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你身為帝王，如此殘暴，你不得好……”</p>

“死”字伴隨著連雪印如機械般冰冷的那個“三”，同時響起。</p>

“砰”的一聲。</p>

幾個人的身體在人群中炸成了血沫。</p>

周遭無論是士兵還是原本叛亂搶官糧的人，都像是一下子從炎炎烈日的午後，一下子置身在了冰天雪地之中。</p>

瑟瑟發抖的跪了一地，誰都不敢再動一下。</p>

連雪印的殘暴之名傳了二十多年，但真正見識過他殘暴手段的人寥寥無幾。</p>

但凡見過的，都是人生中無法磨滅的陰影。</p>

也絕對不敢對他的話提出超過一個字的質疑。</p>

若非他如此獨斷專橫，他也成不了人人畏懼的暴君。</p>

原本喧鬨混亂的碼頭，陡然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p>

跪了一地的人，連心跳聲都死死壓著不敢驚擾了這片死寂。</p>

“回去告訴你們主事的人，賑災之事，寡人會給陵州百姓一個交代。”連雪印淡漠的聲音不疾不徐的落下，“想造反，想尋死，儘管來，寡人等著。”</p>

眾人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聲。</p>

縮在馬車裡的戚明悅也是心跳如擂。</p>

她聽過連雪印很多殘暴的事跡，但是並未見過他。</p>

從前聽說的時候隻覺得很縹緲，不明白為什麼所有人都如此的懼怕他。</p>

如今身臨其境，她才能感受到那種近乎窒息的壓迫感。</p>

讓她連一絲多餘的念頭都不敢生出來。</p>

甚至生怕一個不小心引起他的注意。</p>

長離大師說他明年初雪之時就會殯天，此時此刻，戚明悅恨不得現在就是那一天。</p>

如今他人在陵州，她想對付青槡就更難了，甚至可能一個不慎，就把自己也搭進去了。</p>

戚明悅再次心亂如麻。</p>

緊攥著的手心都冒出了汗。</p>

大船上，青槡從船艙裡鑽出來。</p>

她走到連雪印的身後，目光掃過跪了一地的人，視線落在了戚國公戚衡的身上。</p>

幾年不見，他好像老了很多。</p>

頭發裡已經摻雜了許多的銀絲。</p>

戚晚當時是他們這一房唯一的女孩兒，戚衡繼承國公之位之後，國公府分家，她就是戚國公府唯一的嫡女。所以鄭夫人對她要求自來嚴格，但是戚衡不同，他行伍出身，為人有些粗狂，得了這麼一個嬌嬌女，打小就是捧在掌心裡寵愛的。</p>

戚晚小時候會懼怕母親的嚴厲，卻會跑去跟父親撒嬌，因為無論她提出多麼無理的要求，戚衡都會沒什麼原則的滿足她。</p>

這才養成了她在鄭夫人嚴厲的貴女規格的教導下，她依然叛逆又放肆的小性格。</p>

戚晚也打小就崇拜著這個對女兒沒什麼原則的父親。</p>

她曾經天真的以為，這份感情是真實存在過的。</p>

就像她跟寧鳳許兩個人過命的交情，她深以為是至死都不會背叛的情分。</p>

後來才知道，原來所謂饋贈，總是有條件的。</p>

她那時是戚衡的“女兒”，才會被無條件寵愛。</p>

她不是，這份愛就被收回的徹徹底底。</p>

不怪任何人。</p>

青槡收回視線，果然死了一次也是有好處的。</p>

起碼有些感情，也會隨著死亡，徹底的消散。</p>

戚衡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他身上，他好似心有所感，下意識的抬起了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