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嶺萬重山,晉城皇宮。
“諸位愛卿。”
“朕所提《聯盟議會》製度,果然被魏漢吳三帝拒絕。”
“此議,隻能暫時擱置。”
“大明嘉靖帝如日中天,朕暫時無法組建聯盟與之抗爭,隻好先保全楚、晉自身安全,然後伺機而動。”
範離說完,靜靜的看著滿朝文武。
金鑾殿上。
除丞相王班、太尉胡宗憲、大司農黃龍士,另有五大家精英和呂城儒者,都已入朝為官。
更有太醫院玉神子和監察院荊無敵。
如今的大晉王朝,除人口稀少這唯一缺點,早已是人才濟濟高手如雲。
“陛下。”
群臣之中,丞相王班率先出列。
他外表平平無奇,甚至略顯木訥遲鈍。
但眼眸中一閃而過的智慧,卻證明王班無愧第三代鬼穀子之名。
“魏漢吳三帝拒絕聯盟倡議,實乃出自帝王心性。”
“雖然令人失望,卻也在情理之中。”
“臣竊以為,這隻是時機未到。”
“帝王者,天下之至尊至貴。除天地祖宗江山,絕不願意向任何人低頭。”
“但是,生存終究高於一切。”
“當生存都無法保障時,縱然帝王也要放棄尊嚴,彎腰,甚至屈膝。”
“凡此種種,臣以為【聯盟議會】僅是暫時擱置,並非失敗。”
“隻要嘉靖帝有滅三國的跡象,曹操、劉備、孫權一定會主動求請組建議會。”
“屆時,陛下將實掌半壁江山,與嘉靖帝做一統之爭!”
王班的聲音鏗鏘有力!
等他說完,群臣都露出欽佩讚許的神色。
尤其是五大家入朝為官的精英們,往日隻見丞相大人悶頭研究機關術,或是與皇後籌備封神台建設事宜。
朝政之事,多是陛下與太尉胡宗憲、大司農黃龍士等人商議。
他們甚至暗中腹誹,丞相莫非徒有其表,隻是仗著鬼穀傳承淵源,才舔居相位?
“好。”範離讚賞的點點頭。“丞相所言,深合朕意!”
“謝陛下。”
王班躬身一禮,才又繼續。
“陛下,如今我朝有一件大事,要請陛下乾綱獨斷。”
範離聞言來了興趣,笑問道:“有什麼大事,丞相請直言。”
王班卻略作停頓。
他環顧左右,目光逐一掃過金鑾殿上群臣。
胡宗憲、玉神子、黃龍士和荊無敵都坦然與之對視,甚至露出心意相通的微笑。
唯有呂城群儒和五大家精英們,他們入朝不過數年,且未入核心中樞,自然是一臉茫然不知所措。
“陛下!”
“臣鬥膽,請皇後娘娘上殿。”
範離根本不做思考,直接大手一揮:“準奏!秦順,你去把皇後請來。”
“是!”
昔日的小太監,如今的內廷第一高手,統領皇宮全體太監、宮女、侍衛的內廷總管大太監秦順,已經精氣內斂、神光充盈,修為化神境九品的強者。
秦順退去後殿,很快便將呂福寶請來。
“皇後娘娘駕到!”
一聲唱喏,百官跪迎。
範離也笑著從龍椅上站起身,親自走下禦階,牽住呂福寶那雙溫柔纖細的玉手。
“臣妾參見陛下。”
金鑾殿上,禮不可廢。
呂福寶持禮甚恭,隻是範離在旁人看不見的角度,不斷用手指撓她掌心,把個大晉皇後逗得粉面緋紅。
“丞相,皇後已到,你有話直說吧。”
範離卻是個最不守規矩的。
他一邊說,一邊拉著呂福寶直接在龍椅上落座。
“是。”
“陛下,諸位臣工。”
“十年前,大明朱雀孕育封神榜,世人不知其威力。”
“直至海島一戰,畫之聖主薛素素因為榜上有名,嘉靖帝隻一個念頭,便能令其神形俱滅。”
“如今世人皆已知曉,所謂封神榜,實乃君王駕馭百官,統禦天下之神器!”
“天子有封神榜,群臣便不敢忤逆,百姓更不敢造反。”
“江山社稷,憑一卷封神榜,亦可千秋萬代傳承下去。”
說到這裡,王班略作停頓。
他靜靜的等待,仿佛料到有人會提出異議。
範離早有聖旨,為開辟言路,大晉朝會百官可以暢所欲言,言者無罪,聞者足戒。
“丞相,下官有問題。”
一名年輕儒者站了出來,先以下屬禮向王班致敬。
“下官太學博士袁康,請問丞相,大明嘉靖帝之封神榜,是否為開天辟地第一件?”
“上古王朝,下官未聞有封神榜者。”
“若有,為何上古時期依舊王朝更迭,未有千秋萬代不滅之朝?”
袁康提出的問題,也是殿上許多官員的疑問。
封神榜確實厲害。
隻抹去名字,便秒殺了大乘境修為的薛素素。
但要說江山永固什麼的,似乎從古至今都不曾有過。
“問題的答案很簡單。”
王班神色平淡,並無賣弄之意。
“始皇焚書。”
群臣聞言皆是默然。
這確實是他們無法觸及,但身為鬼穀第三代傳承人,王班卻可以了若指掌的一段史料。
始皇焚書,斷一切關於封神榜的記載,這是完全有可能的。
王班繼續道:“古之王朝,亦有千秋萬代、江山永固者,隻是諸位不知。”
“這怎麼可能?”袁康震驚,忍不住脫口而出道:“他們在哪裡?為何世人從未見過?”
等他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失態,急忙向王班致歉。
“下官失禮,請丞相海涵。”
王班搖搖頭,表示並不介意。
他伸手指天。
“那些永享江山的帝王,不在人間,在天上。”
舉國飛升?!
耳熟能詳又遙不可及的四個字,幾乎瞬間浮現在所有朝臣腦海中。
袁康再無疑問,退回朝班中去。
“陛下。”
王班轉向禦階上的範離,神色凝重。
“今日臣請皇後娘娘鳳駕臨朝,便是要奏明陛下,亦宣之於諸位臣工。”
“封神榜,雖是掌控一朝臣民的生殺利器,卻也是神器。”
“若無封神榜,不可行舉國飛升之事。”
“不上封神榜,我大晉九成九的臣民無緣仙路,終將老死於林泉,歸為塵土。”
“因此,凡事皆為雙刃劍,利弊得失可以自行權衡。”
“我大晉臣民不必談封神榜而色變,更不必害怕榜上有名……”
朝臣們卻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滿臉疑惑不解之色。
什麼意思?
大明嘉靖帝有封神榜,與我大晉有何乾係?
丞相說了許多,搞得好像大晉也有封神榜似的?
範離看出群臣心意,便對王班道:“丞相,把你的話說完吧。”
“臣,遵旨。”
王班轉身,直面群臣。
“諸位臣工,本相今日宣布一件事。”
“經過十年籌備,且皇後娘娘修為精進至合道境。”
“憑本相之機關術,以及皇後娘娘精研之陣法,大晉隨時可以破土動工,修建封神台。”
“我大晉雖無天降護國神獸,但封神台之神效,與嘉靖之封神榜一般無二。”
金鑾殿上,文武百官震驚。
唯有胡宗憲、黃龍士、玉神子、荊無敵等人神色平淡。
“夫君?”呂福寶小聲喚著範離。
她有些憂慮。
封神台一旦建成,即便範離不說,也如一柄利劍懸於大晉臣民頭頂。
他們若是不願意上榜,肯定會害怕範離猜忌針對。
若是自願上榜,便是將身家性命全部交給範離。
自古以來,曆朝曆代哪有臣民百分百效忠君王的?
範離終究不是嘉靖。
他並非強權霸道的帝王,也沒有嘉靖帝驚世駭俗的修為。
若以權力強壓大晉臣民上榜,恐怕會引發朝局變動。
正因如此,王班必須請範離乾綱獨斷,究竟如何使用封神台。
“不用緊張。”
範離輕輕撫摸呂福寶的手背。
夫妻同心,範離哪裡不懂呂福寶的心思?
“諸位愛卿。”
範離一開口,群臣就立刻安靜下來。
一雙雙眼睛裡藏著的情緒,或是期待,或是擔憂,或是坦蕩,或是躲躲閃閃,範離都看得清楚。
他微微一笑。
“諸位愛卿。”
“榜上有名者,與國同休,可得舉國飛升之機緣。”
“不願上榜者,憑天賦機緣自修,亦可挑戰仙途。”
“封神台將於三月後建成,不論諸愛卿是否願意上榜,朕並不強求,亦不加責難。”
“即是說,朕將效法秦皇故事。”
“大秦舉國飛升,凡間仍有二世秦朝。”
“日後大晉舉國飛升,留未上榜之臣民在凡間,延續大晉國祚。”
“浩瀚仙界,紅塵世俗,皆有大晉。”
“朕此言,天地可鑒。”
等他說完,頓感朝堂上氣氛輕鬆不少。
原來陛下是這樣安排的?
請天地做見證,絕不是一句空話。
那些不願意上榜的朝臣,心中都是一寬,也更佩服範離胸懷寬廣。
有徘徊猶豫不決者,見範離如此坦蕩,反而動了榜上留名的心思。
“即日起,封神台工程啟動。”
“丞相王班,全領其事。”
“退朝!”
範離拉著呂福寶的手,雙雙返回後宮。
這些年,範離分身雖多,或是諸事纏身,或是閉關修煉。
呂福寶為了變強,也在大晉疆域布設無數陣法。
她的足跡踏遍南嶺萬重山,歸來時已是人間第一陣法師。
兩人聚少離多,思念之情溢於言表。
“這些年,辛苦你了。”範離將呂福寶摟進懷,言語溫柔寵溺。
“夫妻同心,說什麼辛苦。”呂福寶俏皮的衝他吐了吐舌頭,又道:“何況,有月華妹妹送來的畫本子,閒時讀上幾頁,很是調劑心情呢。”
“畫本子?”範離聞言好奇。“什麼畫本子?”
“額……”
呂福寶似乎很後悔料到這個話題。
她俏臉漲紅,眼神躲閃。
“陛下,臣妾去禦膳房取些點心給您嘗嘗吧?甜甜的豆腐花,您一定喜歡。”
範離聞言,更是不肯放她離開。
自己女人的性子,他最是清楚不過。
什麼禦膳房點心?
分明是心虛了,借口逃遁。
“福寶你把話說清楚,月華那丫頭給你看的什麼畫本子?”他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更有幾分尷尬。
呂福寶想逃,卻根本逃不脫。
她羞紅了臉,聲音細若飛蚊般道:“月華……月華妹子不知從何時起,喜歡自己編寫一些畫本子。她極有文采,本子裡的故事很有趣,人家看過一次就愛不釋手。後來,就求她多多撰寫……”
不對勁!
真的不對勁!
範離眯起眼睛盯著呂福寶,看她羞澀表情,像極了高中生偷看不可描述的,被班主任抓住時的模樣。
“拿來我看!”
“夫君~~~~?”
呂福寶居然撒嬌哀求起來。
可惜,她身子搖晃的厲害,居然從袖口中直接掉出一本小冊子。
範離眼疾手快,小冊子還未落地,直接被他探手接住。
“《權傾朝野,她的夫君是奸相》???”
熟悉的味道!
範離腦海中立刻閃過另外兩本書的名字:《女帝,奸相的掌中之物》、《權勢滔天,煉氣境的我娶了女劍仙》!
“夫君,人家知錯了!!!”
呂福寶方寸大亂,再無皇後的端莊儀態。
她幾乎是掛在範離身上,伸手胡亂抓扯,想把那書名羞死人的畫本子奪回來。
“咦?”
“皇兄、皇嫂,你們在乾嘛?”
熟悉的聲音傳來,居然是罪魁禍首範月華本人。
今天是她和呂福寶約定的交稿日,手捧著最新的幾萬字稿紙送入宮內。
隻是範月華剛入宮,就看見兩人‘拉拉扯扯’。
她還在心中偷笑,好歹是皇帝和皇後,怎麼一點儀態都不顧。
聽見範月華的聲音,兩人同時停止動作。
呂福寶尷尬的從範離身上下來,扭扭捏捏站在一旁。
範離冷笑一聲,衝妹妹揚了揚手裡的書。
“皇兄,你拿的什麼……額!?”
看清楚是自己的大作,範月華冷汗都下來了。
“範!月!華!”
範離從牙縫裡咬出三個字,大步流星朝對方走去。
“皇皇皇皇兄你彆著急,聽我編,啊不是,你聽我解啊啊啊啊彆打屁股,皇嫂救命,這些書是你讓月華寫的,月華冤枉嘛!”
範離一邊打,一邊恨恨道:
“你嫂子讓你寫,你就寫?”
“還有,為什麼要出版?你的大作在【儒林書局】都快賣脫銷了知道嗎?!”
“封筆!”
“立刻給我封筆!”
“這麼多年不嫁人,像個宅女似的憋在我給你建造的長公主府裡,原來是在忙碌這種事?”
“限你半年內把自己嫁出去!”
“否則,我送你回彭城,讓大哥也品品你的佳作!”
長兄如父。
在範家,範正明絕對是‘嚴父’級彆的,尤其對範月華和範純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