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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人的敏感心思。反倒輕輕拍著手下纖細柔軟的腰肢, 以作安撫。

他語調溫柔, 徐徐解釋道:“問劍宗長老多是劍修,然而每位長老所用之劍,和擅長的劍法又各不相同。”

“哪怕是同一劍招,不同靈根、秉性之人使來也大相徑庭。或如龍飛鳳舞瀟灑不羈,或似閒雲孤鶴清微淡遠……”

雲渺認認真真聽著, 長而翹的濃密羽睫輕輕顫動,乖巧又漂亮。

然而在對方誇自己單純時, 還是沒忍住心虛, 白軟臉頰浮起薄紅。

“你心思純淨性格又軟,其實更適合綿綿不息,飄逸靈動的劍法。”薛遠嶠真真切切在為小恩人考慮, “碧隱峰玉清散人,她自創的一套拂柳劍法就很好, 攻守兼備。若你是水、木靈根就更適宜了……”

誰人不知褚師筠的劍法淩厲迅捷,講求無招勝有招,無劍勝有劍。他又停留在半步飛升境多年,早已做到摘花飛葉皆可傷人的境界。

怎會再收個毫無半分劍招基礎和修為的小徒弟,去手把手教起呢?

倒不如拜個耐心些的師父,勤修苦練更能出一番成就。

雲渺不是不識好歹的人。

然而對方就算再像循循善誘的溫柔學長,他也還是要眼高手低,做個不知足的炮灰!

……

見小恩人抿抿唇,突然低下頭去不再言語,薛遠嶠便無論如何也說不出話來。

“雲渺?彆把臉悶在衣裳裡,容易透不過氣來。”

其實收徒之事終究是師父所決定的,和他是否儘力謀求無關。

倒不好叫雲渺認為自己藏私,反生了隔閡。

薛遠嶠伸出手,指節修長如玉,有些強硬地將對方埋在自己胸膛的小臉扭過來。

然而下一刻,溫熱淚珠便滾落在冰涼手背上。

“對不起薛師兄,是我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聲調發顫,尾音黏黏糊糊像蜜糖拉絲。

薛遠嶠掌心托著雲渺下巴,發現對方眼尾早已被浸透浮上紅暈,唇珠上也濕漉漉沾著淚水。

還邊講話邊抽噎,紅豔豔的軟舌將唇上淚水舔巴著卷走,微鹹淚珠同清甜津液混在一起。

“今日和薛師兄一見如故,渺渺本來以為、以為自己終於不是舉目無親的可憐蟲了,好高興。卻沒想過自己隻是鄉野出身,什麼都不會不懂……”

雲渺心頭裡想著攢夠積分回家,演技小小爆發了一回。

可憐模樣,讓人半分違背他心意的舉動都做不出。

“你很好,何必要妄自菲薄呢?”薛遠嶠替懷中人擦擦眼淚,這種全心全意被依靠的感覺,讓他心頭掠過一絲漣漪。

“渺渺從小就很想有個兄長,這樣同村的大孩子就不會欺負我了。”

其實根本沒有人欺負他,大家都搶著和薑家那個漂亮小孩玩兒。

“渺渺私下可以叫薛師兄哥哥嗎?會不會根本不配……”

養兄還不知生死昏迷在霧屏山,就開始裝可憐找新的好哥哥了。

“自然可以,”生怕遲疑片刻惹人傷心,薛遠嶠忙答道,眸子裡的溫和沉穩都被攪散,“我能得渺渺這樣的弟弟,也歡喜非常。”

這話雖來得急,卻也出自真心。

他恍惚間覺得,對方就像是一隻可憐又漂亮的小流浪貓。

在自己受傷時叼著兩塊小魚乾過來,然而就鑽進寬大袖口裡,蜷縮著取暖再也不肯離開。

“薛師兄,這是真的嗎?”

薛遠嶠沉吟半晌,溫聲道:“今日天色已晚,待明早我帶渺渺你去拜見劍尊如何?救命之恩時刻不敢忘卻,自然要同長輩言明。”

“……就算之後拜在不同峰主的門下,你我也可以一同練劍,就是同吃同住也未嘗不可。”

“哥哥你真好!”雲渺眉眼彎彎,用袖子大咧咧將臉上的淚水擦乾淨。

裝可憐的小騙子重新被攬入懷中,下巴墊在薛遠嶠肩上打個小小的哈欠,百無聊賴眯起桃花眼。

這回的人設分應該會高一點點吧?

……

*

問劍宗。

從九百九十九道問天階向上望去,山勢累疊綿亙千裡,懸壁高張石崖突兀。鬆竹交翠中更有一道瀑布飛流而下,水聲振耳。

雪浪飛濺雲霧滾滾之間,隱聞鶴鳴虎嘯,一派大宗隱於其中。

夜色漸濃,薛遠嶠將雲渺悄無聲息帶回到自己的住處。

月色溶溶在院落中流淌,井字紋窗上映襯出兩個人影。

“我先前傳音讓膳房的弟子送了些吃食過來。”薛遠嶠心思細膩,雖自己築基後已辟穀多年,但還是在兩人禦劍之時便著人備下點心,“渺渺你暫且用些,墊墊肚子。”

薛遠嶠遭妖獸襲擊之傷其實算不得致命,否則宗門中看管命牌的弟子定會察覺,繼而派出援手。

但傷勢不輕,到底不是一顆回元丹能恢複的。加之方才禦劍耗費不少靈力,此刻便急於調息穩固丹田。

“我就在靜室中運功療傷,最多半個時辰。你若困了便去歇息,那床榻我已施過一遍潔淨術的。”

雲渺在薛遠嶠心中已然成個瓷娃娃,模樣易碎心思更脆弱,因此短暫離去也要囑咐好幾句,“這裡平素不會有人來,所以隨性些就好,切莫拘束著自己。”

雲渺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拽著薛遠嶠衣袖,又指指自己。

這位問劍宗悟性極高的首徒立刻意會,忙給愛乾淨的小花貓也施道潔淨術。

“哥哥你彆管我了。”從發絲到腳尖都一塵不染後,雲渺便眼含憂色催促對方快去療傷。

“好。”看著已經抱起糕點,並且香香甜甜啃起來的某人,薛遠嶠唇角微彎放心離去。

…… ……

古人雲“飽暖思淫.欲,饑寒起盜心”,這話不是沒有些道理。

雲渺本就餓著,挑挑撿撿幾塊合胃口的點心吃完後,原來軟乎乎的小肚子,此刻也微微鼓起來。

吃飽喝足,他又身在暖融融的屋子裡,難免腦袋一點一點想要睡覺。加之白日裡走了不少路,小腿酸軟,更是渴望躺在柔軟床榻上打滾兒。

因此薛遠嶠從靜室出來後,便發現某隻瞌睡蟲已經一覺結束悠悠醒轉,正迷迷糊糊揉著眼睛,作勢要從床榻上起身。

“怎麼不繼續睡?”薛遠嶠快步上前。

雲渺臉蛋兒都被枕頭壓得紅撲撲,瞧上去煞是可愛,說話也賴賴唧唧的,“我睡飽了,現在不困。”

許是猛然換個環境,一直和他睡在一個屋子裡的鐘翊也不在,雲渺總感覺不太習慣。

不過好在他對修真世界好奇心頗高,便纏磨著薛遠嶠教自己點好玩兒的術法。

“要學那些,需得先引氣入體到達煉氣期,如此才算真正踏入修仙一途。”薛遠嶠輕撫著雲渺烏發,“我先為你測試靈根。”

不似尋常百姓,富貴人家的孩子打小便有各種途徑衡量天賦高低,若沒有靈根壓根兒不會白跑一趟。

倘若雲渺沒有靈根抑或隻是五靈根,不知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