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043(1 / 1)

元棠還不知道這輩子抬會暴雷的時間比上輩子早了將近半年,麥收假放過之後,馬上就要到期末考試了。元棠停了晚上擺攤的活,主要是現在高三已經高考完畢離校,學校隻有高一高二兩個年級,她來不及回去準備東西,也沒有兩節晚自習給她充足的客源。

於是元棠抱著一種既來之則安之的態度,認真對待起期末考試。

從早到晚的背背背,學學學,晚上回去還要放著磁帶學英語。

元棠揪著胡燕讓她幫忙聽自己的發音對不對,胡燕聽了一會兒就頭大。

“根本就沒啥區彆吧!”

什麼啊和哎,她聽起來都是一樣的。

元棠不管,照舊揪著她跟自己一塊聽。連著聽了一個星期,胡燕也能跟著糊弄兩句日常用語了。

元棠趁機給胡燕灌輸信息:“英語很重要的,你學完會計,就去再報個英語班吧?”

胡燕一臉見鬼表情:“我看你是真瘋了,我上哪兒去學英語,夜校都沒有這個課。再說我學這乾啥,我連個外國人都沒見過呢。”

什麼嘰哩哇啦的鳥語,她不學。

元棠語塞,不過她很快想到了一點:“咱們等暑假一塊去市裡,我聽人家說市裡會有英語的培訓班,咱們一起去看看。”

胡燕雖然不想去看什麼培訓班,但元棠說去市裡她還是想的。長這麼大,她還沒出過白縣呢。

事實上,元棠哪裡知道現在市裡有沒有什麼英語培訓班,她回想著上輩子新東方是什麼時候出來的,好像是九幾年?反正這時候市裡肯定也沒有,省城估計都夠嗆有。

管他呢,她去市裡就是想去看看有沒有英語老師,白縣一中彆的科目老師還好,很多還是能順暢把知識傳達給學生的。就英語這一科,老師都帶口音,教的也是帶著口音的英語。有時候元棠看那位老師教語法也是急出一頭汗,最後還講不通。

她尋思著這樣下去不行,她現在成績最好是數學,然後就是語文政治,其他的科目都一般般,唯有英語,一百分的卷子隻能考五十幾。

五十幾的分數,成了她提升總成績的最大阻礙。

自從進了年級前二百,她就發現自己的民次進步速度降下來不少,以前動輒幾十名的前進,如今卻變成了一次進步十幾名。

元棠想著自己要再努力一點,可彆的科目努力有用,英語她上輩子就沒學過多少,如今學起來像是摸不到正確門路,總是白做功。

她想找個好老師教教自己,最起碼在高三前找到學習英語的正確思路。

背完英語,元棠又餓了,她問胡燕吃什麼,自己去下廚。

胡燕手上的傷口不大,元棠最近不讓她碰水,很快那傷口就結上痂。店裡的事還沒弄完,胡燕白天就閒下來,剛開始她想著元棠學習,自己去把土豆泥攤子撐上,可元棠不讓她弄,說學校少了高三就是少了一大部分客源。

高一高二下自習早,能回去吃的都回去吃了,反

正就半個月,不乾就不乾了。

於是胡燕就徹底沒事做了,除了一周四次去夜校上課學會計,隻能偶爾還回地毯廠去給人替個夜班掙點錢。

兩人各自吃了一碗面,胡燕起來收拾收拾去上夜班。

第二天一早六點鐘,明明不是下夜班的點,胡燕卻早早回來。

她神色凝重,把元棠叫起來:“標會不成了。”

元棠神色一凜,睡意瞬間沒了:“這麼快?確定了嗎?”

她滿心疑惑,上輩子一切發生的時候都是冬季了,這輩子居然提早了這麼久?

胡燕點點頭,聲音低落:“我聽工友說的,說是昨晚上七裡莊鬨起來了,據說全縣的公安都去了……”

鬨?具體怎麼鬨?

胡燕想起那工友的話。

“能怎麼鬨,錢都被弄走了,不活吃了那些個會頭才是稀罕。”

胡燕又裝作無意的打聽了細節,知道這次先鬨的是七裡莊,彆的莊子不知道是還沒得到信,還是正在鬨,總之沒有什麼事傳出來。之前介紹她投錢的那位工友,今天就沒來上班,也沒請假。

要是換了以前,她早就急著回去找家裡人,讓家裡人趕緊看能不能去挽回損失了。

可這次,胡燕硬是壓著心裡的驚濤駭浪先來找元棠。

跟以往的找元棠出主意不同,這次胡燕先說了問題,又自言自語道:“我現在不能回去,我一回去,家裡隻怕要讓我趕快拿錢出來。”

七裡莊的消息傳出來,先暴的是標會。她跟家裡說自己投的是抬會,按照正常的思維,她應該先去忙著到處奔走,確定事情無可挽回之後再回家。

“我去找我二哥,先跟我二哥通個氣。”

胡燕終於定下決定,對元棠說道:“小棠,我最近就不住你這裡了,你自己萬事小心。我先回地毯廠去,要有什麼消息我跟你說。”

元棠點點頭,叮囑她:“有什麼事你彆往上衝,你家裡以後花錢的地方多著呢,彆爭一時的氣。再說,家裡也不止你一個孩子,彆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

她本意是想提醒胡燕,結果越說越多。

元棠心裡知道,她的這些話,是說給上輩子的自己聽的。

上輩子她快被家裡的債逼死的時候,最盼望的就是有人來解救她。要是那時候有人能告訴她這些話,該有多好啊。

胡燕抱了她一下:“謝謝你。”

她感動於元棠這時候沒有說“你家裡這樣了怎麼辦”的話,而是字字句句都為她考慮。她讀書不多,可記得老師講過“疏不間親”,元棠敢這樣說,這樣為她考慮,也是擔著她回頭埋怨她的風險。

“我會的。”

家裡三個孩子,簍子也不是她扒下的,她不該為彆人的錯誤承擔一切。

胡燕簡單收拾了東西走了。

元棠則是按時去上學,再有六天就是期末考試,再大的事,她也要在考完試之後再去想。

這六天裡,

胡燕一直沒來找元棠,但元棠卻在學校也聽到了一些風聲。

學校又不是真的象牙塔,白縣鬨得如火如荼,一中也有老師投了錢。還有些縣城的家庭也被人拽著投了錢,但相較於農村家庭,城市的職工家庭到底抗風險能力好一些。

於是元棠就聽到有同學在抱怨說父母吵架,還有幾個老師請了假不來,讓彆的老師代課。

這麼一點風聲,當然也吹到了元棟的耳朵裡。

於是在距離期末考試還有兩天的時候,元棟請假了。

他的班主任一臉失望:“你知道請假之後,高二咱們分班隻能給你按照倒數算,到時候前面兩個重點班沒有你的位置了知道嗎?”

白縣高一不分重點班,因為高一還沒分文理,到了高二分了文理就要開始設置重點和非重點,文科一個重點班,理科一個重點班。配備學校最好的師資,就是為了衝成績。

元棟這時候放棄期末考試,基本等同於和重點班無緣。

元棟眼神僵直,不知道怎麼跟老師解釋,他最近幾天先是驚慌,然後害怕,每天都是滿腦子的焦慮,生怕一睜眼就能看見父母站在班級門口喊他回家。

他怕,但他必須回家。

如果不回家,他難以想象在父母眼裡他是個什麼形象。

是個自私不負責任的兒子?還是一個一意孤行拉著全家下地獄的罪人?

他害怕被釘在罪人的恥辱柱上,等到他回去時候,家裡人丟給他一個包袱給他趕去打工。

他不能去打工!

他要上學!

放棄一次期末考試和上學的機會,他很快就知道怎麼選擇,最後深深鞠了一躬,帶著自己的行李回了小河村。

都在上課,因此元棟離開的背影十分顯眼,元棠遙遙看著他扛著被子,拎著水桶,水桶裡是課本和雜物。他走出校門,高一高二都在樓上,幾乎是被很多人的目光送出校門的。

元棠回過頭,想起上輩子自己去打工時候的場景。

她也是這樣大包小包,看著十分狼狽。

元棠聽著課,難得分了心。

她想,這世界上很多事都是不公平的,可有一樣東西是公平的,那就是貧窮。

上輩子她被貧窮蹂躪半生,灰頭土臉。這輩子換了元棟,他也沒有在貧窮面前衣袂飄飄,淡然自若。

可見人生最終會達到自己的平衡,誰也無法乾預。

期末考試如期來臨,元棠信心滿滿上了考場,如果不出意外,這是她最後一次考九門課了,期末考試完畢,一中就要讓他們交上文理意向,在下發期末成績時候把分班情況貼出來。

元棠認認真真答題,結束考試後在班長那裡登記了名字。

她選了理科。

班長石雲有些羞澀的勸她:“女孩子還是選文科好。”

班上大部分的女生都選了文科,男生則是不管成績好壞都基本去了理科。

元棠笑笑:“不用了,我就選理

科。”

石雲被她的笑晃花了眼(),將近半年沒怎麼乾活?[((),元棠捂的皮膚雪白。那伸出來遞筆的手腕又細又白,把石雲已經澆滅有一個學期之久的少年心思再次勾了出來。

他忍不住開口嘗試邀請:“元棠同學,你暑假有事嗎?咱們都選了理科的同學可以組織一下一起學習,你要不要來?”

元棠收起書本,禮貌中帶著疏離:“不了,我喜歡自己學。再說也不方便,你們男生自己學吧。”

她背起書包離開,石雲還在背後看她,目光灼灼。

石雲身邊的哥們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我怎麼覺得人家擠兌你呢?”

石雲回過神來,把哥們推開:“屁,人家是含蓄!”

元棠回了家,收拾了東西之後先去地毯廠找胡燕,可彆人說胡燕請假兩天了,她撲了個空,隻能去貿易園找方主任。

方主任這次臉色照舊難看,見到元棠倒是還好聲好氣的。

不過給的消息卻讓元棠很失望。

“錢紅梅兩口子要了兩千塊,店鋪也收回來了。你來的正好,我正要找你說,你的店下半年也不成了。”

方主任頭一次在元棠面前飆了臟話。

“他媽的一群王八蛋,揪著個事就說說說,老子弄起來的四個鋪,一張嘴他們就要撿現成的……”

方主任氣啊,錢紅梅兩口子是小人,豁出去的鬨,非說市場不賠錢他們就去死,死在貿易園門口,讓所有人跟著晦氣。又說要去死到縣政府門口,叫彆人都知道他姓方的逼死人命。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不給錢就鬨。

這麼鬨法,很快就鬨大了。

方主任上頭的領導問責下來,他清清楚楚的說明白都是錢紅梅自己的錯導致的大火,可領導最後還是一句話打消他所有努力。

“那你也是沒有處理好,怎麼能讓這麼鬨?鬨的太難看了,還不如賠她一點,趕緊讓她走。”

方主任差點吐出一口血來,賠錢等於說她錢紅梅占理,她占理了,不就意思說是他的錯?

領導當然不管你下面的是非對錯,可同事和競爭對手會講究你到底是乾了啥能讓公家賠錢了事。

換句話說,等到回頭他想要往上走,這就是他避免不了要解釋的舊有問題!

方主任不想賠,可最後還是迫於上面給的壓力賠了。錢紅梅獅子大開口,要的高,方主任討價還價給了兩千。這兩千也不算錢紅梅掙很多,畢竟她店裡的布料有小一千,還有縫紉機和電熨鬥呢。

錢是不多,可這一賠,壞影響就跟著來,首當其衝就是他的好處要被瓜分。理由也很正當,他管市場沒管好,造成單位損失了。

所以方主任這就要被調走,不再管市場。

元棠雖然早就知道自己估計不會占著這個鋪位很久,但這一天確實來的很出乎她的意料。

元棠問方主任被調去哪裡。

方主任一臉晦氣:“煙草。”

他心裡是不想去的,貿易園眼

() 看未來發展很好,還是隸屬於縣城商業局下面,他還不算年紀很大,未來有望再上一層。現在被調去什麼煙草,要知道煙草成了才三四年,他在這邊乾了這麼些年,又管著市場這個肥差,哪兒會看得上煙草那仨瓜倆棗。他在心裡記下那幾個同事的名字,尋思自己回頭如果從煙草調出來,就好好給他們好看。

元棠:……

方主任逮住個能聽他說話的人,狠狠的罵了一通自己的同事,然後又破罐破摔的給元棠表示:“反正我要走了,你那店當時外面不也被燒了嗎?你還報損了幾樣東西對吧?這個錢我給你開個條,你去找會計拿。”

有錢紅梅兩口子對比,方主任對元棠的不鬨不搶很是滿意,大筆一揮寫了個五百的條子。心裡全是出氣的暢快,反正他走了,這筆賬也不落自己身上,管他洪水滔天呢。

元棠拿了條子,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臨走時候念在方主任這人還算做事講究,她語重心長的勸對方彆折騰了。

“煙草挺好的,你看現在大家條件好了都會慢慢的抽帶濾嘴的煙。往後國家肯定是要拿出個章程來管理的,你有管理市場的經驗,到時候指定能派上用場。”

她心道,再等兩年,煙草專賣的條文就出來了,到時候才是煙草發展的重要幾十年。而如今看著光輝的貿易園,在二十年後就會逐漸蕭條,直到幾十年後納入城市改建,不複存在。

走出貿易園,元棠隻感歎命運真是無常。

像是錢紅梅,一個疏忽就葬送了生意,現在看來她拿了錢占了便宜,可再過幾十年,她是否會後悔那時候隻要錢,而不是儘快息事寧人早日占著鋪位開張。

像是方主任,他看似倒黴的被人牽連,去了煙草,可再過幾十年,當他的同事們下崗或者調崗之後,他是否會慶幸這時候自己早早離開原單位。

沒了鋪位,元棠想來想去隻能到處找店面,順便去跟石頭和小冬送了話。

她之前就說過兩邊是合作,合作的前提是鋪位,本身掙錢都是次要的,主要是讓兩人給她看鋪。這下鋪位沒有了,各自都要重新打算。

本來她還想說如果對方還願意開這種吃食的小攤,她可以折個低價教給他們怎麼做,也是這段時間以來合作順利的情誼。

誰知道她一說,石頭反而鬆了口氣。

“你這邊如果不乾了,我就打算去打工。”

吃食攤子是掙錢,可一個月下來也就那三百多,他們兄弟兩個都耽擱在這一樣事情上,均下來一人一百多。雖然不少,可不夠啊。

石頭是個孤兒,小冬也窮的四面光,不趁著年輕時候掙錢,往後怎麼娶媳婦蓋房子呢?他們沒有老的能搭把手,隻能靠自己。

石頭最近一直糾結要不要跟著哥去,這下元棠算是推了他一把。他們決定離開白縣,去鵬城看看,據說那邊現在缺小工,去了就能一天拿三四十。

元棠聞言沒說什麼,隻是給兩人一人包了二百塊錢路費。石頭推辭不過,很久才吭哧說了一句

:“等你發達了,我還給你打工。”

他不聰明,但他哥說了,元棠這麼靈光,彆用看小孩的眼光看她,說不好以後她真的能發達。

元棠笑眯眯的:“好,到時候我再請石頭哥你回來。”

元棠回到家,遇上剛從小河村回來的胡燕。

胡燕一臉的疲憊,跟元棠說起小河村的慘狀。

隻要投的,全都沒要回來錢。標會的會頭王家一家子跑了,抬會的那幾家拿著錢的也跑了。不知道是他們自己早就安插的人拿著錢,還是有人看到亂象自己想獨吞跑了。總之跑了一大半的骨乾,沒跑的那些倒了黴,輕則挨打,重則賠命。那些正主跑了隻留下家人的,連家人都受牽連。這會兒有些人都主動去派出所了,進班房也好過在村裡被人打。

一個村子,除了一半人家一分沒投的還算沒有損失,另外的人家都是關起門來罵人打架嚎哭。

她家也不例外。

胡燕回去的時候,胡母已經哭出了一缸的眼淚,看見她就趕緊拉著袖子問她賠錢沒。胡燕跟二哥一個對視,倆人都說也賠了。

全軍覆沒,胡母的眼淚把衣服都全部浸濕,苦的她恨不能跳井死了。

範娟也沒好到哪裡去,一聽消息就暈了。胡青就算是再對妻子有怨言,這會兒也得看在孩子面上,他把範娟送去醫院看,醫生說要住院看情況。

一家子淒風苦雨,胡母拉著女兒的手,那手冰涼的可怕。

胡燕隻能陪著,之前的母女齟齬似乎不存在了,母親像是一個幼年的孩子,依偎在她身邊尋求安慰和保護。

胡燕陪了兩天,直到大哥兩口子從醫院回到家。

胡青似乎沒臉面再見她,拉過範娟就說讓胡燕進城上班吧,家裡不用操心。

胡明沒走,他一根煙一根煙的抽,胡燕知道他在糾結。

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他當老二的就真能這樣心安理得的藏著錢不拿出來?

可拿出來的話,多少才夠?胡明的婚期之前都定下了,剛開始說是在五月,後來胡母覺得時間太趕,讓定在八月,說到時候等到標會的錢下來,她準備給家裡再起三間房。之前她著相了,胡燕讓出房間來也沒多大用。兩個兒媳婦呢,生了孫子就住不開了,還不如起房子。

誰承想原本預想的好好的打算,如今成了空中樓閣,彆說房子,就連家裡的存款也不剩什麼了。

胡明腳下堆上了不少煙頭,心裡不知道轉著什麼想法。

胡青張口讓胡燕走,他也附和。他想,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他跟老大的責任,燕子是個女娃,錢還賠在貨上,沒必要讓她跟著聽。

胡燕也不強,騎著自行車回城。

“小棠,你說多奇怪,要是以前,他倆這樣說,我就會覺得他們不把我當一家人。可現在,我卻覺得很輕鬆。”

二哥附和說讓她走的時候,胡燕心裡劃過一道念頭。

原來二哥也是這樣啊,大家似乎都默認了她不是家裡的一員,默

認了她隻需要在母親痛苦時候出現,以貼心的照顧撫慰母親的情緒,然後在商量事情時把她請走。就如同很多個家庭的女兒,是貼心的小棉襖,但也隻是小棉襖,到了時間就要收起來。

胡燕撫著胸口:“也好,你說過的,權利和義務總是對等的。()”

她在家中失權,所以對應的,她也不需要給自己背上太重的思想包袱,去承擔更多的壓力。

兩人坐在院子裡,聽著蟬鳴聲高高低低。

元棠沒了店,也不想去思考元家現在如何。她跟胡燕說起店面開不了了,石頭和小冬決定去鵬城工地上找活乾。

胡燕一聽說元棠的店不能開了,連驚訝的力氣都沒了,苦笑著說今天大概是自己人生最糟糕的一天。

要是有一天,我能像石頭他們一樣,離開這裡就好了。?()_[(()”

“去哪裡都行,我想去看海,想去看看天安門,也想去看大熊貓,我還隻在書上見過大熊貓呢……”

胡燕滿懷著期待,心裡卻知道這一切不太可能。現在元棠的店沒了,她隻能回去地毯廠工作。此後是可以看到的未來,在廠裡找個結婚,然後過一輩子。

她哪裡也去不了。

元棠突然坐直:“誰說不能?”

元棠指著放在門廊下的貨:“咱們明天去市裡擺攤。”

反正暑假了,她有充足的時間,她可以去市裡擺攤,本來她就是從地攤慢慢做到店面的。大不了就是重來一次。

“我們去市裡的動物園看大熊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