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隱憂(1 / 1)

有一種理論認為,作品一經完成,就脫離創作者,成為獨立的存在。

《自律療法》MV底下的評論間接證明了這點。

不論當初薑銘書和導演一起構思時所想的“正確答案”是什麼,如今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觀眾的理解。

鑒於“盯幀俠”的存在,MV中一些細節被發現了,比如,展示櫃中的水晶球裡封著的赫然就是有遊樂園中路人形象的粘土小人——這個發現使得“遊樂園世界不是真實世界,遊樂園中人不是真實之人”觀點得到了廣泛認可,由此又與MV結尾處水晶球內“下雪”、遊樂園跟著下雪的內容相呼應,衍生出了類似“火雞與農場主”的解讀。

有人則著眼於遊樂園中主人公表現的變化原因。一說遊樂設施與笑聲隱喻著歡樂,無休止的喜樂麻痹了神經導致了變化,是自我說服。一說這是一種為了融入人群的適應性變化,是群體心理的暗喻。

有人以音樂為密鑰,認為整首歌節奏歡快、旋律輕鬆,搭配上鈴鐺,始終帶著俏皮意味,但是複雜的編曲部分除去那些聽得出的樂器,還重複出現了一些不甚明顯的、電子音效合成的下行音階,仿佛在節日的歡慶中暗藏著危機,表現出詼諧調子下歌曲的雙重性。

還有人根據標題的彆稱——自我催眠療法——得出主人公、或者說遊樂園所有人,其實都知道這是一個虛假的水晶球世界,但通過唯心的方式欺騙自己保持了對世界真實性的認可。而“自律”這種說法多少帶有一點諷刺意味。

討論到最後,大部分人能夠得到的結論大概就是:這是一首挑戰現實存在性、帶有狂歡色彩的歌曲。但它的狂歡不是為了欲望,更像是為了擺脫一種人為難以操控、難以逃離的狀態——就好比粘土之軀終歸無法真正自如地行動。

值得一提的是,任何歌曲,如果光依靠他人的解讀抬高自身,而本身並不動聽,這是立不住腳的。

歌曲質量才是歌曲值得被解讀的根本原因。

拋去那些雜七雜八的高大上因素,《自律療法》發布第一天就空降新歌榜首位,靠得更多是輕快迷人的旋律。

而對於一如既往強勢登頂的某人,粉絲表示已經習慣了。

【如果哪天流年發歌沒這動靜,我都能預想到yxh會如何鋪天蓋地說他“江郎才儘”了,嘖,太強也是種罪過】

【xswl,看到曾子彬發星博調侃發歌時間撞車,話語間儘是無奈】

【隻能說,無敵是多麼~多麼寂寞】

【你們都關心流年飛得高不高,隻有我關心流年飛得累不累!】

在薑銘書發歌後,刷子音樂區就湧現出了一大批翻唱,還有扒譜進行樂器演奏的、用計算器演奏歌曲的等等,在熱點風口狠賺了一波流量。

除了音樂區最熱鬨的就是影視區了。

得益於此次放出的大量懟臉鏡頭,粉絲做了不少舔顏向視頻,簡直顏狗盛宴,其中幾乎每個視頻都要出現的一幀就是他坐在旋轉木

馬上朝鏡頭綻放笑容並揮手的畫面,讓人直呼“初戀的感覺”。()

還有大神用《獵巫》中的畫面與此次MV的畫面進行了混剪,做了誤導向視頻,讓底下單純的路人信以為真不停地問演員和電影名字。

?丹棘無憂的作品《粉絲每天都在催我發新歌》最新章節由??全網首發更新,域名[(()

【一個MV,同時認證顏值、唱功和演技,不愧是你】

【在線等一個薑薑電影上映時間】

【已知:人無完人。又:薑銘書是全能的。推導得結論:他不是人。】

網絡上熱鬨非凡,而被粉絲誇上天的那人已經宅在家裡好幾天了。

自從上次晚宴後,靳培英就非常擔心自家藝人的心理狀態,畢竟是個未成年,留下陰影就不好了。於是不僅催著薑銘書去休息調整、強製要求他給自己放假,還跟他說以後類似的場合不需要去。

“你隻要專心創作就好,其他的我會安排。”

當時她直直望進薑銘書的眼睛,鄭重地說。

眼裡是不加掩飾的關切與憂心。

而他也覺得自己的情緒管理退步了,所以聽從了經紀人的話。

反思自身後,他買了很多心理學方面的書籍打算在休假期間。

雖然說薑銘書並不認為當初對閆誌利說的話無禮,畢竟他隻是闡述事實,也的的確確因為這個人對聽眾不尊重的態度感到惱怒,但考慮到此時的身份是一個公共人物,這種攻擊性較強的應對方式讓他對自己很不滿意——他始終希望將平和溫暖的一面展現給粉絲,而不是歇斯底裡、敏感弱勢的一面,哪怕僅露出一絲一毫。

……那會讓他想起前世剛知曉父母所犯罪孽時痛苦的自己。

放下手頭的書,薑銘書抬頭活動有些酸痛的脖頸,抬頭看了看房間內掛的鐘。

已經五點半了。

喬宛和薑建均大概在一個小時後到家。

他起身去廚房做飯。

這件事是他提議的。最近他在家,就想要為那兩人做些什麼。在能幫上忙的情況下還讓忙碌了一整天的人回家操勞,不好。

少年輕車熟路地打開冰箱拿出食材放於清水下衝洗,再以嫻熟的刀工將它們處刑,清爽地分盤,然後開火。

動作行雲流水,一看就有豐富的下廚經驗。

做完後裝盤,放進保溫箱。

雖然隻是些簡單的家常菜,卻莫名地誘人,散發著陣陣香味。

洗完鍋後擦擦手,薑銘書回房間拿出先前看的書,坐在客廳沙發上靜靜等家人回來。

客廳陽台的玻璃門沒關緊,陣陣涼意竄進屋內,令他有些打顫,不得不起身關門。

關門時他不經意一瞥,冬天天黑得早,外頭已然是一片漆黑,唯有小區的路燈還亮著。

遠方有一輛車駛入小區,車燈像一雙野獸的眼睛,在黑暗中發著光。

從依稀的形狀分辨,不是他們的車。

薑銘書看看掛鐘。

六點半了。

以往這個點他們已經到家了。

() “怎麼還沒回來……”他自語。

心裡不知為何有些緊張。

忍著不安,薑銘書拿手機打算撥號。

不過還沒等他撥出去,一個電話就進來了。

是喬宛。

無緣無故地,他鬆了一口氣,接通。

“兒砸?”

聽筒對面的環境有些嘈雜,像是在什麼人多的地方。喬女士的聲音也顯得有幾分疲憊。

薑銘書微微皺眉,應了一聲。

喬宛接著說:“我和你爸有點事,會晚一點回來。你自己吃嗷。彆等我們啦。”

“沒事。菜放在保溫箱了。我等你們一起吃,不餓。”

“這……”

薑銘書打斷了她:“你們現在在哪兒呢?”

喬宛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飄忽:“在超市呢,買點東西。”

“爸呢?”

“他……在結賬!”

薑銘書歎氣:“喬女士,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很不會撒謊。”

喬宛:“有啊。你老子說過。”

薑銘書:“……”

理直氣壯的語氣竟讓他有些安定下來。

對面忽然傳來門開的聲音,然後就是喬宛匆忙的解釋:“反正我們沒在作奸犯科,安心啦,我先掛了啊——你好好吃飯哦。”

這一通電話讓他一頭霧水,不明白那兩人在搞什麼。

不過既然人沒事那做什麼都無所謂。

飯,幾點吃都行。

而另一邊掛斷電話的喬宛望著走出來的醫生,急忙忙上前詢問情況。

今天快下班時她接到薑建均給她打的電話,說他突然有點心悸頭暈,騎不了電瓶車,希望她回家時捎一程。

這一聽就不對勁的情況喬宛必不能不上心,接上人後不顧對方一直強調“沒什麼大事”“已經好了”,轉頭直接去了醫院檢查。

好在今天人少,忙半天掛好心內科的號,送倔得要死的丈夫進了心電圖室才有工夫跟兒子通話。

還沒等醫生跟喬宛解釋完情況,穿好衣服的薑建均走出來插話。

“沒啥大問題,好好服藥好好休息就行。”

醫生無奈地看了眼這個剛剛做心電圖期間就一直覺得自己身體沒病的人,不理,繼續和喬宛說:“專業的詞我就不說了,但他的心電圖是有點奇怪的,很少見,QT間期短了,還是要注意。如果有比心悸更嚴重的情況發生一定要回來複查,這種情況搞不好會有突發性的昏厥,不認真對待要做手術的。”

喬宛一聽可能要做手術,立馬變得異常認真,記下了後來的一係列醫囑,然後和醫生道謝,拉著嘟囔著“沒那麼嚴重”的某人上了車。

她瞪了薑建均一眼,責備這人對自己的身體不上心,儼然有些生氣了。

這下薑建均也顧不上逞能了,認錯認得很快。

“要跟兒子說嗎?”喬宛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沒必要。除了能讓他擔心沒啥用。再說了我的身體——”

薑建均後半句“我自個知道”還沒說出口就被喬女士一個淩厲的眼神給清退了,老實改口:“我會好好遵循醫囑,沒什麼問題。”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終於到家了。

見到兩人平安歸來,薑銘書終於放下心,也為自己先前的胡思亂想懊惱。

總是這樣。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患得患失”?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