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1 / 1)

舊傷疤自然是不會再疼的了,賀歲安卻沒想到祁不硯會去吻自己的舊傷疤,在吻落下之時,感覺那處像是被一團烈火灼燒過。

薄唇溫度高,燙心似的。

她先是表情一呆,再捧起他的臉,讓那一抹溫度遠離。

少年的臉在賀歲安面前放大,他生得極為豔麗,卻又是恰到好處的那種,像他的蠱一樣,能在無聲無息中蠱惑人心,勾人墮落。

賀歲安鬆開祁不硯,拉起齊胸襦裙,繼而攏好外衫,心跳沒有減緩的跡象,仿佛要跳出來。

她生硬轉移話題:“對了,今天是四月十九。”

四月十九。

他們約定好的,以後這一天就是祁不硯的生辰,賀歲安也說過會在今天送一份禮物給他。

祁不硯坐直身子,看著賀歲安,等她把話說完。

剛被他吻過腰腹舊傷疤的賀歲安突然就不自在了,一時間受不住他這般凝望自己,彆彆扭扭的,掌心貼上他的臉,推轉向一側。

可祁不硯轉了回來。

賀歲安打算要放下的手又按住他的臉,再一次轉開,他的皮膚很細膩,如同上好的綢緞,她碰著他的手指不由微微一動。

祁不硯這次倒沒再轉回來了:“你為何不讓我看你。”

“就這樣說吧。”賀歲安怎麼可能說原因,她不解釋,接著問他,“你有什麼心願麼?”

“心願?”

他重複這二字。

賀歲安點頭如搗蒜:“對啊,你有什麼心願。”

祁不硯和彆人做交易便是以完成對方心願為條件,最後收取他想要的報酬,沒想過會有人問他有什麼心願,他似乎也沒有心願。

在祁不硯看來,心願一般指的是由自己內心深處的渴望生成、卻又暫時無法完成的事情,人想實現它,實現不了,會失望。

因此需要得到他人的相助,方能實現心中所願。

祁不硯思考了下。

他給出的答案是沒有。

想煉蠱王來解開體內的天蠶蠱是祁不硯能做到的事,雖不知蠱王能否真正地解開天蠶蠱,但煉蠱王對他來說是能做到的事。

隻要集齊了煉化蠱王所需的幾樣東西即可,至於這幾樣東西,祁不硯也能通過自己得到。

無須他人相助。

儘管祁不硯下山是為了收集東西來煉蠱王,解開天蠶蠱,但解開天蠶蠱亦不是他的心願,因為即使沒成功,他也不會感到失望。

沒能成功的事,又不會令人感到失望,稱不上是心願,所以祁不硯現在並無自己的心願。

聽了祁不硯的回答,賀歲安眨了眨眼:“真的沒有?”

“沒。”

他的回答不變。

祁不硯發現賀歲安按住他臉的掌心力度減弱,轉過頭來看她,反問:“那你有什麼心願?”

賀歲安放下手,又不知往哪兒L放,便擱到膝蓋上,心亂亂地掰著自己

的小指頭,據實回道:“我現在的心願是記起所有記憶。”

他指尖忽輕點她的腦袋。

她抬起頭。

祁不硯和賀歲安對視,雙方眼底俱倒映著對方,清晰如鏡,他極輕說道:“這件事,我無法幫到你,也就無法與你做交易了。”

他們相處下來的這段時間裡,賀歲安壓根沒想過要與祁不硯做交易,今日聽了他這番話才知祁不硯原來還想跟她做交易。

她也不是說以為祁不硯會無條件幫自己,才沒想過交易的。

自己的事,最好自己做。

小事,犯不上談交易。

大事,賀歲安尚未曾遇到過,就算遇到了,她會想先自己嘗試著解決,解決不了再找人幫忙,至少當下是不需要同他做交易的。

不過賀歲安倒是有點想知道祁不硯會向自己索要什麼報酬。

從衛城到長安,他們都沒分開過,一路上遇到大大小小的事,祁不硯是如何處理的,賀歲安清楚大部分,也就知道他行事規矩。

蔣鬆微之前想和祁不硯做交易,但他手裡沒祁不硯想要的東西,再加上解蔣雪晚的蠱很難,祁不硯沒有答應他提出的交易。

由此可見。

能令祁不硯產生做交易的想法的前提是得有他想要的東西。

賀歲安不覺得自己身上會有祁不硯現在想要的東西,在衛城時,他們是做過一樁小交易,請他幫忙埋葬老嬤嬤,她被他的蛇咬。

此次,報酬應該不是被蛇咬了,直覺告訴她的。

正因為賀歲安對此有了疑惑,才想知道他們要是再達成交易,祁不硯會向她索要什麼報酬。

她問出心中疑惑:“若是我們做交易,你會要什麼報酬?”

祁不硯像是被問住了。

二人大眼瞪小眼。

“尚未想到。”祁不硯以手為梳,梳過賀歲安因紮過辮子而泛著卷的長發,她的頭發很黑,他的手指很白,二者黑白分明。

祁不硯梳到她的發尾,握住又鬆開:“就是想和你做交易,得到你要給我的一個報酬。”

賀歲安聽得好笑。

她整理了下衣裙,繞回原來的話題:“你今天再想想有沒有什麼心願,人一般都會在生辰當天許願的,你今晚也許一個。”

祁不硯頷首。

他們在房間休息片刻,賀歲安說想出去,她也知道他們處境危險,不宜到處走,但生辰禮還沒準備呢,出外面就是為準備禮物。

如果他們是一起出去的,以祁不硯的腦子,大概能猜到她準備的生辰禮是什麼,沒了驚喜。

這是賀歲安為祁不硯過的第一個生辰禮,她希望能過好點。

起碼給他個驚喜。

賀歲安沒說對祁不硯說想出去的原因是什麼,隻說她想獨自到外面做些事,為降低危險,傍晚必歸,還主動提議帶上紅蛇。

祁不硯沒拒絕。

他召來紅蛇,放到賀歲安掌心上,冰軟滑

膩的觸感令她險些把紅蛇拋了出去,紅蛇豎瞳盯著賀歲安,像是警告她彆扔它。

少年似很溫柔地撫了一下紅蛇的腦袋,它不再盯著她看了。

賀歲安戰戰兢兢捧著紅蛇,雖是她為了讓祁不硯放心,提議要帶上紅蛇的,但還是有點小怕,可不可以讓紅蛇在地上爬著跟她?

她看了眼窗外的大街。

今天不知道是什麼日子,街上的人好像更多了。

紅蛇若是在地上爬,先不說會不會嚇到人,它興許會被人踩,蛇被人踩會本能反擊的,無論是它被踩,還是它咬人皆不好處理。

賀歲安沒放下紅蛇,捧著它離開房間下樓,客棧大堂的掌櫃、小二默默地跟她拉開了距離。

她覺得這樣也不是辦法。

捧著一條毒蛇上街,行人避之不及,太招搖了。

不然問掌櫃借一個菜籃子,將紅蛇放在裡面,再往上面蓋一層布,拎著上街?賀歲安認為可行,於是開口問掌櫃借菜籃子。

掌櫃不明白賀歲安為何要捧著一條蛇到處走,但客人有需要,他們客棧會儘量滿足的,轉身喊小二去後廚給賀歲安找個菜籃子。

菜籃子還有幾片菜葉,賀歲安倒了出來,讓紅蛇進去。

紅蛇不情不願爬進去。

賀歲安又問掌櫃借一塊布。

當布蓋上菜籃子後,紅蛇的身影便消失在人前。

待安置好紅蛇,賀歲安拎著菜籃子往客棧外去。街上,鱗次櫛比的店鋪大開著門迎客,人稠物穰,駛過的馬車、牛車絡繹不絕。

賀歲安找幾位行人問了自己想知道的,便直奔目的地。

前往目的地途中,有一個人從旁邊走來,撞到了賀歲安,她被撞得一趔趄,幸虧反應快,扶住身旁的攤子才堪堪穩住身形。

紅蛇也被撞得暈頭轉向,在狹窄的空間裡滾了幾圈,賀歲安握緊菜籃子,沒叫它跌下地。

賣花瓶的攤主好心問:“小姑娘,你沒事吧。”

“沒事。”

賀歲安看向撞她的人。

撞她的人是一名男子,男子玉簪束發,身材清臒,一襲藍色的圓領華服長袍,袖擺兩側繡有細致的金線雲紋,腰佩玉玦。

他劍眉入鬢,眼尾有歲月留下來的細紋,卻不掩容顏出色,豐神俊朗,儀表風度皆不凡。

男子身後還跟有兩名護衛。

“抱歉。”男子目露愧疚,為剛撞到賀歲安一事道歉。

他說他想事情想得太沉迷,從巷子裡出來都沒看外面有沒有人,護衛跟在身後也沒能看見,這才導致撞到經過巷子口的她。

賀歲安沒放心上,又不是什麼大事,撞到時是有點疼,卻也沒受到實質性的傷:“無礙。”

說罷,她想離開此處。

男子請她留步。

“您還有事?”賀歲安與陌生人交談都是保持幾步距離的,這時,紅蛇用扁的腦袋頂開布,鑽出菜籃子,吐著信子看他們。

護衛一看見紅蛇,即刻齊齊護到男子身前,手握住腰間佩劍,生怕紅蛇會傷害他們的主子。

男子攔住他們。

賀歲安抱著菜籃子,後退一步,男子撿起掉在地上的荷包,遞過去,很友善道:“小姑娘彆怕,他們是不會傷害你的。”

她的荷包掉了?

賀歲安摸向腰間,確實是掉了,她接過男子遞過來的荷包,道了聲謝,卻也不想再在此處逗留。

忽有一道聲音插了進來。

“皇……二叔?”

一輛馬車駛過他們身邊又折回來,落顏公主趴在馬車上,掀開簾子,看站在大街上的他們。

她隻喊了男子,沒喊賀歲安,當作沒認識對方,她們認識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落顏公主自不會在他人面前露出任何蛛絲馬跡。

劉衍不在看賀歲安,看落顏公主,溫和地喚她:“阿顏。”

賀歲安眼觀鼻鼻觀心。

她溜走了。

他們叔侄相遇,也無暇顧及他人,劉衍似不是那麼在意賀歲安這個路人,受落顏公主所邀,上了她的馬車,隨她一同進宮。

劉衍是閒散王爺,很少理會朝中事,都說皇家無情,常發生骨肉相殘之事,他跟皇帝的感情卻很要好,經常進宮看望他的皇兄。

落顏公主素來敬重劉衍。

閒散王爺的手裡沒有實權,長安城中踩高捧低的人不少,他們對他是表面阿諛奉承,背地裡嘲弄不止,但他依然活得瀟灑自在。

能永遠活得瀟灑自在,這是落顏公主夢寐以求的生活。

落顏公主敬重劉衍不全是因為此事,而是因為他也當她是女兒L來疼愛,一直以來真心待她。

在她父母死後,在她還沒被冊封為公主時就待她好了。

劉衍和落顏公主父母是舊相識,他們自小就認識,劉衍是看著落顏公主長大的,她嗷嗷待哺的模樣,學走路的模樣,他都見過。

很久以前,落顏公主便當劉衍是自己的亞父了,沒告訴他,自己還在查父母被害的事,是不想連累他,其中的牽扯太多了。

“皇叔。”

落顏公主給他斟一杯茶。

劉衍慈笑著接過茶,抿了小口:“我找人打聽過來長安的南涼國皇子,為人尚可,模樣端正,有學識,也不愛拈花惹草。”

見落顏公主不語,他放下茶杯:“我知阿顏你心中有人,不若我去同皇兄說,回絕了……”

“皇叔。”她笑著,“我心中並無人,是您誤會了。”

劉衍微頓。

他當年可是見證過落顏公主狂追著謝溫嶠跑的人,知曉她心係於謝溫嶠,還弄出過不少笑話,長安百姓將她視為茶餘飯後的談資。

姑娘家的心思,劉衍是猜不透,他撫了撫落顏公主的腦袋,寵溺道:“你啊你。”

落顏公主像趴到她父親腿旁那樣趴到劉衍腿旁:“皇叔。”

劉衍:“怎麼了?”

沒什麼。”()

落顏公主小聲道:我就是有點想我爹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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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衍輕拍她腦袋的手停在半空,又緩緩拍下,口吻帶著心疼:“這些年辛苦你這孩子了。”

馬車駛到了宮門。

有著精美雕花的朱紅宮門大開,兩側站有侍衛。

外頭的侍女提醒他們到了,落顏公主掀開簾子走出來,知墨小心扶她下車,劉衍走在後面。

謝溫嶠與同僚們正要離宮,在宮門附近看到下了馬車,步行進來的落顏公主、二王爺,他們退避到一側,雙手抬起,躬身行禮。

落顏公主腳步一頓。

紅色的官服最檢驗人的姿容、氣質,宮道裡站了數名官員,儘管謝溫嶠立於其中,微彎著腰,低頭,也能令人一眼看到他。

劉衍目光在落顏公主、謝溫嶠身上流轉,輕咳了一聲,落顏公主提步往前走,走得很快。

他們一時跟不上。

進宮面聖,落顏公主穿了莊重繁瑣的宮裙,裙裾長長拖在身後,一走快就容易摔,走到那些官員身邊時,她被裙裾絆了下。

知墨擔憂:“公主!”

劉衍:“阿顏!”

眼看著落顏公主就要摔倒,離得最近的謝溫嶠下意識地抬起手,想要扶住她,落顏公主轉眼站穩腳,連衣擺也沒讓他碰到。

當公主前,她是個練家子,當公主後,她也沒有荒廢,有空便在公主府裡練武,不過被裙子絆一下而已,隨隨便便都能掰回來。

落顏公主掃了眼謝溫嶠已收回去的雙手,不屑地哼了一聲。

謝溫嶠垂眼看地下。

他面色如常。

按照規矩,大臣不得直視宮中貴人,除非是宮中貴人要求的,否則他們直視宮中貴人便是冒犯之罪,謝溫嶠一向很守禮節。

落顏公主頭也不回往深宮裡去,知墨緊隨其後。

劉衍知道落顏公主有時行事會很任性,不顧人的面子,他走到謝溫嶠面前:“謝大人。”

謝溫嶠:“王爺。”

劉衍張嘴欲言,落顏公主站在不遠處,扯著嗓子喊他:“皇叔。”這是催他離開,不想他和謝溫嶠有所接觸、交流的意思。

知墨心一抖,急忙示意落顏公主注意形象,在皇宮中大喊大叫的,成何體統,在公主府裡可以隨意做自己,但外邊是萬萬不行。

想跟謝溫嶠說幾句話的劉衍朝他頷首,便走了。

其他官員偷偷瞥謝溫嶠。

謝溫嶠走出宮門。

宮門外停著進宮的各位官員的馬車,謝溫嶠跟同僚道彆,提袍上車,吩咐車夫回府。

謝溫嶠的府邸離皇宮很遠,他在馬車裡看了會兒L卷宗,想閉目養神,卻感覺馬車毫無征兆地停下,有人從外面掀開了簾子。

掀開簾子的不是彆人,正是蔣鬆微,他牽著一名少女。

少女是蔣雪晚。

謝溫嶠以前見過他們一面,知道他們分彆是在衛城戰死

() 的蔣將軍的弟弟和女兒L(),他並不知他們還活著?()_[((),此刻見到他們,怔愣住。

蔣鬆微抱拳行禮:“謝大人。”大哥曾對他說過,朝中有一人是可信的,那便是刑部侍郎謝溫嶠,日後遇事可來長安找此人。

蔣雪晚也怯怯地跟著他喊了一聲:“謝大人。”

謝溫嶠察覺到異常。

她言行舉止像幾歲的孩子。

*

落日熔金,炊煙嫋嫋。

賀歲安外出歸來,依然隻拎著個菜籃子,她走進客棧,將紅蛇抱出來,將菜籃子還給掌櫃,掌櫃看著賀歲安的臉欲言又止。

掌櫃最終沒多言,轉手遞菜籃子給正在掃地的小二,叫他拿回後廚,賀歲安再次向他們道謝,隨後踩著繡花鞋噠噠噠地上樓了。

出去大半天的賀歲安貌似什麼也沒買,兩手空空。

除了手裡的紅蛇。

她一上樓就放下紅蛇,客棧大堂有客人,他們可能會怕,所以賀歲安才抱著紅蛇到樓上。

紅蛇一落地便往房間爬去,礙於房門緊閉,它沒法像鑽窗戶那樣鑽進去,賀歲安推開房門,等它先爬進去,她再跨過門檻進房。

房間裡的毒蠱繞著床爬。

賀歲安一進來,毒蠱一窩蜂似的散開了,而祁不硯坐在窗台上,雙腿自然垂下,望著長街。

他身上的銀飾沐浴在風中,叮當地響,譜成一道沒有規律,卻又很是好聽的曲子。

聽到開門關門的動靜,祁不硯也沒有回首查看。

不用看,也知道是她。

毒蠱隻有在見到賀歲安,才會有躁動且興奮,但又要壓抑住想咬人的惡性的情緒,祁不硯是毒蠱的主人,比誰都清楚這件事。

所以他知道是賀歲安。

不會是想殺他們的那些人。

賀歲安的血肉有點特殊,跟常人不太一樣,祁不硯的血肉也跟常人不太一樣,可那是因為他體內有天蠶蠱,融合了此蠱的氣息。

天蠶蠱對毒蠱有天然吸引力,毒蠱想吞噬它,又怕它。

而她不是的。

賀歲安體內什麼也沒有,到底是什麼使她的血肉跟常人不太一樣的呢,祁不硯想不明白。

在祁不硯還要想之時,賀歲安也爬上窗台,坐到了他身邊,窗台不大,恰好能容納兩個人,他們的身體緊挨著,氣息交錯。

她在外奔波半天,腰酸骨痛,伸個懶腰:“你在看什麼?”

祁不硯抬了抬眼簾。

“沒看什麼。”

他偏過臉看賀歲安,少女不知在外面做了些什麼,長發微亂地垂在身側,衣裙很多褶皺,小臉也臟兮兮的,鼻尖一點黑。

賀歲安渾然不知自己是何等模樣,祁不硯摸她散發著涼意的臉,指腹擦去她鼻尖的黑點。

“有臟東西?”賀歲安也跟著摸了一把自己的鼻子。

“嗯。”他垂手。

賀歲安用袖擺亂擦一通,擦得脆白的皮膚泛起淺

() 色的紅(),仰起頭問他:現在還有麼?

祁不硯:沒了。

她拉起祁不硯的手?()_[((),離開窗台,要帶他去用飯。賀歲安忙碌一下午,沒空吃東西,祁不硯看著也不像吃過的樣子,正好一起吃。

他們今晚在客棧旁邊的一家食肆用飯,沒花多長時間。

賀歲安以往吃得最慢,今晚狼吞虎咽地吃完一頓,等祁不硯吃完,結賬,飛快地帶人回客棧,像急著做什麼,又像怕錯過什麼。

夜幕降臨,萬家燈火齊亮,長安城內似多了一條一條蜿蜒的火蛇,流光溢彩,尤為壯觀。

他們爬上客棧的屋頂。

賀歲安四下張望。

祁不硯身上的銀飾因在琉璃瓦上走動而動,銀飾的陰影投落到皮膚,添了一抹朦朧之意。

客棧對面的長街驀地傳出一道驚呼,百姓望向半空,指著仿佛憑空出現的諸多孔明燈:“誰放的孔明燈?上面還寫著字。”

每一盞孔明燈上都寫著相同的字,歪歪扭扭的繁體字。

屋頂上。

晚風起,銀鈴晃。

夜空中,燈火搖曳,隨風而飄,一盞一盞孔明燈似能彙聚成繁星。賀歲安湊到祁不硯耳畔,吐息微熱:“生辰快樂,祁不硯。”

長街的百姓中也有人好奇地念出了孔明燈上的字,一聲接著一聲的生辰快樂響起,祁不硯卻隻聽得見賀歲安說的那一句。

少年耳根發麻。

恍若有一顆石子擲入如死水般平靜的水面,蕩起圈圈漣漪。

漣漪久久不散。

祁不硯想抓住那顆石子,然後緊緊地攥手心裡。

哪怕石子的棱角會劃破皮膚,弄得血流不止,他也要,為什麼要呢,說不出來,不清楚。

可他就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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