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1 / 1)

在祁不硯看到書封上的字前,賀歲安眼疾手快將書甩到那幾本蠱書裡,書的封面差不多類似,不看到上面的字是分辨不出來的。

再加上這一本書也被鐘良翻得很舊,和祁不硯那幾本看過很多遍的蠱書的外表更加像了。

賀歲安知道祁不硯的好奇心有時候會比較重。

尤其是對她看過的東西。

所以賀歲安隻能說是閒得無聊,隨便找了他一本蠱書來看。

而他看過帶來的所有蠱書,一般不會還好奇拿過去看,若知道她看的是陌生書籍,可能也想看,賀歲安怎麼可能讓這種事發生。

祁不硯聽賀歲安說看的是自己的蠱書,又見她像是沒了興趣地扔回去,便也沒怎麼在意。

他想隨便找個地方坐下。

賀歲安怕祁不硯不睡覺會去找書看,於是要拉他一起睡覺。

她吹滅燈,張手抱住他。

死死地抱住。

等過完今晚,改日可以悄無聲息找機會將那本書放回原位。

祁不硯鼻間盈滿了專屬於賀歲安的發香,他眼底露出絲茫然,時辰還早,她最近很少那麼早休息,也很少會主動抱他睡覺。

向來都是賀歲安睡到半夜了,覺得冷,或者抱著人舒服,才會雙手雙腳地環過來,抱住他。

抱得很緊。

此時此刻,賀歲安雙手環住祁不硯的腰腹,腦袋埋在他胸膛前,很親密的一個小動作,他無故有些沉淪在這個突如其來的懷抱。

隔著並不厚的幾層衣衫,他們的心臟仿佛貼到了一處,她驟然加快的心跳穿過皮膚,穿過衣衫,準確無誤地傳給祁不硯。

於是,他也回抱她。

祁不硯垂下的長睫微動,閉上了眼,側臉蹭過她發鬢。

賀歲安趁祁不硯不注意,在黑暗中偷偷瞄了一眼放書的方向,她沒有睡,心想他睡著後,不用等到改日,今晚放回去也行。

等了又等,終於等到祁不硯呼吸變得很是平緩的時候。

賀歲安想起來。

可她一動,祁不硯便出聲了:“你想去哪兒?”

她又麻溜地躺了回去:“剛才腿有點不舒服,我活動一下,現在沒事了,我們繼續睡吧。”

“嗯。”

他也抱住了她的腰。

被祁不硯這麼一抱,賀歲安自知今晚是沒辦法將書放回去的了,再輕舉妄動,會引起他懷疑的。

賀歲安乾脆暫時不想這件事了,蜷縮在祁不硯懷裡睡覺,反正他被她抱著,也不能去看書。

*

萬籟俱寂,風清月白。

玄妙觀燈火通明,三善真人坐在丹爐旁邊閉目靜思打坐,道士向他彙報聽回來的消息。

當聽到鐘良阿爹病愈之時,他搭在膝蓋上的手握緊了。

隨後,三善真人睜眼,有驚喜、難以置信等情緒一閃而過。

他放下盤著的雙腿

,慢慢站起來,撫過丹爐,隻有顫抖的指尖能表示內心的激動。

道士也露出喜色。

原以為這次的藥治不了人,白費了三善真人的一番心血,要研究過新藥,再給其他紅葉村村民試,沒想到能治愈鐘良阿爹。

既然鐘良阿爹能痊愈,代表藥是有效的,道士真心實意地替三善真人高興:“恭喜真人。”

三善真人擺擺手。

他道:“明天下山一趟。”

道士知道三善真人想下山做什麼,他想親自下山到紅葉村確認鐘良阿爹是否真的病愈了,畢竟病患臨死前會有回光返照之兆。

隻有確認鐘良阿爹是真的病愈了,才能確認藥是有效的,三善真人以後就可以用這個藥去醫治其他患病之人,造福百姓。

十年也是如此。

三善真人在紅葉村村民身上試藥,試出了治瘟疫的藥。

青州百姓因此得救。

有些事,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三善真人發現這樣可以研究出好藥,方便治病,便一發不可收拾了。

隻需要犧牲青州紅葉村的一小部分人,就可以救天下得類似的病的百姓了,難道這不是一件好事?三善真人堅信自己做的沒錯。

玄妙觀的道士跟隨三善真人多年,見他救過無數人。

他們也堅信三善真人沒錯。

道士還很敬佩三善真人,大半輩子都在研究藥,不是為了自己,僅僅是為了救其他百姓。

若三善真人隻是為了名利,早在皇帝召他進京時進京,侍奉皇帝左右了,可他沒那麼做,隻留在玄妙觀,花時間研究藥物。

如此不是聖人,是什麼?

玄妙觀的道士很慶幸自己能遇到三善真人,能與這樣的聖人一起研究藥,救無數條性命。

三善真人撫須,問道士,山上的那一部分紅葉村村民病情如何了,若無意外,他們得的那個病應該要好了,可以試下一個藥了。

道士忙述說他們的病情。

他們的病情是好轉了,在這兩天內可以試新藥。

這對三善真人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他由衷地笑了聲,今天得知的兩個消息都是好消息。

丹爐的藥煉成了。

三善真人和道士慎之又慎將丹爐裡的藥取出來。

待明天確認鐘良阿爹是真的病愈,三善真人便可以把醫治鐘良阿爹的藥方用到患這種病的青州百姓,乃至大周所有患這種病的百姓身上了。

今晚陪三善真人待在丹房的是一個跟了他有幾年的道士,今天也隨他下山送過段二夫妻。

道士欲言又止。

三善真人心細,一眼看出來了:“有話便說。”

“可要弟子去同段二夫人解釋一下,她身為您的女兒不諒解您的苦心也就罷了,還對您冷言冷語,弟子實在看不下去。”

段二夫人是三善真人未出家前生下的女兒,這件事鮮少人知曉,道士是無意間撞見三善真人跟段二夫人發

生爭執(),偶然得知的。

當時三善真人也發現他了。

三善真人隻讓道士不要說出去?()_[((),沒做其他的事。

道士替三善真人不平。

他造福了那麼多百姓,他自己的女兒卻對他惡言相向。

道士以前也聽說過擁有青州第一美人稱號的段二夫人,對她印象尚可,因為在他人口中的段二夫人為人好相處,還救濟過難民。

可一個連孝道都不儘的人怎麼可能是良善之輩。

定是偽善之人。

道士在心裡下了定論。

提到段二夫人,三善真人略感無奈,她從來都是反對他用這種辦法來研製藥物的,從十年前開始,他們就沒怎麼來往了。

段二夫人與段二公子成婚時,段老爺倒是邀過他去參加。

三善真人第一次答應邀約。

段老爺喜不自勝。

不過三善真人並不怪段二夫人,還對她懷有愧疚之心。

段二公子以前上玄妙觀,誤打誤撞知道了玄妙觀的秘密,認為他們是錯誤的,揚言要說出去。

三善真人不可能殺自己女兒的郎君,想給段二公子用些迷/藥,等他冷靜一下,說服他。

但段二公子掙紮太劇烈。

他……從道觀台階滾了下去,一醒來便瘋癲了。

三善真人知道段二夫人恨他,本來厭惡他以他人試藥,如今恨他將自己的夫君弄瘋癲了。

可能還念及一點生養過她的情分,或者覺得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段二夫人這些年隻選擇了遠離他,並未將此事說出去。

“此事,你莫要再管了。”三善真人對道士道。

道士也知自己逾矩了。

他低下頭。

“是弟子多嘴了,弟子以後會謹言慎行的。”說罷,道士安靜整理藥,怕再說下去會惹得三善真人傷心,他不該為這種事煩心。

安置好丹爐裡新出的藥,三善真人溫言讓道士回房休息即可,他還要留在丹房裡看醫書。

三善真人的家中世代從醫。

他也是真心愛醫的。

以前沒什麼條件研製藥物,如今他是玄妙觀的三善真人,上有皇帝庇佑,下有百姓支持,他可以全身心投入研製藥物之中。

就這樣,三善真人獨自在丹房看了一夜的醫書,直到天蒙蒙亮,燭火燃儘,燭淚落滿燭台。

咚、咚、咚。

玄妙觀鐘聲響,是要弟子起來到殿前做早課的鐘聲。

三善真人換了一套新道袍,離開丹房,隨眾弟子做完早課、用完早膳,帶幾個弟子漫步出玄妙觀,直往山下的紅葉村去。

紅葉村村民得知三善真人要到紅葉村,紛紛到村口去迎接他,隻有鐘良面色略有點怪異。

其他村民不知道鐘良和祁不硯的具體交易內容。

他也沒告訴他們。

鐘良隻告訴村民,對外要說是三善真人的藥治好了他阿爹,一

() 句也不能提有關祁不硯替他阿爹續命,說是更容易被人當成怪物。

青州百姓本來就覺得他們是怪物,再曝出續命一事,青州百姓指不定又找到借口來趕他們走,或把他們當真正的怪物沉塘。

以前又不是沒試過。

說成是三善真人用藥治好的,又能替他們的恩人三善真人博得好名聲,兩全其美。

這是鐘良說服紅葉村村民的借口,紅葉村村民又問他,祁不硯和他做交易,需要他去做什麼事,鐘良輕描淡寫帶過,他們信了。

他們不會跟三善真人提起續命,也不會提起祁不硯在村子。

所以,他們是不知情的。

在村口迎接三善真人時,村民都是真情實感的。

也不是說鐘良對三善真人的愛戴之心不是真情實感,隻不過當中摻和了一些對未知的不安。

三善真人走到鐘良面前。

他慈笑道:“阿良,這段時間辛苦你照顧你阿爹了。”

三善真人把紅葉村村民的名字全記住了,也是他們感動的原因之一,鐘良扯出一個笑:“他是我阿爹,我照顧阿爹天經地義。”

他動容:“倒是真人您,與我們無親無故,對我們那麼好,既給我們看病,又給我們藥。”

“舉手之勞罷了。”

三善真人和藹地拍了拍他。

跟隨三善真人到紅葉村的道士齊齊向紅葉村村民行禮。

在此期間,賀歲安、祁不硯都沒有出現,他們待在鐘良阿爹所住小木屋旁邊的樹屋上,這是鐘良平時住的,方便照顧人。

住在樹屋能聽到小木屋的任何動靜,鐘良住裡面聽阿爹會不會不舒服。賀歲安他們今天待裡面,是為了聽三善真人說話。

賀歲安將自己耳朵貼在樹牆上,聚精會神地聽。

她聽到有人進小木屋裡了。

祁不硯坐在樹屋中間。

毒蠱繞著他,大概是覺得自己的主人冷落自己太久了,它們想到祁不硯面前多爬動爬動。

這些毒蠱一出現在祁不硯身邊,賀歲安會跟他拉開距離。

她就是怕蟲,即使目前適應了它們的存在,也嘗試著觸碰它們了,但賀歲安看不得一下子出現太多蟲子,會不由自主避開。

毒蠱有靈性。

它們很少往賀歲安身上湊。

可它們會湊近煉、養自己出來的主人,無論主人在彆人眼中如何,它們天生會親近主人。

紅蛇依舊高傲地蜷躺在角落裡面,黑蛇就在離賀歲安幾步之遠的地方爬來爬去,卻沒爬向她。

祁不硯看了一眼毒蠱,又看了一眼離他遠遠的賀歲安。

少女幾乎要趴到樹牆跟了。

他喂蠱的心思少了點。

毒蠱爭先恐後想得到祁不硯的喂食,他垂了垂眼,扔幾條有毒性的野蟲到地上,是今早從樹上隨便抓的,毒蠱很快吃完了。

毒蠱也吃蟲的。

煉蠱就是把一

些蟲子放到一起,最後能活下來的才會成為蠱,不少成為毒蠱的蟲愛吃毒蟲。

祁不硯似無意地曲指叩了幾下其中一隻蠱,其他還想擠上來的毒蠱立刻默默地掉頭爬走。

眨眼的功夫,樹屋沒蠱了。

他用茶水洗手。

“你聽到了什麼?”祁不硯洗完手,隨手拿起賀歲安剛用過的一張帕子來擦掉上面的茶水。

賀歲安是把他們的話全聽了,一字不漏地轉述給他聽。

要是在安靜的晚上,住在這間樹屋是能清楚地聽到小木屋的動靜,今天情況有所不同,紅葉村村民也在說話,有點嘈雜。

坐在樹屋中間的祁不硯無法聽清小木屋的動靜。

儘管他猜到三善真人下一步會做什麼,但聽聽也無妨。

祁不硯喜歡聽賀歲安說話。

就是莫名地喜歡聽。

大概是因為他養的那些蠱都無法開口說話,如今養的是人。

賀歲安聽到的是三善真人先對鐘良阿爹噓寒問暖一陣,再把脈,把脈時見到老人的手腕有傷便問了一句,鐘良找借口瞞了過去。

由於鐘良從不撒謊,對他沒戒心、又不懂蠱的三善真人信了,確認脈象無異,又貼心囑咐。

鐘良一個勁兒應是。

最後,三善真人說明天會帶一些合適的補藥過來給鐘良阿爹,他認為就算病好了,這段時間也還要吃一點藥,調養好身子。

祁不硯聽完沒什麼反應。

不出他所料。

賀歲安見祁不硯身邊沒那麼多毒蠱了,這才走過去。

祁不硯的手被溫熱的茶水洗得泛紅,皮膚白中透粉,隨意地擱在木桌上,指尖垂在桌邊。

今天沒戴護腕,割腕的傷不會好那麼快,能少戴護腕儘量少戴,否則會壓著那處傷口,手腕便在因沒了束縛而寬鬆的靛青色袖擺中若隱若現。

蝴蝶銀鏈垂在手腕側邊突起的那一塊骨頭上面。

賀歲安彎下腰看他傷口。

新傷疊著舊傷。

原本會很漂亮的一截手腕滿是無法消去的疤痕。

這幾天,賀歲安都會給祁不硯上藥,尚未結痂、還有些血肉外翻的傷口才沒顯得那麼猙獰。

“還疼麼?”除了給他上藥,她不敢亂碰傷口。

祁不硯:“尚可。”

怎麼可能。

賀歲安不信,他另一隻手腕有清晨剛劃出來的傷,今天是給鐘良阿爹體內續命蠱喂血的第三天,在三善真人來前完成的。

祁不硯並不想留在這個地方太久,昨天就讓鐘良散播消息了,如果可以,讓鐘良在今天後散播消息,三善真人明天來會更好的。

看著那道還隱隱泛著血的傷口,賀歲安下意識張嘴吹了下。

她忘記從哪學來的。

呼吸拂過手腕,微酥癢。

祁不硯的手腕不自覺地小幅度轉動,蝴蝶銀鏈輕響起。

賀歲安意識

到做了什麼(),不好意思地站直腰?()?[(),興許是以前有人這樣對她做過,吹傷口的動作刻在腦海裡,沒怎麼思考就去做了。

“我待會兒給你重新包紮。”賀歲安眼神亂飄,不再落到祁不硯身上,其實她早上給他包紮過新傷口了,他弄掉了而已。

祁不硯似覺得過癢,抬起左手,撫過被她吹過的傷口。

“不用了,就這樣吧。”

他說。

賀歲安坐到祁不硯身邊的木凳上,紅裙裙裾、裙帶垂落在地。裙子比較長,還是蓬鬆的紗裙,挨他近了,裙裾會與他衣擺交疊。

樹屋裡放了一些鐘良摘回來的野果,他說過可以吃的,賀歲安拿起一顆青野果,咬了口。

祁不硯發現賀歲安很喜歡做兩件事,分彆是吃和睡。

有吃的和睡足就會很開心。

她吃東西時,腮幫子鼓鼓的,像偷吃的貓兒,不斷地往裡塞,吃到喜歡吃的,眼睛都是彎的,如月牙,情緒特彆的豐富。

有時候,祁不硯很想鑽進賀歲安的身體裡,去感受她每一種的情緒變化,看是什麼感覺。

青野果很甜。

賀歲安拿了一顆給祁不硯。

祁不硯接過去,也咬了一口,是很甜,可並不能令他產生愉悅的情緒,但他還是吃完了。

晚上,鐘良才走進來。

三善真人在紅葉村待了快一整天,而鐘良明明沒對三善真人做什麼,卻對他懷著愧疚,因為撒謊了。

“你叫我做的,我都做了。”

鐘良小聲道。

“謝謝你的青野果。”少年又像不太關注三善真人的事了。

賀歲安點頭。

“您摘回來的青野果很好吃,謝謝鐘大哥。”

見他們無心提三善真人的事,鐘良也不說了:“喜歡吃,可以隨便吃,村裡多的是這種野果子樹,我幼時也總拿它墊肚子。”

鐘良回這間樹屋,代表三善真人和道士離開了紅葉村。

他們也不用再在此處聽。

賀歲安和祁不硯可以回他們住著的那間樹屋,臨走前,祁不硯對鐘良說,他們大約會在後天離開紅葉村。

鐘良有些震驚,他以為祁不硯接下來還要對三善真人不利,卻不想祁不硯居然說後天離開。

不過走了也好。

紅葉村本就不適合外人待。

鐘良沒說什麼,隻讓行走江湖的他們多加保重。

他們也沒和鐘良多說,因為祁不硯說話隻說自己想說的,他雖看著溫和良善,但若沒想說的話,是不會開口,才不管什麼禮節。

所以賀歲安和祁不硯直接回他們住的那間樹屋,她爬上去就又看到那幾本疊在一起的書了。

那本屬於鐘良的書至今還在祁不硯的蠱書堆裡。

他們昨晚到現在沒分開過。

早上還有鐘良阿爹的事要辦,賀歲安根本找不到機會藏書,她想了又想,問道:“你能不能先下去,我

() 想換一套裙子。”

“為何突然要換裙子。”

祁不硯看著她眼睛。

賀歲安一撒謊就想躲開人的視線,她竭力控製自己,不讓自己躲開他的視線:“我裙子臟了,剛吃青野果蹭到汁了,很黏。”

要是可以,她是不會對祁不硯撒謊的,可從昨晚到現在實在找不到機會,隻能撒個小謊了。

“好。”

祁不硯下去了。

賀歲安迅速地從蠱書堆裡抽出那一本書,塞回原來的位置。

她不能徑直拿書去還給鐘良,隻能選擇把書放回原位,不然雙方都會尷尬的,就當從來沒發現過這本書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把書放回不起眼的角落,賀歲安又以極快的速度換了套裙子,總不能說要換裙子,卻不換。

賀歲安係好裙帶,朝樹下喊道:“我可以了。”

銀飾咣當響。

祁不硯踩著吊梯上來。

他沒往蠱書那裡看,解掉腰間躞蹀帶和外衣,剩一件靛青色沒綴著銀飾的裡衣,裡衣微鬆,腰側有同色細繩,可以隨著人的腰身窄度來打結。

祁不硯腰側的細繩拉到末尾了,束腰窄度才剛剛好。

他的腰窄。

從正面、側面看都顯瘦。

但身為一個經常會不小心摟過和摸過祁不硯腰的人,賀歲安知道那一截腰是極富有力量感。

祁不硯的外衣皆綴繡著不能解下的銀飾,睡覺一般會解外衣,隻穿裡衣睡,不然會容易被硌到。

賀歲安拿出裝係發梢銀飾的帕子:“不見了一個。”

她心虛極了。

“不見便不見了。”他道。

祁不硯無所謂。

賀歲安還是很過意不去:“我明天再找找吧。”

“不用。”祁不硯躺下,長發散落在木枕上,襯得他容顏更豔了,“這些東西,我多的是。”

她也躺下:“哦。”

話雖如此,賀歲安還是打算明天再仔細找一遍。

“你今晚不抱著我睡了?”

他像是想起了昨晚。

賀歲安怕祁不硯回想起昨晚會覺得有哪裡不對勁,畢竟他想事情很敏銳的,她立刻圓潤地滾進了他懷裡,身前滿是暖香。

他們什麼也沒做,就抱著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賀歲安的腳又搭到了祁不硯身上。

不知道她是怎麼睡的。

腦袋朝向外面,腳丫子直接踩上了祁不硯的腰。

樹屋樹枝上的鳥又叫了,賀歲安被鳥叫聲吵醒,然後感覺腳底不知道踩到什麼東西,隔著布料,硬的,熱的,她抬頭看過去。

她踩的是祁不硯腰下方。

然後,現在是早上,恰好趕上了少年有可能勃發之時。

祁不硯也醒了,一醒來便感到了些難受,而賀歲安的腳還沒來及挪開,他自然也看到了。

賀歲安的腳很小巧白皙,在靛青色布料上面既突兀,又異常和諧,他似乎燙到她了,腳趾微微地蜷縮起來,足底是白裡透紅的。

她想動又不敢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