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第 63 章 “誰是你的幫手?”……(1 / 1)

早上九點半, 一切準備就緒,魯琳拿著鑰匙開門。隨行的警察推門入內,男人被壓在床上時,眼裡還有沒弄清狀況的茫然。

“不許動!警察!”有人掏出警官證。

“你們乾嘛!你們這是私闖民宅!”

“魯興權, 我們接到舉報, 你與一宗殺人案有關, 請跟我們走一趟!”

“舉報?什麼舉報!我不知道!我是冤枉的!”

魯興權大喊,雙手劇烈扭動, 似乎想掙開束縛,然而隻是徒勞。

抓捕行動由三隊負責,餘時年跟在康成身旁。

“你跟過來是想確認什麼?跟你們隊那個案子有關?”康成問。

餘時年:“不是很確定, 隻是有一點思路想確認。”

周圍人走走停停,有刑警在勘察屋內, 也有臨時被派來的法醫在進行現場搜查取證。

康成沒有追問, 走到魯興權面前, 手裡的證物袋晃了晃:“魯興權, 這件衣服是你的吧。”

證物袋裡的是一件深灰色的男款T袖,很常見的款式。唯一特殊的,是上面深色如鐵鏽般的血跡。散落成點狀的,浸染成團狀的,各種形態的血跡糾纏在一起。

魯興權掙紮的動作明顯頓了一下。

“不認識。”他的眼神有些飄忽,頭不自覺向下傾斜。

餘時年注意到了魯興權的異樣, 儘管隻是短暫的幾秒, 但還是察覺到魯興權在看見那件T袖時, 瞳孔短暫的微縮。

那是一個明顯震驚又隱含憤怒的表情,隻是很快被對方壓製下來,又刻意用微垂頭部的動作掩飾。

他在震驚和憤怒什麼?

難道那件T袖是他交給彆人處理的?

“康隊!這邊發現了血跡!”

餘時年正若有所思, 康成看了眼突然噤聲不言的魯興權,轉身朝出聲的同事走去。

臥室陷入沉寂,一時間大部分人都被搜查出的新線索吸引,誰也沒有注意到此時一個人影靠近臥室門口。而原本微垂著頭的魯興權,在看清人影的表情後,突然憤怒暴起。

“是你!臭biao子!老子就該早點打死你!是你害我!”

被罵的女人驚恐地瑟縮著肩膀。餘時年的視線落在女人身上,女人身邊的刑警貼心解釋:“她叫周燕,是魯興權的妻子。”

餘時年點頭。

他對面前的女人有印象——是那天那個坐在沙發上的女人。

女人身上穿的還是那件鬆鬆垮垮的家居服,頭發半披著遮臉,但隱約可見臉上青紫色的傷痕。

他的推測沒錯。

餘時年想。

“賤人!賤人!我殺了你!”

一旁,魯興權還在叫囂,壓製住他的兩名刑警都險些被男人突然暴起的動作掙脫。

餘時年上前:“我來吧。”

他替換掉一名刑警,手才壓在魯興權身上,對方便動彈不得。

男人的憤怒並未因此緩解,反而更加憤怒:“艸!艸艸!”

餘時年不緊不緩:“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在這時候暴露情緒。”

手下的男人微怔,終於緩緩安靜下來。

與此同時,樓道裡,被女警陪著的魯琳緊張地扯住對方的衣角:“警察姐姐,我爸好像很生氣……如果案子查清楚是誤會,或者……”她語氣慌亂,說話時似乎害怕得手都在抖。

女警察覺到身旁人的戰栗,安撫似地拍了拍她的頭:“彆怕……警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老式的樓道即便白天也依舊避光。樓梯口的感應燈隨著屋裡的動靜時明時暗,魯琳的臉浸在陰影裡。短暫沉默後,似乎因這句安慰的話平靜下來。

魯琳:“嗯。”

說話的女警突然反應過來:“你爸生氣的時候很可怕嗎?”她頓了頓,試探道,“會打人?”

身邊的女孩似乎顫抖了一下,女警從這動作裡猜到了答案。

“也,也不是……他隻是比較喜歡喝酒。”少女的神色混雜在黑暗的陰影裡,讓人看不分明。

“媽媽很聽爸爸的話,隻要聽話,就不會挨打。”她意味不明地說。

……

魯興權的沉默一直維持到審訊室。

男人在短暫的暴怒後,仿佛入定般,對外界的一切充耳不聞。

康成進出了幾次,也沒有讓魯興權開口。但好在如今也算證據確鑿,隻是案件還有諸多疑問細節需要當事人開口。

他磨得起,也有時間等。

但這隻是康成的想法,吳鵬等不起。

吳鵬排查了趙陽春的社會關係,發現這人有賭博的愛好,他猜測很可能當初和謝苗起衝突的人不是趙陽春,而是魯興權。

魯興權拿錢收買了趙陽春,又借口監控毀壞,向公司上報了趙陽春的名字,由此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這一點,身為店長的魯興權很容易做到。

為此,吳鵬也二次詢問了趙陽春。大抵是想著後續還要在魯興權手下做事,一開始,趙陽春並不願意承認。

吳鵬也不催促,隻是擺出事實:“我勸你想清楚,謝苗死了,魯興權現在涉及到的是一件凶殺案,不是普普通通的糾紛案,你確定要替他背鍋?”

趙陽春的交代順理成章,魯興權和他共事一年,知道他乾過不少違反公司約定的事。

“是他威脅我的……”趙陽春沒了之前的氣勢。

猜測成真。但吳鵬不僅沒有鬆口氣,反而愈發急切……如果一切如他所想,那魯興權的犯案動機是什麼?僅僅是因為一次衝突?還有,對方的作案方式,為什麼和無臉女屍案出現差彆?以及兩起案子的受害人被害時間相距不遠。這期間發生了什麼讓他頻繁作案?

謎底就在眼前,但答案的公布人始終閉口不言,就像是空有鑰匙,卻隔著一層玻璃,難以將鑰匙取出。這種感覺不上不下,吳鵬難免氣悶,倒是碰到一隊的曹啟華時,見對方神情舒展,他不由詫異道:“你們案子破了?”

曹啟華搖頭:“還沒。”

但也不是毫無進展,至少蔣婷月的男友的信息有眉目了。

“有點線索。”

吳鵬想起早上碰到餘時年的事,恍然大悟:“難怪你們隊那個小餘早上跟著去抓魯興權,真跟他有關?”

說起魯興權,曹啟華有些汗顏,他一向喜歡放權,特彆是對隊裡本身有能力和想法的年輕人,也支持他們大膽按照自己的思路查案,所以面對餘時年想跟著去抓魯興權的要求時,也沒多問。

但身為隊長,在外也是需要面子的。

曹啟華面不改色:“問問就知道了。”

吳鵬:“?”

曹啟華:“時年他在審魯興權。”

“?”吳鵬表示懷疑,雖說餘時年對案子的敏銳度在隊裡也算公認,但康成都撬不開魯興權的嘴,餘時年能?

康成也這樣想,他不清楚餘時年想做什麼。而且……

“聽說是你提醒魯興權保持沉默的?”

其實這話說得並不嚴謹,當時的情況是魯興權情緒崩潰險些掙脫,雖然餘時年將人安撫下來。但那話,在外人看來,未必不是一種提醒。

終究是太過年輕,經驗不足。

“你知道今天你的話……”康成有意想點撥餘時年,他自然知道對方不是有意的。隻是話頭才起,便聽面前的人道,“我知道。”

餘時年說得堅定,顯然心裡早有了盤算。

康成皺眉:“你故意的?你想做什麼?”

餘時年看向審訊室的方向:“康隊,我想親自審他。”

……

審訊室裡,魯興權如老僧入定般,已經保持閉目的姿勢兩個多小時。

餘時年推門進去,他沒有像康成和吳鵬一樣,進去的第一句是問案子,而是不慌不忙地給魯興權倒了杯茶。

碧綠的茶葉在水裡打著圈兒,熱氣熏蒸得男人睜開眼。

“聽說你喜歡喝酒,每天不斷。”餘時年把一次性杯子放在魯興權面前的桌板上,“茶能醒酒,也能讓人清醒點。”

魯興權沒有動。

餘時年並不在意:“我和你妻子周燕聊過,聽她說,你們關係並不好。你有暴力傾向,喜歡靠武力解決矛盾,她經常遭受你的毒打,對嗎?”

審訊室隔間,聽到這話的康成,表情微妙。餘時年和周燕聊過?沒有吧……

這小子,真是……

他臉上不由染上一絲笑意。

“不想回答也沒有關係。”餘時年躬身,身子微微前傾,目光直視著面前的魯興權,“畢竟她臉上的傷就很能說明問題。有暴力傾向、易怒,對女性充滿先天惡意。其實審不審你,沒有太大的意義。你的答案已經刻在你的行為和被害人的屍|體裡。你以為你掌握了彆人人生、性命和身體,但是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餘時年直起身,審訊室內燈光晃動,男人溫和又具有壓迫性的影子遠離,給了魯興權片刻的喘息。然而這種一鬆一緊的姿態才最為要命。面前的男人話音一轉,像是突然勒緊了懸在脖頸上的韁繩。

“你應該不知道,背叛你的,不僅是你的妻子。”餘時年緩緩說,半倚在正前方的桌邊,“這周四中午,我來過你家。因為另一起案子……”

餘時年微笑,眼裡卻是對男人的嘲諷“同情”:“如果你知道的話,我想,今天的抓捕也不會如此順利,你應該早就離開蓉城了,對嗎?”

聽到此,魯興權豁地抬頭:“你說什麼?”

餘時年沒有回答,就像是之前閉口不言的魯興權一樣,他隻是微笑著看著面前的人。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凳子上,魯興權終於壓製不住內心的暴戾情緒,私下淡然的面具,“你說清楚!說清楚!”

隔間,魯興權的聲音透過收音器傳過來。

康成眉頭一挑,嘴角的笑意遮掩不住:“這小子,真有兩把刷子……”

他話音剛落,門被推開,曹啟華和吳鵬進來。

吳鵬:“什麼刷子?”

而與此同時,餘時年的聲音傳來。

“那件T袖,是你交給周燕處理的吧。她騙了你,不僅沒有處理,還留了下來。同樣的,魯琳也騙了你。所以……做個交易吧。我告訴你真相,是誰真正的背叛了你。”

魯興權沉默,片刻後,啞聲道:“你想知道什麼?”

餘時年起身,微笑:“誰是你的幫手?”

“周燕,還是……魯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