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1)

浩瀚無垠的宇宙星海。

經過數兆億年的膨脹、坍縮,形成了大量塵埃,這些塵埃吸收了天體散發的光,以至宇宙呈現晦色的暗。

又過了一段時間。

或許是幾天,或許是幾周,或許是幾月......更有可能是無法用人類計量計數的歲月。

一抹銀光色的小點出現,小點逐漸擴大、延伸、展開,形成一顆球體。

後來銀色的光漸漸褪去,湛藍色的幽芒覆蓋在上。

水汽融化成海,生命自其中誕生。

一顆青藍色的腦袋破水而出。

是一位長相精致漂亮得非人的少女,女孩耳朵上方有一對沉重彎曲的盤形犄角,深綠色的鱗片呈現啞光質感,末端向內鉤起,犄角有少女整個人的一半長,重量也肉眼可見的比少女重得多得多,難以想象少女是如何承受得住沒有被壓垮的。

女孩浮上水面,宛如腳下踩著什麼東西。紫紅色的虹膜中央是白色的X形狀瞳仁。

突然她好像察覺到了什麼,轉頭凝視某個空無一物的方向。

*

鹿羽猛地睜開眼睛,隨後被太陽刺得又立即閉上。

伸手盲抽了一張紙巾擦掉生理性流出的淚水,緩了緩,重新睜眼,待模糊的視線恢複清晰,鹿羽抓了抓淩亂的頭發,喃喃道:“今晚睡覺一定要記得拉窗簾,不能再因為不想下床而偷懶......受夠了每天都被太陽‘辣眼睛’。”

刷牙的時候望著鏡子中自己的虛像,鹿羽心不在焉的想又是那個夢。

從小到大......準確來說從她記事起,就總是做一個相同的夢。

夢的變動不大,有時候會更換場景,但其中都有那個陌生的少女。

她一定不是人。

鹿羽想。

畢竟普通人類是沒有犄角的,瞳孔也不是X形。

在夢中鹿羽從來沒有和那位少女交流過,她總是遠遠的望著她,就像一名觀眾。

少女是幕布裡的人物,而她是幕布外的旁觀者。

十多年來也就這一次她們有了接觸——指少女看向她,精準的和她對上視線。

真可惜她醒來了,如果可以,她想問問少女是誰,為什麼總是出現在她的夢裡。

嗯?你說夢都是假的,是大腦清理掉沒用的信息時產生的廢料、一種幻象?

鹿羽當然知道。

都二十一世紀了,講求的是科學、唯物。

她不過單純的吐個槽而已。

擰開水龍頭接水吐掉嘴裡的泡泡,又用手捧著水洗了臉。鹿羽穿著拖鞋啪嗒啪嗒地走到客廳,經過放在電視櫃上的照片時停下腳步面朝照片,打了聲招呼:“爸媽,早上好......啊不對,中午好。”

她今天起得晚,這會都十二點了,實在談不上早。

鹿羽的父母在她五歲那年因為一場車禍離世,在鹿羽記憶中兩人對她很好,基本上是有求必應。但更多的鹿羽記不清了,她就僅記得一個‘好’。按理來說對自己很好還是父母的人過世,應該會感到痛苦和悲傷。

但鹿羽就是對他們沒什麼傷心的情緒,硬擠都隻有一點點。

不如她後來收養的流浪老貓,兩年後壽終正寢去了喵星,鹿羽可是難過了整整兩個月。

——許是那時年紀太小對父母感情不深,而且不理解死亡的含義。等意識到的時候已經長大了,有過很長一段時間的緩衝,所以才沒那麼難過。

以上,鹿羽是這麼想的。

她之前還猜測過自己是不是情感淡漠,但貓咪死亡一事告訴她她還是會傷心的,所以肯定不是情感淡漠症什麼的。

拿手機打開某團點了一份砂鍋粉外賣,鹿羽躺在沙發上開始追番。

粉色的app剛彈出,一個係統備注快遞的電話打了進來。

“喂?”

【“你好,你有一份快遞到了,現在有空下樓取嗎?沒有的話我給你放自取櫃。”】

“有的,稍等一下,我馬上來拿。”

十分鐘後。

鹿羽抱著一個不小的沉甸甸的箱子掃了指紋打開門回到家中。

這一箱都是她定製的cos服。

因為總是在夢裡夢見那道青藍色的身影,去年鹿羽一時心血來潮,或者更準確的說是一時衝動,畫下了夢中少女的模樣,然後找了一個全能娘定製。

全能娘看了眼圖說衣服和頭發沒問題,但犄角很難做,一套下來至少六個月,最遲十二個月,也就是一年,問鹿羽能不能等。

當時鹿羽剛升高三,本來也沒多少時間,算了算一年後高考畢業,正好有空,於是爽快的交了定金。

之後沒幾天鹿羽當時那股衝勁就過去了,但錢都給了,雖然隻是定金,想想退單什麼的很麻煩,於是鹿羽就沒管了。

全能娘倒是基本上一個月會彙報一次進度。

把箱子放在地上,鹿羽拿來剪刀開箱。

裡面占面積最多的就是那對角了。

鹿羽拎起來感受了下重量,嗯,是絕對壓脖子的程度。

其實當時全能娘給過鹿羽選擇,不考慮真實度的話,用輕質的膠管、卡紙定型,再調色畫上去即可。雖然用肉眼看很廉價,但後期可以修。

而如果考慮真實度,力求還原,那就得上真材實料了,重量肯定不會輕,而且價格會貴很多。

鹿羽選的後者。

一套下來將近五千,在cos服中算得上昂貴了。

鹿羽檢查了下,沒發現瑕疵。套上發網,拿出化妝品準備上妝試穿。

......

夢中少女的衣服很暴露,前胸到肚臍都是露出的,很二次元。

在三次元當然不能這麼穿,所以畫圖的時候鹿羽想了想,增加了億點布料,把該擋的擋了,但這樣一來就很像一套黑色的緊身連體衣,不好看了。

發揮主觀能動性,鹿羽又添了裙擺、拖尾、衣袖、亮晶晶的掛飾等元素上去。

換好衣服,大幅度的上下抬臂、左右扭腰測試了衣服的合身和質量,還可以。

最後是假發和犄角。

鹿羽站在全身鏡前,先戴上了長至腳踝的青藍色長發。

厚重的假發瞬間將濃濃的妝面壓了下去,看起來正常多了,也重多了。

而這,還隻是假發的重量。

鹿羽理了理額前的劉海,然後低頭望向假發內層的大長辮。

配合鹿羽一米五九的身高,她定製的假發有一米五五。分兩層,最外面那層沒有任何造型,裡面那層略短編成了兩根辮子。

總之是一頭正常人類不可能擁有的發量。抵一百個程序員那麼多(誤)。

再戴角的話,脖子會不會斷掉......?

鹿羽不合時宜的想著。

打開手機,點進和全能娘的聊天界面,按照對方發來的配飾和犄角的穿戴教程,鹿羽先把配飾穿上,微微一晃,相互碰撞發出叮叮當當的清脆響聲。

最後是重頭戲:犄角。

按照圖上的說明,犄角內部有個卡扣,能和假發對上。兩個角中間還有類似發卡那樣的弧形半拱帶,是戴頭上的。不然犄角太重了,光是靠卡扣不可能固定得住,卡扣隻是讓犄角彆前後亂滑。

戴上犄角的瞬間,鹿羽以為自己會感受到‘生命不可承受之重’,但是沒有。

就連假發的重量都消失了,還有複雜的完全無法和常服的輕身休閒相比較的衣服。

——怎麼說呢。

非要形容的話,大概就是一種異物感沒有後的爽感。

不僅如此。

就連四周的景象都變了。

前一秒還在家裡,後一秒腳踩黃沙,頭頂熾熱的烈陽。在高溫的烘烤下,空氣翻卷著一波波扭曲的滾燙熱浪,讓人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不過鹿羽並沒有這種困難,她甚至不覺得熱。

不遠處一陣風吹過,頓時砂礫飛揚,風把黃沙拋得很高很高,像冒起一股大煙,打著轉在空曠的漠土盤旋。

鹿羽:“......?”

當她扣問號的時候不是她有問題。

*

荒漠廣袤無垠,沙海死寂冰涼。

夜已深,弦月安靜的懸掛於高空散發著幽幽的冷白銀光。

遠處傳來滲人的淒厲狼嚎,沙子底下的小動物開始了活動。

四周明明什麼也看不到,卻總能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

從穿越後就沒停下來過,隨便選了一個方向走了很遠的鹿羽終於看見一個帳篷,帳篷前燃燒著一堆柴火,是人類活動的痕跡。

雖然沒見著人,但帳篷的主人應該沒有離開得太遠,就在附近。畢竟柴火堆還燒著,帳篷裡也放著一些資料和食物。

雖然知道很危險,但鹿羽猶豫再三,還是選擇朝帳篷走去。

......

和感受不到炎熱一樣,鹿羽同樣感受不到沙漠夜晚的冰冷。

在沙漠早晚的溫差能有40~50°。若說白天能把人熱得快熟了,那麼晚上就是能把人凍得快死了。

但凡智商正常的人都能猜到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

何況鹿羽現在的情況還要更‘嚴重’一些,她雖然是身穿,但好像又不是身穿。

鹿羽之前試圖摘掉假毛,然而假毛變成了真的。不出意外臉上的濃妝也也變成了媽生臉。她現在就想知道眼珠子是不是也變了,變成和夢中的那位少女一樣——因為她試裝的時候沒戴美瞳。

也不知道她現在的眼睛是原來的黑棕色還是紫紅色X形瞳眼。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那對大犄角不見了,不然她想‘偽裝’成人類就難了。

眼睛還能扯個理由解釋,犄角就真的解釋不清了。

鹿羽坐在火堆前的木製板凳上,後面是簡易的三角帳篷。

她打算等帳篷主人回來,如果對方是壞人......不知道為什麼,鹿羽對自己猜測的各種壞想法都沒有危機感。

鹿羽一時不知道是自己的‘情感淡漠症’犯了還是這具身體很厲害。

她的想法和思維在無形中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而她本人雖然隱約察覺到了,但忽略了其代表的含義。

柴火堆劈裡啪啦的燃燒著。

少女的瞳孔中倒映著點點火光。

夜越來越深了,但帳篷的主人仍沒有出現,想來是出了什麼意外的概率最大。

鹿羽對此不知道該慶幸還是遺憾。

直至朦朧的白在沙漠與天的連接處浮現,預兆著天即將亮了。

沒有絲毫困倦和饑餓的鹿羽望著漸漸熄滅的火堆,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稍微有些慌。

她不會穿的是末世吧......?

*

今天是穿越的第三天。

不會累不會餓不會困的身體是鹿羽唯一的安全感。隨便選了個方向一路直走,有沙丘就繞開,有深坑就避開。

終於,遠遠的鹿羽看見了建築的頂梁。

然而等她花費了很長一段時間來到跟前時,鹿羽失望的發現這隻是一處金字塔遺跡,根本沒人。而且四周還有看起來就很危險的智能機械徘徊,她毫不懷疑隻要接近就會被攻擊。

——彆問她是怎麼知道的,那些玩意看起來就不是善茬。

並不打算作死,相信好奇害死貓那套的鹿羽轉身就走,絕不冒險。

可就在她剛邁出回頭的一步,一道虛弱的女聲響起。

【“世界......遺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