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01.

組建公司是一個很複雜的事, 但就像很多其他複雜的事情一樣，隻要錢到位了，很多苦難也就迎刃而解。

再看上去不正規的公司, 往那月租幾十萬的寫字樓裡一搬, 不正規就變成了彆具特色。

公司現在隻有一個大體框架，很多地方還是缺人。

缺就招, 顧白從來都不卡招人，能兩個人完成的工作顧白恨不得招三個人，美其名曰集思廣益，為的就是多花錢。

公司在組建著, 電影方面也沒停下，顧白開始認認真真寫他的科幻電影劇本了。

順便一提，他以前從未做過文字方面的工作。

公司開業那天典禮舉辦得非常華麗，顧白直接給每個員工包了五千紅包，圍觀的路人聽了後羨慕不已，交口相傳。

正式開業後首先需要做的就是采購，顧白讓各部門去采購辦公用品, 統一拉給他。然後他對采購計劃修修改改, 直接在係統允許的範圍內拉到最高檔次。

除了采購之外, 公司的員工們沒啥工作可做，畢竟顧白隻啟動了一個項目，所以大家每天閒的發慌，新招的人事三番五次給顧白提意見。

顧白就讓他們每天先隨便玩兒, 反正公司休閒場所管夠, 尤其是那個體感遊戲，他自己都想試試了，不過現在沒時間門玩兒那些, 他自己在埋頭寫劇本。

第一個劇本寫的太離譜，係統直接沒給顧白通過。

顧白隻好重新開寫。

顧白在忙著寫劇本，公司的職員們則很呆滯，新工作一點活都沒有這可怎麼整，公司現在最忙的除了顧總就是保潔和園丁阿姨了。新員工們每天還拿著高工資，深感不安。

助理狄稷和顧白傳遞了眾人的需求，顧白心裡想著，這意思是公司還沒開始正式運作了就軍心不穩的節奏啊。顧白忍不住笑了，還有這種好事？

既然如此，他該有所表示才是。

他給大家開了個會，力爭在這會上讓大家更不安穩。

“我知道最近公司沒什麼活兒，所以大家感覺有些不安。”

顧白做了這個開場白。

這話倒聽著略微耳熟，大家都是上過班的，知道按照一般情況，接下來老板就該說一些穩定軍心的場面話了。

平時其他人聽著那些場面話沒什麼感覺，甚至覺得是純屬浪費時間門。但現在大家卻發現自己希望聽到老板說一些場面話。

但顧白偏偏不那麼做。

顧白說道：“對於大家的不安，我深感欣慰。”

這個暴言讓不少人面面相覷，哈？這是什麼意思？

顧白看到大家的表情，繼續說道：“大家各有各的想法，挺好的，會擔心公司的前程，也挺好的。”接著他準備說的直白一些：“畢竟我沒有什麼管理經驗，其實你們也能看得出來，銀河傳媒能走多遠，我不知道。現在我什麼都沒有，沒有人脈，也沒有啥，我隻有你們。公司會賺錢，會虧錢，我也不知道。”

顧白感覺自己說的很有技巧。

顧白先是肯定了他們的不安，告訴他們他們可以繼續不安。

接著，他又說，自己不行，自己也不知道公司未來會如何發展。

領導要做什麼？領導要起個帶頭作用，要在下屬面前確立自己無堅不摧的形象，要讓員工信任自己，要成為一面旗幟。

但顧白卻主動自黑，說自己什麼都不懂，這樣一來，員工怎麼信任自己，員工對公司的前程不就更擔憂了嗎？

顧白說完後端詳著他們的表情，感覺他們看上去好像都很糾結。

於是顧白開始擔心了，萬一因為不安，這些人直接辭職跑了怎麼辦？

所以顧白又補充道：

“不過大家也不用特彆擔心，福利待遇這些一直會有的，薪水也不會降。”

顧白覺得這樣搞，能保證他們一直來上班。

他設想了一下，如果有一個工作，看上去非常沒前途，公司馬上就要倒閉了，但工資卻非常高，一般人應該是心猿意馬，拿著工資摸魚。

這樣就能達成顧白的目的了！

他覺得他的這個思路沒問題，相當不錯！

他看了一圈大家的表情，感覺大家都聽進去了，總之表情挺精彩的。

挺好，自己要再接再厲。

“另外就是通知一些新規定。”

這幾天公司正式開始運轉，顧白在寫劇本之餘也在完善一些規章製度。

“主要是關於補貼的事。”

下面的人聽了咯噔一下。

剛說完公司很難，是不是開業就降薪？

倒也是，現在大家拿的薪水和補貼的確太多了……

“上次人事這邊說公司的小區距離公司太近了，所以不需要有車費補貼，我覺得不是這麼一回事嘛，我們有外勤，外勤出去也是要開車的，所以車費補貼還是有的。

還有餐補也一樣嘛，雖然有公司供應的飯菜，但萬一想吃供應之外的飯菜，所以餐補也得弄上。另外我看到豬肉最近漲價了，所以我決定每個月餐補提高100元。”

聽了顧白這樣說，大家都挺意外的。

居然還又漲了一百塊嗎？

“另外咱這邊女同誌我看很多都是帶妝上班的，我問了後有些女同誌說感覺化妝是上班必要的一部分，那麼既然化妝被歸到工作中，那我認為這就不應該占用休息時間門。所以我在公司分出個化妝室，準備裡面采購一些大牌化妝品，你們具體用什麼可以拉個清單，每天早上打卡後再去化妝間門化妝。男同誌們也一樣，想化妝的可以申請。”

餐補和車費補貼這兩項很多公司都有，銀河傳媒這裡包吃包住，再發這兩項補貼雖然挺體貼，但也可以理解，畢竟這兩項福利太常見了。但這個這個提供化妝品，還可以在公司用上班時間門化妝，這就讓大家驚愕了。

還能……這樣的嗎？

前台舉起了手：“顧總，可以隨便寫化妝品嗎？”

顧白和係統確認了一下，說道：“基本是的。”

下面一些員工立刻交換著興奮的眼神。

儘管顧白恨不得搞一套上萬的護膚品，但這並不在係統允許範圍內，係統隻給報銷化妝品。

“還有之前假期，我覺得有些少了。”

顧白居然還沒說完：

“法定節假日首先要放滿嘛，我的目標是打造國際大公司，我聽說國外有個搭橋假，就是如果法定節假日和固定的周末雙休日之間門隔了一天的話，那一天就直接放了，連著休息，我覺得我們要和國際接軌，就先從假期開始。”

他說完後，下面的人頓時爆發出驚呼。

公司為什麼不喜歡放假？

那是因為放假會增加公司的運營成本，導致生產力和利潤下降。

還擔心放假多了，員工在外面玩兒野了。

一般假期結束後的第一天，大家的工作效率都比較一般，很難進入到全力以赴的工作狀態中。

但顧白當然不擔心了！

要的就是讓員工們在外面玩兒野，要的就是一堆假期，要的就是提高運營成本。

人家降本增效，顧白是企圖降效增本。

“當然，節假日薪水照常發。”顧白補充道。

大家越聽越呆滯。

這樣的公司真的存在嗎？

來了顧白的公司後，才知道神仙公司是什麼意思。

02.

開完這個會後，顧白繼續寫劇本。

兩天後，他終於完成了一個比較爛但也沒有爛到極致的劇本，係統那裡給通過了，顧白迫不及待開會給大家看了。

銀河傳媒的會議室造價非常高，背景牆的顏色選擇就花費了一番精力，首先要看著和諧、護眼，其次要不能對攝像產生‘奪光’‘反光’，光配色就如此講究，更彆提其他方面了。

會議室的椅子是真的舒服，窩進去後就不想起來那種。

不過公司最舒服的椅子還是休息室的按摩椅啦。

助理狄稷將打印好的劇本發放給眾人，眾人認認真真讀著劇本，看著看著就眉頭緊鎖了。

大家是業內人士，都知道這個劇本的含金量（……）

“顧總。”單翰墨首先發問，“這裡，男主角從飛船上跳下來，然後他說：‘一些裝逼的話。’這裡指的是啥？”

顧白：“哦哦，就是這裡要他說一些很裝逼的話，但我想不到是什麼，反正還有隨同編劇和導演，到時候你們填進去就行。”

單翰墨點頭：“這樣啊……”這種倒也的確可以。

林澤南：“那這裡女主角說：‘一些情話。’同樣也是這個意思嗎？”

顧白：“是的。”

顧白此前企圖寫一些優美情話，比如‘你手上有一道口子，我手上也有一道口子，這樣我們就是兩口子了’，但結果加上這些具體台詞後，係統就不給顧白通過了。

顧白索性直接刪了，係統就給他通過了。

這樣顧白挺鬱悶的，自己就那麼沒這個才華嗎……

顧白的這個科幻大片劇情很簡單。

男主是個桀驁不馴的王牌飛行員，同時也是個班長，因為得罪領導一直受不到重用。

然後外星人打來了，所有金字塔都變成飛船飛走了，複活節島的巨石雕像變成巨石怪物開始揍人，納斯卡地畫變成了外星人基地。外星人自稱他們製造了人類，現在人類破壞環境，所以他們要審判人類。

這就對應了《星際回航：神的審判》中，‘神的審判’部分。

人類被外星人打得節節敗退，白宮被炸了，自由女神像被炸了，埃菲爾鐵塔被炸了，悉尼歌劇院……

“要炸這麼多嗎？”林澤南目瞪口呆。

“能炸多少炸多少。”顧白說道：“要的就是宏大場面。”其實他當時是不知道怎麼寫了，所以湊字數。

單翰墨提出了疑問：“顧總，您這邊的預算資金夠嗎？”

顧白想了想，感覺還真有可能不夠：“你看著來，按照一般科幻片標準，和那邊聯係著，有些估摸著不讓炸，要價太貴的也彆炸了，我們炸相對便宜一點兒的，控製一下資金。”

總之地標性建築炸了三分之一後，男主挺身而出，駕駛著飛船和外星人大戰。

在大戰過程中，又炸了三分之一地標建築。

看到這裡後，編劇韓月妤忍不住說道：“顧總，這裡，男主雖然挺厲害，但也不至於直接反轉戰局吧。”

“是的。”顧白露出燦爛的微笑：“這是一個BUG！”

編劇韓月妤：“喔，顧總的意思是讓我們把這個BUG修飾一下？”

顧白：“不用！這個BUG保留！男主出山後所向披靡，到處揍人，第一戰就讓他把複活節島複活的雕像直接打碎。”

編劇韓月妤：“厄，但是一些較真的觀眾可能會感到不適。”

顧白：“沒事兒！這就是這部電影的風格！”到處都是BUG的風格！

編劇韓月妤聽了顧白的話，感覺顧總一定有自己還領悟的想法，於是她就開始琢磨了。

結局就是男主想各種辦法擊敗了外星人，在此期間門最後三分之一地標建築被炸完了。

外星人落荒而逃後，他和女主並肩而立對著外星人遁走的飛船，再說一句裝逼的話。

顧白怕他們要提出修改，於是說道：“總之一切按照劇本來，我一直想拍一個我喜歡的科幻電影。”

他故意這麼說，讓人覺得他是在自嗨，讓大家愈發覺得這個電影不靠譜。

“台詞方面你們看著填，那麼接下來我們就該去找導演了，澤南，老單，你倆就一起拉個劇組吧。”

顧白說完後就快樂地散會了，留下一群人在會議室裡面面相覷。

“真的要拍科幻片啊……”

“這個劇本怎麼看起來這麼……樸實無華？”

“顧總這樣做肯定有顧總的理由，顧總在這方面非常厲害，我給你們說，《彆墅鬼影實錄》的時候……”

編劇韓月妤開始繪聲繪色的描述顧白的輝煌往事了，圍觀的人聽著發出一陣一陣的驚呼。

“原來是這樣！”

“這部電影到底顧總要我們拍成什麼風格，我們得好好琢磨一下！”

“我們得好好做，不能讓顧總失望。”

“是的，絕對不能讓顧總失望。”

需要說明的是，顧白的這些員工中，林澤南、單翰墨和編劇韓月妤算是顧白的鐵杆了，他們平時在普通員工中間門宣傳顧總是如何好，他們的行為還是頗有成效的。

林澤南和單翰墨自不用說。

韓月妤是《彆墅鬼影實錄》的編劇，她後來也參與了林澤南密室，從中獲得了不少收益。她是近距離感受過顧白的‘人格魅力’，當時封肅給她怒吹顧總是如何打造《彆墅鬼影實錄》的，她聽進去了，所以她成為顧白的鐵杆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顧白這邊組建公司，韓月妤自然是試探著想加入了。

普通員工被這幾個人影響，再加上顧白實實在在給了他們那麼多好處，他們便想要好好乾活，對得起這份工資。

結果開業不久後，顧白告訴他們，自己完全沒把握公司能賺錢。

顧白以為他這樣做會讓員工不安，殊不知他這樣做，恰好對應了賣慘這一行為。

賣慘作為一種團聚人心的手段，如果使用得當的話會非常有用，不然的話明星們怎麼會經常使用呢。

大部人對弱者都會產生同情和保護之情，而且可能會忍不住愛心泛濫。對於員工來說，賣慘的是總經理，這點就更令他們動容了。現在領導們喜歡吹牛逼，畫大餅，說公司未來會如何如何，所以現在你的工資如何如何，這就是所謂的給不了工資就和你談理想。

在這種大環境下，有一個領導真誠的告訴你，我也不知道我能走到哪一步，我什麼都沒有，我隻有你們。這種真情流露真的很讓人動容。

聽到這話時，員工內心是有些感慨的。

大家都是吃軟不吃硬的類型。

接著顧總說，但公司不倒閉，工資福利照發，接著還又增加了更多的福利。

如果剛剛隻是感慨的話，現在大家震撼了。

顧總他居然，居然……

他們是成年人，他們知道一些領導賣慘的目的是讓你付出更多代價，但當時顧總賣的如此之真切，讓他們想著即使顧總要一定程度降低待遇也可以，但結果，顧總賣完慘後卻進一步提高了他們的待遇！

這是什麼神仙領導！

顧總說：“我隻有你們。”

是啊，顧總隻有他們，所以才掏心掏肺的對他們好。

那他們，這不得也對顧總掏心掏肺了？

拍一部好電影，這本身就是自己所期待的事情。

而顧總說，他一直想拍一個他喜歡的科幻電影。

那麼，這部電影就被賦予了更多的意義。

為了自己，也為了顧總，這部電影一定要好好拍！

所有人在會議室裡下了這個決心。

03.

顧白並不知道他的一番行為被人曲解成這樣，他還覺得他已經穩了一半了。

他現在正在找合適的導演。

其實趙溫綸導演挺好的，這是個非常正統的導演，他要拍這種魔鬼劇本肯定會不好發揮，可惜趙溫綸導演現在被人盯上了，就不用他了。

《法不容情》成為了這一年最火爆的電影之一，它撤檔後再在萬眾矚目中登場的事跡已經能被當成教學範例了。作為《法不容情》的導演，趙溫綸導演此時自然是熱度極高了。

顧白可不想看到社交媒體裡鋪天蓋地的——

‘我們欠趙溫綸導演一張電影票’的宣傳了。

而且《法不容情》不僅電影本身的熱度很足，那個本來為了普法做的小節目，居然被S電視台買走了版權。

S電視台覺得這種趣味普法的形式大有可為，所以花錢購入，S電視台財大氣粗的，直接給顧白帶來了幾百塊高額收益。

這檔節目就叫《法不容情》，整體形勢和林澤南他們計劃的相仿，還是用的那兩個法學教授作為嘉賓，外加一個詼諧幽默的主持人。

節目在一定範圍內受到了好評，很多人留言說就是這個節目讓自己下定決心去學法，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都不錯。

這檔同名節目讓《法不容情》這部電影的地位更高，畢竟對於大眾來說，綜藝節目的熱度維持時間門更長，如果這檔節目一直播下去的話，想必也會有不少人因此會去看這部同名電影的。

目前來說，大部分人將這個宣傳當成了顧白的手筆。

顧白當時歎著氣將宣傳片的錢補給了林澤南他們時，他覺得自己真的是太難了。

如果現在，顧白和趙溫綸導演再合作一部電影，那麼電影沒播之前熱度肯定非常高。這不是顧白所期望的，他得找個新導演才行。

找導演的同時，顧白還在精進劇本。

顧白的劇本雖然寫的久，但其實非常簡單，如果專業人士的話，一晚上就能趕工出來這種級彆的劇本。

科幻片難的是概念設計。這是一部發生在未來的電影，所以要涉及大量科幻戰爭場面，更何況還是外星人，外星人到底長什麼樣子，這些都得需要好好琢磨。

所以到底設計成什麼樣子？

普普通通的小灰人。

不太行，傳統就意味著經典。

不同皮膚顏色的人？

不太行，這讓顧白聯想到了全球爆火的《阿凡達》。

算了想不到，先規避一波……

顧白寫下一行字：不要有人類形態，與人類形態越背離越好。

而飛船的樣子……

顧白根據自己印象中經典片子的樣子，反其道而行之，開始繼續做批注。

就這樣，顧白的批注越來越多，而他還沒找到合適導演。

龍國有科幻片經曆的導演非常少，顧白翻了三個的履曆，感覺他們都有大帝之姿。

想賠錢的時候，怎麼看誰都有賺錢的潛力呢。

顧白陷入了一些糾結。

他索性開始對外招導演了，從一堆履曆中篩選。

最終他選中一個名叫蔣臨的導演，對方以前在DVD店打工，後來當編劇，自導自演了一部電影，又拍了一部文藝片，小範圍內引起了一些注意。後來在國外和一個影視公司簽約，當了五年導演，指導過一些劇集，又聯合導演過一部犯罪驚悚片，沒混出什麼名堂來，現在回國了，正在找活乾。

很平平無奇的履曆，但可以用來應付係統和公司的其他人。

單翰墨質疑的時候，顧白解釋說這是他獨具慧眼，他認為蔣臨導演在DVD店打工的經曆讓他博覽群片，他後來當編劇並且自導自演代表著他對電影的熱愛……這一係列解釋過去，居然真的像那麼回事兒。

儘管解釋完後顧白心裡也有點發慌。

但沒辦法，顧白此前嘗試找那種剛畢業的新導演，但係統那裡不給他通過。

所以他隻能在係統通過的範圍內，找他認為最普通的導演了。

嘛不過無所謂啦，顧白覺得現在萬事俱備，隻等正式開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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