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打算帶著徒弟休整一段日子, 這不是簡單的鬨脾氣,玄奘認為他們確實需要休息。
這一段取經路著實辛苦,即便他們身強體壯也有點吃不消。一年三百六十日, 有大半時間睡在野地裡,吃的喝的全是將就。
再者玄奘手裡還攢了些材料, 一直沒來得及處理。就比如黃風怪送的飛龍寶杖和定風珠,玄奘說好了要用這些材料給徒弟們打匕首, 結果這都多久了, 東西還在行李裡頭放著呢!大家夥都快忘了這兩樣東西了!
還有熊霸天那邊, 地裡的東西長了一茬又一茬, 玄奘卻隻是聽說,一眼都沒瞧過, 這一次他一定要實地考察一番。
玄奘等人又往西走了一段路,到了一處城池, 他們在城外租了一個院子。
院子是新蓋的, 家具也齊全,就是位置有點偏僻, 附近少有人家。
不過這正合玄奘心意, 他們幾個就喜歡這樣的清淨。若是有外人打擾, 反倒不好。
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大家都放鬆了。
八戒和敖烈每日睡到日上三竿,快到吃飯的時候進城一趟,去飯莊買些素齋拎回來。不過幾日就把城裡的館子嘗了個遍, 後來城裡的館子吃膩了,他們就駕雲去彆的城裡找好館子。
相比於師弟們的好吃懶做,孫悟空就勤快多了。他每日打坐練功,給師父打下手, 過得忙碌又充實。
至於玄奘,他每天都呆在打鐵的草棚子裡,除了吃喝拉撒,幾乎不會踏出草棚。
孫悟空給師父打下手的時候忍不住告狀,“敖烈和豬八戒越來越不像話,到處亂逛,像村頭閒漢。好不容易有了空閒時間,也不知道乾點正事。”
玄奘忍不住笑,“什麼是正事,什麼不是正事?我看這樣亂逛也挺好的。”
“哼,師父就慣著他們吧!”
玄奘笑道:“你這樣說就冤枉我了,我不是慣著他們,我是認真覺得浪費時間是一件好事。
不論是人是妖,活著總歸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懵懂時候就得苦學本領,學一個能夠安身立命的本事。好不容易熬出頭了,又有彆的麻煩在等著你。
算來算去,真正屬於自己的快樂時光並不多。他們能給自己找點樂子,這樣很好。其實我也想讓你跟他們一起去玩,乾正事的時候多著呢!做閒事的時光卻不太多!”
孫悟空撓撓後腦勺,“原來師父是這個意思!那我也不跟他們一起玩,他們太無聊,俺老孫在五行山下已經歇得夠久了,我可沒有那個閒情逸致跟他們去點評飯館子。”
玄奘笑道,“是了,我們悟空是個成熟的小猴子呢!你陪著我也好,我教你一些煉器的本事。”
孫悟空撇嘴,師父哪裡都好,就是總叫他小猴子,這對齊天大聖來說可不夠尊重。
“哼,師父彆想著教我了,先把你的匕首煉好吧!”
當日玄奘將飛龍寶杖斷成三截,這才昧下這件寶物,如今寶物成了廢鐵,再想熔煉成新的寶貝,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玄奘揉揉額頭,“飛龍寶杖可以變形,平常是寶杖,可作為武器使用,關鍵時刻能幻化成金龍。我倒是能煉成匕首,煉出的匕首也是鋒利無比,但就是不能變形,試了好多法子都不行。”
“師父彆心急,凡人不是有一句話,叫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煉製出飛龍寶杖的人不知道活了多大歲數才能做出這一件寶貝,您今年才多大,就想超過人家了?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要不您也跟八戒和敖烈出去走走玩玩,整日悶著也不是辦法。”
“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再琢磨琢磨!”
孫悟空體貼地離開,給玄奘留出思考的空間。
玄奘看著爐火發呆,不明白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問題。
“呦!大少爺這是想什麼呢?”
玄奘回頭,一個紅衣男子就站在他身後,“師父!”
玄奘趕緊給師父搬來一個小凳子,“您怎麼來了?”
“哼,你給我惹了麻煩,我能不來嗎?”
紅衣男子抖了抖寬袖瀟灑地坐下,好像這裡不是打鐵的草棚,而是宮殿的王座。
玄奘可不承認自己惹了麻煩,“我是最安分守己的一個人,我哪敢給您惹麻煩!”
“太上老君的寶葫蘆,白玉瓶,幌金繩,芭蕉扇,七星寶劍,這都是誰偷的?”
玄奘笑了,“原來悟空把東西送到您那去了!也對,東西放在您那裡才最安全。”
“偷了東西就罷了,誰讓你使縱地金光法了!你一個和尚,使出這樣的法術,大家都能猜到我的身份了!”
玄奘笑著坐在師父身邊,“那您可不能怨我,當時太上老君衝我發殺氣,我沒多想,下意識使了法術。如今天上西方都知道我這人私底下佛道都來,我名聲都壞了,我還沒處評理呢!
再說了,您要是不想暴露身份,您教我幾個不起眼的法術啊!教我縱地金光法,可見您是想在三界揚名的。”
紅衣男子瞥他一眼,“照你這麼說,這還是我的錯嘍!”
“是!您故意教壞和尚,還不知變通,隻知道教一些老土過時的法術,都不曉得趕時髦。”
紅衣男子照著玄奘光禿禿的後腦勺拍了一巴掌,把他拍了個狗吃屎。
“哼,不分尊卑,調侃師父,我看你是欠揍!”
玄奘被這一巴掌拍得眼冒金星,他斯哈斯哈吸氣,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師父還是氣性那麼大,我不過說笑而已,您乾嘛動手啊!”
“不動手我怕你心高氣傲,將來飛到天上去!”紅衣男冷笑,“你掉進錢眼裡了,太上老君都東西都敢貪。在西方菩薩面前也不肯低頭,傲得什麼似的,口無遮攔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你當他們是你爹是你娘嗎?他們可不會慣著你!”
玄奘師徒不肯聽菩薩的話,也不肯給天庭面子,兩邊都得罪。雖說取經人是早就定好的,但西方和天庭不會留著不聽話的棋子。
玄奘明白,師父說話不好聽,但字字句句都是在關心他。
他笑道:“師父,我雖然渺小,但我也想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哪怕撞個頭破血流,我也開心。我不反對取經,我對天庭西方沒有惡意,但我不喜歡他們的行事作風,我不願跟他們合作。這條取經路是我在走,我要按照我自己的方法走,誰也不能逼迫我。
當然,我也知道在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佛眼裡,我實在狂妄。他們隨便派幾個人下凡,就能給我們添許多麻煩,但我不在意,若是能闖難關,那是我的本事,若是闖不過,那也是我活該,怨不得旁人。”
“嗬,好大的口氣,等你遇到跨不過的坎,你彆來求我。年紀不大,主意不小,活了這麼多年,誰也不敬,唯獨把你當莊稼糧食當祖宗似的伺候著。”
紅衣男子煩死玄奘那些莊稼了,看著就煩。
他隨手一揮,地上出現一個木桶。
“師父,這是什麼?”
男子冷哼,“送你的恭桶,用吧!”
師父這樣精致有涵養的人物是不可能送恭桶的,玄奘拎起木桶擺弄,還趴在桶邊聞了聞。
紅衣男子嫌他那樣惡心,忍不住罵道,“彆聞了!那是白玉瓶改的桶!”
紅衣男子把桶拿過來講解用法,“你讓法寶認主,想收什麼心念一動,不論是人還是物,都能收進來。之後桶把裡頭的東西化了,把化掉的水倒出來稀釋,就能做肥料了。”
使用方法和原來差不多,隻是改了個樣子,增加一個功能,讓白玉瓶變成製作肥料的木桶。
收到這件禮物,玄奘大喜,“這回便是老君來了也認不出他的法寶了!還是師父疼我,你口口聲聲說不喜歡我種地,不還是送我這件好寶貝!這回我也有堪比菩薩仙脂露的肥料了!”
紅衣男子不自在的撇過頭,“誰疼你了!少自作多情!另外幾件寶貝我還得改一改,等我改好了再給你送來!”
玄奘大方地揮手,“不用了,那幾件師父留著,就當我孝敬您了!”
“誰稀罕拿你那點孝敬,還不夠塞牙縫的!”
紅衣男子心裡暗暗歎了口氣,若不是他身份敏感,他的寶貝也不方便拿出來,他怎會讓玄奘空手取經?徒弟多可憐,這一路像撿破爛似的。
“罷了,不說這些了!你在煉什麼呢?隻知道發呆,煉了多久了,還沒煉成!真是笨!”
玄奘忙笑道:“幸好師父來了,求師父指點迷津!”
玄奘說出自己的困惑,紅衣男子細心指點,煉器果然順利許多。
他還把玄奘的鐵鍬重新煉化,這樣使用的時候更隨心。
玄奘師徒還在休整,西方那邊又派人去了烏雞國。
經過那天的事情,佛祖和菩薩終於對玄奘的來曆變得重視起來。
菩薩向佛祖稟報,“玄奘狂傲,不聽管教約束。我去問話,他隻是裝傻,一句實話都不肯說。”
佛祖歎氣,“不必說也能猜到,會用縱地金光法的神仙不多,敢跟西方和天庭搗亂的神仙更少了。”
菩薩蹙眉,“會是那一位嗎?可他不是被道祖約束著。”
“已經過去了那麼久,道祖不能一直關著他吧!”
“難道他還心存憤懣?可如今的局勢和當時大不相同。”
佛祖道:“不要胡亂猜疑,不管玄奘是誰的傳人,既然他不適合做取經人,那便換一個。之後的劫難不必放水了,儘管放手去做,我倒要看看,這個玄奘有幾分本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