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卷並不是因為乾活委屈,畢竟搬運這些東西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他知道大部分人類都比較弱,可以的話,他也願意幫他們多乾一些這種活兒。
這個陳帆一直試圖找他說話,他不太想理他,便對他道:“如果閒著,可以過來搭把手。”
他便噤聲了。
委屈是因為顧時靖快要整整一天沒有搭理他了。
不僅不理他,還準時來到了花田,應該是來拿他預定的那些花。
原本醞釀好了的情緒,準備向他坦白一切,與他相認,經曆了這一天的發酵,成了又酸又澀的味道。
看見顧時靖的那一刻,這股酸澀便如同洪水猛獸般瞬間湧了出來。
眼淚也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手裡還抱著需要搬運的材料,手心也臟兮兮的,秋卷沒辦法擦眼淚,隻能飛快眨眼睛,睫毛都染上了濕潤。
顧時靖已經大步來到了他的身前。
“……小卷。”
秋卷咬了咬下唇,突然轉身,將手裡的材料放到了一旁的花田運輸車上。
總不能一直抱著這玩意兒L,乾什麼都不方便。
他沒有顧時靖那樣不聽人解釋的壞毛病,既然顧時靖人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前,那麼他願意聽一聽他的解釋,解釋為什麼一整天都不理自己。
如果理由可以接受,那麼他可以原諒他。
他是一隻講道理的小倉鼠。
顧時靖跟上秋卷的腳步,從口袋掏出買奶咖時店員贈送的紙巾,將他臉上的眼淚仔細擦淨。
秋卷乖乖配合著他小心翼翼而又溫柔的動作,眨了幾下眼睛,沒再繼續掉眼淚了。
其實很多時候都隻是那一瞬間情緒突然崩塌而已,有人主動哄的話,過一會兒L就好了。
於是秋卷微仰起頭,問:“為什麼一整天都不回我的消息?”
顧時靖本以為秋卷是被這裡的人欺負了才會掉眼淚,沒想到他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會是這樣的內容。
顧時靖有點兒L懵,但還是飛快解釋道:“我的手機落在你家了,沒有看見你發的消息。”
在場的另外兩人:“……?”
秋卷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答案,整個人像小倉鼠那樣有些石化。
顧時靖繼續一股腦兒L交代起自己這一天的行程:“昨天離開之後直接去了研究院,後來被靳醫生喊去喝了一夜咖啡,今天早上才離開,找了個咖啡店補覺,想著快到中午,就買了一杯奶咖給你送過來。”
這會兒L也顧不上有外人在了,先將小倉鼠哄好才是頭等大事。
而且也就兩個人而已,他們也不敢亂說什麼。
秋卷面上表情稍稍緩和,聲音也減小了一個度,“那你是怎麼訂花的?”
“昨晚就預定了。待會兒L看看有沒有喜歡的,帶些回去。”顧時靖答。
“好吧。”秋卷咬了咬唇。
是他錯怪顧時靖了……
顧時靖知道是自己的疏忽,主動補充道:“下次一定注意隨身帶上手機。”
秋卷垂下眼睫,有些心虛地輕嗯一聲,飛快瞅了一眼顧時靖手中說是買給自己的奶咖,想喝,動了動手指,卻沒有主動接過。
手是臟的。
顧時靖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目光終於落到一旁乾站著的兩人身上,問:“有休息的地方嗎?”
負責人趕忙點頭,“有的有的,我開車帶你們過去。”
於是,顧時靖一手牽著秋卷,一手拿著奶咖,與負責人一同上了來時的那輛觀光車。
全程,幾人的視線都沒有再落到那個陳帆身上。
待車開遠了些,顧時靖突然開口:“剛才那個人叫什麼?”
負責人知道顧時靖這是終於算賬來了,趕忙回答:“陳帆,耳東陳,帆船的帆。”
說罷,他又補了一句:“新人的任務都很輕的,絕對不會讓新人一個人乾這些重活,接待秋卷的也肯定不是這個陳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隻是拋磚引玉地陳述事實。
顧時靖輕嗯一聲,轉頭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秋卷,觀光車是敞篷的,速度並不很快,風將少年微卷的頭發撩起,一看就很柔軟。
他問:“今天都發生了什麼?”
秋卷眨了眨眼睛。
雖然他並不覺得那些活很重,但他並不笨,聽了負責人的解釋之後大概明白過來那個人確實是在故意刁難自己。
於是他乖乖將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顧時靖。
顧時靖眉頭蹙起。
秋卷才剛來主城沒多久,根本不可能得罪什麼人,那個人他雖然不認識,但在方才他下車的時候喚了他一聲“時哥”,難道是因為自己才會連累秋卷受欺負?
那個叫陳帆的也是反對他存在的那部分群體?
其實隻要不對他造成實質性影響、不對他身邊的人造成任何影響,他都無所謂,也不在乎。
但如今,秋卷因為他受到了欺負,這件事絕對不能姑息。
他隻是很多事情懶得計較,他從來不是什麼好欺負的軟包子。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欠這些人什麼。
見顧時靖臉色不好,秋卷碰了碰他方才因為牽著自己被染臟了的那隻手。
上次見到顧時靖這樣的表情還是在海邊觀察室內,顧時靖捏著他下巴的時候。
顧時靖好像生氣了。
生氣那個人欺負自己。
但其實沒什麼的,他根本沒覺得被欺負,那人也沒在他身上占到任何便宜,反而被他噎得一句話也沒再說。
他喜歡這裡,能為花田做點什麼他覺得很開心。
當然,他也很喜歡顧時靖護著自己的感覺。
但他不希望顧時靖因為這些人生氣,不值得。
顧時靖順勢將秋卷觸碰自己的這隻手抓了過來,仔細檢查起他的手心。
雖然不可避免地染上了臟汙,但並沒有擦破皮,也沒有任何傷口。
他知道小倉鼠很厲害,那點重量對他來說可能並不算什麼,畢竟野外那樣厲害的畸變體都沒能對他造成任何傷害,更彆說是這些花草材料了。
但他就是不想讓小倉鼠受到任何欺負。
“想喝這個。”秋卷蜷了蜷手指,目光落到顧時靖另一隻手上拿著的奶咖。
顧時靖知道他愛乾淨,便將奶咖放在腿上,用這隻乾淨的手揭開封口蓋子,又將奶咖拿起,湊近他的唇邊。
秋卷乖乖被他喂著喝了一口,眼睛亮了亮:“好喝。”
還是溫熱的,奶香味很足,甜甜的,幾乎嘗不出什麼咖啡的苦味。
這還是秋卷第一次喝咖啡。
上一次被顧時靖帶去咖啡店的時候他還是小倉鼠的形態,顧時靖不可能給小倉鼠喝咖啡。
終於嘗到咖啡的味道了。
等他拿到了工資,也要給顧時靖買咖啡喝!
見秋卷喝得開心,顧時靖的心情終於好轉了些。
負責人小心翼翼瞅了眼後視鏡,又飛快收回視線,專心盯著前方繼續穩穩開車。
……
終於,車停在了花田的宿舍前。
宿舍旁邊就是食堂,員工大多會在吃完午飯之後到宿舍小睡一會兒L。
負責人不太清楚顧時靖的情況,但能確定的是秋卷肯定還沒有吃飯。
而且不出意外的話秋卷應該會順利度過試用期,提前帶他熟悉熟悉這裡也是極好的。
負責人簡單解釋之後,從宿舍管理員那裡拿來一把鑰匙,親自交給兩人之後便離開了,不敢再打擾。
顧時靖預定的花會送去花田門口的接待室內,到時候檢查確認無誤之後可以直接帶走,也可以送貨上門。
顧時靖帶著秋卷進入宿舍,清洗乾淨了雙手,包括秋卷身上的一點臟汙。
見秋卷擦乾淨手後又捧起那杯奶咖喝了起來,顧時靖問:“餓了嗎?要不要先去食堂打包點午飯回來吃?”
秋卷點點頭。
早上就隻啃了兩根烤玉米,早就餓了。
於是兩人又出了宿舍,朝一旁的食堂走去。
路上,顧時靖問了秋卷好些問題。
比如:“給我發了什麼消息?”
秋卷抿了抿唇,“待會兒L回去告訴你。”
顧時靖點頭:“好。”
比如:“昨晚晚飯做了什麼?”
秋卷:“……”
秋卷心虛地胡謅說炒了土豆絲,煮了米飯。
顧時靖:“這次炒得怎麼樣?”
秋卷:“……還行吧。”
比如:“今天早上呢?吃了什麼?”
秋卷終於挺直腰板回答:“列車站口買了兩根玉米。”
顧時靖看他一眼,又加快了些腳步,“怎麼就吃這些。”
秋卷反駁:“烤玉米
很好吃。”()
顧時靖:好吃是好吃,但要注意營養均衡,不能隻吃玉米,明天我給你帶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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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卷彎彎眼睛,“好。”
真好。
顧時靖不是故意沒有回複他的消息和電話,沒有去找彆人,花也不是送給彆人的。
他給自己送來了奶咖,還說要讓他挑花,明天還要給他帶早餐。
秋卷這會兒L若是小倉鼠的形態,肯定小尾巴翹起,四隻爪爪嘚瑟地邊跑邊跳。
隨意聊著,兩人並肩走入食堂,打包了兩份飯菜又折了回去。
畢竟,有些話不適合在外面講。
顧時靖的身份也比較敏感,不想給秋卷再惹上麻煩。
正當顧時靖將飯菜拆開的時候,秋卷突然從他身後鑽出腦袋,終於鼓起勇氣小聲開口:“我給你發的消息是——我有事情想對你說。”
“嗯?”顧時靖手下動作不停。
秋卷:“其實我騙了你。”
顧時靖終於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轉過身,與那雙黑眸對上視線。
原來是準備向他坦白了。
難怪會那麼委屈。
顧時靖更加懊惱自己沒有將手機隨時帶在身上的壞習慣了。
他知道秋卷接下來可能會對他說什麼,但不知道他會說多少。
項圈下的喉結快速滾動了一下。
心跳又開始加速起來。
秋卷有些不太敢直視顧時靖的眼睛,垂下視線,緩緩說道:“我其實就是小卷。”
說到這裡,秋卷忽地想到什麼,蹙了下眉。
方才在材料運輸區域的時候,顧時靖見到掉眼淚的他之後好像喊了他一聲“小卷”,他那會兒L因為心底的情緒沒太注意,但他記得是“小卷”而不是“秋卷”。
他不覺得這是什麼口誤。
秋卷飛快抬眸,再次與那雙金色獸瞳對上視線。
獸瞳炙熱,卻沒有半分驚訝。
就好像……早就知道了似的。
秋卷瞬間瞪圓眼睛,“你……”
見被發現,顧時靖老實坦白:“我早知道了。”
兩人的演技都算不上好。
秋卷:“……”
秋卷瞬間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趕忙又問:“你還知道什麼?”
顧時靖想了想,回道:“我是你的主人。”
他沒有再帶上“小”字。
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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