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1 / 1)

排查快遞需要時間門, 看似近在咫尺的結果也隻能耐心等待。

手機上的時間門跳轉到十點,小攤老板報出價格。

餘時年嘴角一提,笑著對許婠道:“看來下次該我請, 今天讓你破費了。”

恰好比中午多十塊的價格,許婠壓根就沒注意,轉口到餘時年嘴裡,價值卻好像瞬間門翻了十倍。

“我不愛欠人情。”餘時年說。

嘴上界限分明, 臉上的表情卻不是那麼回事。

男人的眉尾和嘴角一同微挑,說這話時帶著一絲笑意的哼聲,不是涇渭分明的冷漠, 更像是一種透著親昵的……逗弄?

許婠右眉微抬,掃了餘時年一眼:“嗯?”

她不是不清楚對方眼裡, 總是對她透露出的若有似無的好奇。

這是一個喜歡在危險邊緣試探的警察, 仿佛這世上沒什麼好怕的。

讓人不知該說他無畏還是無知。

“隨你。”

不過是短暫的信息交換。等這幾個案子逐漸明朗,她自然不會跟他再有交集。

她不喜歡和好奇心過重的人打交道,有時自以為聰明的窺探, 說不定會害人害己。

餘時年不清楚許婠此刻心裡的彎彎繞繞,面前的人丟下一句輕飄飄的“隨你”就準備離開,一如既往的現實,用完就扔。

他的笑意加深:“我送你到樓下。”

夜晚的燈光明亮又昏暗。亮得將地上兩道並行的影子照得清晰無比,又暗得仿佛四周都陷入昏暗,唯獨這兩道影子的主人聚焦了所有的光源。

許婠沒有讓餘時年送她上樓,兩人除案件以外,似乎中間門有一條涇渭分明的分界線。而她是執線人,時刻防備著有人越線半步。

清醒又無情。

是沒有安全感的自我保護,還是針對他個人的防備。

對於這點,餘時年並不清楚。

樓梯間門的自動感應燈隨著女人上樓的腳步聲一層一層亮起。

一、二……六樓的燈感應燈亮起, 她應該到了,也許正在拿鑰匙。

餘時年想。

時間門一分一秒地流逝,感應燈亮起的時間門似乎過長。餘時年皺眉,腳步微抬,正想上樓看看。就見樓道的燈光熄滅,隨即陷入長久的靜默。

他鬆了口氣,意識到是許婠進屋了,這才放下心來。

“哐當——”

六樓,老舊的防盜門發出輕響,許婠把卡在門縫的留言條放在桌上。

那是樓上的江姨留在門口的,留言時間門應該是晚上七點左右,那時候她剛好出門。

——我做了小吃,回家記得來樓上拿。

紙條上的字跡娟秀工整,一如江麗娟其人。老人家的情誼簡單又樸素,即便許婠沒有太多和長輩相處的記憶,對於這種陌生的關心也沒有抵擋的餘地。

十點過的夜晚已經十分寂靜,雖然許婠租的是老小區,租戶卻並不多。小區住的基本都是幾十年的老鄰居,房齡和不少人家裡的孩子一般大。老年人睡得早,許婠想了下,還是準備明早再上門道謝。

時間門幽幽流淌,城市漸漸在璀璨的霓虹燈中陷入沉睡。

許婠在夢中淺眠,夢裡光怪陸離,那張在夢裡依舊戴著黑口罩的臉正靜靜地和她對視,直至口罩的主人發出聲音——

“你的快遞。”

聲音落下,黑色的口罩長出鮮紅的小醜嘴巴,連帶著整張臉上的口罩都一同褪去,幻化成一張詭譎的小醜臉。

“請查收——”

許婠聽見男人說。鮮紅的嘴巴長出尖牙,張成圓圓的“O”狀,又從裡面生出了一張嘴唇,和外面鮮紅的小醜嘴巴套娃般同時張合。

——許教授。

“你的快遞。”

——遊戲結束。

“請查收——”

過去與現實和夢境交錯,許婠被包裹在無數個快遞的夢境裡。

而深沉的黑夜裡,那一個個代表著危險的快遞,早已靜默地躺在未知的區域。

“小玲真是的,明天再不回來,我就要把快遞拆了……”

床上,正戴著老花鏡看書的江麗娟嘀咕念著。

“哈,還有兩天,就可以穿新買的衣服了!”

粉色的公主房裡,蒙著被子睡著的女生睡前還掛念著,那一套至今沒拆開的LO裙。

“要等到十八歲那天啊!”緩緩閉眼的女生嘀咕道。

……

“小婠來啦。”

江麗娟每天早上八點要出門買菜,許婠計算著時間門,一大早就來敲門。

“正念叨著你呐,昨晚很晚才回來吧。快進來吧,彆愣著了,東西還給你留著……”江麗娟打開冰箱,“昨晚上炸的酥肉,拿回去重新炸一下當零嘴,或者煮湯、煮面的時候放幾個也行。”

江麗娟做的酥肉裡加了花椒顆粒,嚼起來椒香酥脆,江麗娟的女兒江玲小時候最好這口,每次炸酥肉都能吃一大盤。

“你先吃吃習不習慣,要是哪裡不習慣再跟我說,我下次給你換彆的……”

“不用這麼麻煩。”許婠也不是惦記這一口吃的,越是陌生的善意來得越是可貴。

“我昨天有點事情出門了,下次彆等我了。”她笑著道。

今天上門除了感謝,也是想看看江麗娟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她還記得上次看見江麗娟搬快遞時,似乎腰不太好。

老居民小區每家每戶的建築格局都差不多,江麗娟家也是兩室一廳。上次取回的快遞還擺在門口鞋櫃的旁邊,許婠看了一眼,問:“最近還有快遞要拿嗎?”

江麗娟看了眼鞋櫃旁的快遞擺手:“沒了,我女兒這兩天應該要回來了。”說著想起門口鞋櫃的快遞,又看了眼早就打包好的酥肉,轉口道,“要不你再幫我個小忙?”

有些人的善意是刻在骨子裡的。

江麗娟以前是小學老師,打過交道的學生無數,見過的孩子多了,無意識就愛把小輩當孩子看待。

她雖然和許婠接觸的次數不多,但看了幾十年的人,每次給許婠送吃的都是靠她硬塞。

這應該是個熱心又不善於接受彆人好意的小姑娘。

江麗娟眉眼一彎,笑著道:“這些快遞擺家裡好多天了,太重了,我不好拆,要勞你幫忙。”

有來有往,小姑娘就不會不好意思了。

“你等會兒,我去拿剪刀。”

江麗娟想,說著往廚房走去,隻是沒等一會,便聽“哐當”一聲,廚房傳來東西落地的聲音。

許婠忙走過去,江麗娟蹲在地上,地上是一個打碎的碗。

“老囉,笨手笨腳的。”

她說著,也沒多想,地上的碎片不小,江麗娟伸手去撿,手上卻傳來一陣刺痛。

“彆動。”

許婠把人拉起來,順手打開廚房的水龍頭。

水嘩啦啦地流下,許婠捏著江麗娟的手指衝水,又幫著檢查有沒有碎片紮進手裡。

溫熱的水溫就著淺淡的血水流下,劃過許婠的手指。也是這時,眼前的畫面陡然一轉——

快遞、爆炸聲,混著江麗娟尖叫痛哭的表情。

許婠手上的動作一僵,江麗娟沒發現她的異樣,帶著笑說:“小事情,儘給你添麻煩了……”

“小婠?”

時間門仿佛在這一瞬停止,許婠回過神來,表情驟然嚴肅:“江姨,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