製得很好,隻是還是被許婠敏銳地捕捉到。

許婠不由露出笑:“圓圓隻是看著大大咧咧,其實很細心體貼。”

“是。她雖然外表活潑跳脫,內心卻很溫柔成熟,有時候又很膽小……”

許婠和顧遠其實不怎麼熟,但大概是生意場上的人總有種不讓話掉在地上能力,顧遠很健談,提到謝圓圓時,也不覺自然而然地多了幾分嘮叨,這點倒是和許婠初次見對方時舉手投足間的成熟穩重有些偏差。

許婠有些詫異,她不是很明白,是不是陷入愛情的人,都會和平時有些偏差。

顧遠似乎也意識到自己過於話多,扶了下眼鏡,話音一轉,回到正題:“其實我今天來,除了是圓圓讓我幫忙看你,也是想向你道謝。”顧遠的視線從許婠的腿上掃過,“我沒想到你會冒著生命危險救她,還傷得這麼嚴重。”

同是女生,在這他看來,是件需要很大勇氣和情誼才能做到事。

顧遠的感謝很真切,說話間,卻是遞出一張名片。

“我知道以你和圓圓的感情提錢太過俗氣,圓圓知道了也會跟我生氣。上次見面匆忙,沒有來得及仔細介紹。圓圓跟我說你開了間射箭館,如果以後生意上有什麼需要幫忙,可以打這個電話。”

顧遠說得很客氣,許婠接過名片,直到看見名片上的“星光科技”幾個字才意識到這代表什麼。

許婠對蓉城本地企業的事不怎麼了解,但有賴於上次查宏利集團的經驗,無意間倒是了解到不少本地企業的事。恰好,星光科技就是其中之一,算是蓉城近幾年崛起的新貴企業。

她突然明白這份感謝的分量,眼神微閃,想到了什麼。

顧遠看出許婠的遲疑,徑直道:“不用跟我客氣,力所能及的,我會儘量辦到。”

許婠接過名片,也不再猶豫:“確實有件事,可能需要你幫忙。這周末,我聽說星公館有個酒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