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01.

顧白知道網上對自己轉拍電視劇有很多評論, 很多人對此非常不滿。

畢竟影視圈存在個電影對電視劇的鄙視鏈。

但顧白對此不在乎，並且樂見其成。

這可是係統送給自己的福利呢！

這一天給劇組送完自製的冰激淩紅茶和荔枝冰飲後顧白去了秦子亭家玩兒。

秦子亭最近剛拍完一部古裝電影，最近正在家中休息。

顧白提著剩下的飲品進了秦子亭家門, 秦子亭倒沒有和他一樣住彆墅，而是住的大平層。

“最近封肅從國外學習回來了, 改天我們可以一起玩兒。”顧白穿上秦子亭給他找的拖鞋：“哦對，今天來的時候我想起來，上次說要看你之前拍的那個小眾文藝電影的, 你家有DVD嗎？要一起看嗎？”

秦子亭呆滯了一下：“現在看嗎？”

“你有其他事嗎？”顧白問道。

秦子亭：“倒是沒有……”

“那就一起看嘛。”顧白樂嗬嗬地說, “你那個片子還獲獎了呢，我挺感興趣的。”

秦子亭看上去很猶豫，最終還是答應下來：“好的。我去翻一下。”

顧白去了秦子亭的私人影院——作為演員, 家裡有個私人影院挺正常的。

窗戶是半開著的, 落日的餘暉照在房間中。它透過玻璃和直接投下來是兩種不同的質地，那橙黃的光斑散落在書架上的DVD中間的時候, 本身就像是一首美好的小詩。

秦子亭進來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顧白仰著頭看書架上DVD的身影，陽光落在他的眸間, 他的眼好像星星閃耀的夜晚。

任何人都會對‘美’的事物產生好感。

秦子亭沒有出聲, 隻是安靜地看著這一幕。

顧白聽到門開的聲音, 但半天沒等到秦子亭說話。

所以他就轉過身來，正好和秦子亭眸光相觸。

這樣突兀的對視讓顧白也愣了一下, 但他立刻反應過來：“找到了嗎？”他問道。

秦子亭揚了下手中的DVD。

“找到了，我幫你放。

你要吃點什麼嗎？我去做。”

顧白：“啊，不用麻煩你了, 一起看唄。”

發出邀請x2.

“你先看，我去做吃的。”不知為何秦子亭非常堅持，他還將窗戶關上, 窗簾拉上，然後開始放DVD，在片頭出現之前就走了。

顧白就隻好一個人看了。

他來秦子亭家，說是玩兒，其實大部分時間也就是在秦子亭家的私人影院裡看電影。

今天是突然想到了柏林電影節時提過的秦子亭的文藝片。

五分鐘後，顧白知道了為啥秦子亭表現得那麼怪了。

因為這小眾文藝片吧，它是邊緣戀歌類型的，講的是一對男同撕心裂肺的故事，裡面不乏一些那個什麼鏡頭，就比如說現在吧……

門被推開了。

秦子亭帶著切好的熏腸和一小杯冷飲進來了。

大屏幕上秦子亭扮演的男主角正和另一名男主角撕（晉江）扯彼此的衣服。

“我一直在想你。一直在想。”音響裡秦子亭的聲音喑啞纏晉江）綿。

鏡頭給了他眉宇的特寫，眸底儘是穀欠火燎原的景色。

秦子亭瞟了一眼屏幕，聲音哈還算平穩：“我再做點什麼，這些看上去不夠吃，你還想吃什麼嗎？”

顧白趕緊點頭：“有什麼就吃點什麼。”

“好。”秦子亭趕在大屏幕上自己月兌衣服之前趕緊走了。

顧白現在無比尷尬，他如果真想看這部電影，為啥不買了DVD在家裡自己看啊，怎麼還跑到人家家來看了。

他為啥在看電影之前不先看一下詳細簡介呢……

現在搞得這也太曖昧了。

要說和秦子亭一起看的電影裡有激情鏡頭也無所謂的，畢竟他們是業內人士，不會對此大驚小怪。

如果說自己在彆處看到了自己友人的激情鏡頭，也無所謂的，還是那句話，畢竟他們是業內人士。

但是，偏偏是他在秦子亭家裡看秦子亭的這個片，這就怪起來了。

秦子亭再進來的時候已經到後半段了，他手裡拿著黃油面包。

“沒黃油了，去超市買了，所以慢了。”

理由不夠充分，但至少是個理由。

但顧白隻能立刻點頭：“辛苦你了。”

接下來秦子亭就和顧白一起坐下來看電影了。

為了使場面不那麼尷尬，顧白看著大屏幕上秦子亭擼鐵的鏡頭，主動找話：“你身材挺好的。”

現實生活中，人說話時不可能像動漫裡一樣時間停止。

所以顧白在說“你身材”三個字時，秦子亭在擼鐵，“挺好的”三個字時，大屏幕上的秦子亭已經開始衝澡了。

這什麼鬼巧合。

顧白：……

秦子亭：……

片刻後，秦子亭乾巴巴地說：“謝謝。”

很快顧白也知道為啥秦子亭不繼續找借口了，因為後半截沒有那些場景了。

後半截電影展現得更文藝，一些淩亂瑣碎的意象，晃動的鏡頭，主角開始大把大把掉頭發。他將自己的頭發用力扯下來，然後在燈下吹得飛起來，笑著對一旁的男友說：“看，黑色的雪花在飛。”

接著兩人熱切接吻，兩人的面部輪廓都很鋒利，靠在一起接吻時感覺都會碰撞出星火來。

穿插著小時候的回憶，自己和朋友的交換日記被父親撕碎，幼年的秦子亭你這陽光看洋洋灑灑的紙屑，也像黑色的雪。

看到這裡顧白忍不住轉頭看秦子亭，看到秦子亭正在專心看電影，平靜無波的眸子，倒映著熒幕的光影，和電影裡頹廢卻火辣的男主角判若兩人。

顧白覺得自己現在的想法也太不大方了，他應該放寬心態。演員嘛總會演各種戲，自己以後也會看更多演員朋友的戲的，自己現在這個態度不專業了，不行。

於是他就真的努力放寬心態，轉過頭繼續看電影。

電影以一人死去告終，秦子亭將他的遺物堆在院子裡全部都燒掉，然後他張開雙臂對著滿天的飛灰說道：“看，黑色的雪花在飛。”

‘黑色的雪’這個意象在電影裡出現多次，電影名也叫《黑雪》。

看完後顧白的心情有些不能平複，他由衷地對秦子亭說：“這個電影好棒，你演得真好。”

然後他挺好奇：“你怎麼想到拍這個片子的？”

“當時本來準備休息一段時間的，你知道我現在接古裝比較多。”秦子亭說道：“後來看到這個劇本後感覺難度很大，所以想挑戰一下自己，也算驗證自己這些年來提升演技的成果吧。”

顧白說道：“現在看來驗證得很成功。”

秦子亭：“謝謝。”

片刻後，秦子亭抬眼看他：“你最喜歡裡面哪一段？”

這其實是個很普通的問題，他們在看完電影時經常進行這樣的討論。

但顧白不知道為什麼就心中一動，於是他把問題拋給他：“你猜？”

然後顧白腦海裡就掠過了各式各樣的鏡頭……

秦子亭看了一會兒顧白的表情，轉而說起自己拍這部電影時的一些經曆。

“很多鏡頭對於我很有挑戰性……

最後一些地方其實我處理得並不滿意。

學到了很多……

……很喜歡拍電影，能夠創作出這樣的電影給觀眾看，感覺很好。”

顧白跟著秦子亭的描述回憶著電影內容，聽到秦子亭最後的話，他也認真點頭：

“是的，能夠踏入這一行，真的是太棒了。”

對此他也深有體會。

02.

自入行以來，顧白以平均每年一部的速度不斷推出新電影。

一般來說，無論是導演還是製作人都不會連著一部一部片子出，主觀來說他們需要休息，他們需要靈感；客觀來說如果電影賠錢的話，他們可能得肉疼好一段時間，做好多工作才能逐漸消除這個負面影響，如果電影賺錢的話，那麼他們可能會休息一段時間享受享受，畢竟電影涉及的金錢太多了。

但顧白不一樣，雖然他現在做的和正常製片人差不多一樣多了，但他始終沒從電影裡面賺到多少錢，同時他還恰好有拍下一部的錢。

保持著這種尷尬的局面，所以他就這樣無縫銜接地狂拍電影了。

大部分人對於如此勤奮的顧白非常敬佩，一些小報還拉過頭條說《電影圈裡最快的男人！顧白》這樣驚世駭俗的標題。

一開始大家疑惑，讚歎，質疑，到現在大家已經習慣了。

但也有人提出質疑，特彆是大家知道顧白對每一部電影參與得都挺多時，大家不禁會這樣想：這麼高強度的電影製作，會不會讓顧白靈感枯竭呢？會不會讓顧白江郎才儘呢？會不會顧白是舍棄不了自己的這個‘電影圈最快男人’的名聲，有了偶像包袱，所以強迫自己一部接著一部拍呢？

銀河傳媒公布了《光與影：導演傳奇》的海報後，所有人都無比驚訝。

“這是網劇還是電視劇啊？”

“在十一國慶播啊，那看心情吧，可能沒空看，我不看電視劇好久了。”

“等等導演是……遊飛沉？！我靠，那個遊飛沉？顧總啊，你怎麼找他拍電影啊？”

“遊飛沉？！顧總你要是被綁架了就眨眨眼啊。”

“怎麼不拍電影啊，我想看電影。”

接著官方又公布了電視劇的介紹：

“剛獲了青年導演大獎的葉盛因意外穿越到了平行世界，他發現這個世界居然沒有自己記憶中那些經典電影，於是，他開始逐一將那些經典電影的榮光在這個世界重現了……在這個過程中，他逐漸實現了自己的夢想，也收獲了金錢，友情和愛情。”

這個簡介……？！

如果是看網文的人，對這個簡介肯定很熟悉，因為這就是妥妥的文抄公網文文案，但要拍電視劇了？還能這樣？怎麼感覺是爛片預定？

“？？？”

“這拍的是啥？這也能拍？”

“既然小說能寫，那電視劇肯定也能拍吧？”

“有版權嗎？”

“這要咋搞，要拍我們現在經典那些片子，《十年之癢》、《心有猛虎》什麼的肯定沒版權啊，但要是原創的話又沒代入感。這故事真不適合搬上大熒幕啊，顧總怎麼想的。”

“這劇情看上去好low啊，怎麼上一部還是《南柯一夢》這樣的藝術片，下一部就成這麼Low的電視劇了……顧總是準備開始恰爛錢了麼？”

“算了，我還是支持一下顧總吧，到時候貢獻個點擊然後放後台。”

在官方又公布了幾個海報，其中一個海報是主演荀雎扛著攝影機，背景是縱橫交錯的膠卷，有人眼尖的看到膠卷裡有《斷頭花落》、《星空寄來一封信》、《時空觀測者》等電影的畫面，這些電影都是這個世界很有名氣的電影，那麼這就意味著……

“我去？主角是真的要在平行世界抄那幾部電影啊？”

“真是文抄公啊？”

“有版權嗎有版權嗎有版權嗎？”

在海報公布後，大家的關注點直接到了版權上面。

宣傳部經理路語林高興地過來找顧白。

“顧總，我們就先不回複這個問題，等網上的質疑聲越來越大，甚至我們可以出動水軍炒作一下，質問一番，接著再回應，這樣就能讓我們的電視劇破圈了。”

這是她想到的辦法。

顧白聽著倒吸一口冷氣。

你不是新人嗎？你不是剛當部長沒多久嗎？怎麼能想到這麼、這麼狠毒卻有效的炒作手法啊？

你這是在逼著我提拔你把你搞出去啊？

顧白趕緊阻止：“不用了，我這就公布說我們已經買版權了，順便連版權費什麼都公布出去，不要讓大家質疑，彆這麼炒作了。”

路語林有些不解，但還是點頭：“好的，明白了。”

她回去後開始思考顧白的用意。

顧總說的是：彆這麼炒作了。

意思就是，顧總不滿她的炒作手法。

她又想錯了嗎？

路語林懷揣著這些疑問，先按照顧白說的去做了。

《光與影：導演傳奇》官方立刻公布了用兩億收購這幾部電影使用權的消息，並且有幾個導演還很期待自己的電影被‘異世界觀眾’看到。

沒有拖時間的直接回應讓網友非常滿意。

“我就說顧總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天呐，兩億，對於某些人來說兩億能拍一部電視劇了吧。”

“不愧是顧總，真是大手筆。”

路語林翻看著這些評論，思考著顧總的用意。

在她心目中，顧白的營銷本領一流，她壓根就沒想過顧白不想營銷這個情況。

然後她就看到了其中一條評論：

“說真的，我要是片方，我就多拖幾天等事情鬨大再宣布，這樣電視劇就更出名了。”

有三條回複：

“對哦。”

“也可能是顧總不想溜網友吧。”

“但感覺那種營銷是ok的。”

路語林怔了一下，她發現她突然就知道了顧白的用意。

此前，顧白因為‘無底線營銷’的事情被攻擊了近一年，最後用《南柯一夢》打了個翻身仗，告訴了所有人他的實力。

但是，顧白沒有對‘營銷’的事情進行任何回應，他是用另一件事情將這件事掩蓋過去了。

她想的這種營銷方式雖然能讓電視劇出圈，但也存在一些隱患，例如有人會質疑為什麼不早回應，為什麼拖著時間。但是出圈的好處肯定比這些隱患要大，這也是做宣傳工作大部分人的想法，權衡利弊，選擇利多的那方。

但顧總現在的‘不用這種方法營銷’，未嘗不也是一種營銷。

路語林感覺自己的理解更深了一層。

她叫來幾個員工，讓他們頂一下這條評論，不用太多，發幾十條回複就行。

接著她開始小規模開始就這點進行營銷。

“這種營銷方式的確很好，但顧總卻沒用，讓我聯想起了此前他被抹黑無底線營銷的事。”

“對哦，差點忘了這回事。”

“想起來就生氣，罪魁禍首出來挨打！”

“說到底真正營銷也就是第一部電影那次吧，踩了一手小鮮肉啥的，但我感覺那時候小鮮肉也不用踩……”

讓這個觀點稍微有些討論度後，網友就自發擴散出去了。

潤物無聲，細水長流，讓顧白這一身份徹底洗白。

路語林做完後忍不住感慨，真的不愧是顧總啊，看來自己還要多多思考。

於是在第三天，顧白莫名其妙發現，自己wb下面一堆過來道歉的。

怎麼又道歉，這又發生啥了？

顧白打開官博，下面的評論很正常啊？

按照最近轉發看了後，顧白暈了。

‘選擇不營銷’怎麼也能成為一種營銷啊？！

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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