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天空仍然飄落著細密的雨絲，但完全被黑霧構築的宅院遮擋住了。

俞燈被亡夫壓在床頭，微微仰起頭，脖頸修長，蓬鬆柔軟的烏發有些淩亂，眼尾還含著幾滴淚。

他的亡夫伏在他的胸前，緊緊摟住他。

似眷戀，似禁錮。

程朝臨又低低地叫了俞燈一聲，語調溫和親昵：“夫人？”

“……哼。”

俞燈被程朝臨這麼喊，終於遲鈍地有了一點作為男妻的感覺。

不過那立起的櫻粉仍然麻麻癢癢的不舒服，俞燈還在生悶氣，有些彆扭地推開程朝臨的肩膀。

亡夫怎麼可以咬那裡……太變態了！

程朝臨順勢抬頭，身體依舊與俞燈貼著，高挺的鼻梁蹭了蹭俞燈溫熱的臉頰。

“夫人還沒回答我呢。”

俞燈茫然地看了亡夫幾秒，才想起來亡夫剛才說了什麼。亡夫讓他不要看彆人。

“可是，這不是我可以控製的啊？”俞燈很疑惑地說，“畢竟這世上有這麼多人呢。”

程朝臨定定地看了幾秒，彎了彎眼眸：“夫人說的是。”

那把其他礙眼的人和物全部解決掉，是不是就可以了？

這個想法一出來，公館所在的空間竟是晃動一下。

俞燈倒是被圈得穩穩的。程朝臨與他貼得那樣近，絲絲縷縷的冰涼氣息順著破碎的衣物往裡鑽。

俞燈完全被亡夫摟在懷裡，他後知後覺，完全無法感知到程朝臨的心跳。

……因為程朝臨確實已經死亡了。

俞燈抿了抿微腫的嘴唇：“你之前是不是一直關在裡面出不來呀？”

“嗯。”程朝臨應了一聲，輕描淡寫，“之前一直在棺材裡，就算出來了彆人也看不見我，聽不到我說話。”

成熟強大的年長者，在小妻子面前刻意流露出弱態。

“那你……是做了什麼壞事嗎？”俞燈小聲問。

“夫人，這可是程家最大的秘密。”程朝臨用指尖碾了碾俞燈的眼尾，還是說了一句，“我不屑於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至少曾經身為人的他，從不屑於做。至於現在……都化鬼了，想要獨占喜愛的人類，也是很正常的吧。

俞燈則是有幾分鐘沒說話。

俞燈覺得自己好壞，亡夫有可能是被害死的，現在好不容易出來，他居然還要再封印亡夫。

可是不做任務他會沒命的……沒有兩全的辦法嗎？

俞燈安靜了太久，程朝臨有些蠢蠢欲動，按耐不住自己的惡鬼本性。

冰涼的手繞至俞燈的後背，輕緩地撫摸，順著脊背往下，揉了揉敏感的尾椎骨。

指尖幾乎要碰到那翹起的弧度。

俞燈的睫毛猛地顫了幾下，條件反射踩了程朝臨一腳。

“抱歉，夫人，惡鬼是控製不住的。”程朝臨說著道歉的話，手裡的動作卻沒停，握住俞

燈的腳踝，低頭啄吻著俞燈殷紅的唇瓣。

俞燈那雙又細又白的腿被分開，微微抬起，黑霧在長褲上遊走，讓那裡的布料也隱隱有開裂的苗頭。

“都說不準親了。也不要摸……你好變態。”俞燈抱怨。

或許是因為知道亡夫就是前幾天的黑影先生，俞燈的脾氣大的很。

“每次親都又癢又疼，還亂親那些地方。”

“變態？”

程朝臨笑意盈盈地收下俞燈對他的評價，講道理：“惡鬼確實沒有道德……不過，如果夫人不高興，那我就輕輕地親，不弄疼夫人好不好，這樣也不算欺負吧？”

惡鬼直接跳過了是否可以親吻，乃至可以做更過分的事情，而是變成探討要用什麼力度親。

看似條理清晰，實則滿是不懷好意的誘哄。

俞燈歪了歪腦袋，仔細琢磨片刻。

好像有點道理……？

“好吧，那你下次親的時候不能再弄疼我了。”

“當然沒問題。”

係統01：【。】

笨蛋宿主，任務沒完成幾個，淨讓人欺負了。

……

公館二樓的書房。

程驍隔著幾米遠的距離，和林芷月說了幾句話，句句不離小寡夫俞燈。

林小姐這一生如履薄冰，從未體驗過這種崩潰。

她信了程驍確實對抓捕她不感興趣，這小子眼裡隻有俞燈。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的殺心從一種層次到了另一種層次。

“……我明白了，你確實無意探究，我暫且放過你。”林芷月勉強扯出笑容，“但還是提醒你一句吧。”

她嚴肅地說：“不要覬覦不該覬覦的人。”

程驍打量她一眼，委婉提醒：“小媽應該不喜歡女孩子。”

林芷月：“……”算了。

林小姐轉身就走。

程驍目送凶手小姐離開，繃著的肌肉放鬆下來，衣袖裡藏著的匕.首重新放好。

他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看了一眼，皺起眉。

樓下，玩家們難得地在非開會的時間聚集在一起。見程驍也過來了，柯棋小聲說。

“公館現在很不對勁。”

“嗯？”

“看。”柯棋指了指公館黑烏麻漆的環境，又示意程驍看不遠處的傭人，“NPC怪怪的，剛才和他們說話差點毛骨悚然。老玩家說可能要開大招了。”

此刻的公館，就像是形成了某種危險的領域，而玩家們對此一無所知。

程驍看向那幾個傭人。她們的表情微妙，呆板又詭異，仿佛是提線木偶。

程驍的眉頭皺得更緊。

奇怪，屋子裡一直沒有見他的小媽。該不會遇到什麼危險了吧。

恰巧這時，管家悄無聲息地走進室內，程驍逮住他：“董叔，你見著小媽了嗎？”

管家轉了轉眼珠：“大夫人往那個方向去了。”

……()

十幾分鐘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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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黑霧構築的宅院重新化作虛無，俞燈再一次看見昏暗的天光。

前方的濃霧忽然被破開，一道矯健的身影從遠處快速向前，所有靠近的不明生物都被利落解決，身影最終停在俞燈前方幾米遠。

程驍滿眼都是漂亮小媽，見著人，剛鬆了口氣，隨即就注意到俞燈身邊還有個男人。

程驍目光一凜。

仔細一看，他才發現俞燈換了身衣服，那個男人正在細致地伺候俞燈，為俞燈扣扣子和整理衣領。

俞燈眼底濕漉漉的，眼尾泅開一片潮紅，像是被狠狠弄過。

程驍：“……”

他用力地按了按指節，手握匕.首，一步步靠近。

俞燈則是怔愣地看著程驍。

什麼，程驍不也是新手玩家嗎，為什麼他看起來這麼能打？！

係統預判了俞燈的發言，搶先安慰：【宿主，等你完成新手副本，擁有技能和道具之後也會很厲害的。】

俞燈一下子就被哄好了。

程驍無視那些躁動著想要驅逐他的黑霧，站在俞燈一米開外。

這兩個男人有著相似的側臉弧度，連那眼中藏著的對俞燈的病態偏執，也如出一轍。

程驍輕聲問：“小媽，他是誰？”

不等俞燈回答，程朝臨已經嗤笑了一聲：“都喊小媽了，那連他的配偶，連自己的父親也認不出嗎？”

程朝臨冷漠地看著這個養子，用長者的身份歎息。

“當初就不該同意把你養在我名下的。讓你養成這副敢覬覦長輩的混賬模樣，是我的失職。”

程驍瞬間意識到這個男人是誰。他握緊武器，冷哼道：“代替父親照顧他的遺孀不是天經地義嗎？誰知道已經死了的人還會出來作怪呢，何況燈燈可沒拒絕我。”

程朝臨眼裡的笑意淡下來。

溫文爾雅的上位者與初露鋒芒的狼崽子誰也看不慣誰。成熟年長的與蓬勃年輕的，雙方的氣勢竟不相上下，彼此針鋒相對。

若不是因為俞燈還在面前，恐怕已經打起來了。

俞燈被夾在中間，呆呆地看著一碰面就劍拔弩張的兩人，有些著急，但不知道要怎麼辦。

他一急，眼眸裡又泛起水霧。

“夫人這麼美麗可愛，果然很招人喜歡。”程朝臨垂下眼，感歎。

俞燈思考幾秒，把這句話判定為誇獎。他眨了眨眼，有點小驕傲：“一直都很多人喜歡我的。”

“是啊，看出來了。”

程朝臨溫和地彎起唇角：“但是，夫人隻是我一個人的配偶。”

曾經是，以後也是。

這句話落下，有尖銳的黑霧已經迫不及待地刺向程驍，而程驍反應很快地立刻斬斷，肌肉緊繃，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俞燈睜大眼睛：“！！”

怎麼要打起來了！

“等等……”俞燈焦頭爛額，拉住想要攻擊亡夫的繼子，“不、不要打架。”

不要死心眼和厲鬼boss對上嘛！

程驍頓了頓，誤以為俞燈阻止他是因為不想讓程朝臨受傷。

桀驁不馴的狼崽子瞬間變成了失落小狗。

他垂著眼，強調：“燈燈，他能給你的，我也可以給你。”

程朝臨冷冷地瞥了養子一眼：“是嗎？”

“說這麼多，不如讓燈燈來選吧。”程驍深深地看著俞燈，“燈燈喜歡誰？”

俞燈糾結地看看繼子，又看看亡夫。

其實這兩個都是喜歡啃他的壞狗誒，半斤八兩了啦，一定要選的話……

“我、我喜歡聽話的，厲害的。”

要配合他做任務，最好還能帶飛他！

程朝臨與程驍聞言，眼中是同樣的勢在必得。

強烈到病態的喜愛與占有欲，注定了他們不會允許還有同類在俞燈身邊。

哪怕名義上來說，他們是一家人。

他們將要爭奪唯一的新娘。

——唯有勝出的那一個，才配當嬌氣寶貝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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