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人嫌第六十四天
胡楓來找澈穆桓的時候,澈穆桓正在他的房車上打磨一截木雕。
這還是胡楓頭一次看見澈穆桓做木雕，有些詫異地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來，新奇地問：“你還會做這個？”
“興趣愛好。”澈穆桓應了一聲,他正在給手上的木雕打磨細節，一根根翎羽都極為細致。
“你做的這是什麼？鳥？”胡楓問。
“雨燕。”澈穆桓回答道,“漆才乾透，磨得差不多了,看起來還不錯？”
這隻木雕上的漆上了好幾層，每上一層,都要等上一層的漆乾得徹底才行，極消磨時間。
雨燕？胡楓眨眨眼，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這是一個禮物。
“何止不錯，都像一個藝術品了。”胡楓立馬豎起大拇指。
澈穆桓彎起嘴角，這是之前就答應送給燕將池的，隻不過總是沒什麼空,而這次離開帝京的這段時間,倒是恰恰給了他準備的機會。
“找我是要準備拍攝了嗎？”澈穆桓看向胡楓。
“今天是媒體探班。忘了？”胡楓聞言挑挑眉。
澈穆桓一頓，他的確是忘記了。
他輕咳一聲，露出些許尷尬的笑,剛要開口，大周便敲著車門，探進來一個腦袋：“澈老師，咱去化妝了？媒體班估計快到了,我們先準備一下。”
澈穆桓應了一聲,他看向胡楓，摸摸鼻尖：“拍個戲，有什麼好探班的,真不明白他們到底想看什麼。”
胡楓笑起來，聳聳肩膀：“不在於他們想看什麼，而在於粉絲們想看什麼。不過翟導也不喜歡探班活動，估計今天也不會放他們太多時間，不會受多少乾擾的。”
澈穆桓微微頷首。
澈穆桓這邊剛化完妝，換上劇裡的衣服，媒體探班的人馬就來了。
媒體探班的基礎環節就是采訪和跟拍，澈穆桓看到記者采訪胡楓去了，才想起前一晚賀爾豪微信上發給自己的一個文檔。
不過那會兒他正和燕將池視頻著，那一條消息彈窗被他直接往上一滑，擦走了。
再後來，他也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反正早上起來看屏幕上的顯示，顯示他倆視頻通話時間足有六個多小時。
澈穆桓心虛地翻出手機再去找賀爾豪的消息，臨時背誦。
“澈老師，那我們現在開始采訪可以嗎？”一個記者迎面走來，笑嗬嗬地彎起眼看澈穆桓，身後還跟著兩個攝影。
澈穆桓匆匆掃了一眼手機上的提綱，然後收回視線，淡定從容地看向面前記者，微微頷首：“好的。來吧。”
不心虛。一點都不慌。不就是裸考麼。
這會兒已經是深冬，室外的溫度很低，一開口說話，就有白色的霧氣，所有人都穿得嚴嚴實實的，澈穆桓的這身劇服還是帶毛領的大氅，襯得青年的臉看起來更小了一圈似的。
大周怕澈穆桓冷，除此之外，還給澈穆桓披了一件幾乎能遮到
腳踝的超長款羽絨外套，最耐臟的黑款白豎紋，這讓澈穆桓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隻企鵝。
不過到底一張臉太能打，哪怕穿得臃腫像企鵝，那也是人群裡最亮眼的企鵝崽。
記者的提問無外乎是先圍著角色問，然後再問演員個人。
澈穆桓熟悉了這個世界的娛樂規則後，對這些問題回答起來稱得上是信手拈來，關於角色的問題稍微答兩句，剩下的就全托詞給“不方便劇透()”，一個萬精油似的萬能回答。
謝謝澈老師的配合，方便我們再去您的房車上參觀拍攝嗎？?()_[(()”記者結束了采訪提問後，最後試探問道，“粉絲們都非常好奇澈老師平時休息時的狀態，您願意小小滿足一下粉絲們嗎？”
“我的房車？”澈穆桓微微挑眉，“沒什麼不能看的，但恐怕會稍微有些淩亂。”
他的房車就是他的工作台，他玩木雕都在房車上，何況剛才還在那兒打磨，木屑亂飛，還沒來得及打掃呢。
“沒關係沒關係。”記者眼睛一亮。
澈穆桓見狀便頷首道：“那便來吧。”
記者快步跟上澈穆桓，隨著澈穆桓走進房車裡。
就見房車裡擺放著整整齊齊的一排排工具和木塊，各式各樣的雕刀、漆膠、還有小型的打磨機，和記者原本預想中的房車內飾截然不一樣。
記者愣了愣，連要問什麼都一時間不知道從哪兒開始了。
澈老師的愛好……還挺小眾的。
甚至還有一點無趣。一點也不像個男大啊。一個鏡頭掃到底，都沒什麼能挖的料。
記者直歎氣。
“謝謝澈老師，那我們今天的探班訪談就到這兒……”記者正要結束錄製，卻聽片場外頭忽然一陣騷動。
像是有什麼人過來了。
記者敏銳地嗅到了什麼，連忙示意身後兩個攝影都對準過去。
她則向澈穆桓打聽詢問道：“澈老師，今天咱劇組是還有什麼彆的安排嗎？”
“沒有吧？”澈穆桓也納悶，不知道這麼大的動靜是在整哪一出。
他微微皺眉，最近在搭景，片場天天有道具車來來往往，前兩天還砸傷了一個場務，他想著便抬腳往那兒走去：“是不是那邊有什麼道具倒了？出了什麼事？”
胡楓正好迎面走過來，剛咧開嘴想和澈穆桓說什麼，就聽見青年的嘀咕聲，他臉上笑容一頓，臉色頓時有些意味不明的深長起來。
“胡哥，那邊怎麼了？”澈穆桓見胡楓走過來，便順勢喊住了對方問道。
“不知道啊，你去看看？”胡楓清清嗓子，作勢好奇地也往那頭瞧了兩眼。
澈穆桓聞言點點頭。
胡楓一旁的記者和助理都低頭憋著笑，等澈穆桓走開，助理才低低道：“胡老師，您這演技真自然啊。”
胡楓揚揚眉梢：“那是。”
等澈穆桓走近幾步，他便聽見周圍有人的吆喝聲，讓周圍場務騰出一些空間來：“小吃車進來了，
() 都讓讓啊。”
“你說這有錢人都咋想的啊？烤串攤這些也就算了，糖葫蘆車？？咱這劇組也沒小演員啊。”
“有的吃不錯了，在這荒郊野嶺的地方拍了半個月，肉沒吃幾口，黃土都吃了一斤了。”
“我覺得劇組盒飯挺好吃啊。”
“那等下小吃街你彆去。”
“小吃街？！我還以為就一個車！”
“什麼啊，外面空地全攬下來了，好像是打算在這兒開到劇組殺青？前兩天我就聽見場地負責人在這兒打電話商量這事情了。”
“我的媽呀，這是我的衣食父母，誰家好人啊！！！”
“喏，這不就來了？”
澈穆桓聽著人群裡的嘀咕聲，他腦海裡閃過一個大膽的念頭，並且心臟也隨著這個念頭的升起而有力地一下、一下重重擊打著胸膛。
他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穿過熙攘的人群和推動的手車，在一片鬨意裡，澈穆桓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走過來。
緊跟在澈穆桓身後的記者見狀輕輕吸了口氣，連忙招呼著攝影道：“拍了沒？拍了沒！”
“拍了拍了！”
記者在一旁小聲抽著氣忍不住低低道：“原來網上傳的燕、燕總，能站起來了的消息是真的啊！”
就見男人穿著一身黑色的修長大衣，襯得尤為肩寬，手上戴著一副黑色的皮革手套，右手拄著一根銀色的金屬拄拐，拐身上甚至還有淺色的紋樣猶如騰躍的烈馬。
他走得不快，但即便是如此拄著拐，也仍舊氣場強大冷峻，叫周圍原本喧鬨的人群因他的走近而不自覺安靜下來。
燕將池看見澈穆桓朝著自己這邊快步走來，他微微揚起嘴角，腳步略微加快。
“慢些！我過來了！”澈穆桓見狀不由出聲急急道，加快了速度，小跑著奔向燕將池。
燕將池見狀笑意更深，他腳步略一停頓，眼底閃過一抹亮光，在澈穆桓快要跑近的時候，他腳下些微踉蹌了一下，正好被澈穆桓穩穩地接住。
澈穆桓輕輕吸了口氣，收緊了接住男人腰間的手：“叫你慢一些呢！”
燕將池低低笑：“沒事，你不接著我了麼？”
澈穆桓聞言輕輕瞪了對方一眼，哭笑不得地搖頭。
萬一他沒接住呢？
但他沒再說什麼，隻是抬頭看向燕將池，眼裡升騰起極為濃烈的欣喜。
“怎麼昨天晚上也沒和我說起這事？”澈穆桓看向周圍這一片的小推車，“這些你早就準備起來了吧？”
“說了就不是驚喜了。”燕將池低聲道，他彎起眼，回攏著澈穆桓的腰，鼻尖蹭了蹭澈穆桓的鼻尖，“你不是說想吃夜宵都沒地方去？我就順便給你帶來了一個夜市。”
而且他知道澈穆桓會喜歡這樣的驚喜。
上回餘虹菲來探班胡楓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
澈穆桓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燕將池說的是什麼，不由笑起來。
想吃夜宵是上回他們拍完了夜戲已經淩晨兩點多了，正好一群人，說是想吃點什麼再回酒店，結果附近找了半天都沒地方去，連外賣都因為距離太遠和半夜的緣故而沒的點。
他和燕將池視頻的時候便隨口聊起這來，沒想到被對方惦記上了。
不過夜宵，確實是澈穆桓從上一世以來就一貫喜歡的。
他總喜歡吃點小零食，就連大周現在也知道他這個小習慣，隨身帶著果脯和肉乾之類的零嘴，但又控製著不給他多吃。
“那我要替整個劇組謝謝燕總。”澈穆桓笑道。
“沒替他們想過。”燕將池搖頭，他專注地看著澈穆桓的眼睛，像是隻看得見澈穆桓一個人，“這隻是為你。他們……算是捎帶吧。”
澈穆桓輕咳一聲，耳朵慢吞吞地紅起來，一旁的工作人員則假裝沒聽見。
捎帶也是帶啊，也有他們的份啊——
“謝謝燕總！謝謝澈老師！”
“嘿嘿，要是以後跟的組都有這樣的小情侶就好了。”
“那還是彆做夢了，又不是人人都是燕總。”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