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023(1 / 1)

另一邊,面粉廠。

胡青騎著自行車來接範娟,他這次回來時間有限,昨天家裡才緊趕慢趕的合出了時間,胡母讓他先來找範娟通個氣,看要不要改。如果定下來,就等下次他從省城回來,兩人就正式的走禮,開始準備結婚要用的東西。

想到自己馬上就要結婚,組成一個小家庭,饒是穩重如胡青,也難得心潮澎湃。

一路騎到面粉廠的宿舍樓,範娟剛下工,跟工友說說笑笑回來,看到胡青,她臉色就拉下來。

工友知趣的打了個招呼就去食堂,範娟打開宿舍門,看了一眼胡青,淡淡道:“進來吧。”

等進了屋,看到胡青拿出來的禮物,一件大紅色的毛衣,領口處還加了一個襯衣領,樣子很時髦,範娟這才心裡舒服點。

她接過毛衣,嘴裡半是嗔怪半是抱怨。

“你還來乾嘛,回來這麼久,看了一圈人才想起來我……”

這麼鬨彆扭的話落在胡青耳朵裡,跟調情沒什麼區彆,胡青黑色的臉龐透著紅,嘿嘿笑了。

“事情多,我媽這幾l天拉著我到處去合日子……”

說到合日子,範娟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兩人都有點不好意思,沉默了一會兒。

胡青望著範娟的臉龐,他一個大小夥子,答應結婚,除了合適,也是真的對範娟有點喜歡。兩人相處這幾l個月,雖然不像彆的小青年一樣整天出去逛街,可也多了不少美好回憶。

範娟還給他做過一雙鞋呢,那細密針腳,一看就是個過日子的女人。胡青忍不住暢想兩個人在一起之後的生活。

範娟悄悄看了一眼胡青,心裡也在糾結。

胡青真的不錯,就是有個難纏的小姑子。

她左右搖擺,既覺得胡燕實在是太事,過了門怕是要找自己麻煩。又覺得胡青條件算是她相過那麼多人裡最好的一個了,讓她實在難狠下心撂開手。

她昨天回家之後就跟家裡人說了胡燕在她廠門口賣內褲的事,說到氣處,眼淚都忍不住的掉。面粉廠那麼多人,胡燕就大張旗鼓在門口吆喝,多難為情啊,甚至廠裡那些男職工都圍著買,這跟耍流氓有什麼區彆?

可她哭過一場,她媽依舊不讓她退婚,勸她彆那麼急躁,不過就是小姑子,早晚要嫁人的,能在家裡待幾l年?等到她結婚生了孩子,兩邊也就斷開關係了,胡燕就算是回娘家也得看她這個大嫂的臉色。

她媽還絮叨她,說她那天不應該給胡燕沒臉。

“那小姑娘上面兩個哥,沒結婚時候肯定都寵著的,估計脾氣也大。你犯得著跟她嗆嗆?她不要臉,你就當沒看見。反正姑娘嫁出去就是潑出去的水。你現在說她,她上她哥那兒說三道四的,回頭再叫胡青對你有意見。”

範娟賭氣道:“有意見就有意見,不成拉倒!”

她媽一臉恨鐵不成鋼:“哦,有意見就不成,那你想找個啥樣的?十全十美的倒是有,看得上咱們?你爹就是個窮教

書匠,一個月拿不回多少錢,我也就是一把老骨頭,你弟現在還上學正花錢呢。你不嫁,耽擱上三四年,到時候誰要你。”

“人胡青工作好,還大方,家裡還隻有一個老母,我看也不是個事事的。不過就是個小姑子,三兩年就說下人了,她媽要是看得清,也不會縱著閨女攪風攪雨。你隻要進門趕緊生個兒子,往後就一切都有靠了。”

範娟想起母親揪著她耳朵說的話,讓她好好收起那點不滿意,安安穩穩的待嫁。至於胡燕如果告狀,胡青問的話,就說自己一時生氣,說錯了話。如果胡青不問,她最好趁著最近去買個小東西送地毯廠去。

總而言之一句話,婚前不要跟胡燕起衝突。

範娟心裡不願意,可母親當家慣了,絲毫不容她拒絕。

胡青這邊看範娟一直不說話,隻能硬著頭皮沒話找話:“對了,我妹子說她昨個來擺攤了,你見著她了吧?”

範娟心裡咯噔一下,答道:“見到了。”

胡青還笑著:“她一個毛丫頭,不分輕重的。你買她東西她收你錢沒?收了的話是多少,我補給你。”

範娟強笑著:“我還有,就沒買。”

頓了一下,範娟猜到胡燕估計是沒傳話,不然胡青不能一概不知。

她想了想,開口道:“你要不跟燕子說說,叫她彆……彆賣那啥了。”

胡青還沒反應過來:“什麼?”

範娟覺得臉皮都有點燒:“內褲唄,青哥,不是我指摘她。主要是她賣女的穿的用的沒啥,可是你知道我們廠裡還挺多男的,都圍著她挑……對燕子名聲不好。”

胡青皺著眉,範娟心裡打鼓一樣,她覺得自己這話說的不算過分。那胡燕就是不要臉,她賣個女式的就算了,賣男的穿的東西,誰知道是操著什麼心?看不出來小小年紀也是心眼子夠稠。

她媽說得對,反正胡燕早晚就要出門子,她管不著她賣東西,但她賣啥自己得說道說道,彆回頭她做下難看事,牽累她這個大嫂的名聲。

胡青本身沒在意這件小事,可被範娟這麼一提醒,心裡也返過味來。

是他做的不周到了,就想著擺攤主要是元棠乾,沒想到細節。

按理說她們兩個小丫頭擺攤,本來就容易被那些男的用有色眼光看,自己還給她們進男士內褲,實在是有點不像話。

想到這裡,胡青隻覺得範娟考慮的很到位。

是不應該。

他點頭應著:“你說的對,難為你還替她操心了。我回頭讓燕子來謝你。”

範娟趕忙道:“不用不用,你自己說就行了,再搭個我,跟我想要邀功似的。”

胡青見她這麼說,也就不再勉強。

兩人和樂的說了時間,範娟說她回家去問問她媽,如果行的話就給胡青個信。

胡青想著時間還早,就帶範娟去貿易園逛了逛,請她喝了一杯冰花露。

到了晚上八九點才給範娟送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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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棠搬了家,最明顯的一點就是她的時間又緊張了。

十來分鐘的路程,她每天早上都要早起半小時,賣東西的時間也被壓縮,整天都在奔跑。

趙霞有點不理解:“你買個自行車啊。”

縣一中很多人都有自行車,以前是天氣暖和,現在天氣冷了,很多走讀的都是蹬著自行車來,把車子放在校門口,學校的一個關係戶在門口看車子,一輛車子一個月交一塊錢的管理費。

元棠跑了一路,踩著鈴聲進班,渴的不行,她抱著茶壺蓋子咕咚咕咚喝水。

“再等等。”

雖然說她現在每天都掙錢,可錢就是總不夠。

花錢的地方太多了。

就好比這幾l天,天氣太冷,學校的熱水房也開了張,一熱水壺的水要花兩分錢。這還不算,買熱水瓶也得快十塊呢。

她那點錢,給胡青掏了進貨錢,又租了房,補充了土豆和調料,再買兩個熱水瓶……

很快就又捉襟見肘了。

上學的難處就在這裡了,讀書的學費跟生活各種雜費比起來都是小頭,學校不是慈善,到處都得花錢。

眼看著過冬,她冬天的衣服還不夠。

在這個前提下,買自行車的錢隻能再等等,等到下一次放假,看看胡青帶回來的貨好不好賣再決定。

唯一能夠安慰她的是,晚上的住宿體驗好了很多。

鐵道家屬院的房子很清靜,她自己一個人住個小院,屋裡的灶火爐子都是現成的,主臥的床又大又寬,她終於能攤開手腳好好睡上一覺。

年輕人的身體素質也好,就算是白天再累,晚上隻要休息好,就有無窮的精力。

元棠埋頭看書,趙霞盯著她看。

半晌才羨慕道:“我才發現,元棠你長得好漂亮啊。”

其實元棠底子一直很好,剛開學時候是因為累了一個暑假,再加上又黑又瘦,頭發還短,所以才沒有被人注意。

元棠最近沒關注自己,隻知道自己又高了,她後來買的褲子,最近幾l個星期就顯得短了一小截。

她還是那一樣原則,虧什麼不虧嘴,每天忙歸忙,但茶葉蛋裡總有她預留給自己的一個,土豆泥的肉湯如果剩下,她晚上還會給自己補一頓宵夜,煮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條,切幾l個土豆跟鹵湯燴一鍋,蓋在面上,香的她晚上睡覺都是那個味道。

於是她不光高了,也胖了。

就連暑假曬黑的臉也逐漸白回來。

吃的好喝的好,元棠沒時間去剪頭發,之前那短短的頭發也逐漸長出來,已經到了脖子。更顯得她現在在班裡漂亮的突出了。

元棠還沒注意自己的改變,可班上已經多了很多悄悄看她的目光。

趙霞悄悄湊在元棠耳朵邊:“你沒發現最近幾l天,班長就總是看你嗎?”

元棠有點詫異,倒不是她裝,實在是她每天忙著掙錢讀書,壓根沒關注周圍的人。毫不誇張的說,

她連班裡的人臉都沒認全呢。

“班長是誰?”

趙霞有點無語:“你彆告訴我班長你都不知道。”

元棠:“我知道咱們班有三個班長,一個正的,兩個副的。我不知道哪個是你說的那個。”

趙霞真心無語了,她壓低聲音:“就坐在你左手往前數兩排,班裡第三排中間那個啊!”

元棠哦了一聲,正班長石雲啊。

她離著老遠看了一眼,絲毫沒注意到,石雲悄悄挺直了脊背。

趙霞看著元棠隻是看一眼,然後又埋頭去看書了,驚的目瞪口呆:“你就看一眼?”

元棠被她逗笑了:“那還要怎麼辦?”

趙霞扶著腦袋:“總得……總得想一會兒吧!”

石雲可能喜歡你啊,趙霞覺得要是換了自己,隻怕臉都要紅透了。

元棠歪著腦袋:“有什麼可想的,壓根不可能,就不要花心思在這些沒有結果的事情上了。”

她又不是真的十五六歲,沒有那種青春的悸動。看一眼隻是好奇,畢竟上輩子她沒有接收過這種單純的來自青春少年的喜歡。

趙霞有點小小的嫉妒,石雲哎,她沒說的是,其實班上很多女生都對石雲有點朦朧的好感。

這種好感甚至她也有一些,畢竟石雲就是那種典型的彆人家孩子。

長得高,白淨斯文,會打籃球,學習還好。

可以說,石雲但凡表現出一點對於誰的喜歡,那個女生都要小鹿亂撞,好幾l天都想著這件事。

可元棠就跟個假人一樣,她一點都不在意石雲,看一眼就是真的隻看一眼,後面幾l天依舊我行我素,該擺攤擺攤,該學習學習。

趙霞能看出來石雲好幾l次都想要跟元棠搭話,可元棠就跟打了雞血一樣,每到放學就跑的飛快,不到上課不回來。石雲努力了幾l次,最後還是沒搭上話。

兩人唯一的交集就是收作業時候。

“交數學作業。”

“給。”

就這麼短短一句,扭臉元棠就學習去了,那個正經勁,彆說小火苗了,就是一場大火也得被澆滅。

石雲很快就縮了回去,學習畢竟還是主旋律,他也未必有那種心思,隻是有好感,想要靠近。可元棠壓根就沒給他故事開始的起點,所以一切感情的發生也就無從談起。

很快又是一輪月考,元棠這次的成績進步了二十名,倒是趙霞,退步了十來名。

趙霞十分怨念,這叫什麼事。

她這幾l天一直關注著元棠和石雲,最後反倒是她退步了,人家倆都好端端的前進了,真是氣死人。

又到下課,元棠飛一般的跑出去。

她沒關注那些小事,滿腦子都是胡燕昨天說的,胡青今天就回來了。

這次胡青去的夠久,一個多星期,元棠懷著一種拆盲盒的心理,恨不得飛回家去。

到了家,胡燕已經等著了。

胡青也在,

胡燕帶著他過來認認門,往後要是方便,直接把貨放這裡。

“胡大哥!”

胡青剛回來,開了幾l天大車,胡子拉碴的,示意她倆開包看。

胡青帶了兩個大包回來,一個包裡還是老樣子,各種內褲襪子,隻不過這次胡青顯然是有了經驗,他控製著成本,挑了些帶花樣的。

元棠翻了翻,發現裡面沒有男款。

胡青摸了下鼻子:“這次男款漲價了。”

那次範娟說了之後,他也仔細想過,與其跟妹子去解釋,還不如他直接就從源頭上掐了。反正貨都是他進,到時候他不選男款不就完了。

要是跟妹子說了,他覺得現在跟元棠混的也逐漸變成小財迷的妹子會蹦著高的跟他吵。

他最不耐煩跟女人吵架了。

還不如不說。

元棠望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打開另一個包裹,就很讓元棠驚喜了。

一個包裹裡,是齊齊整整的幾l十條腳蹬褲。

元棠按捺住心裡的驚喜,拿起一件反複查看,跟她記憶中的樣子差不多,這時候的腳蹬褲都是腳下帶個畔帶,上面緊身,因為是冬款,厚度也有,但是考慮到在北方售賣,冬天時候裡面要加棉褲,所以褲形偏大一些。

元棠滿意的很。

“就是這個!”

她追問:“進價多少?”

胡青比了個手勢:“人家不搞價,說一條五塊錢。”

五塊錢,這個價格並不便宜,這時候正經一條褲子也就幾l塊錢,五塊錢的進價,元棠要賣到十塊往上才有掙頭。

元棠卻不覺得這個價格有多離譜,滿意點頭:“等周末我就去擺攤。”

她才不賣十塊,這種真俏貨,她準備賣給有實力消費的人。

詢問了胡青短期內不再出車,元棠這才跟胡燕商量起兩個人去哪兒擺攤。

廠子門口走的是薄利多銷,倒是上次沒擺成的貿易園,正適合這次的貨品。

胡青擰著眉毛:“貿易園的話……你讓你二哥周末去給你們略個邊。”

他上次之所以趕去,就是因為知道貿易園那塊水深,怕元棠她們吃虧。這次要是再去,沒個男的在邊上跟半天怕是不行。

元棠也不逞強,她上輩子這時候早去打工了,論起對縣城的熟悉,還是胡青和胡明更懂。

“那行,周末我去找師父。”

還有上次那倆幫忙的小哥,那天太晚,元棠本想著請他倆吃一頓的,結果對方看著人高馬大,對著她們倆姑娘卻靦腆,胡明不在,他們把東西送到就跑了。

元棠想著,索性這周也請人吃頓飯,而且她覺得往後如果自己常擺攤的話,不結識點“本地人脈”怕是不行的。

上輩子很多人總覺得回到九十年代做生意很簡單,可也不要忽略了這時候的治安問題。

在天網沒有普及之前,多少掙到錢的小老板家破人亡,有些人店被燒了都不知道誰乾

的。

她沒有那麼單純覺得自己會一直順利,要想掙錢,就得做好跟人爭搶的準備,穩紮穩打才是硬道理。

胡青送了東西就走,臨走時候還讓胡燕這幾l天也回家去。

“這幾l天要下定了,咱媽說讓你回去跟著席上見見你嫂子的家裡人。”

胡燕動作一頓,就在元棠以為她要說什麼的時候,胡燕悶聲應了一句好。

胡青走了,胡燕沉默了好一會兒。

她說不上心裡什麼感受,是委屈哥哥沒有站在自己這邊?還是委屈以後注定要跟範娟成一家子?

好像都不是,她也知道範娟未必會跟哥哥說實話,可自己又能怎麼辦?

她現在去找哥哥說範娟為難自己,讓哥哥不要跟她結婚?且不說哥哥會不會答應,就算媽也不能同意自己這麼乾。

平心而論,範娟除了那天找自己說了些不合適的話之外,實在是一個挑不出大毛病的人。

她關心哥哥,會給哥哥做鞋,之前還給媽送過不少東西,包括自己,第一次見面,她也送了一個小鏡子,那時候她也不覺得範娟有什麼問題。

這麼一個彆人眼裡沒問題的嫂子,如果因為她的原因成不了,那以後她哥哥就難說下人了。彆人誰都要說她家有個難纏的小姑子。

再說了,就算是換一個人又怎麼樣?她能保證下一個人對自己家人好嗎?能保證下個嫂子會支持她去擺攤,不說一句二話嗎?

不能吧。

範娟進門過的是哥哥,不是她。就如同很多人想的,她這個小姑子隻有接受的義務,沒有反對的權利。

胡燕默默收起包裹,摟住元棠的胳膊。

“小棠,我這幾l天住你這裡好不好?”

元棠拍拍她的肩膀:“好啊,要不然你把你的被窩帶過來吧,天氣冷了,你們宿舍沒有我這裡暖和。”

胡燕想了想,點點頭。

她住這裡,有時候還能給小棠搭把手。

****

小河村。

又到了下粉條的時候了,元家今年的紅薯堆在院子裡,上面蓋了一層布,元德發坐在這堆紅薯面前啪嗒啪嗒的抽煙。

趙換娣在灶房裡剁豬食,一聲一聲的剁案板聲音,聽的人心浮氣躁。

家裡的境況不好,前幾l個月元棠鬨出來的笑話讓人看了好長時間,叫趙換娣門都不想出。可現在不出門也不行了,家裡該下粉了。

趙換娣覺得自己應該是上火了,連呼出來的氣都是炙熱的。

她昂著腦袋衝外面喊,聲音高八度:“他爹,你總得想個轍吧。明個就開始下粉了,咱家裡也得出人手。”

下粉是幾l家合夥,趙換娣前幾l個月借的賬,現在人家雖然不催,但過幾l月就得催了,沒有留著賬過年的,總得年前還上吧。

家裡幾l乎就指著粉條和賣豬兩樣掙錢,豬要等到臘月,粉條現在就是全家人的收入。

可幾l家合夥,各家都

得出相應的人手。正常是一家出三個人,一個壯勞力去下粉,另外兩個去乾曬粉這樣的碎活。

趙換娣火氣上湧,往年這個時候,都是元棠回來幫忙的,家裡元德發身體不好,前兩年開始,元棠就接過了下粉的活計,另外兩個人手就是元德發和趙換娣一塊頂了,家裡倒是沒出什麼岔子。

可今年犯了難,元棠肯定不回來了。想到元棠,趙換娣又是一聲咒罵。

死丫頭,她最好死外面,不管家裡,真是狠心到家了。

可罵過之後,還要面對現實。元棟上著高中,肯定不能讓他回來。

家裡做粉條三個人,現實就缺了一個,這一個人,得從元柳和元芹裡出。

趙換娣絮絮叨叨,可也拿不定主意。她有心不讓元柳元芹上了,可之前元棠鬨了一通,村裡那些愛扯老婆舌的就已經說她偏心眼,趙換娣就怕不讓兩個丫頭上,回頭這倆也學了元棠。

可讓這倆上,開銷又太大。

不光開銷大,趙換娣最近更是覺得自己累的很。

家裡的活少了人手,以前元芹元柳上小學,每天回來還能幫著乾點,現在都去住校了,家裡就她一個連軸轉,還得管元梁,彆提多作難了。

現在又到了下粉的時候,是讓元柳回來還是讓元芹回來就又成了難題。

趙換娣有心讓元柳回來,兩個女兒之間,她是偏向於元芹的,畢竟元芹看著老實,這些年也把元梁照顧的很好。元柳這丫頭看著精明,實際上腦子不活套,趙換娣也有點嫌棄她。

可元德發卻在猶豫。

元德發還記得那時候元棠問元梁是誰讓元梁去偷錢的,元梁指的是元芹。雖然後來說起來,元芹哭的眼淚婆娑,隻說自己無心。但到底讓元德發心裡留了影。

再加上後來元芹偷懶不乾活,元德發覺得三女兒有點心眼多,看著蔫,實際上是個精明的。

這次要是讓元柳回來,元芹倒是沾了光。可元德發覺得不應該這樣,大女兒就為個偏心跟家裡離了心,剩下兩個丫頭,他是決心要一碗水端平的。

猶豫良久,最後元德發咳咳咳了好幾l嗓子,拍了板。

“讓倆丫頭都回來吧,忙過這陣子再去上學。”

他實在抉擇不出來,索性讓她們都回來,這樣總算沒人會指摘他偏心了。

元德發說道:“到時候一輪一天去幫著曬粉,剩下一個就在家裡幫著做家事。”

說完,元德發心安不少,他覺得自己總算是公平了一次。

殊不知,這樣的公平也給家裡埋下了分崩離析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