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卷知道在安全區內生活是要花錢的,而人類會通過工作來賺錢,和它做直播間的任務兌換直播幣是一個道理。
有的人為他人打工,有的人則自己開店做生意。
等兌換了人形卡牌,它也要找一份工作才行。
不知道有沒有什麼適合它的工作……
小主人會是什麼工作呢?小主人的工作能賺到多少錢?
它記得小主人小時候最喜歡畫畫了,總是在日記本內畫它,說不定現在已經成為一個很厲害的畫家了。
它也一定不能拖小主人的後腿才行!
秋卷躺在顧時靖的手心胡思亂想著。
一番折騰下來,陸小六啃完了手裡的壓縮餅乾,洛嶼又喝了點水,顧時靖則突然打開了後座的車門,下了車,坐進了駕駛室內。
顧時靖:“你休息。”
這話是對陸小六說的。
陸小六點點頭,知道老大這是在“換班”,繞了一圈來到另一側坐上他方才的位置,又詢問了幾句洛嶼的身體情況。
洛嶼沒什麼力氣,回了幾句便迷迷糊糊又睡著了。
陸小六也閉上了眼。
可他卻沒有像往常那樣快速入眠,腦子裡反複出現方才看見的那些相片,想著想著,整張臉連帶著脖子都紅透了。
好在,無人發現。
……
秋卷又被顧時靖放進了胸口的口袋裡面,兩隻爪爪趴在口袋邊沿,小腦袋嫻熟地從裡面鑽了出來。
毛毛早就已經乾透了,又恢複了往日的柔軟蓬鬆。
下午給它擦乾淨小卷毛後顧時靖便在後座補了會兒覺,一直到天黑才睜開眼,現在精神很好。
他其實很喜歡在夜間行動。
就像大部分晝伏夜出的畸變體那樣。
以前一個人出使任務的時候他也都是白天修整、夜間行動,與多數畸變體的作息保持一致,雖然危險係數直線增加,但卻更加方便快速完成任務。
以至於每次出使任務回來他都會被迫“倒時差”。
係上安全帶,啟動發動機,踩下油門,前燈飛舞的趨光小蟲被突然前進的裝甲車撞得四散開來,輪胎壓過碎草,驚得附近幾隻睡夢中的低級畸變體逃竄著躲了起來。
天已經完全黑了,顧時靖的車速卻一點兒也沒降下來。
他的眼睛與普通人類不同,就算是隻有一點微弱的光亮也能看得清楚。
因此,黑夜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或者說,黑夜才是他的主場。
車窗玻璃破了幾個口子,即使軍用膠帶填補上了空缺,風不至於漏進來,隔音效果卻不可避免地大大折扣。
夜晚往往是安靜的。
野外的夜晚卻是精彩紛呈。
秋卷豎著小圓耳朵,一臉新鮮地注視著前方。
這還是它第一次體驗駕駛裝甲車的第一視角。
先前車子行駛的時候它一直坐在後排,雖然能夠看見窗外快速倒退的景色,卻沒有這麼強的代入感。
如今,就像是它在親自開車一樣。
實在新鮮。
不知道這樣一輛車需要花多少錢才能買得起。
等到了安全區它一定要努力賺錢才行!
小鼠默默在心裡給自己打著雞血。
……
秋卷也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了,隻記得睡得不算太好——顧時靖的口袋遠沒有獸耳舒服。
但顧時靖在開車,它也沒辦法團進他的獸耳睡覺,隻能在口袋裡面將就了。
這一覺,它沒有再在自己身上使用任何防禦卡牌。
徹底醒來的時候,天際融開了一層朦朧的亮光,明暗交界線上進行著一場黑與白的博弈,秋卷睡眼蒙矓地將小腦袋探出口袋,眨了眨豆豆眼。
顧時靖還在開車,一隻手隨意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在察覺到它醒來的之後揉了一下它的小腦袋。
秋卷就近在他指尖收回之前回蹭了一下,就當是問候一句“早安”了。
天還沒有完全亮起,洛嶼和陸小六也還沒醒。
秋卷在口袋內伸了個懶腰,舒服得小尾巴翹起,順勢瞅了眼係統任務。
今天不僅僅是新的一天,更是新一周的開始,日常任務和周任務都會刷新。
【日常任務:與顧時靖合照+1直播幣(未完成)】
【周任務:捕捉變異燈塔水母X1+50直播幣(未完成)】
秋卷抿了抿小耳朵。
這個日常任務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一點兒不簡單,畢竟洛嶼昨天才說過要給它和顧時靖拍照,可洛嶼病了,不知道今天有沒有好轉一些。
隻能等他醒過來再見機行事了,畢竟它隻是一隻小鼠,並不會使用相機。
至於這個周任務……
周任務和月任務往往都有提示,秋卷點開任務條後面的小感歎號,打開了任務提示。
這次的任務提示依舊隻有簡簡單單三個字——“艾登城”。
這麼多年從各種人類口中拚拚湊湊,秋卷大概捋清了末世降臨以來的全部曆史。
新曆元年,三個安全區順利建成,人們堅信這是一個重要的明與暗的轉折點,遂開啟了新的紀年。
新曆102年,第一安全區漸被汙染,在人類與畸變體的對抗中徹底成了一片死域。
新曆201年,第二安全區重蹈覆轍,土壤汙染大半,水源被染成了怪異的綠色,畸變體從地下破土而出,安寧被徹底打破,雖沒完全覆滅,卻也漸漸成了一座蕭瑟的荒城。
而今是新曆290年,僅剩下第三安全區最後一個安全區,也是最後的一方淨土。
由於就隻剩下了最後一個安全區,如今大家口中的安全區指代的都是“第三安全區”,同時,第三安全區也被稱為新的“主城”。
“艾登城”則是現在人類為“第二安全區”冠上的新的稱呼,畢竟它已經不能算是個安全的區域了,以前的名字無法再用了。
新名寓意著光明。
世間萬物都擁有自愈的能力,星球也是,人們堅信光明終會到來。
隻是,不知見證者會是誰罷了。
按照每一百年左右覆滅一座城的規律來看,這最後的一方淨土不知還能支撐到幾時。
沒了庇佑,人類的數量應該隻會越來越少。
……
秋卷曾途經過艾登城,在那裡住過一段時間,對那裡還有些印象。
城裡還住著一些人類,大多是曾經與家人生活在第二安全區,紮根在了這裡,不願離去;少數是流浪的拾荒者,暫住在了這裡,畢竟這裡餘下的空房子可以隨便住,還不收錢;軍隊派了些人駐紮,研究院也會定期派人過去采集各種樣本,倒也還算殘有一絲生活氣息。
但…如果它沒記錯的話,艾登城所處的位置是在內陸,與海距離得很遠,燈塔水母則是海裡的東西,怎麼跑那裡去了?
秋卷想不通,索性不再去想,到了便知道了。
等將這三個人類平安送達安全區,薅完最後幾個直播幣的羊毛,享受完最後幾天準小仆人的伺候,它就出發前往艾登城。
就在秋卷腦中思索著計劃的空檔,方才收回去的手指突然抬起,將一個東西塞進了它所處的口袋裡面。
好巧不巧,落在了它的頭頂。
秋卷抬起小爪爪將那東西拿了下來,豆豆眼亮了亮。
是一朵米黃色的重瓣小花。
送給它的嗎?
秋卷抬起小腦袋,卻隻看見了男人線條硬朗的下顎線。
它知道,開車要認真,視線要時刻注視周邊的環境,不能分心,不然容易撞到樹上。
它也知道,肯定是送給它的。
——和它毛毛顏色一模一樣的小花,不是送給它的還能是送給誰的。
秋卷爪爪捧著小花,在顧時靖的胸口輕蹭了蹭。
謝謝,它很喜歡。
它會找個機會將小花收藏進隨身空間裡面的。
見小倉鼠一直用爪爪捧著小花,一口也沒有啃,顧時靖不由抿了抿唇。
早餐投喂失敗。
看來小家夥也不喜歡吃這種花。
不過它並沒有將花丟掉,應該是不討厭的,因此顧時靖並沒有太失落。
一人一鼠心思各異。
捧著小花,將小腦袋搭在口袋邊沿,秋卷和顧時靖共睹了第一個日出。
白日吞噬黑暗,天光大亮。
後座二人悠悠轉醒。
顧時靖將車停在了一處乾淨的水源附近,喝了管營養液,有些頭疼起小倉鼠的食物問題——昨天還有頰囊內儲存的兔肉充饑,今天可什麼都沒有了,雖然說餓了估計什麼都能吃,但顧時靖並不想委屈它。
洛嶼的氣色比昨晚好多了,喝完藥後下車走了走,透了會兒氣。
陸小六幫顧時靖一同裝了些水到淨水器內,拆開一袋壓縮餅乾,邊啃,邊時不時低頭瞅一眼自己腕上的手表。
“總是看時間做什麼?”洛嶼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
“還有兩個小時三十二分鐘五十六秒。”陸小六答。
洛嶼:“?”
陸小六抬起視線,笑著補充道:“就到24小時了。”
洛嶼心跳一滯,很快便猛烈加速起來,怔怔注視著身前人的眼睛。
24小時——感染者異變的時限。
過了24小時就能徹底證明他是真的安然無事了。
燒了大半天,他自己都快將這樣重要的事給忘了。
原來就隻剩下兩個半小時了嗎……
洛嶼匆匆垂下眸,敷衍地嗯了一聲,心裡亂亂的。
陸小六就是個傻大個,還是個鋼鐵直男,像條傻不拉嘰的大狗,對誰都一樣熱烈,如今又被他發現了自己的秘密,可不能在他面前失了防線。
等這次任務結束,他就再也不和陸小六搭檔了,減少接觸,戒斷一下這點不該萌生的情愫。
而此時,洛嶼強迫著自己的視線落向彆處。
未曾想竟然見到了這樣令人忍俊不禁的一幕——
向來站在眾人仰望處高高在上的老大此時正俯下身,寸步不離地跟在米黃色的小倉鼠團子身後。
而小倉鼠被他放在了河邊柔軟新鮮的草皮上面,四隻爪爪並用,好奇地跑來跑去,白色的胡須隨著粉嫩嫩的小鼻子抖個不停。
陸小六的視線隨著他一同來到不遠處的一人一鼠身上,小聲與他咬耳朵:“老大這是在乾什麼?溜鼠?”
溜貓溜狗的大有人在,溜鼠確實少見,畢竟倉鼠的體型實在是太小了,很容易“出事”——不小心被踩死或是被水邊暗藏的捕食者一口吞入腹中。
洛嶼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跟在小倉鼠身後的男人頭頂獸耳微動,顯然是聽見了他們的小聲交談。
一直被兩道視線注視著,顧時靖終於沒忍住開了口,簡單直白地解釋道:“帶它覓食。”
話音剛落,一腳踢飛了一條藏在水邊準備襲擊小倉鼠的青蛇,神色冷然。
聽見動靜的小倉鼠疑惑地扭頭瞅了瞅,卻什麼也沒看到,被顧時靖安撫般摸了摸毛,繼續朝前走去。
陸小六、洛嶼:“……”
被踢飛了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