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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你要寫信嗎?我可以幫你寫,村子裡的楊大叔可以幫你把信傳出去,信到了驛站,你家若是離得近的話,三五天便能送達。”

王秀花見富貴回到她家後,像是過來看房子的大爺,每個房間都進去看幾眼,打量過後露出嫌棄的表情,參觀結束後站在她家院子裡一動不動,不知在思忖什麼,瞧著沒有要寫信傳信的意思,她就忍不住提醒一句,主要是蘆圩鎮真的是很小很偏的小村子,離蘇州城城區很遠,坐騾車都要三天三夜,他家要是在蘇州城,這信件傳出去就不止是三五天了,所以要早點寫信,讓他家裡人儘早過來接他。

她一說完,人就回過頭。

康熙盯著那農婦,沉聲開口:“我方才擦藥酒時發現我身上有多處傷口,那些傷口在深處,看上去是利爪所致,我今日與人打架,穿著衣服,那人應該抓不到深處,那些傷口是怎麼來的?”

“你自己抓的吧,昨日你說你身子發癢,不知是蚊蟲叮咬還是你體質不佳,可能是你自己抓自己的,又許是你有自虐傾向,既然在深處,我又沒有見到過你那些傷口,我怎麼知道你身上那些傷口是怎麼來的。”

王秀花信口胡謅,心一點都不虛地回答道,才不說是她昨晚撓他的,說謊說得自然,大姐家怕是去不成了,避子藥抓不了,她隻能祈禱自己沒那麼幸運,一次就中,算了,他既然已經恢複記憶,她就不管他了,省得被人說多管閒事,今日驚魂未定,若不是他及時趕到,她都不保證自己會不會打贏鐵柱,會不會被救下,所以她還是感謝他今天的出現,雖然他沒有聽話,老實看家,而是跟著她出門。

今日起得早,又出了這種事,她有些疲憊,於是就沒管他,先回房間補睡一覺。

“你要做什麼?”

“睡覺,我困了,你自便吧。”

康熙聽完皺眉,她家中並無其他人,隻有她一個沒出閣的女子,她不僅讓一個陌生男子住進她家,同住這麼多天,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如此不知防備,她就不怕他對她做什麼嘛,這農婦是心大,不顧自己的名聲還是本身生性放.蕩,不知檢點,女孩子家的名聲跟清譽多麼重要,她為何一點都不重視。

算了,這女子如何並不關他的事,她是他的救命恩人,給他治病時花了五十兩,到時候他還她五百兩便算是還她恩情了,她是死是活,有什麼名聲跟他有什麼關係。

不過他的確不著急傳信,他失蹤這麼多日,外面是何種情勢,他尚且不知,不能貿然傳信,胤褆暫且不提,索額圖跟太子走得近,他若是歿了,便是保成登基,隻有福全這個兄長,他是信得過的,要是傳信,他也是先傳給福全,隻不過福全在蘇州還是已經回京城了,他都一無所知。

這簡陋質樸的宅院沒了那個女人說話,頓時變得安靜,他也回他的房間,方才他打量時很容易看得出他住在哪間房,他低頭看自己穿的衣服,他這輩子沒穿過這麼粗糙寒酸的麻衣,刺得他不舒服,而且還有明顯的縫補,不過瞧著那女子穿得也寒酸,想來不是富裕之人,原本打算以五百兩感謝她的恩情的,康熙又默默想著還是用一千兩還她恩情好了。

他躺在床上,想著要如何傳信,不知太過疲憊,一闔眼,過不久,他就睡著了。

……

在他們睡覺的時候,蘆圩鎮來了一批人,村民們見到那麼多陌生官兵,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紛紛停下手裡的活駐足看過來,有些人還往上湊,大家交頭接耳,很是好奇官爺們突然出現的緣由,以為是要征兵。

馮大嬸今日無事,正在家裡帶孫子,聽到屋子外頭有動靜,她抱著兩歲的孫子走出家門一看,突然見到一群官爺朝秀花家走去,前頭有人給官爺帶路,是常常外出做生意的四狗子,她嚇壞了,以為秀花招惹什麼人,犯了什麼事,她趕緊把孫子交給二兒媳婦,匆匆跑過去,見他們還真往秀花家敲門,她擠開圍觀的人群,大著膽子問了一句:“官爺,這是怎麼了?可是這戶人家犯什麼事了,怎麼敲這家的門?”

官爺們還沒回答,四狗子先開口了。

“馮大嬸,你彆管了,快到一邊去,彆耽誤官爺辦差事,那王秀花撿回來的男人是通緝犯,犯了大事,官爺是過來抓他的。”

四狗子常年在外面做生意的,跑來跑去的,意外見到城裡面張貼的告示,看到不明人士就上報,上報有賞金一百兩,他十天前回一趟老家,知道蘆圩鎮出現了一個陌生人,說是落水被王秀花撿到,那人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很符合告示上說的不明人士,賞金一百兩可不是小數目,許是告示上的人犯了什麼大事被通緝了,為了這賞金一百兩,他按照告示上說的上報,被盤問一遍後,他就被要求領著官爺們過來找人,想到自己很快就要有一百兩賞金,他就忍不住激動,不希望有任何人在這個時候壞了他的好事,他上前砰砰砰地敲門。

馮大嬸臉色一白,村子裡何時見到這麼多官差啊,果然那個男人不是什麼好人,竟然是通緝犯,秀花怕是要被他連累到了。

睡在屋裡的王秀花先聽到動靜,外頭的人不是在敲門而是在砸門,砰砰作響,她還以為是鐵柱又過來找茬,她透著門縫往外看,隻看到她家門口站了很多人,有人穿著官服,腰間還有佩劍,她真怕她家的門頂不住,把門打開後看著外頭的人,不解地問道:“你們這是……要乾什麼?”

“姑娘,我們想尋一個人,姑娘可見過這個人?”

為首的人穿著一身藍色錦服,將一張畫像打開,那畫像一看就是會作畫的畫師畫的,她一眼就能看出畫像的人是富貴,跟真人有七分相似。

沒等她說話,四狗子就先嚷嚷:“秀花,這人就在你這,你把人交出來吧,彆想隱藏了,你撿回來的人是朝廷通緝犯,被四處通緝,他現在在哪呢?”

四狗子越過她就想帶著人進去,王秀花攔都攔不住,根本沒來得及去想什麼通緝犯的事,隻覺得這一切很是突然,她得先想法子面對這突發情況。

她家小小的院子瞬間站滿了人,許是外頭動靜太大,富貴也從房間內出來,富貴一出來,有幾個人就朝著富貴跪下,剛想說話時,富貴就抬手製止。

“官爺,是不是他,這人找對了嗎?”見到人後的四狗子興奮地說道,想著一百兩銀子就要到手了,他一回頭發現有人跪著時,他才覺得不對勁,尤其是跪著的人是這裡面官職最大的,連蘇州城的知府都對那人為首是瞻,而他們吳江縣的縣令又對蘇州城的知府卑躬屈膝,這一大半的人都跪下了,做生意的人還是會察言觀色的,他瞬間噤聲,不敢說話了,也跟著跪下來。

其它官兵不明所以,見到自己的官長跪下了,他們也跟著跪下,很快,過來的官兵都跪下了,隻是有些人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還以為是過來抓通緝犯,怎麼就突然間朝著通緝犯跪下了。

“起來吧,福全,你辛苦了。”康熙也沒想到自己剛恢複記憶,福全就帶著人過來找到他,這實在是太巧了,省去他寫信通知福全,可見他這個兄長這段日子一直沒放棄找他,此心赤膽忠誠。

他回頭看一眼那個女人,他沒想到自己睡一覺的功夫也把上個月發生的事情想起來了,這女人真是會說謊,她給他治病頂多是花了十兩銀子,她卻謊報五十兩,還有他身上深處那些傷口,他舌頭的咬傷怎麼來的,他通通都想起來了。

康熙沒想到自己會被算計得這麼狠,他堂堂一個皇帝竟然被下藥,還跟一個農婦發生了關係,昨晚她雖是不情願,但他懷疑她是故意的,故意扮演貞潔烈女,想撇出自己的嫌疑,說不定是她指使人給他下藥,她漁翁得利,她一個身份低微卑賤的農婦想要就此傍上他,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

他睨了王氏一眼。

王秀花沒注意到他的目光,她先是看到有一群人朝著富貴跪下來,後是聽到他說福全二字,福全這兩個字,她覺得很耳熟,她又盯著富貴的臉細看,忽然一下子震驚到雙眸睜得老大,嘴巴微張。

福全,康熙的兄長福全,順治帝的次子,福全朝著富貴跪下,能讓王爺下跪的人隻有皇上,而這個時候,大清的皇帝是康熙。

康熙,被後世的人取名為麻子,因為他幼時得過天花,病愈後留下一臉麻子,富貴臉上就有一些淡化的疤痕,她一下子聯想起來了,正因為聯想起來了,她才覺得無比震驚,連呼吸都忘記了。

富貴是康熙,她救了麻子康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