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1 / 1)

四目相對間,賀歲安的眼底倒映著祁不硯的臉。

窗外雨聲淅瀝,她抿直蹭到他掌心的唇,握住他捂住自己的手,想拉下,卻聽外面響起叩門聲。

小道士的聲音越過門板傳進:“貧道是來送熱茶的。”

晚上下雨,不知他們是否有淋到雨,他來送熱茶給他們,體現了玄妙觀道士的貼心、細膩。

難怪青州百姓對玄妙觀讚不絕口,此處的道士做事很周到,畢竟道士可以隻讓他們進來避雨即可,送熱茶過來又是一番好意了。

賀歲安側過頭往門看去。

“二位可是休息了?”

見廂房裡還點著燈,不像是休息了,小道士又問了句。

祁不硯放下捂住賀歲安的手,她過去開門,雙手接過小道士端著的一壺熱茶:“有勞道長了。”

“這是貧道應該做的。”小道士眉目清秀,也是年十幾,身形偏瘦,樸素的灰色道袍似能為之添了一抹出家人的沉和內斂。

他囑咐他們記得喝熱茶。

如今的天氣是轉暖了,但在晚上淋到雨也是會容易生病的。

清香的熱茶沁人心扉。

祁不硯曲指拎起茶盞,倒一杯茶水,放到唇邊抿了幾口,直到茶杯空了,再倒一杯,似乎真的渴了:“茶很好喝,謝謝。”

他接受了小道士送過來的熱茶,所以說了謝謝。

小道士又改變了對他的印象。

在帶他們來廂房的路上,小道士並不是沒有留意到祁不硯不向其他道士回禮的事,隻是沒管而已,這種事又不能勉強彆人。

儘管小道士沒管,但對祁不硯的印象自然是不好的。

可人的想法總是千變萬化的。

當小道士聽到祁不硯因為熱茶而說了謝謝,又覺得他是個不錯的人,大抵是他那張好皮囊給他的優勢,叫人不忍怪罪他。

賀歲安沒喝熱茶。

她不渴。

晚上喝多茶水,賀歲安可能要如廁,橫豎不渴,就不喝了。

小道士看著祁不硯喝了一杯又一杯茶,面色如常道:“晚上喝太多茶也不好,小公子還是適當喝兩杯,不要因夜雨生病便好。”

祁不硯放下茶杯,笑吟吟:“我現在尚無困意,可否參觀一下道觀?我以前還沒來過道觀呢。”

“這……”小道士沒料到會有這麼一出,愣在原地。

他還想以二善真人在晚上需要靜修來拒絕他們。

祁不硯仿佛能預判似的。

他道:“玄妙觀這麼大,你告知我們二善真人在何處修行,我們不去附近便是,如此也不行?”

小道士沉默良久,依然婉拒了,表示他們可以在白天隨意參觀玄妙觀,晚上不行,這是玄妙觀曆來的規矩,還請他們見諒。

賀歲安也猜不到祁不硯為什麼突然說想去參觀玄妙觀。

他不是對玄妙觀沒興趣?

她腦袋

瓜轉了轉,沒吭聲。()

祁不硯被小道士婉拒後,沒有堅持,很善解人意般,低聲道:好吧,我不為難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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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士如釋重負。

他走出廂房,還關上了門。

賀歲安坐回椅子,湊過去聞聞小道士送來的熱茶,很香,她不懂茶,但對聞著香的東西沒有抵抗力,像嗅覺靈敏的狗使勁聞。

祁不硯走過來,指尖敲了下玄妙觀的灰瓷杯,輕微響聲將賀歲安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

她的眼裡又隻裝著他了。

此事無端令祁不硯愉悅起來。

賀歲安掃了一眼在祁不硯手腕上輕輕晃動著的蝴蝶銀鏈:“你怎麼突然想參觀玄妙觀了?真的隻是因為第一次來道觀?”

他“嗯”了一聲,伸手去解開賀歲安發鬢的絲絛,一根一根疊放好:“就是突然好奇了。”

好奇小道士下藥的原因。

起初,祁不硯是不打算理會玄妙觀,隻想著進來避雨一夜罷了,可他們既然在熱茶裡下了迷/藥,他就想弄清楚原因了。

不過也不急。

對他來說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賀歲安趴在桌面上,方便祁不硯幫自己解發上的絲絛。

綁絲絛和解絲絛都挺麻煩。

每次綁完絲絛或解掉絲絛,賀歲安的手需要往後抬很久,抬得胳膊酸疼。祁不硯卻很喜歡她的頭發,也喜歡給她打理頭發。

一開始,賀歲安還覺得會太麻煩他了,後來次數多了……好像就會覺得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了。

賀歲安還不困。

爬山爬累,不想動了而已。

*

小道士從廂房出來後,並未回自己的袇房,而是輕車熟路地徑直去了二善真人所居的丹室。

丹室分為兩部分。

外室是二善真人平日裡休息的地方,東西不多,隻有一張桌幾、椅子、架子床、幾排書架。

內室是二善真人靜修之處,面朝後山,裡面有煉丹藥的作屋、立壇等,他晚上一般會在裡面,隻有白天才會出外室、出玄妙觀。

小道士在幾歲時便入觀了,從小跟著二善真人。

他很熟悉二善真人。

在二善真人這裡,小道士也有新入門道士沒有的特權。

譬如小道士可以未經傳喚就可以自由進入二善真人的丹室,不過今夜有外人進入玄妙觀,按規矩,他應該過來告知二善真人的。

小道士踱步到外室的書架前,取下一本平平無奇的丹經,一堵牆朝內開,這是內室的門。

他將書放回原位,走進去。

一進去,牆門自動關閉。

內室燈火通明,跟外室布局大有不同,安爐置鼎,熱氣蒸騰。進來沒多久,小道士身體出了點汗,他習慣了,繼續往裡走。

老道士坐在丹爐前看書,他年近七十,歲月在臉上也留下了點痕跡,但比同齡人看起來精神年輕,白發白眉,有仙風道

() 骨之感。

小道士低首行禮。

他小聲喚道:“真人。()”

老道士,也就是二善真人抬起頭,合上手中書:何事??()_[(()”

小道士將有外人今晚在玄妙觀避雨的事告知二善真人,還描述了賀歲安和祁不硯的外形容貌給他聽,特地提到少年身上的毒蛇。

二善真人撫平略有褶皺的青道袍,離開蒲團,赤著腳走到雕有麒麟、二足兩耳的丹爐前:“靛青色衣衫,銀飾,毒蛇……”

他活了快七十年了,見多識廣,見過類似的人。

莫不是苗疆天水寨的人。

二善真人以前倒見過一個苗疆天水寨的人,得知了一些事。

身上無蟲蛇的苗疆天水寨人很有可能是不會蠱的,身上有蟲出現的苗疆天水寨人必定是會蠱術,能馭毒蛇的更是非常精通蠱術。

最重要的是,他們身上戴的蝴蝶銀鏈大有乾坤。

蝴蝶銀鏈斷,人死。

此乃致命弱點。

二善真人之所以會知道這件不為天水寨外人知的事,是因為他當年曾親眼看過一個天水寨人死去,死因正是蝴蝶銀鏈被扯斷了。

小道士覷著二善真人的臉色,見他在想事情便不出聲打擾。

“元德。”二善真人叫他。

這是小道士的名字。

元德一聽二善真人叫自己,直起腰來:“真人有何吩咐。”

二善真人招他過去:“元德,你可知我的用心良苦。”

自稱為我,表示親近之意。

元德不用二善真人說下面的話,已知曉他想說什麼了,跪拜在他身前:“元德自然知曉。”

二善真人慈愛地看著元德。

元德又道:“真人,那位小公子喝了幾杯弟子送去的熱茶,小姑娘雖沒喝,但瞧著是個安分的,應該不會未經允許到處亂逛,明天白天可能就會下山了。”

隻喝一杯熱茶就能睡一夜。

人都睡著了,自然折騰不出什麼,法子應該還算管用。

“此事不容有失。”二善真人歎道,“元德,我不希望看到有不受控製的事發生在登雲山。”

今夜他們喝了茶,暫時沉睡一晚而已。可他們既然會選擇晚上上山,那改天晚上興許還要留在登雲山,雖然不知道他們要乾什麼,但若撞見玄妙觀的人做……

聞言,元德揚起脖頸。

他還年輕,面容稚嫩青澀。

二善真人垂眸,狀若玄妙觀內的二清神像般慈眉善目。

元德又低下了頭。

他像是怕褻瀆了真人,不敢再與之對視,認錯道:“真人說得是,是弟子思慮不周,弟子今晚會盯著廂房,一有動靜……”

隻見那慈祥愷惻的二善真人出言打斷元德道:“殺了吧。”

一年前也有人夜探玄妙觀。

也撞見了不該撞見的。

是小道士元德親手處理的人,他至今都還記得當時的

() 感覺(),彷徨、迷茫、不知所措▼()_[((),他是出家人,受人敬仰的道士,卻殺人了。

二善真人派他去的。

也是二善真人告訴他,他們這樣做並沒有錯,是正確的,元德永遠信奉二善真人的話。

“他們並未撞見不該撞見的,隻要他們在廂房好好待一晚,明天下山是不會有事的。”元德略有動搖。

“元德。”二善真人流露出恨鐵不成鋼的神情。

元德立刻住嘴。

二善真人:“萬一他們明天夜裡還要留在登雲山呢,寧殺錯一千也不放過一個。要怪就怪他們不顧山下石碑的提醒,硬是要在夜裡上山,還被我們發現了。”

“幸好也被我們發現了,才能防患於未然。”

此話令元德舉棋不定。

元德躊躇:“那小公子絕非尋常之人,弟子怕是……”

二善真人扶起跪地上的他。

“我明白。”

“再厲害之人也會弱點,他的弱點是他戴著的蝴蝶銀鏈。”二善真人娓娓道來,“你可以弄斷他的蝴蝶銀鏈,記住了。”

元德不解:“弄斷蝴蝶銀鏈?真人您的意思是,隻要弄斷他的蝴蝶銀鏈,他便無力反抗?”

“不,是死。”

二善真人輕撫白須道。

元德不清楚二善真人為什麼會知道此事,卻也不敢逾矩多問,頷首應下:“弟子記住了。”

二善真人乏了。

他揮手讓元德出去:“我最相信的就是你了,切勿壞事。”

“是,弟子一定會殺了他們的。”元德聽話離開內室,出到外室,他一身汗,不知道是被內室丹爐的熱蒸出來,還是緊張到冒出來的。

*

廂房裡的燈火暗了下去。

賀歲安睡了,祁不硯在她睡前給她倒了杯熱茶。

今晚本不想喝茶的,但祁不硯遞茶過來時,賀歲安不想拒絕他,於是就著他的手喝了小口。

躺到榻上沒一會兒,賀歲安就睡了過去,呼吸很平緩。

祁不硯在黑暗中垂著眼,並未入睡,他不由自主地去理順賀歲安垂散在榻上的長發,手指到最後繞著發梢,聽她淺淺的呼吸聲。

賀歲安翻了個身。

她抬腳搭在了他腿上。

紅色的裙裾微微散開,與靛青色衣擺交疊,她的一截腳踝露了出來,很細很白,繡花鞋和羅襪都脫開了,雙足也出現在裙擺下。

就在此時,房門被人從外面輕輕推開,小道士元德走進來。

他手持著匕首。

匕首散發出來的寒光冷厲。

元德沒走幾步就停下了,因為他看到分明喝了幾杯熱茶、本應該陷入沉睡的少年起來了。

那迷/藥對此人沒用?

祁不硯彎唇笑起,這個笑容配上他那張臉,又透著一股無邪,無疑是好看,卻能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元德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榻上,賀歲安的腳

() 因為沒東西搭著,無意識挪了個位置,垂到榻邊,祁不硯握住她的腳踝,放回上面,又用薄被蓋住。

元德狠下心往前走。

祁不硯的瞳孔略有放大,不知是驚訝,還是興奮的。

“你是過來殺我們的?”

元德沒有回答祁不硯,直接用匕首刺過去,他輕鬆地躲開了。元德撲到桌子上,桌腳哢哢響,握在手裡的匕首也掉到地上了。

現在的事完全出乎元德意料。

他以為沒喝茶的是賀歲安,清醒的人隻有她,沒想到喝了茶的祁不硯才是清醒的那一個人,元德自知不是這個少年的對手。

元德想起二善真人說的話,轉身再朝祁不硯撲過去,猛地抓住了他手腕的蝴蝶銀鏈。

當元德要扯斷時,一根天蠶絲抵到了他喉口上。

元德的手頓住。

天蠶絲已經劃破皮膚了。

“要試試麼?”少年笑容越來越大,溫柔語調中含著瘋子似的扭曲,“看是你先扯斷我的蝴蝶銀鏈,還是我先劃破你脖子呢。”

像完全不怕被扯斷一樣。

賀歲安喝的茶水不多,睡得也不是很沉,似聽到了一絲他們弄出來的動靜,朝裡翻了個身。

“噓。”祁不硯用另一隻手做了個叫人小聲點的動作。

他說:“彆吵醒她。”

元德顫抖。

很少人不怕死,他也怕。

他閉了閉眼,說道:“我其實並不想殺你們的。”

祁不硯似有動容,長睫輕顫了一下,低喃:“是麼?”

元德以為還有轉圜餘地。

見祁不硯表情有鬆動,他一激動,聲音都大了:“真的!我其實並不想殺你們的,不如我們各退一步,今晚的事就當……”

話還沒說完,他被割喉了。

元德瞪大眼。

血慢慢浸紅了祁不硯的手:“你其實並不想殺我們,可你還是來了,我若不是醒著,那死的就是我了啊,哦……還有賀歲安。”

賀歲安今晚爬山累了,再遇到這種事,肯定無法安心休息的,所以他讓她喝了一小杯對人體無害、隻會睡得沉些的熱茶。

祁不硯沒選擇用蠱對付。

他想親手來。

元德捂住止不住血的喉嚨,發出的音節模糊:“你、你……”

“人總得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你說是不是。”

祁不硯轉動著帶血天蠶絲,染血的臉依然精致得像個漂亮的瓷娃娃:“不是說被迫的或本意並非如此就能擺脫的,但我今天會給你留全屍。”

以前他殺人都是讓蟲蛇毒蠱吃掉對方的屍體的。

他變得善良了點。

祁不硯想。

*

如日方升,赤朱丹彤,

晨光細灑在登雲山,越過盤根錯節的古樹,落到玄妙觀上。

觀內在規定時辰內敲鐘、擊鼓,聲音緩緩地傳開了,道士

從袇房魚貫而出,直往二清殿而去,一切仿佛與往日並無不同。

此時的廂房很乾淨。

還散發著一陣淡淡的清香。

裡面的賀歲安也聽到敲鐘、擊鼓聲,不過她一早便起了,隻是祁不硯還在睡,賀歲安就安安靜靜地待在房裡看書,不弄出動靜。

道觀的廂房角落裡扔著幾本書,像被人遺忘在此處的。

她無意中看到,撿起來了。

還以為是關於道教的書籍,沒想到居然是幾本醫書,賀歲安翻開幾頁來看,看得津津有味。

多看醫書有益,外行人雖不能全弄懂,從中了解一些尋常病的解決之法還是可以的,賀歲安看到一半,有道人影落到了書頁上。

她回頭看,是祁不硯醒了。

祁不硯剛睡醒,眼尾比其他時間段要紅點,因為皮膚特彆白,所以導致眼尾的一抹紅很明顯。

而他的蠱早已精神抖擻地爬在廂房的木地板上。

賀歲安坐到羅漢榻看書。

她一如既往怕蟲蛇。

不然會直接坐去房中間的桌子和椅子,找個舒服的姿勢看書,而不是坐到羅漢榻那裡,將書捧高來看,弄得手累、脖子累。

祁不硯拿過擱到床邊的外衣穿好,扣蹀躞帶時會發出金屬的響聲,少年身形勁瘦,蹀躞帶更是勾勒出了他很有韌性的窄腰。

賀歲安放下書:“你醒了。”

“嗯。”

他目光掃過賀歲安用絲絛綁好的發鬢:“你今天起很早。”

她揉了下眼。

祁不硯收回放到賀歲安發鬢的目光,看她壓在掌心下的書,套好護腕:“你剛在看什麼書?”

賀歲安舉起看過的那本書:“醫書,在角落找到的。”

他們不急著離開玄妙觀。

萬草花在晚上盛開,即使他們現在上山也找不到,還要在山頂等到天黑,倒不如晚點出發上山。

祁不硯剛穿戴洗漱好,玄妙觀的道士又過來了。

不是昨晚的小道士。

而是另一個陌生的道士,他們每天要做一個時辰的早課,等做完早課再去齋堂用飯,他過來是想請他們也到齋堂用飯的。

道士說明來意,等人出房。

賀歲安沒讓道士久等,幾乎是在他說完話後,就拉開了門。

見不是昨晚的小道士,賀歲安也沒覺得不對勁,道觀裡那麼多道士,不一定要小道士過來的。

道士帶他們去玄妙觀齋堂。

齋堂坐滿了其他道士。

他們看到賀歲安、祁不硯走進來,不約而同頷首示意。

齋堂有十幾張長條桌,每一張桌子上面各擺著一大盤饅頭、包子、白粥等,任人拿去吃的。

從賀歲安昨晚進觀到現在,玄妙觀道士的表現都很正常,正常到不能再正常,可她總能感覺到來自他們的似有若無的打量目光。

是她的錯覺?

賀歲安抬

眸看了一圈齋堂。

有幾個道士沒來得及收回打量的視線,被她儘收眼底。

不是錯覺。

是真的。

他們真的在悄然打量著她與祁不硯,為什麼?賀歲安不明所以,單純是因為他們是外來人,可他們又不是沒有見過外來人。

玄妙觀香火旺盛,青州百姓乃至過來青州遊玩的人都會來此處供奉朝拜,賀歲安自認不特彆,沒理由會讓這些道士多加關注的。

難道是因為過夜?

他們昨晚在玄妙觀過夜了。

賀歲安又不明白了,在玄妙觀過夜有何特殊的,她皺著眉頭思索,卻被一隻手撫平了。少年撫著她眉頭:“先吃東西。”

祁不硯對此恍若未覺,坐下道士所指的那張長條桌,用碗裝白粥,又拿了一隻包子給賀歲安。

賀歲安也坐下,接過包子。

她張嘴啃包子。

領他們過來的道士去其他桌子用飯,齋堂隻剩下吃飯的聲音。

賀歲安吃了兩隻包子、半碗粥,還有半碗粥喝不下了,她想著不能浪費,正要一鼓作氣喝完,祁不硯接了過去,他喝掉了。

忽有一白發老道士走齋堂,眾道士紛紛起立道:“真人。”

白發老道士走到了他們面前。

賀歲安懵懵地抬起頭。

祁不硯好整以暇地吃著半隻包子,並不為所動。

賀歲安站了起來,她聽見道士喊這位老人作真人,他想必就是玄妙觀德高望重的二善真人。

她也叫了他一聲真人。

二善真人露出淺笑,示意不必多禮:“二位便是昨夜在玄妙觀留宿的小公子、小姑娘吧。”

“沒錯,打擾你們了。”賀歲安不太好意思道。

二善真人笑意不減。

他道:“何談打擾,來者是客,玄妙觀是該招待的,隻是登雲山夜裡常有野獸出沒,你們以後還是儘量不要在夜晚登山。”

祁不硯吃完半隻包子了,也朝臉上總帶著笑的二善真人溫良地笑了笑:“我們會注意的。”

賀歲安點頭附和。

二善真人又問他們休息得如何。

祁不硯眼神很真誠地回答:“不是很好,昨晚有點吵了。”

二善真人面不改色聽著。

賀歲安納悶了:“昨晚吵?我怎麼不知道的。”

祁不硯漫不經心道:“你睡得太沉了,不過到後來便不再吵了,否則一定會吵醒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