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不用了吧!我小乘佛法還沒……(1 / 1)

陳逸大喝一聲,抬手在桌上一拍,木桌化成齏粉,飯盆菜碗跌在地上摔得粉碎。他露了一手,把眾人嚇得肝膽欲裂,陳逸的外祖父嚇得跌坐在地上。

陳光蕊隻覺得冰冷的殺機鎖住了他,令他不得動彈。陳逸平平推出一掌,似帶著千鈞之力,陳光蕊眼睜睜看著他的手掌離自己越來越近。

他很怕自己也像桌子一樣碎成齏粉,在關乎性命的緊要關頭,陳光蕊福靈心至,大聲嚷道:“和離!我同意和離!”

帶著殺機的手掌停在他的鼻尖。

俊秀的和尚慢吞吞收回手,好脾氣地笑笑。

“既然不守人間的規矩了,那也不必守地府的規矩了。恭喜父親大人還陽重返人間!但是,母親大人是什麼意思呢?畢竟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這事還得問過母親大人的意願。”

殷溫嬌是個敏感多思的女子,陳光蕊這樣的言行態度,她怎會猜不到丈夫嫌惡自己?

她不願意活,可是兒子為了給自己撐腰,都在家宴上動手了,她還死皮賴臉的留在陳家,兒子又該如何自處?

殷溫嬌蒼白著臉沉聲說道:“我也同意和離,這就寫和離書吧!”

陳逸取來紙筆,寫下和離書,雙方簽字畫押,從此夫妻形同陌路,再無瓜葛。

團圓家宴是吃不成了,殷家人和陳逸離開陳府。

路上,陳逸放輕聲音,溫柔地安撫母親。

“我知道您從小學的是溫柔賢良,三從四德,突然讓你改變思想,恐怕也難,我隻能用你的道理勸勸你了。

俗話說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父親已經死過一次,雖然又活過來,但死了便是死了,你也該聽我的話了。更何況你們已經和離,從此男婚女嫁再不相乾。

我是你的兒子,自然要奉養你。你彆看我是個和尚,其實我很有些家底。我在金山寺附近有一處莊園,那裡宅院好,風景好,土地肥沃。您可以去那裡住下,幫我打點產業。

而且外祖父也致仕了,不如也搬過去,那裡安全又清靜,是養老的好地方。”

孩子一片苦心,殷溫嬌如何不懂?

她笑著點點頭,“好!娘都聽你的!”

陳逸的外祖父不太想去,他有點怕自己的外孫,這孩子脾氣大,有本事,發起火來不管不顧。但京城也不是宜居之地,殷陳兩家的事情傳遍京城,成了老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有些難聽的話免不了傳進當事人的耳朵裡。

為了躲避流言蜚語,殷家人不得不舉家搬到陳逸的莊園裡。

陳逸的莊園依山而建,風景如詩如畫,屋舍乾淨寬敞。莊園附近全是陳逸的熟人,寺裡的僧人仰仗著陳逸種田捉妖賺錢,寺外的百姓遇到種植方面的問題,也愛找陳逸幫忙答疑解惑。

殷家人出門,誰見了都要親親熱熱過來招呼,他們在此地很受尊敬。這裡的生活安穩舒適,漸漸地殷家人把過去拋在腦後,殷溫嬌臉上也有了笑容。

過了些日子,皇上召集天下有德高僧,在長安開水陸大會。

金山寺收到消息,上下一片歡騰,最後經眾僧推舉,由陳逸代表金山寺去長安參加法會。因為陳逸沒有正經法號,法明便正式賜他法號玄奘。

殷溫嬌得了消息,雖舍不得兒子離開他,但依然為他高興。

“我兒年紀輕輕就能參加這樣的盛會,實在了不起,我這就給你打點行李,你早去早回。”

陳逸搖頭,“隻怕,我這一去就不能回來了。”

殷溫嬌臉色劇變,“怎會如此?難道……難道長安有什麼陷阱?是你父親要害你嗎?”

陳逸連忙笑著解釋,“母親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此去長安,另有建功立業的機會,恐怕不能回來陪伴您了。”

殷溫嬌鬆了口氣,“你這孩子嚇我一跳,好男兒誌在四方,你去建功立業,我隻會為你高興。我不願意跟你去長安,我留在這裡也不用你惦記,寺裡的人對我們都很照顧,我有房有地還有錢,日子過得很滋潤,你隻管放心。”

陳逸笑著點頭,謝過母親體諒。他安頓好母親和外祖,收拾行囊,再次趕赴長安。

到了舉辦水陸大會的化生寺,住持看他年輕臉嫩,朝中又無貴人舉薦,便把他安排在最後一排,隨著眾僧念誦經文。陳逸樂得在後頭濫竽充數,對住持的安排沒有半分意見。

水陸大會要辦七七四十九天,最後一天是正會,皇上率文武百官親臨化生寺,不論大小尊卑,大家都來此聽講。

法師在高台上念誦經文,這時聽講的人群中,突然站出兩個落魄和尚叫賣袈裟。士兵急忙衝出來要拿下他們,落魄和尚抖開袈裟,上面各種珍珠寶石煥彩奪目。

皇上命士兵退下,讓那兩個和尚到前面來。

和尚近前說道:“袈裟五千兩,我還有九環錫杖,要價兩千兩。”

皇上並不是不知市價的昏君,他覺得和尚賣的太貴了,便是上面鑲著寶石,也不值這個價錢。和尚將它們吹的天花亂墜,說得道高僧穿了袈裟,皇上自然知道它的好處。皇上好奇心起,便讓高台上的法師下來,穿上袈裟試一試。

法師將袈裟披上,手持禪杖,渾身金光燦燦,似有寶光仙霧繚繞。

落魄和尚笑道:“得道高僧著我袈裟,不入沉淪,不墮地獄。法師穿上,袈裟煥彩盈盈,可見法師是個有德行的和尚,這袈裟和錫杖,我一文不要,情願送你。”

皇上聽了心裡高興,“空見法師不愧是有德之人,穿上這個,果然俊秀非常。”

落魄和尚跟著點頭,聽見這位法師的名字,他臉上驀然一僵。

他急忙掐訣,目光在場中巡視,瞧了半晌才在最角落的地方,找到了抻著脖子看熱鬨的玄奘。

跟在落魄和尚身後的小和尚著了急,他傳音問道:“師父,這下糟糕了,咱們袈裟送錯人了!按照計劃,應該是玄奘主持法會的,怎麼換了人?”

和尚心中暗惱,也怪他們師徒犯懶,以為命數天定就沒有過多關注玄奘,也不曾去認人,不想竟鬨出這樣的烏龍。

“無妨,隻是一些小亂子,為師自有辦法。”

落魄和尚笑著改口,“空見法師雖然有德有行,但並不是袈裟真正的主人。”

“哦?聽你的意思,此處有高僧,比空見還要厲害?”

和尚點頭,他故意在人群中掃視兩圈,最後指向玄奘,“就是他!”

侍者將玄奘引到前面來,空見心中惱怒,不肯脫下袈裟。

這時候把袈裟脫下來,跟扒他的臉皮有什麼區彆。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小和尚和兩個落魄和尚是一夥的,他們是拿自己當墊腳石,為彆人揚名呢!

皇上也覺得這是落魄和尚做局,所以並不製止空見。場面僵住了,落魄和尚的徒弟耐心不足,他直接上手把袈裟扒下來,硬披到玄奘身上。

袈裟依然閃爍,為了顯出玄奘和空見的差距,落魄和尚使了障眼法,袈裟頓時寶光大漲,亮得刺眼,玄奘周身似乎有蓮花祥雲繚繞,隱隱還能聽到鳳鳴之聲。

如此神異,果然震懾住在場眾人。

兩個和尚飛上高台,搖身一變,露出真身,正是觀音菩薩和她的徒弟木吒。

眾人跪下紛紛來拜,菩薩站在高台,祥光護身,衣袂飄搖。

她指著玄奘問道:“你們念的都是小乘佛法,你可知大乘佛法?”

玄奘搖頭說不知。

菩薩又問道:“我大乘佛教能解百冤之結,能消無妄之災,可以度亡脫苦,壽身無壞。你可願學大乘佛法?”

玄奘點點頭,又搖搖頭,“我小乘佛法還沒學明白,學大乘佛法太勉強了吧!”

菩薩剩下的話全噎在喉嚨裡,皇上也嫌玄奘不會說話,菩薩遞話,你得往下接啊!

皇上急忙說道:“請菩薩賜下大乘佛法!使我等脫離苦海,不入沉淪!”

菩薩甩下一張簡帖,“大乘佛法就在西天大雷音寺。”

說完和徒弟木吒乘上祥雲越飛越遠,皇上接住法帖,仔細讀完看向眾人。

“法帖上說,西天大雷音寺距此地有十萬八千裡,若有肯去取經者,最後能修成金身正果。你們誰願替朕分憂,去西天拜求真經?”

在場沒有人敢答話,取得真經修成正果,說得好聽,那可是十萬八千裡,哪有那麼好走?

這一路得離開大唐,途徑彆的國家,可能會遇到劫匪,可能會遇到戰亂,還有可能遇到妖魔鬼怪。他們也想修得金身正果,可也得有那個本事啊!

沒有人主動請纓,皇上掃視一圈,最後指向玄奘。

“菩薩將袈裟禪杖賜給你,便由你來做這取經人吧!”

玄奘早就知道這個結果,他俯身行禮,“是!貧僧玄奘,謹遵聖意!”

站在旁邊的空見和尚悄悄鬆了口氣,他嫉恨的心思早就沒了。幸好幸好,那袈裟不是給自己的,他可不想接這個苦差。

皇上帶玄奘回宮,菩薩親臨是大喜事,他要舉辦宮宴熱鬨一番。

酒席上朝臣們恭賀皇上,都說皇上勵精圖治,治下清明,所以菩薩才會親臨,指點他們去西天求取真經,助我唐王長生永壽。

玄奘不聽他們拍馬屁,專心致誌品嘗宮裡的素齋。

皇上看他吃的香甜,隨口問了一句,“玄奘,宮裡素齋味道如何?”

“挺好的,廚師調味很不錯,就是食材差了點。菠菜澆水太過,失了菜的本味,白菜品種不佳,葉梗太厚。我金山寺培育了許多良種,回頭我寫信,派人送進長安獻給陛下。”

皇上:“……謝謝你了。”

玄奘答了一句不客氣,他看皇上沒有再跟他說話的意思,便低頭舀蛋羹吃。宮裡的菜種的不好,雞蛋倒是不錯。

所有人都沉默了,這位菩薩變相親點的和尚,如此木訥,他真的能取來真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