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1 / 1)

與此同時,賀歲安緊張萬分地望著房屋外的人影,思忖自己在他們進來的時候,用瓷器敲暈他們,再逃掉的可能性有多大。

他們卻沒有進來,看樣子隻是奉命過來檢查此處的門窗是否關緊,鎖鏈是否完好無損等等。

“管事怕什麼?還特地讓我們過來再檢查一遍門鎖。”

一個新來的下人不懂。

另一個是以前便在府裡伺候的老仆人,見周圍沒人,那張嘴似是閒不住了,拉著對方就說起大戶人家這些爛到泥裡去的陰私。

段府以前是青州的名門望族。

如今雖有點沒落了,但爛船都有三斤釘,更何況是昔日的名門望族,因此段府在青州的地位不容小覷,當官的也得給幾分薄面。

段家老爺有三子。

大公子是由段家老爺正房所出,是正兒八經的嫡長子。

段大公子自小備受寵愛,是要什麼就會有什麼,他自己平日裡也和青州那些紈絝子弟混在一起,不學無術,渾身不良習氣。

以前曾娶過一正妻,但在段大公子房中沒幾年,人就沒了。

對外說是病死。

其實是被段大公子活活打死。

他正妻的娘家人並不是不知內情,偏生段家的勢力太大,強權壓死人,再加上他們給予的補償太多,這才堵住了悠悠眾口。

段大公子之所以會打死正妻,是因為當晚用了幻蠱。

若是用一隻幻蠱倒還好,他一次性用了三隻,也不知將妻子幻想成什麼,逮住就打得半死,下人是拉也拉不住,反倒也被打。

那晚弄得院子是雞飛狗跳的,所有人不得安生。

房間狼藉不堪,桌子、椅子、瓷器擺件無一幸存,他拿著順手的東西就往人的身上狠狠地砸去。

等段大公子身體裡的幻蠱功效散去,人早沒氣兒了,屍體都半硬了,瞧著便叫人心驚膽戰。

段大公子看著她的屍體也頭疼。

怎麼就給人打死了?

關鍵是大夫人為人和善,容貌端正,知書達理,待下人極好,卻死得唏噓。凡是段府下人的都替她感到惋惜,暗道真是好人不長命。

段大公子的下場無非是被溺愛兒子的段老爺怒罵一場,禁足一月,一條人命就這般輕飄飄揭過。

一月過後,事情都被段老爺親自出馬給擺平了。

段大公子沒受到一絲影響。

他對幻蠱的使用越發沒節製,經常弄死小妾或院裡的下人,所以段府時不時有新來的下人。

今天老仆人對這個新來的下人說起關於段大公子的陰私也並不全是為了八卦,隻是想提點他,言行舉止不要觸犯府中什麼禁忌。

新來的下人聽得冷汗直流。

老仆人知道他這是聽進去了,備感欣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們會被派來檢查裝幻蠱的房屋有沒有鎖牢的原因是今天府上突然來了一位貴客,段老爺和段大

公子都急著往回趕,來招待呢。

而這位貴客是朝廷的大官,青州的知府見了對方也得行禮。

幻蠱可是朝廷禁止售賣的東西。

這位貴客又是從朝廷過來青州視察的大官,不知會不會像青州其他官員那樣,對段府有幾分薄面,視此行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老仆人也拿不定。

畢竟貴客曾與死去的段老太爺有過幾月的師生情誼,他此次來青州視察,會特地來段府一趟,也應該是還念著這點舊情。

不管怎麼說,都不好讓貴客知道段大公子在使用朝廷禁止售賣的幻蠱,要不是管事需要安排府上事宜,也不會吩咐他們來檢查。

老仆人又給房屋加了一道鎖,想領著新下人走。

忽然又來了兩人。

這是管事派過來守此處的,他做事周全,思來想去還是放心不下屋裡頭的東西,得找人守著。

老仆人見接下來沒自己的事,不多管閒事,識相離開。

屋內,賀歲安放下手裡瓷器。

貴客?

從朝廷過來視察的大官?她知道處於險境之時不能自亂陣腳,轉身打開不遠處的小箱子,又翻找房屋裡其他能裝東西的小陶瓷。

她忍住對蟲子的懼意,回想那晚的祁不硯是如何利用巧勁抓住蟲子,且不會被咬到的方式。

賀歲安視死如歸伸手進去抓蟲。

軟乎乎的蟲身蠕動著。

啊啊啊。

她在心裡害怕尖叫,卻還是鼓起勇氣飛快抓了幾隻幻蠱,悄悄走到門後,蹲在地上,將幻蠱放到門縫爬出去,許願一定要成功。

等了又等,賀歲安終於聽到守門的二人發出疑惑的聲音:“咦,我好像被隻蟲子咬了。()”

這季節多蟲,正常。?[(()”

“這鬼天氣。”

這段對話過去半刻,他們漸漸置身於產生的幻覺中,不約而同地跌坐在門前,一人喃喃自語:“美人,快來,讓我好好疼你。”

另一人癡癡地發笑:“好多金子,都是我的。”

成了!

賀歲安激動地站起來。

事急從權,她隻能對他們用幻蠱了,隻要他們不使用超過三次,是不會對身體造成太大傷害的。

她又打開小箱子,用剛才的法子抓住幻蠱,扔了幾隻進小陶瓷,用布條塞住瓷口,不讓它們爬出,最後將小陶瓷彆到腰間。

既然段府今天那麼忙,想必也沒多少人會往這裡來。

門外看守的兩人又陷入了因幻蠱而產生的幻覺中,事不宜遲,她趕緊拿一樣東西去撬木窗。

皇天不負有心人。

撬開了。

賀歲安撬了有一刻鐘,此時滿頭大汗,氣喘籲籲,累到恨不得原地倒下暈過去,但求生本能促使她堅持拖蔣雪晚往窗邊走。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賀歲安看了一眼窗邊,那裡被撬出一個每次隻能容納一人爬過的洞。

() 她先扭動著身子鑽出去。

很快,她又回來了。

賀歲安將偷偷從院內水池帶回來的一瓢水倒向蔣雪晚的臉。

段府的人在前院忙得不可開交,後院根本沒什麼人,所以她還算順利地找到了後院的水池。

蔣雪晚體內留存的幻蠱毒素本就所剩無幾,被涼涼的井水一澆,有了自己的意識,訥訥看著賀歲安,又看周遭的陌生環境。

“賀姑娘?”蔣雪晚撇了下嘴巴就想哭,“我的三叔呢。”

賀歲安做了個噤聲動作。

“噓。”

蔣雪晚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賀歲安折騰了這麼久,小臉臟臟的,皮膚上東一塊灰塵,西一塊灰塵,瞧著滑稽:“不要哭,我會帶你回去見你三叔的。”

相信賀歲安的蔣雪晚拉住了她,重重地點頭:“好。”

“我們先爬出去。”賀歲安也才十幾歲,身處危機,心中不免隱隱發怵,但在心智如孩童的蔣雪晚面前,她隻能學會堅強起來。

蔣雪晚不假思索說好。

賀歲安先爬出去,再接住跟在她後面爬出來的蔣雪晚。

段府很大,青磚灰瓦,院內環假山繞水的,垂花門樓看得人眼花繚亂,是八進八出院子。

繞來繞去都找不到出去的路。

繞到後面,賀歲安繞得暈頭轉向,既要小心被人看見,又找出路。蔣雪晚也很累,不敢吭聲,默默拉著她的衣角,緊跟她。

賀歲安餘光掃到晾曬在木架上的段府婢女衣服,她快步過去扯了兩套下來:“我們換上。”

蔣雪晚接過衣服。

“換上?”

賀歲安帶蔣雪晚到隱蔽的地方,耐心道:“對,換上。我們穿得太不一樣了,被人看到會懷疑,換上這套衣服,不起眼。”

“我、我知道了。”蔣雪晚脫掉原來的衣裙,換上婢女服。

“你等會兒遇到人不要說話,記住了麼?”賀歲安一邊說,一邊解開裙帶,穿好婢女服,還不忘替自己和蔣雪晚擦乾淨臉。

蔣雪晚:“記住了。”

剛換好婢女服走出來,她們兩個就被人喊住了。

是段府裡的老嬤嬤,她身後還跟著幾個端點心茶盞的下人。

老嬤嬤伸長著脖子道:“前院忙得不行,你們倒好,還到這裡躲懶來著,仔細你們的皮,還不快些隨我到前廳伺候貴客。”

她們轉過身,隨老嬤嬤走。

老嬤嬤覷她們兩眼。

“我瞧你們很面生啊,新來的?”老嬤嬤扭著水桶腰,甩帕子說道,“長得不賴,但在府裡伺候講究的可不是一張皮。”

賀歲安不明所以地“哦”了一聲,耷拉著腦袋。

蔣雪晚牢記著不要說話。

老嬤嬤見她們還算安分,不再敲打,整理衣衫,加快腳步往外走,對段府複雜地形了如指掌。

越過曲廊,行過亭榭,再出兩進院子,這才到前院。

賀歲安跟著老嬤嬤一遍,腦子算是好使,好像以前也總是記背一些東西,勉強記住了路線,轉頭還瞥見了不遠處的正門。

剛到前院,她們遇上從外歸來的二公子、二夫人幾人。

老嬤嬤上前一步。

她施施然向他們行禮道:“二公子、二夫人。”

其他下人也紛紛低眉順眼行禮,賀歲安和蔣雪晚混在其中,不好乾站著,學他們的動作也朝所謂的二公子、二夫人行禮。

被下人稱作二夫人的紫衣女子頷首,攙著仿佛病弱到幾乎站不穩的二公子跨過門檻進去。

賀歲安在與紫衣女子擦肩而過時,側目看了眼。

這不是船上的那個人?

她迅速收回視線,忐忑不安。

老嬤嬤低聲催促她們:“還不快進去伺候人。”

賀歲安進去了,端盤子和倒茶這些事,她還是會做的,並未出太大的差錯,就是她們的臉不太像普通婢女,容易被人多看幾眼。

但在這種場合裡,也不會有人閒著細查,況且段大公子就喜歡好看的婢女,白天使喚乾活,夜晚收用,段家人也是清楚的。

紫衣女子坐在右邊的席位上。

大周以左為尊。

身為嫡長子的段大公子自然而然坐到靠左的一個席位。

段家二公子坐在紫衣女子身側,段家尚未及冠的三公子落他們旁桌。段三公子不習慣大場合,是被母親掐胳膊擰耳,逼著來的。

而廳堂正左前方坐著兩人。

一是滿臉堆著笑意的段老爺,一是今天來段府的貴客。

隻見那貴客一身尚未來得及換去的紅色官服,腰係黑帶,面如冠玉,雙眼有神,眉骨清朗,身姿清越,不像大官,更像狀元郎。

謝溫嶠也確是大周的狀元郎出身,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官位。

看面相像正直好官。

不過是與不是,也不耽擱賀歲安稍後要做的事。

她恰好被分到段大公子身側伺候用茶,似循規蹈矩地給他奉茶。段大公子見伺候人的婢小女容貌出色,心猿意馬了片刻。

愣是段大公子以前再紈絝,也曉得今天不得在貴客面前亂來,否則他爹非得弄死他不可。

段大公子裝得一本正經。

賀歲安的小腦袋瓜子卻一轉,借著袖擺的遮掩,拿出裝有幻蠱的小陶瓷,用指頭撥掉布塞,悄無聲息地放幻蠱到段大公子身上。

他手腕有被蚊咬之感。

很輕微的。

但段大公子用幻蠱多年,對這種感覺很熟悉,心生疑竇,想撩開袖子看看,卻被段老爺喊了一聲,他隻好暫時將此事放下。

段老爺叫段大公子是想介紹他給謝溫嶠認識,攢點日後的人脈總沒錯的。段大公子也明白父親的心思,今天收斂性子做事說話。

謝溫嶠面對他們談吐自如。

紫衣女子端坐在席位上,沒有半分要攀交情的想法。

她夫君二公子面容消瘦,雖沉默寡言,但舉止也還算體面。

賀歲安的目光不小心與紫衣女子無意掃過的眼神交錯,對方像是從未見過她一般,淡定轉過臉,舉起茶杯,自若地抿了口茶。

這是沒認出她?賀歲安的心情如過山車起伏著。

也情有可原。

若不是紫衣女子和她夫君夜晚在船艙外鬨的一遭,賀歲安恐怕也不會注意到她,那晚對方匆匆一瞥,可能壓根沒把自己放心上。

不記得也好。

賀歲安希望她不記得自己,不然如果被她問起來,肯定又得多一樁麻煩事,說不定直接被他們發現她們不是段府的婢女。

在賀歲安不再朝這邊看時,紫衣女子忽又看了她一眼。

紫衣女子慢慢地垂眸。

她一句話沒說。

賀歲安估摸著時間,端穩茶盞稍稍後退,段老爺此刻正要段大公子給謝溫嶠敬茶,謝溫嶠婉拒。

段大公子以為他是意思意思推卻一下,舉著上好的西湖龍井茶過去敬他,走到一半,手一抖,茶全灑了,他紅色官服一片深色。

段老爺愣住。

紫衣女子抬起眼。

段二公子坐在原位看也不看自家大哥乾了什麼,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段三公子還小,又是小妾所生,唯唯諾諾不敢出聲。

段大公子猛晃了晃腦袋。

他腳步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虛浮起來,極其奇怪。

謝溫嶠靠得近,禮節性伸手扶住他,嗓音清澈透亮,似在水裡浸過:“段大公子,你沒事……”

“你給本公子滾開!”

此話一出,全場緘口結舌。

段老爺先反應過來:“逆子,你這是作甚!”

他又認得出這是自家兒子用過幻蠱的樣子,心虛招人過來,急道:“大公子這是在外面喝多了,你們還不快把大公子帶下去。”

謝溫嶠不傻,他也是在官場混的,豈會分不清對方是不是喝醉了,段大公子身上沒有絲毫的酒味,怎會是喝醉了發酒瘋。

他靜觀其變。

段大公子卻甩開了下人。

“滾。”

他死死地盯著一身紅色官服的謝溫嶠,在幻覺中把對方看成了已逝的妻子,那晚她也是穿了一身紅衣被他活生生打死的。

“你這個賤人回來了?”

謝溫嶠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

段大公子在幻覺中看到自己的妻子不覺得害怕,反而有種變態的興奮,抬手就要再掐死她一回。

段老爺一看段大公子居然要掐謝溫嶠,差點暈死過去,想過去阻止,被他一甩,跌到在地,都一把老骨頭了,要沒半條命。

“快!把大公子拉開!”

段老爺大聲喊著。

紫衣女子隻將段二公子護在自己的身後,靜靜看著這一幕。

周圍的下人忙相攔,段大公子力氣暴漲,幾個人也困不住他,還是

被他朝謝溫嶠撲過去。

“小心!”

段老爺快氣暈了。

謝溫嶠不會武,側身躲過,段大公子撲個空,摔到桌子上,從外面跑進來的小斯合力按住他,段大公子卻大笑不止,口涎橫流。

段老爺被人扶起來後,依然顫顫巍巍的,想張口解釋。

謝溫嶠抬手打斷了。

段老爺頓時間面如土色。

謝溫嶠彎腰到段大公子身側,撩起他袖袍,露出有很多蟲子叮咬過的痕跡的手腕:“段老爺。”

“謝大人,如今這天氣多蚊蟲,我兒他……”段老爺賠笑道。

謝溫嶠鬆開手。

他站起來:“段老爺,本官曾在京師見過用幻蠱之人,他們習慣讓那些能致幻的蟲子咬手腕,會在此處留下密密麻麻的蟲印。”

若是被有心之人陷害,也隻會留下一個蟲印,怎會有密密麻麻一大片,分明是長年累月留下的。

段老爺還想掙紮:“這也有可能是普通的蚊蟲叮咬。”

謝溫嶠難得冷了臉。

他輕聲道:“段老爺。”

段老爺渾身的肥肉一顫,喃喃道:“謝大人。”

“聖上下令嚴禁售賣幻蠱,賣者死罪,買者重罪,您可知?”

此事誰能不知。

可知道是一回事,陽奉陰違又是另一回事了。

段老爺:“我……”

謝溫嶠正色道:“此事,本官會秉公處理,調查清楚的。若是段大公子被人陷害冤枉,本官也會還他一個清白,段老爺放心。”

此話堵住了段老爺想為段大公子求求情的後路。

段大公子還沉浸在幻覺當中,舒服自由得很,完全不知道段老爺此時此刻的心情是多麼難受。

紫衣女子望向段府大門。

有兩個人趁段府大亂之時溜走了,她也不管。畢竟這段府的事,輪不到他們二房的人來管。紫衣女子想著,帶自己的夫君回房。

*

段府後面發生什麼事,賀歲安是不知道的,她隻管帶人逃。

而蔣雪晚隻管跟著她逃。

賀歲安知道人不可貌相,沒有盲目選擇相信段府的那位來自京師的大官貴客,也沒空揣測他是正直的官,還是一樣的同流合汙。

她隻需要借段大公子用幻蠱導致神誌不清一事,暫時弄亂段府,讓他人無暇顧及她們即可。

蔣雪晚跑不動了。

跑了很久了。

“好累,能歇歇麼?”蔣雪晚絞著衣擺,怕自己是個麻煩。

其實就算蔣雪晚不想歇息,賀歲安也跑不動了,腿軟麻到隻能維持慢走了,必須得歇一歇。

反正段府如今是絕對不會有閒心找她們的,他們應該忙著思索如何才能妥善地處理段大公子在招待貴客的時候露出的醜態。

“好,我們歇歇。”

賀歲安找了個角落歇著。

這個地方好像

叫青州,她沒聽說,也不識得路。

她們就是在船上被抓的,不能貿然回船上,萬一先遇到的是原先那一群船工呢,恐怕還沒見到祁不硯,便又被他們滅口了。

要不先找人問問碼頭在哪裡,到碼頭蹲守,看能不能遇到下船尋她們的祁不硯或蔣鬆微?

可她現在就好餓好餓了。

賀歲安小臉一垮。

她搓了搓自己本來有點嬰兒肥的臉,覺得這一天下來大概是能掉點肉肉,又摸了摸腰間的荷包,還剩下少得可憐的一文錢而已。

蔣雪晚也餓了,她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賀歲安手裡的一文錢,懵懂地抿了抿嘴巴:“雪晚餓了。”

賀歲安:“吃包子不?”

“吃!”

蔣雪晚眼瞬間亮了。

賀歲安用一文錢買了一隻素包子回來,掰開兩半,分一半給蔣雪晚:“喏,我們吃包子。”

蔣雪晚興高采烈地接過包子,又冷不丁湊到賀歲安臉頰旁,“啵”地親了一口,還有口水:“雪晚謝謝賀姑娘的包子。”

“你……”賀歲安害羞,“你怎麼還親人啊。”

算了。

這應該是她感謝人的一種方式。

賀歲安擦了擦臉頰的口水,正準備吃自己的包子,有一隻彩色的蝴蝶緩緩地落到了她肩上。

蝴蝶?

她想碰一下。

很快,又有第二隻、第三隻……蝴蝶一隻一隻飛來,在街上穿行而過,使得原本蹲在角落的賀歲安由不起眼變得十分惹眼。

街上行人情不自禁駐足,欣賞起眼前難得一遇的盛景,驚歎突然間怎會湧來如此多的蝴蝶。

數不清的蝴蝶如一幅正在動著的畫卷,徐徐鋪展開來。

蝴蝶振翅,鈴鐺聲響。

似故人來。

賀歲安抬起頭。

少年隨蝴蝶而來,在長街的那一頭越過人群與她隔空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