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點重重、前科累累啊。”
霎時間,段霖仿佛變個人一般語重心沉,仿佛面前就是永靖帝而他在為自己辯駁。
“是大哥聽信京中謠言,無根無據認定雲渺是父皇親子。所以多年來一直暗中探查,甚至找到了丟失多年的長命鎖。”
“我勸阻未果甚至被視為敵手,隻能眼睜睜看著你因顧慮自己的太子之位被動搖,從最開始結黨,到後來擄走雲渺到荒郊野外。”
“不知堂堂恪王殿下對雲渺說了什麼,叫他回來那夜半句不敢多言,甚至處處替想害自己之人周旋。”
“為了叫雲渺寬心,我日日邀他出遊隻求遠離這四方皇宮。”
“可大哥呢?還是想除掉雲渺這個威脅,竟找人刺殺!我同他隻好順勢假死,逃離這令人心灰意冷,會為一己私欲殘害手足之地。”
段霖不知在腹中打了多少日草稿,話語如江水傾瀉毫不停歇,最後還反問道:
“讓我猜猜,大哥最近在掩蓋雲渺的身世吧?是不是恨不得連齊家盛這個人的所有都從世上抹去?”
“可你關心則亂,卻忘了此時動作反成讓人最疑心的靶子!”
段霖說得聲音嘶啞,已經帶上幾分病態狠厲,毫不畏懼對上自己兄長冷漠的目光。
何必如此看他?
你也未必多高尚,之前不是為了一己私欲要殺齊忱?
就連父皇也手刃過不少兄弟,現在幾個弟弟都在天牢裡。
何況他也不是要殺段璋,隻是權宜之計罷了。
父皇愛名聲,他會去求情的。
“大哥,你暫且委屈些。替親弟弟同將來弟妹背下這個黑鍋,以後我必不會虧待你。”段霖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笑容,虎牙若隱若現,讓人不敢相信一個清俊少年郎如何這般狠毒。
然而若決意做成一件事,便要有事中不擇手段、不惜代價的覺悟。
段霖知曉對方心疼雲渺,不肯輕易說出身世之謎為自己辯駁,屆時便更將此事坐實幾分。
他就是要利用旁人對雲渺的覬覦之心,將其變作一把利刃反手給出。
段璋眸色從最初驚訝到如今的靜謐,像是將這些誣名已內化的一團雪水,緩緩道:“你如此,小心落個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勞皇兄費心。”
永靖帝不會將成年的兒子趕儘殺絕,他也怕留下話柄。皇帝不可一味打壓旁人,也要扶持新人。
更何況齊忱得到雲渺死訊後慌了陣腳,手持兵符卻不等聖旨私自回京,讓他更有空子可尋。
第45章
“皇舅舅!為什麼要罰恪王哥哥?”
脆生生的嗓音還伴隨著細微喘息, 一道旁人看來屬於對皇帝大不敬的質問,此刻在勤政殿內響起。
不必從奏折中抬頭,段桓便知道來人是誰。
這兩日政事太過繁忙,他尚且沒有抽出空來教訓這個詐死離宮的小東西, 對方卻反過來責問起他了。
“怎麼?不罰恪王難不成要罰你。”
段桓今日穿著一身素白色暗龍紋長袍, 端坐於紫檀木虎紋椅上, 輕抿口茶水有些無奈地抬眸看向一臉慍色的小郡王。
“罰我?罰我……也是不對的。”雲渺有些心虛地咬咬肉粉色唇瓣,慌慌張張中言語顛三倒四。
原來今日一早聖旨便從勤政殿發出,大體是說恪王不懂兄友弟恭看似柔懦實則奸滑, 終日鑽營博取虛名,難以做眾皇子表率, 遂褫奪爵位且禁足府內不許人隨意探視。
聖旨裡還有些其他內容, 應當是陳列其不孝不悌倒行逆施之種種。
然而據說恪王接旨後並未辯駁反倒當即謝罪, 不免讓人聯想起近日奇跡般死而複生的七皇子同小郡王, 各自揣測這二者間有何關係。
雲渺得知此事後卻傻了眼,急急忙忙跳下床穿好衣裳從宣鶴殿跑過來。
他想要告訴永靖帝聖旨謄抄錯了,該罰的是段霖那個壞東西才對。
“阿菟不妨先瞧瞧這個。”
自有一番考量,段桓吩咐奴才捧上來個精巧的小匣子,打開後調轉方向將裡頭的東西展示給雲渺, 神情溫和看不出喜怒。
“這……”小郡王起先還有點兒懷疑,後來被上頭熟悉的八個字喚醒記憶。
這不是段霖訂娃娃親的什麼定情信物嘛。
和這件事情有什麼關係啊?
“這長命鎖是段霖原先從恪王處得的。”瞧著雲渺迷迷糊糊一頭霧水的模樣, 永靖帝主動攬過對方的腰將人帶到懷裡, 溫聲道:“低頭。”
雲渺摸了摸胸前剛被戴上的長命鎖,底部墜的銀鈴鐺還響了兩下,分明覺得有趣卻還嘴硬道:“這是小孩子才玩的。”
“這鎖最初便是你的。”段桓指節微彎, 輕輕刮了刮小郡王柔滑細膩的臉頰,緩緩道:“阿菟自幼多病多災, 許是因這寄名鎖丟失未曾戴成的緣故。如今物歸原主,便好好養著吧。”
“我的?可段霖說……”
那個騙子!
詛咒他鼻子變長再也見不得人!
小郡王臉色突然憤憤,將自己的長命鎖收進衣裳裡,還小心地拍兩下貼緊。
“阿菟是顧念手足之情嗎?”永靖帝眸中閃爍著幽光,清潤聲音從薄唇中吐出,“可知道你當做親兄長的恪王,其實暗地裡懷疑你的身世。”
“我的……身世?”
雲渺心頭一跳,雖然早在腦中演練過幾百遍被揭穿那天的情形,然而真正到來時還是茫然無措。
原來大家這麼早就在懷疑他不是真郡王嗎?
居然還裝作喜歡他,是想迷惑自己露出更多馬腳吧。
都好聰明……不,是陰險!
雖然他不是段璋的親表弟,可也真心分給對方自己喜歡的糕點、最愛的話本。
沒想到會被人騙,對方居然一直調查他。
雲渺臉上的失落清晰可見。
就像隻撲上來撒嬌卻遭到當頭棒喝的貓咪,一時間暈頭轉向,傻乎乎站在原地發呆,可憐兮兮好想讓人抱進懷裡哄。
段桓有些後悔如此直接,捧起小郡王還沒巴掌大的臉,摩挲著眼角壓根兒不存在的淚水,替他不平道:“不必為此傷懷,是恪王太蠢才會懷疑阿菟是朕的親子。”
“嗯?”雲渺一張小臉不自覺地在永靖帝手心蹭蹭,聽到此話懵懵懂懂抬頭。
“就算阿菟是朕的孩子,若想立你為太子下旨便是,何必需要擋箭牌?朕自會護著你。”
“啊……”小郡王快被這一堆雜亂無章的信息搞懵了,唇瓣不自覺微張,露出一小截紅豔豔的舌尖抵在貝齒上,結結巴巴道:“所以、所以大家懷疑我的身世,是懷疑我是皇舅舅你的私生子嗎?”
怎麼會這樣子?
一群笨蛋!搞錯方向的努力是沒有用的,要提醒他們一下,順著自己是假郡王的事情上查。
小郡王的腦袋被托在永靖帝手心上,很艱難地轉動起來。
在此之前其實雲渺從沒覺得自己很笨過,不僅因為家裡人都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