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第 70 章(修文後半段) “餘時……(1 / 1)

車流湍急, 另一邊,許婠和機車男的纏鬥卻並未結束。

那一棍,雖來得凶猛, 但許婠反應不慢。身側突然傳來一陣疾風,她餘光瞥見道道銀光,渾身汗毛瞬間門立起,本能地鬆開手往後一閃。

“砰——”

巨大的後坐力讓她後背隨著慣性撞向後座,巨響和劇痛同時襲來。許婠隻覺得雙眼發黑,手臂也火辣辣的痛。

她抬手一看, 一條細長的血痕從肩膀拉到手背。應該是剛才閃開那一棍時, 被上面的鐵釘劃傷的。

然而許婠現在壓根顧不得這些, 車子急速搖晃,幾乎是她查看手臂傷口的瞬間門, 又再次被甩向車門。

“嘩啦——”

破碎的車窗在撞擊下,掉下無數碎玻璃渣。許婠本能性閉眼, 裸露在外的皮膚卻似針紮般刺痛。混亂中,她伸手抓住了副駕駛位的椅背,穩住身形。

不能坐以待斃!

她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 抓住椅背的手猛地使力,身體踉踉蹌蹌地站起。

車子扭曲的行駛軌跡明顯已經引起路上其他車輛的注意,機車男卻好似沒有注意到似的, 往疾馳的車輛中繼續湧去。

他是故意的!

四面八方的車輛增加了逼停的難度, 即便許婠此刻去搶方向盤,也很可能會誤傷其他人。

男人顯然看出了許婠的顧慮, 他的嘴角向上勾起,漆黑的雙眸猶如深淵,似在醞釀新的風暴。但很快, 風暴驟停,車速短暫地頓了下,男人愕然回頭。

“是有人指使你的吧。你在跟誰通話?”

女人肯定的語氣傳來,原本焦急的面容也變得篤定平和。

機車男心神一晃。

難道他暴露了?

不,不可能!

這個念頭很快被他否定。

然而許婠卻並不是為了等對方的答案。

電光火石間門,她單手抓住椅背,另一隻手卻朝著對方的耳邊抓去。

耳機!

機車男後知後覺意識到對方的目的,他身體往左側一躲,方向盤也跟著往左側急打。

驟然改變的行車軌跡,讓周圍之前就察覺到車輛古怪的司機們留了個心眼。

左側的車輛紛紛避開,露出道路中間門的綠化帶。

就是現在!

許婠抓著椅背的右手一鬆,任憑慣性將她推向駕駛位的方向,原本抓向耳機的左手卻倏地一轉,將更為堅硬的手肘對準男人脖子的方向。

“砰!”

慣性和許婠手肘的力量發出巨大的悶聲,汽車的顛簸讓她的攻擊有了偏差,手肘狠狠地撞向了男人的肩膀。

但已經夠了。

她沒有乘勝追擊,幾乎是撞擊的同時,空出的右手奮力抓住了方向盤,往左側狠狠一打。

“砰、砰——吱嘎——”

車輛猛地撞向道路中間門的綠化帶。

車,終於停了。

……

“啊!出車禍了!”

“趕緊救人!快救人!”

“……”

馬路上,有車停了下來。

周圍鬨哄哄的,許婠在巨大的撞擊下被甩出了車外。她按著頭迷迷糊糊清醒過來,隻是還沒來得及看清現在的情況,突然聽見嘈雜的人聲裡爆發出一連串驚呼。

“啊!他有刀!”

“刀?”

她的意識瞬間門清醒過來,雙眼模糊睜開。

陽光刺目得猶如刀子,周圍熙熙攘攘,有人震驚地張大嘴巴,有人驚恐地瞪大眼。

眼前的畫面似乎和她曾經預知的某一刻重合。

隻是此刻,在地上的成了她,而原本倒在血泊中的男人,正拿著刀朝她走來。

時間門在這一瞬緩緩定格。

機車男滿頭鮮血地快步衝過來。路上,車流依舊如常向前奔湧。

世界像是割裂的兩幅畫。

許婠掃了圈周圍,地上沒有可以傍身的工具。她想撐地起來,但還沒動作,男人已經行至身前。刺目的光暈自頭頂正前方舉起,她伸手欲擋,肩膀卻猛地一痛,被人粗暴地抓起。恍然間門,她感覺到一陣勁風朝腹部襲來,但她卻並未感知到危險。她雙目突然瞪大,終於明白這古怪的感覺來自哪裡。

男人突然咧開嘴。

這是一個極其詭異的笑,男人額前的鮮血順著臉頰流到嘴巴,連此刻的笑也被染成一抹詭譎的鮮紅。

“你……”

許婠腦海中電光一閃。她突然意識到什麼,手快速抓向那道朝腹部襲來的力道,毫無意外的,手掌觸碰到一股硬物。

是刀柄!

他不是要殺她!

“下地獄吧!”男人無聲張嘴。原本抓住她肩膀的手一鬆,反手將她觸碰到刀柄的手一握,隨即猛地朝自己的方向用力。

時間門在這一瞬靜止。

許婠突然反應過來,之前所預知到的未來裡,為什麼她會“殺”了機車男。

這是一場早有預謀的陷害。

即便她救了謝圓圓,對方也不會放過她。

眾目睽睽下,她即將成為防衛過當的凶手。

然而……預料中的畫面並沒有到來。

“許婠!”

電光火石間門,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那聲音淒厲又滿是痛苦的絕望,像是在害怕。

害怕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

餘時年!

她腦海中突然蹦出那道聲音主人的名字。

她本能性地應聲側頭,隻是還未看清那道熟悉的人影,便聽耳邊“鏜朗”一聲,手裡被迫握著的刀柄一鬆。緊接著,又是“砰”地一聲巨響。

似乎有人倒地,又有無數腳步聲在耳邊響起。

而她,被一雙堅定又顫抖的手摟進懷裡。

……

醫院,樓道口。

餘時年輕輕把門帶攏,西斜的陽光照進來,地上勾起一道挺拔高大的影子,他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麼不同。

曹啟華點了根煙,視線從那道強裝鎮定的影子中劃過,目光在看見對方輕微顫抖的手時頓了頓,歎了口氣。

“這個案子有點奇怪,許婠遇到意外前就給張荃發了消息。我問了當時載許婠的出租車司機,對方說下車前她似乎就在給誰發消息。而且他們之前在外面守謝圓圓的時候,並沒有什麼異常,也沒有可疑人進去,最多就是等待的時間門長了點。但是許婠好像早就料到謝圓圓會出事一樣,這是其一。第二點,就是那個被抓的男人。時年,你剛剛說你們之前和他起過衝突?”

餘時年點頭:“是。”他的眉頭緊鎖著,胸前的白色T袖上還掛著瘮人的血跡。

他把之前和許婠差點被機車男撞的事,跟曹啟華重新說了一遍。他原本以為那天的事故,隻是單純的意外。但現在看來,整件事透著股捉摸不透的意味。

曹啟華聽完,猛吸了口煙:“這事情太奇怪了,看來得等許婠醒了問問她,才能弄清楚。還有那個男人,跟個瘋子似的,既然是跟你們起了衝突,他綁謝圓圓乾嘛?還想以死陷害許婠?”饒是曹啟華辦案經驗豐富,也被這事弄得摸不著頭腦。

大抵是提到案子,餘時年的情緒終於緩慢平複下來。他低頭看了眼手機,又回頭看了眼病房的方向:“許婠差不多該醒了。”

“走吧。”曹啟華熄滅煙。

餘時年卻站在樓道口出口的位置沒動。

曹啟華:“?”

“曹隊。”男人的眉心緊鎖出一條溝壑,他的語氣少見地鄭重,“我想拜托您一件事。”

“那個男人,我想親自去審。還有……”餘時年腦海中不由閃過許婠滿身鮮血的模樣,眼裡閃過一抹暗色,“不管是誰,現在暫時都先彆打擾許婠,可以嗎?”

……

許婠做了一個古怪的夢。

夢裡,她還在和機車男纏鬥。但這次,餘時年來了。

他們一起在街上追擊,餘時年的車技一如既往的平穩迅速,很快將機車男逼到死巷。

周圍沒有洶湧的車流,她不用擔心傷到無辜的路人,也不用擔心謝圓圓受傷。他們聯手配合,很快將機車男製服。

四周響起警笛聲。

謝圓圓平安地從車上被救下來。而她,也沒有殺人。

他們對視一笑,隻是還沒來得及把機車男送上警車。畫面陡然一轉,她渾身鮮血地倒在地上。餘時年不知從什麼地方躥出來。

他扶起她,抱住她。

天灰蒙蒙地,似乎要下雨。

而她的肩膀,莫名地開始濕潤。

……

病房,餘時年拿著棉簽在許婠的唇邊沾了沾。

一旁醫生掛好吊瓶。

“情況基本穩定了,就是腿上的傷短期內會影響走路,需要靜養。還有手臂上的傷口,可能以後會留疤。先養著吧,遇到車禍,沒有傷到腦子也算是幸運了。”

“謝謝你啊,醫生。”周宇笑著把人送到病房門口,出門時,回頭望了眼從始至終一言不發的餘時年,歎了口氣。

病房的門關了,餘時年的心緒卻沒因此平靜下來。

張荃在電話裡說,許婠出事前給他發了短信,說每隔半個小時會給對方發一次消息。但發完這條消息不久後,許婠的手機就關機了。張荃這才依照許婠的吩咐來找他。

但他當時在出任務……

他說不清聽到許婠出事時的心情。

她好奇心重,一直對各種案子都異常執著。又喜歡獨來獨往,膽大但也心細。否則不會在預料到自己可能遇見危險時,提前給張荃發消息,甚至還說了,如果她沒有及時發消息就讓張荃來找他的話。

她在做什麼?是又跟案子有關?還是遇見了意外?她……現在安全嗎?

餘時年心裡閃過無數念頭。但當他看見許婠時,所有的念頭都儘數消散。

他從車上下來時,就站在街對面。車輛穿梭,他看見她被一個男人粗暴地拉起來。她的腿上紮了一塊手指長的玻璃,地上全是血。手臂上也是血跡點點的傷口。

配合行動的交警緊急封閉道路,然而他顧不得這些,推開周宇衝了過去。

後面發生的一切,他其實記不太清了。

他隻記得自己穿過混亂的人潮,把許婠拉向自己身邊。

周圍到處是來來往往的人流,他卻什麼都聽不見,隻聽見自己巨大的心跳聲。

還好,她沒有被刺中。

……

“餘時年,你哭了嗎?”

許婠做了個很奇怪的夢,夢裡,餘時年抱著她。她抬眸看他,男人的眼睛黝黑發亮,突然,那亮晶晶的眼下了雨,她震驚又慌亂。

“你哭了嗎?”她不敢確定地問。

“你說什麼?”

男人的臉突然湊近,溫熱的氣息吐在臉上。許婠眨了眨眼,目光掠過男人的臉看到了白花花的屋頂。

她如夢初醒,這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夢。

許婠醒了,她掙紮著想起身,腿上卻傳來一陣劇痛。

“彆動。”餘時年製止了她的動作,“你失血過多,暈倒了。又做了手術,縫了針,需要靜養。”

“我……”許婠動了動唇,這才發現她嗓子乾啞得厲害,那句在夢裡的話,他應該沒有聽見。

餘時年:“想喝水?”

許婠點頭。

餘時年端起水杯,用棉簽在裡面沾了沾:“現在不行,麻醉時效還沒過。”

細軟的棉簽劃過唇邊,許婠覺得舒服了點。視線劃過自己綁得仿佛木乃伊一樣的腿,面色一變:“謝……”

“謝圓圓沒事。”餘時年接話,“她在車後座受了點撞擊,又吸了迷藥。現在還沒醒,但已經檢查過了,問題不大,就是有些擦傷。她父母已經來醫院了,剛才還來看過你,讓我跟你說謝謝。”

聽到“沒事”兩個字,許婠放下心來。隻是很快,她又想起什麼,正要說話,餘時年安撫似地捏了捏被子。

“那個男人也抓住了。人沒事,輕傷,現在也在醫院,曹隊他們在那邊守著。”

許婠這才真正地鬆了口氣。

餘時年看著病床的許婠,卻什麼也沒有問。

他垂眸,目光溫柔繾綣,仿若星河翻湧,又逐漸平靜。

“休息吧。”

不知道是不是夢境影響,許婠覺得今天的餘時年有些奇怪,連帶著她也生出些許微妙的情緒。

空調送來徐徐涼風,大抵是手術後的麻藥作祟,她又沉沉睡去。

……

另一邊,謝圓圓醒了。

謝父謝母把許婠救她的事說了一遍,她抱著謝母哭得稀裡嘩啦,又在聽見許婠還沒醒時,擦了把眼淚。

“報警!快報警!那個男人拿貓咪聲音誘騙我,他好像早就知道我會經過那兒,是故意在那等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