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寒舟這句話說的很輕，低到幾不可聞。

可給直播間水友們帶來的反應，卻像往平靜的湖面擲下一塊巨石，瞬間激起無數水花。

【挽棠予君彆單相思了！人家舟神都有老婆了，你刷再多禮物都沒有用！！】

【啊啊啊舟神和小酥棠鎖死！作為舟神的五年老粉，還從沒見舟神對誰這麼上心過！那句‘乖，我不喜歡男的，隻是喜歡你’太撩了吧！這是什麼大型告白……哦不，求婚現場？！】

【隔壁某棠彆舔了，今天我算是真的磕到了。你們沒發現接到小酥棠電話後，舟神那個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嗎，以及那句‘還以為你不來了’，簡直撩進人骨子裡去了啊！】

【對啊，舟神這麼帥當然得配萌妹子嘛，這不比和那個挽棠予君捆綁來的強？】

直播間禮物價格最貴的“星海”，最便宜的是一塊錢“熒光棒”和六塊錢的“狗糧”。

鬱棠就看到，幾名陸寒舟的粉絲順勢摸進他直播間，往他兜裡塞了把“狗糧”，讓他不要太羨慕嫉妒恨。

“……”看得鬱棠一臉黑線，實在憋不住，選中一名水友私信回複：[我？羨慕嫉妒恨？？]

對方回：[不然你為什麼請假？沒時間直播，有時間看舟神直播還砸禮物？]

鬱棠：[請假條上不明明白白寫著我今天返校？抽出時間看個同行的直播怎麼了？小爺有的是錢，砸個禮物礙著你們什麼事了？]

[啊啊啊我說不過你我不管，你就是喜歡男生，你就是暗戀舟神！你就是gay！不然你把投給舟神的十萬塊禮物轉我，我就信你是直男對舟神沒有非分之想！]

……敲，原來是個詭計多端的詐騙犯！鬱棠都無語了，聽見耳麥裡陸寒舟問他今晚能玩到幾點。

鬱棠想了想：“等婚禮結束就下了，明早還要上課。”

“好。”

月濯寒和小酥棠兩位人物角色從結婚坐轎，到拜天地、讀誓言，等到熱烈的中式婚禮結束，已經是夜晚十一點。

婚禮散場的賓客散的散，下線的下線。

“羅曼櫻櫻”退出隊伍前，鬱棠最後和她聊了會兒天，安慰她與其在這裡哭雪岸汀舟和挽棠予君的cp崩了，不如給挽棠予君直播間多刷點禮物，又一陣耳熟的鈴響吸引了鬱棠注意力。

陸寒舟瞥一眼來電顯示：“我出去接個電話，很快。”

鬱棠“嗯”了聲，唇瓣輕輕抿緊：“不急，你慢慢打。”

陸寒舟笑了聲，沒過三分鐘他就掛斷了手機，回到座位上。

鬱棠見他這麼快打完，多問了一嘴是誰的電話：“那個，不想說也沒關係。”

“不是重要的人的。”陸寒舟道。

鬱棠點點頭，沉吟了好一片刻，透過語音都能感受到他的糾結。

陸寒舟說：“想問什麼，問吧。”

“我……我還是私底下問你吧。”

【嗯？？有什麼事我們不能夠知道的？？？】

【小酥棠你都是我們舟神今天新娶進門的老婆了！大家都是一家人，關於舟神的事隻要是我們知道的也可以告訴你啊！】

【是不是想問舟神以前有沒有網戀過？答案是沒有，我們舟神寡得很，不管多妖豔賤多的人都勾不走他，隔壁挽棠予君就是個最好的例子。跟了我們舟神，小酥棠你隻管放心！】

鬱棠：“……”

不是，你們舟神已經被披著小酥棠馬甲的挽棠予君拐走了，瞧你們還在這樂嗬呢。

“好吧，那我就問了。寒哥哥你的手機鈴是不是叫《the hope》？”

因為是好多年前自創的一首吉他彈唱，如果不是聽了副歌那段熟悉的旋律兩遍，恐怕鬱棠這輩子都記不起來歌名。

當然也可能是他弄錯，隻是旋律比較相似……

“是。”陸寒舟回答道，“是叫《the hope》。”

鬱棠：“啊……”

“你自己創的，現在才記起來嗎？”不知是不是鬱棠錯覺，說這句話時對方嗓音裡夾雜笑意，將上回沒能結束的話題持續下去，“你不必告訴我，我也知道你曾經創作的曲目叫什麼。”

“雖然冷門，可我認為這首歌很好聽。”

是真的很好聽，最突出的便是這份難得的音色。唱功稍顯青澀，可軟糯的嗓音像是剛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新生幼貓，每一句打顫的尾音都能準確撩撥到人心弦上。

【什麼歌讓我也聽聽？？？】

【不是吧，照這樣說的話我們舟神還是小酥棠的歌迷？等等這信息量有些大，讓我理一理。】

【還理什麼啊，這不顯然易見的嗎？！真以為我們舟神是個聲音好聽的妹子都能結情緣啊？時隔多年，舟神會再次為喜歡的作曲家心動！】

“不不不我不是作曲家，我真的隻是唱著玩的，寒哥哥也不會因為這個對我心動……”如果不是擔心身份暴露，鬱棠早就暴力讓這群水友閉嘴了，隻能向陸寒舟求救，“寒哥哥，你看他們啊！”

【小酥棠：老公！你快看他們！】

鬱棠：“……”死。

陸寒舟笑了聲。時間不早，他問小酥棠困了嗎，明天不是還有課？

“好的寒哥哥，我準備下了。”

“好。”陸寒舟應道，“你下吧，你下我也下播了。”

“寒哥哥晚安。”

“晚安。”

陸寒舟臥室很乾淨，一塵不染，他平躺在床上，耳機裡始終放著那首歌曲，陪伴了他每個日夜。

他能聽到這首歌屬於偶然。

上高中那會兒首次跟父親出去應酬，卻因為生性冷淡被當成不禮貌而將事情搞砸了，被關進二樓的房間裡整整三天。正是這期間，他聽到陽台邊傳來這首歌的旋律。

有個似乎在讀初中的女生在亭子裡抱著吉他彈唱。死角的緣故，陸寒舟沒有看清女生的臉。

他安靜地看著對方彈唱結束，將吉他收進包裡抱著匆匆離開。那幾天恰逢梅雨氣候，雨水連綿不絕，對方一直戴著帽簷，陸寒舟一直沒能看見她長相。

在亭子裡練習了三天，女孩子然後再也沒來過，被關在房間裡的男生卻把那個聲音記在了心裡。他很喜歡這首歌，在心悅歌單裡一放就是好多年，也陪伴了他很多年。

隻是歌手是匿名，他不知道女孩名字，而女孩也再沒有傳作過新的曲目。

最初聽見小酥棠說話，陸寒舟說的那句“挺喜歡你的聲音”不是假話，在對方說第一句話的時候，他就聽出小酥棠是當年那個女生。

不過他不知道，那對擁有多種聲線的鬱棠來說隻是偽音之一，當年那個在亭子裡抱著吉他，令他心止一瞬的少年，也根本不是什麼女孩……

*

隔日清早，祁燦詢問鬱棠申訴的事解決的怎麼樣，得知陸寒舟一通電話打到遊戲公司總部，不用再等4時，立馬就能登錄遊戲。

饒是清楚陸家背景多大的祁燦也沒忍住感慨道：“校草就是牛逼，能和他結情緣也算是變相的嫁入豪門了。”

“嫁什麼嫁，燦寶你幫我分析下，他之前明明答應了我隻是情緣搭子，不是現實中談戀愛的關係，為什麼光是玫瑰花就給我砸了十萬塊？”

到底不是個小數目，出身在普通家庭的鬱棠想起在陸寒舟直播間還他的那十萬就止不住牙酸。

“臥槽牛逼，那就隻有兩種可能，看你願以相信哪個了。”祁燦說，“第一個，校草他人傻錢多，就是願意為遊戲裡的情緣砸錢；第二個……嘖嘖，那可就麻煩了。”

鬱棠讓他彆賣關子趕緊說。

祁燦道：“校草說不想和你現實裡處對象是騙你的，他就想著先把你這個情緣身份綁到手，到時候有的是時間溫水煮青蛙，讓你喜歡上他！”

“嘖嘖，要真是這樣，那校草還真是詭計多端！棠寶你也攤上大事了。”

“什麼大事？”

“讓陸校草真心喜歡上你，想追你了還不算大事？！”

一點都不想和男神在現實有瓜葛的鬱棠：“……”

那他還是願意傾向於信第一個，陸寒舟他人傻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