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角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 但他又說不明白。
玄奘不給他思考的時間,他緊緊攥住金角的手,嘴巴一撇, 像小噴泉似的噗噗噗往外噴血, 把金角唬得心慌慌。
“來人!快去請二大王過來!”
小妖剛跑出去兩步, 金角又把他叫回來。
“你再取些藥過來!”
“大王, 拿什麼藥?”
“蠢材!不管是補藥傷藥,全拿過來!”金角又不是凡間大夫, 他哪知道吃什麼藥能治病, 他現在是病急亂投醫。
金角把玄奘扶起來, 讓他靠在自己肩膀上, 躺得舒服些,還鼓勵他堅強。
“你堅持住,我弟弟比我聰明,他肯定有辦法救你!”
玄奘咳嗽兩聲,又噴出一口血,他虛弱地搖搖頭。
“謝謝你, 不過不用麻煩了, 我恐怕是不行了。”玄奘輕歎,“這一路艱難險阻,我一介凡人,能走到這裡,已經知足。隻是沒有取得真經,心中不免遺憾。”
玄奘仰頭看著金角, “我們凡人有個說法,在生命走到儘頭的時候,若是身邊有親人陪著, 那便是有福氣了。我的師父師兄弟以及父母親人遠在大唐,徒弟們也不知道現在何處……沒想到,最後的時光是一群妖怪陪著我。沒有親人陪著,我卻也不至於孤獨死去,隻是不知道我這樣算有福還是沒福。”
玄奘儘力表演,勉強擠出幾滴淚水。
金角被玄奘的表演感染得愧疚不已,他並不是一個心腸軟的妖怪,他的兵器法寶不是擺設,隻是從未有哪個人快被他害死了,還能毫無怨恨地靠在他懷裡說遺憾。
“你……你……”金角歎氣,“唉!我不是故意的!”
正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他的弟弟銀角來了,金角像是看見了救星,連連喊弟弟救命。
“弟弟!你快過來救救他,唐朝和尚要不行了!”
銀角提著藥箱蹲下,他捏捏玄奘的骨頭,“咦?奇怪,骨頭沒斷啊!骨頭沒斷,他怎會被勒成內傷?”
玄奘眼皮顫了顫,他抿嘴苦笑。
“這位大王,我已經是將死之人,何必騙你,難道我吐的血都是假的不成?”
銀角仔細觀察玄奘的臉色和狀態,“我諒你不敢騙我,但你不像是勒出內傷了,你像是中毒了。”
“什麼!”玄奘震驚,好像主動服毒的不是他。
金角抬手一推,把玄奘扔在地上。
“呼!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是我害的呢!”
玄奘趴在地上,又噴了一口血。
呸!小氣鬼!就算不是你害的,你也不用推我吧!讓我靠一會兒怎麼了!
銀角打開藥箱翻找,“我們還想吃你的肉呢,不可能給你下毒!我猜,你應該是被山裡的毒物咬了。我們兄弟曾經跟高人學過煉丹,我這裡有些丹藥,也許能救你性命!”
金角不太讚成,“咱們煉丹是留著自己吃的,他一個凡人,能受用得了嗎?”
“煉丹用的都是好材料,吃了益壽延年,給他吃肯定能行!”
銀角說著往玄奘嘴裡塞了一粒金丹,手一抬玄奘的下巴,硬逼著他咽了下去。
玄奘噎得直翻白眼,銀角問道:“感覺怎麼樣?”
“噎……要噎死了……”
銀角又從藥箱裡取出一個瓷瓶,“這是我自配的清心玉露水,你喝點順順。”
說著又給玄奘灌了一瓶苦水。
金角還在一旁撇嘴,“真是便宜你了!”
玄奘好不容易把金丹和苦水咽下去,他實在忍不了了,張嘴罵道。
“你有病就去撞牆,誰稀罕你的苦藥汁子苦藥丸子!”
這是銀角第一次救治凡人,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唐和尚,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
玄奘閉上眼睛感受了一下,金丹好像在肚子裡化開,他確實感覺舒服許多,好像毒、藥對身體產生的破壞被金丹一點點修複了。不過……
“我怎麼感覺越來越熱?”
玄奘的臉越來越紅,銀角觀察著他的面容,想了半天。
“哦!我想起來了,金丹和玉露水中的一味藥材藥性相衝,會讓人氣血翻湧,有很強的壯、陽功效!”
“……”玄奘顫聲道,“你讓一個和尚壯、陽?你好歹毒的心腸啊!你要吃我便吃,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再者這裡一群妖怪,我找你破戒嗎?”
不管是大妖還是小妖,都不自覺地後退兩步,好像很怕玄奘獸性大發,這更讓玄奘惱怒。
“退什麼?我問你們退什麼!你們以為自己長得很俊俏嗎?我怎麼可能對你們下手,我又不是禽獸!”
銀角往後退兩步,說話的語氣都帶著心虛。
“這……這確實是我的失誤,我一時著急,忘了藥性相衝了。你是高僧,你忍一忍嘛!我相信你能忍得住的!”
說完他又扯了扯大哥的衣領,讓他也往後站站,離獸、性的唐和尚遠一點。
玄奘氣得胸口發悶,又吐出一口血來,隻是之前吐的是黑血,這次吐的血鮮紅鮮紅的。
玄奘狠狠瞪他們一眼,“我要氣血攻心而亡了,放心,我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金角輕歎,“好家夥!這回好了,這回是真的要把唐和尚弄死了!”
玄奘閉上眼靠在牆邊,忍住氣血翻湧。
早知如此,我還不如讓悟空把幌金繩弄壞了,跟這兩個傻妖怪周旋拖延時間真的太傷身!
孫悟空去找幕後之人,但此時的他毫無頭緒,隻能用毫毛變出化身,廣泛撒網,暗中排查。
敖烈趕往壓龍山去接應孫悟空和豬八戒,但不巧的是他走岔了路,沒有遇見孫悟空,等他趕到壓龍山,八戒正在和狐妖老奶奶談條件。
八戒有一副好皮囊,很占便宜,狐妖老奶奶看著他滿臉喜歡。
“怪不得我洞府裡的丫頭們不舍得對你動手,原來你長這個模樣。唉,彆說是她們,若是我再年輕點,我也不忍心啊!”
八戒靦腆地笑,“是各位姐姐良善,不願意以多欺少。”
八戒不說女妖們好色,反而誇她們善良,老奶奶心裡更加歡喜,看他像看寶貝大孫子似的。
“不錯不錯,說話也中聽!要不你就留下吧!在我洞府裡做女婿!”
八戒連連擺手,“不可不可!我已經是出家人了,不能娶親!”
老奶奶嗔道:“真是個呆瓜,出家了可以再還俗嘛!我沒有子嗣後代,這洞府裡的女妖都算是我女兒,你相中了誰,就娶了她,將來我把洞府家業都傳給你。”
女妖們含情脈脈地看著豬八戒,八戒如坐針氈。
老奶奶又道:“我教出來的女孩兒都是大度賢惠的,你想三妻四妾,那也是可以的,隻要我的女孩兒們同意就行。”
八戒忙賠笑,“不不不!多謝老奶奶好意,我消受不起!我還得跟著師父取經呢!”
老奶奶不悅皺眉,“哼!取經有什麼好!長得聰明樣,腦袋卻木頭一樣,真沒出息!”
老奶奶是真心想把洞府交給八戒,她壽數有限,同輩的有個兄長,近幾年很少來往,下面有兩個乾兒子,雖然孝順,但老奶奶知道他們兩個有些來曆,他們兩個不會長長久久在這裡做妖怪。
將來她沒了,洞府裡的女妖們沒人撐腰,隻要要被彆的妖怪搶走洞府。豬八戒生的好看,法力高強,對待洞裡的女孩子也尊重,若是把洞府交給他,洞裡的女孩子們也算有個好歸宿。
八戒笑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已經答應師父,護送他去取經,便不能出爾反爾了。再者我們都是在菩薩面前掛了名號的,我在此地娶妻,菩薩那裡沒法交代,對洞裡的姐姐們反而不好。”
這是大實話,老奶奶也能理解,便放棄了這個想法,不再強求。
“罷了,也是沒緣分,你不願意就算了。我兩個兒子已經回平頂山了,你留在我這也沒用,你也走吧!”
八戒還想要她一個承諾,“我們師徒隻想老老實實取經,不願和老奶奶為敵。之後我們與兩位大王發生衝突,希望老奶奶不要派兵襄助。”
“那不可能!那是我乾兒子!我怎能袖手旁觀!”
老奶奶衝女孩子們招手,“來呀!豬八戒鐵了心與我為敵,你們結陣把他給我綁了!”
八戒不肯留下成親,女孩子們心中幽怨,老奶奶一聲令下,女孩子們提著劍便衝過來。
八戒忙舉釘耙抵擋,這時候在一旁躲了半天的敖烈衝了出來,對著眾妖便是一聲龍嘯,一股旋風吐出來,把女妖們吹得東倒西歪。
“師弟!太廢物了啊!幾個小妖都打不過!”
小白龍嘚瑟地教訓一句,翻身落在老奶奶身後,攥著她的脖子把她從椅子上提了起來。
“師弟,今日師兄就好好教導你,做取經人不能太有人性!這是那兩個妖王的乾娘,抓住她,帶她回去做人質!”
眾女妖急急忙忙爬起來救人,她們紛紛叱道:“放開老奶奶!”
敖烈哪肯聽她們的,化作原形便把老奶奶卷走了。
八戒愁的撓頭,他抬手一推,掌風淩厲,眾女妖撞在牆上暈倒在地。八戒延續兄弟的凶殘作風,簡單收個尾,而後追上敖烈。
敖烈笑道:“師弟在壓龍山磨嘰這麼久,莫不是動了凡心,回去後我定要在師父面前告你的狀!”
八戒白他一眼,“你以為誰都像你似的,做事粗暴,蠻橫無理!”
小白龍大聲爭辯,“那是因為我儘得師父真傳,做事就要凶殘!”
豬八戒詭異地覺得他很有道理,他還反思了一下,“好像是這樣,不搞綁架勒索敲詐,就不太像師父的親傳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