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冕擺出一副有些無辜的表情，瞧著宋菁一副不敢看他的模樣，他隻好慢慢地伸手將衣服上的紐扣係上。夏季的睡衣本就輕薄，倒顯得這一切都是何冕無意為之。
餘光瞥見他係好了睡衣的所有扣子，宋菁才扭過頭，把勺子遞到他嘴邊。
何冕馬上張嘴吃著，“彆急，燙不燙？”宋菁想起剛剛自己都還沒吹一吹，但是她總覺得這樣的動作難免有些曖昧越界，她現在隻想當一個喂飯機器人。
“不燙。”他搖搖頭又吃下一口。
宋菁勺起一勺粥，勺子在碗的邊緣上剮蹭了幾下，將勺出來的粥放到空氣中晾了幾秒，才把粥遞到何冕的口裡，兩人一來一回就這樣喂了好幾口。
汲取到外界的能量後，何冕看起來好了許多，臉上異樣的潮紅也消散了。
宋菁坐在矮凳上有些不舒服，她挪了挪身子調整著自己的姿勢，手舉著碗也有些累了。
何冕雖然想賣賣慘同她撒嬌，想讓她和自己多靠近一些，宋菁隻有在他受傷最重的那兩個月裡才這樣喂過他吃飯。
他從宋菁手裡拿過勺子，笑道：“我現在好多了，應該能自己來吃。”
宋菁這會兒倒不推脫，把碗又遞給何冕之後自己轉身去了廚房勺了碗粥，“我看看你的體溫。”
她拿著電子體溫計掃了一下，何冕現在還在三十八度的體溫，但是比剛剛他睡著時測的四十一度要好多了。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等會吃完飯記得吃藥。”她還沒見過人能燒成這樣的。
何冕點著頭嗯了一聲，聽起來頗有些乖巧的意味。
宋菁忽然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對了，公司那邊有個挺急的合同要你過目，我不清楚具體是什麼內容，你沒那麼難受了的話就抽個空看看公司那邊的消息吧。”
“好。”何冕抿著唇邊的粥汁應著。
他的嗅覺會比普通人要靈敏得多，尤其是對於宋菁身上的氣息，就連她站在餐桌上收拾外賣盒時，何冕都能感受到宋菁的味道。
何冕被宋菁很強硬地摁在沙發上好好坐著，自己簡單收拾了一下廚餘垃圾和那個裝著已經涼透了的水的一次性紙杯。
他便隻好坐在一旁仰著頭靜靜地看著宋菁。
收拾好廚餘垃圾之後宋菁洗了把手又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體溫計掃了掃，“還是有點低燒誒。”
“我感覺好很多了。”
“那繼續好好休息吧，不過何總，你怎麼一下子請了五天假？”宋菁想起今天下午劉部長和她說的，何冕這場病在宋菁眼裡來得又急又猛，但是走得也快。
根據她的常識來說何冕可能就是身體撐不住免疫係統大作戰發了場差點燒迷糊人的高燒。
何冕沒想到宋菁知道他一連請了五天假的事，“病假請了三天，還有兩天是事假。”他隻好先暫時搪塞過去。
宋菁不知道他其實是受到貓發.情期的影響，更不知道他的發.情期大概在五天,何冕現在沒法和她說實話。
何冕不禁想起昨晚身體突然產生異樣前往醫院的場景——
市三院表面是一個三甲醫院，但是實際上有專門處理非人類病症的科室，而何冕的那個醫生朋友也是非人類，他是一隻雄性虎鯨。
去到醫院之後餘文景給他安排了一係列的檢查，抽血結果裡除了白細胞偏高以及體溫異常之外，何冕的身體沒有其他的問題。
餘文景先裝模作樣地在醫院係統給何冕這次檢查留了個檔案，檔案上隻記錄了他根據人類身體常規檢查獲得的診斷。
接著才開始和何冕分析他真正的病因。
最後得出的結論便是他的兩個身體產生矛盾，歸根結底還是他最近工作有些太忙了把身體的能量都消耗掉了，白天忙著在公司工作晚上給宋菁做完飯之後還有其他工作，身體累壞了。
“可是之前工作也不輕鬆，也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用著人類的身體產生了非人類的生理反應……”何冕坐在椅子上，臉上的神情有些嚴肅。
他自己的身體他最清楚，那麼多年來除了當年的意外受傷，他一直都很健康，至少按照人類對於身體健康的定義來說，他這副身體一直沒有問題。
除了偶爾會和普通人那樣不小心染了風寒，惹了個小感冒之外何冕很少會生病。
“唯一不同的是最近有變回了原型，會不會是這個原因。”何冕突然想起前幾天為了接近宋菁故意變回緬因貓的模樣。
“你不早說！”餘文景怔了一下，自己的醫學事業險些要敗在何冕手裡。
“貓才會發.情，人又不會。就是這個原因，還有最近這段時間，你最好彆輕易變成原型，好好地做你的人去吧。”餘文景推了推眼鏡很認真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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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冕的思緒抽回，心裡有些惋惜，他很喜歡靜靜地躺在一邊看宋菁睡覺，現在變不成貓了，他就沒法光明正大地看她的睡顏了。
宋菁歪了歪腦袋瞧著何冕的臉色好像不太好，心想著他應該是還沒有完全從生病的狀態中恢複過來，她也沒有再追問何冕請的事假是什麼。
她點了點頭，替何冕收拾了一下放在茶幾上的藥片，“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要是沒有的話我先回我家了？”
宋菁扶了扶腰，今天坐了一整天都給她坐累了，她好想躺在床上休息。
他抬起頭對著宋菁搖頭，“沒有了，今天太麻煩你了。”
何冕站起身把宋菁送回了她家門口，等她安好地回到她的家時，他才放下心來，“早點休息。”
宋菁愣了一下又點點頭，“嗯，好的，你也是，記得回一下劉部長那邊的消息。”
她關上門靠在門上歎了一聲氣，邊走邊伸著懶腰走向陽台收衣服，準備等會洗漱的事。宋菁站在陽台那正巧能瞧見何冕家的一角，他家客廳的燈撒在小陽台上微弱地透了過來。
今天她居然莫名其妙地照顧了一個還不太熟的異性，宋菁心裡突然產生一種有些異樣的感覺。
但是她轉念一想照顧一下初來乍到獨居生病的鄰居，舉手之勞而已，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宋菁想著想著突然笑了一聲，做好事也是件開心的事，沒什麼好奇怪的。
她低下頭聞了聞逸散著清香洗衣液氣味的衣服，心滿意足地走向浴室洗了個熱水澡。
宋菁的氣息再次從他的屋子裡消失，但是沙發和餐桌那邊都有她待在這的痕跡，何冕現在也不至於太難受。
更何況他和她待了好幾個小時，大概是受到宋菁的影響，他身上的異樣也消失了。
何冕給餘文景打了通電話報了個平安，順便把今天晚上宋菁和他待在一起之後身體的變化也告知給他。
“沒事就好，不過你最近身體很弱，多注意一點，晚上工作的時候也要小心些。”餘文景提醒他。
“嗯，知道了。”他頓了頓有些猶豫地開口問道，“我這幾天是完全變不回緬因貓的形態了嗎？”
“出於安全考慮還是彆輕舉妄動。”
何冕歎了一聲氣，有些怨念地說：“好吧，隻能先這樣了。下一次發.情會不會還有這種症狀？”
餘文景搖搖頭，“不清楚，你這也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先觀察著吧。”
“嗯。”
“乾嘛語氣聽起來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樣，你之前不是很久沒有變成貓的原型了嗎，最近怎麼回事？”
何冕臉上總算是擠出了一個笑，“我找到我的主人了，她喜歡小貓，我想多看看她，逗她開心。”
餘文景皺著眉默默地把手機拿遠了一些，“何冕你和人類學壞了，什麼主人，我聽不懂。”他搖搖頭，顯然是想歪了。
何冕收起臉上的笑，“我看你才學壞了，宋菁她就是我的主人，當年那次意外是她收養了我把我給養回來的。”
那些對於何冕來說是痛苦的回憶，但是那也是他和宋菁真正意義上初遇的場景，所以何冕會一次次地想起那個晚上。
“不過我還有些疑惑的是，宋菁在我身邊我會沒有那麼難受，她會受到什麼負面影響嗎？如果能量守恒，我的能量是從她身上獲得的是不是意味著她本身的能量減少了。”
何冕有些擔心自己會對她造成不好的影響，如果宋菁因為他感覺不舒服了，他肯定會內疚死的。
“我隻是醫生我不是萬能的……除非你有能力讓她和你一起來醫院，讓我看看我才能判斷。”
何冕怔了幾秒仔細想了想，“我試試吧。”
他掛了電話之後走到了廚房的小陽台邊看著宋菁的大陽台。
她的陽台上種了兩盆草，那種生命力最強不需要怎麼照顧也能存活的草，她家的桌子上還擺了兩盆假花，何冕知道她不太會打理植物，但是又想有點顏色點綴裝飾，所以才買了兩盆假花。
宋菁剛洗好的衣服已經懸掛在陽台的杆子上，晚上的風有些大，將衣服都吹到了一邊。
涼風夾著宋菁衣服的香味撲面而來，何冕仰著頭深吸了一口空氣，直到宋菁家客廳的燈關了他才離開小陽台。
他什麼時候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