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1)

上午九點,深度科技。

賀寒朔開完早會,徑直回到辦公室,秘書李智已經一早便候在那邊。

李智沒參與不久前的會議,其實是昨晚就被老板臨時抓了壯丁,他手裡拿著一份文件袋,裡面是他昨晚接到老板電話後第一時間去現場拿到的調查結果。

為此他頂了兩個黑眼圈,好在有老板的高額獎金跟著,偶爾通個宵不算什麼,沒曾想賀寒朔眼下的烏青更深,臉色也比平時要蒼白不少,整個人由內而外散發著冷肅鋒利的氣息。

李智懷疑他是老毛病又犯了,晚上沒怎麼睡,但自從被換藥後,賀寒朔便什麼藥都不肯吃了,這種禁忌話題他也不好置喙什麼。

等到賀寒朔落座,李智立即打開文件袋遞了上去,低聲開口:“包廂的確有問題,一共搜出了四個不同機位的針孔攝像,酒裡也加了東西,雖然用量不大,但在酒精作用下想讓人神誌不清還是很容易的……”

賀寒朔長眸微垂,簡單地翻了兩下,片刻後冷白修長的食指輕敲在桌案上。

雖然夏時熙身上的氣味尚存疑慮,但他昨晚的反應不似作偽,特殊包廂裡布置好的下作手段能證明他和那些人並非一體,當然,也不能排除是故意做給人看的……

賀寒朔其實不在乎夏時熙是否足夠清白,因為不論夏時熙身後是否有鬼,他都不會意外,每一種可能性都在他的控製範圍,夏時熙依舊是最合適的人選。

“……還有協議那邊,已經讓王律師擬好了。”

賀寒朔站起身:“直接拿過來。”

“好的,賀總。”

賀寒朔一向厭惡拖泥帶水,決定的事情就要儘快落實,是以拿到協議書,人就已經坐進車裡。

在路上遠程安排了一下公司事務,賀寒朔就提前撥通了夏時熙的電話:“十五分鐘後下樓。”

依舊是最後的尾音剛冒出來,電話就被迅速切斷,仿佛多一秒會燒掉百萬話費般。

夏時熙:“……”是真有病啊。

等他回話是會判刑嗎?

王駿聽到電話就立馬抓緊時間把粥喝光,再抬頭就見夏時熙眉梢眼角罵罵咧咧,他擦了擦嘴問:“怎麼了?”

“沒事,詐騙電話。”夏時熙沒當回事,放下手機就解釋起之前的事情,“估計晚宴那晚,就是他們做的,所以知道我和賀寒朔有點什麼。”

王駿不能理解,既然誤會夏時熙有金主,不是應該客氣些嗎?尤其是在夏時熙確認官宣後,為什麼又搞了這麼一檔子事?

夏時熙皺著臉攪動著碗裡的粥,一語雙關地歎了口氣:“那就是賀寒朔不行唄。”

裡設定的賀家和傅家,雖然沒到掌握全球經濟命脈那種程度,但也是產業遍地開花,三百六十行行行摻一腳的狀態,《閃亮的我們》的出品方自然也與其有千絲萬縷的牽扯。

王駿一想也是,深度科技雖然在這幾年崛起勢頭極猛,創始人賀寒朔又年輕有為,再加上白手起家的傳奇光環在,總讓人不自覺會將其神話。

實際上雖同樣姓賀,但賀寒朔這個剛邁入上層階級的新貴,人脈資源和老牌豪門還是沒得比的,尤其是在A市這種豪門雲集的地方,目前的確還是不夠行。

不過賀寒朔行或不行,都和他們沒什麼關係,王駿也算在一知半解的情況下捋清楚了,那就是徐斌那些人一開始就沒安好心眼。

現在的情況雖然不太樂觀,但起碼他們都沒出事,王駿和夏時熙兩人都是在逆風局長大的,這點心態還是有的,而且沒有這個坑,《閃亮的我們》這張餅也落不到他們頭上。

兩人如此一般分析了一通,王駿強忍著饞意隻吃了一碗粥,就吸溜著口水離開了。

等王駿走了,夏時熙還在努力和剩下的小半碗粥作鬥爭。

他倒是還記得某人的十五分鐘禦詔,但夏時熙這會兒越吃越難受,實在不想搭理那頭大瓣蒜。

還是過了時間後李智發消息詢問,並表示賀寒朔親自帶協議來找他很有誠意,希望他下樓詳談。

夏時熙想了想,看在昨晚對方被拒後還去包廂撈他的份兒上,穿著寬鬆的睡衣拎著垃圾下樓了。

車子停在與昨晚相同的位置,夏時熙丟了垃圾就徑直走了過去。

雖然吃完粥更惡心了,腦袋也有點暈乎乎的,但夏時熙聰明的小腦瓜還是沒忘記,賀寒朔昨晚的龜毛要求——坐前面。

夏時熙想著速戰速決,早點拒絕乾淨然後回家睡覺,他動作極快地拉開車門,一屁股就坐了進去,開門見山直截了當開口:“賀寒朔,我真不想和你結婚!”

身側的西裝男沒開口,倒是後排傳來一聲壓抑著怒火的低沉男音:“夏時熙,坐到後面來。”

夏時熙側過頭,對上一張滿是尷尬的憨厚面龐,看得出對方一點也不想聽到自家老板被拒婚的細節,額頭的冷汗都冒出來了。

服啦,帶司機也不說一聲,一天一個樣誰能猜得到啊?

夏時熙轉移到後排,隔板緩緩升起,將車內的緊繃氣氛切割成兩塊。

他剛想再重複一遍自己的拒婚宣言,一旁的黑臉大冰塊已經先一步開口:“你似乎還不了解自己目前的處境?”

夏時熙眨巴著漂亮的桃花眼,示意他說說看。

雖然還是有些頭暈惡心,但面對賀寒朔極為養眼的俊臉,他還是有耐心聽下去的。

尤其是想起兩人半小時夫妻的2.08日恩,不知道為什麼,從昨晚開始他格外懷念與男人短暫貼貼的感覺。

賀寒朔原本臉色已經掛起來了,冰冷的語氣中還透著一絲嘲弄,也說不清是不是被夏時熙當著司機的面,毫不留情拒絕後引起的無能狂怒。

但見夏時熙撐著下巴微偏著頭一瞬不瞬地望向自己,靠近後身上淡淡的清甜香氣也變得更為清晰,語氣還是不自覺緩和了幾分,將調查到的結果簡明扼要說出。

包括之前注意到夏時熙差點被節目組除名的事情,當然,賀寒朔說的很清楚,他不是為了幫夏時熙,隻是不想遂了對面的意。

“……在很多人眼中,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拒絕我的提議,你真能自保?”

見夏時熙臉色越發凝重複雜,賀寒朔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就這點膽量還敢直接拒絕他?他還連協議都沒往外拿呢。

明明膽小如鼠,卻又時常做出大膽驚人的舉動,實在不知道這人的腦袋是怎麼長的……

賀寒朔眯了眯眼,難得提起些趣味,身體微微前傾意味深長地繼續問道:“嗯?”

夏時熙依舊沒有回答他,而是突然捂住臉要後退,賀寒朔卻一把攥住他細瘦的腕子:“躲什麼?至於怕成這樣?”

“yue——”

夏時熙終於出聲了,但卻給了賀寒朔超出想象的回答,一份被囫圇吞咽又原路返還的蔬、菜、粥。

賀寒朔:!!!!!!

夏時熙一口氣吐了個爽,幾乎將他不久前強行咽下的蔬菜粥全倒出來了,難受的症狀一下子緩解不少。

抬眼對上賀寒朔瞪得跟銅鈴似的雙眼,夏時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一把抓過紙巾幫他擦拭:“抱歉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身體不舒服,剛剛你非抓著我……襯衫都泡透了,要不你去我家洗一洗?”

雖然知道夏時熙不是故意的,但賀寒朔已經快被他氣出屍僵了,但最後還是帶著備用西裝跟著夏時熙下車了。

夏時熙的出租房很小,細長條的衛生間格外逼仄,霍寒深走進時感覺自己誤入華容道現場,夏時熙先將淋浴下方的盆盆罐罐端走,他才有了嵌入之地。

整個清洗過程非常不適,總覺得但凡動作大些就要蹭到周圍的牆壁,但為了能將身上的臟汙清理乾淨,其他一切都能忍耐。

賀寒朔換好衣服走出來時,夏時熙正病懨懨地靠在小沙發裡,唇上沒什麼血色,精致的五官卻看起來依舊昳麗非常。

一旁的小餐桌上還擺放著之前剩下的粥和蛋羹,雖然熱氣已經消散個七七八八,但空氣中依舊能聞到殘留的飯香。

賀寒朔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被KTV惡心到了,昨晚回去就開始頭疼,幾乎一夜沒睡,早上也完全沒有食欲,加之昨晚的家宴他更是難以下咽,以至於今天頭疼未消胃部也在隱隱作痛,但他早已習慣這樣的狀態,一直也沒覺得有什麼。

但這會兒,卻對著一桌子殘羹冷炙莫名有了食欲,賀寒朔無法理解,尤其是他不久前還被夏時熙用這些吐過。

夏時熙見男人出來就猛瞪桌上的剩粥,臉色不免有些訕訕的。

雖然他不是故意的,雖然也有賀寒朔非攥他胳膊的緣故在,但吐到對方身上說什麼都是他理虧,再開口時也委婉許多:

“賀總,我仔細考慮過了,還是算了吧,我這種小透明實在不適合承受什麼大風大浪,等節目結束我自動退回十八線,那些人也犯不著繼續找我麻煩。”

賀寒朔聞言重新將視線落回夏時熙身上,沉著一張臉冷聲問道:“你生病了?”

夏時熙捏了捏脖子點頭:“應該是吧,前幾天就難受一把了,當時我不是找李秘書要過你的體檢報告麼,就是懷疑是不是那方面的病引起的。”

賀寒朔:“……”

原本夏時熙的疑慮已經消了個七七八八,沒想到今天又這樣了。

四肢乏力頭暈惡心還隱隱有點發熱,但之前查是說一般那種傳染性疾病都是有潛伏期的,兩周後才會陸續有反應的。

但上次隻拿到三個月前的體檢報告,更具體李智那邊他就問不到了,現在堵到賀寒朔本人,夏時熙想起來自然要問:“你近三個月真的沒有其他危險性行為吧?要是有你可彆瞞著,我早治療早康複。”

賀寒朔:“沒有!”

“那就怪了,我怎麼這麼難受?”夏時熙摸著微微發熱的腦殼,實在困惑不解。

原身的身體雖然不如他,但記憶中也沒這樣過,這種不適感和發燒感冒完全不同,他沒打噴嚏流鼻涕咽喉不適,而且這次也沒吃什麼海鮮大餐,沒什麼征兆就開始頭暈惡心……“感覺我有必要去醫院做個全面的檢查了。”

賀寒朔總覺得夏時熙話裡有話,仿佛就是認定了他身上有不乾淨的病毒,並在那一晚傳了過去。

是以他很快冷嗬了一聲:“為什麼不是你和其他人發生了危險性行為引起的?”

夏時熙無語:“我不是說過麼,我就和你做過。”

賀寒朔卻像沒聽見一樣:“現在就去查,萬一你身上的問題傳染到我,我也好早治療早康複!”

夏時熙也來了脾氣,堅決否認:“我不可能有傳染病,要有也是你有!”

兩人幾乎進入小學生鬥嘴狀態,說了好幾個來回的“我沒有你有”。

“嗬!”賀寒朔深吸一口氣,先一步停止這幼稚的對話,隨即故作淡然開口:“這麼想我有病是想賴上我?那你倒不如說你懷孕了,可惜了,你沒這個本事。”

話音未落,夏時熙忽地睜大了雙眼——

臥槽,你彆說,你還真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