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1 / 1)

時間回到尼伯龍根與天理剛剛交手的時候。

-深淵-

冰丘丘薩滿撲騰著小短腿跟在金發少女身後。

“殿下!剛才那位呢?”

“她離開了。”

“離開?!怎麼離開的?我分明沒有看見她出來。”

“哦,也許是因為人家有時空門。”

“時、時空門?”冰丘丘薩滿轉動著不太靈光的小腦經,懵逼的問道:“時空門是什麼?”

金發少女沒有回答冰丘丘薩滿的疑問,來到了宮殿外。

淵上正在‘醫治’一個暈過去的深淵怪物,之所以打引號,是因為與其說是醫治,不如說他隻是蹲在暈倒的怪物身邊東摸摸西碰碰。

——用手裡拿著的一根不知道從哪薅來的樹枝。

金發少女的眼神死了一瞬。

“淵上。”

淵上下意識站起來轉身看向少女,挺直腰板“是”了一聲。

注意到少女的目光停在他的手上,淵上低頭看去,立即心虛的把樹枝往旁邊一扔,悻悻道:“殿下,你們忙完啦?”

一邊說著,淵上一邊朝金發少女身後望了望。

“彆看了,她已經走了。”

“誒......是嗎。”淵上惋惜的嘟噥道。

聽出淵上語氣中的遺憾,金發少女眉梢微挑,道:“你好像很可惜?”

“咳、當然不是!您誤會我啦殿下——”

金發少女可沒功夫聽淵上一通天花亂墜的瞎扯,無視手忙腳亂企圖證明自己清白的屬下,來到一個昏迷的水深淵法師面前,蹲下身用手探了探它的鼻息,確認還有呼吸後站起來。

“不知道它們什麼時候醒,淵上,你......”

話未說完,地面倏然震動起來,上方的石塊墜落,不偏不倚正巧衝金發少女頭頂砸來。

察覺到異動,少女抬頭向上看,金棕色的眼眸映照著石頭的倒影,不慌不忙地往旁邊微微側了下身子,石塊幾乎是蹭著她的肩膀砸落。

“怎麼回事,地震?”冰丘丘薩滿尖叫道。

深淵可從來沒有發生過地震,地震說到底基本上是板塊擠壓造成的,深淵就隻有一塊陸地,而且本質上是沒有生命體的荒蕪之地、死地。既然都已經‘死’了,自然就不會產生各種‘活動’,談何地震。

但事實就是深淵這麼多年來首次地震了。

而坎瑞亞自一千多年前被天理關在深淵,也沒經曆過地震。是以地震一發生,所有人都是懵的。

就好像一件不符合常理的事出現了。

還是金發少女反應最快,轉身向宮殿裡跑。

上面的石頭密密麻麻砸下來身手再好也有中招的可能,躲在堅實的宮殿裡至少可以避免被砸到。

“等等我啊殿下!”冰丘丘薩滿忙追著金發少女去。

淵上也不是笨蛋,他動作比冰丘丘薩滿還快,xiu的

一下就從薩滿旁邊躥過。

“啊!你這家夥!”冰丘丘薩滿跺了跺腳,耽誤的一會功夫差點被石頭砸中,趕緊抱著腦袋衝進門內,然後把門關上。

石頭砸在宮殿外部劈裡啪啦的宛如驚雷。

金發少女眉頭緊蹙,臉上似乎有一絲擔憂之情。

淵上是個人精,一眼就瞧出來了,用開玩笑的語氣輕浮的問道:“哎呀,怎麼會發生地震呢?很奇怪呀,殿下,你知不知道原因?總不能是大地母親翻了個身吧。”

大地有自我意識,但是除了鹿羽和法涅斯,連尼伯龍根都不知道。

淵上更不可能知道這回事了。隻是......關於創世之母的傳聞,儘管少,但坎瑞亞內部確實有相關記載。雖然大多數人都不相信。

淵上仿佛隻是隨口一說,又像是在點金發少女。

少女怔了下,偏頭看向不著調的屬下,直勾勾的盯著他。

淵上眼皮一跳,感覺少女那雙眼睛好像看透了自己,冷汗從後背侵出。

金發少女的外表看起來像是十五十六歲正處於不諳世事天真爛漫的年紀,然而身為坎瑞亞的遺民,淵上是親眼見證從喚醒少女到現在的這近千年的時間裡,少女的外表從未變過,時間與她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在許多坎瑞亞人眼裡,金發少女就是上天派來拯救他們的救世主。

既然是救世主,自然就該和常人不同,不過這份不同在淵上看來卻是有些可怕——

就像不是所有人都是狂信徒,視‘聖物’為一切,從不去懷疑,盲目信任。

隻是這類清醒的人太少了,少到明知道不對勁,也隻能眼睜睜看著樓塌。

淵上哪一邊都不屬於,非要說的話,他站中間,人生信條兩字:圓滑。

以前他看著坎瑞亞走上滅亡,之後救世主降臨,他自然而然的追隨救世主。

但這並不說明淵上支持並且對這一‘項目’充滿信心和信念。淵上就像一個遭受了社會毒打的社畜,隨波逐流著活,怎樣都可以,無所謂了,他不在乎。

話雖這麼說,淵上心裡其實是覺得複國的希望相當渺茫,不可能實現的。

畢竟,他認為最有希望的那個人都放棄了。

......那位早早的就意識到問題,上書提醒陛下要提防‘聖物’,卻遭到陛下以及所有人不滿和排斥的男人。

他本是坎瑞亞的驕傲,曾被視為天之驕子。

後來國破家亡......他再未見過那個男人。原以為對方興許隨著國家的破滅死亡,沒想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某日他碰巧與對方相遇。

與遭到詛咒變成怪物的自己不同,男人看起來蒼老了許多,但他仍是人類。

不過淵上並沒有因此就認為男人逃脫了被詛咒的命運,隻是有些人爆發的早,有些人爆發的晚,男人顯然屬於後者。

沒有人能逃脫天理的詛咒——否則男人老也該老死了。

男人看著他,那雙印象

中炯炯有神永遠明亮仿佛永不熄滅的眼睛變了許多,變得陰沉晦澀,右臉戴著暗藍色的面具,氣場強大,威嚴濃厚。

好像變成了一個很可怕的人呢。

淵上在心裡感慨了一番,正準備當做沒看見離開,男人忽然叫住了他。

“艾德裡安。”

淵上停住了步伐。

這個名字許久沒有人叫過了,恍惚間,淵上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過去,回到了那個國家繁榮興盛的過去。

心情複雜,淵上轉過身看向男人,假裝不在乎的打了聲招呼後用輕鬆的語氣說道,“話說我已經不叫艾德裡安了。”

讓淵上沒想到的是,對方竟然還邀請他一起喝酒。

他應該拒絕的。

然而拒絕的話反複在舌尖卷弄,最後,淵上破罐子破摔的答應了,隨便擬態了一個相貌普通平平無奇的路人模樣,和男人去了一家酒館。

男人說他現在在為冰神工作。

淵上問累不累。

男人說他不覺得累,但淵上你一定會喊累。

淵上表示懂了,那就是很忙的意思。

仰頭猛灌了一口酒,口腔裡彌漫開絲滑中帶著一縷苦味的麥香。

許是‘酒壯人膽’,淵上忍不住問出他一開始就感到好奇的問題:“你到底是怎麼認出我的?我都變成那個鬼樣子了。”

“我們作為同事相處了六年,在一個辦公室家也是一個方向,抬頭不見低頭見,認得出你很奇怪嗎。”

淵上吐槽道:“所以我說的是我都變成怪物了——”

氣氛忽然就沉默下來了。

作為人精,淵上也是馬上就意識到了。他‘咚’地放下酒杯,撓了撓後腦勺,無奈道:“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麼?”

“再說了,變成這個鬼樣子也是我們自找的。罪有應得嘛......”淵上咂了咂嘴,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也正是因為罪有應得,所以你才放棄了坎瑞亞不是嗎。”說到這,淵上忍不住道:“如果......”

......

沒有如果。

那天的事淵上沒有跟任何人提起,之後他也再沒遇到過男人。

腦海裡莫名浮現了很多以往的記憶,但現實不過隻過去了幾秒。

回過神來看著那雙漂亮的金棕色眸子,淵上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

殿下的眼睛和以前的皮耶羅真像啊——像在每次被沉默的看著,心裡就忍不住打鼓。

“淵上,你好像知道什麼。”金發少女慢條斯理的開口道。

“誒?知道什麼什麼?”淵上又開始了他的傳統藝能:裝傻。

對於這個經常摸魚,全身充滿社畜(鹹魚)氣息,時常不著調的下屬,金發少女卻是看出了他偽裝下的狡猾。

不過......算了。

收回視線,少女心情沉重。

就像淵上說的那樣,不管他是有意還是無意。

深淵的特殊性注定它不可能發生地震,會不會與鹿羽有關?

低著腦袋思考的少女沒有發現,原本黑暗的窗戶忽然透進來了幾縷陽光。

冰丘丘薩滿捂著臉,做出了【呐喊】的表情。

淵上也呆住了,愣了下,用手扯了扯金發少女的裙擺。

“怎麼了?”少女條件反射問道。

“你看外面。”淵上回道。

“外面?”金發少女抬起頭,看向窗外。

隨之她也睜大了眼睛。

這是太陽......?深淵哪來的陽光?

金發少女快步朝窗戶走去,幾乎將臉都貼在了窗戶上。

不止是陽光,鮮花綠草,飛禽走獸......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可以屬於任何地方,但唯獨不屬於深淵。

“啊!”一聲尖叫從外面傳來。

金發少女顧不得想太多,快步走到門口推開大門。

隻見無數的深淵怪物肆意傷人。

少女右手虛虛的一握,一柄劍憑空出現在她手中。她衝出去劈開已經把人撲倒,張開血盆大口要咬人的獸境獵犬,再環顧四周,隻有她一個人可保護不了那麼多人。

“熒?!”一道熟悉的聲音語氣驚喜的從不遠處傳來。

金發少女下意識側頭看向聲源處,紮著長辮的少年向她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