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奕寒能從白祁的精神力推出他腦域的大概狀況,至於腺體……即使白祁的信息素屬於濃係,目前濃度也高得不太正常,應該是二次分化導致的身體應激過度。
按照以前的方法,標記確實能對精神遊離起作用。
白祁既然不排斥他的信息素,也就說明排異反應不會因二次分化而增大。
如果標記的話……效果可能跟白祁分化之前差不多?而且信息素近距離對衝,也能壓製對方濃度過高的信息素。
但Alpha的腺體本身就比Beta更加敏感脆弱。
此外,他雖然想到了緩解自己排斥症狀的方法,那個過程本身也極為艱難漫長。
邊奕寒最後提醒他一遍:“你確定要標記?”
作為Alpha被標記和作為Beta被標記,完全是兩碼事。
“確定。”
邊奕寒呼出口氣,道:
“好,那你現在先把信息素收回去,能收多少是多少。”
這時候,他已經先將自己信息素收斂大半。
高級信息素的長期碰撞極易影響腦域,一旦兩個人都放得多,接著基本就隻會更多,最後導致場面一發不可收拾,因此,邊奕寒到後面就漸漸收回不少。
這當然是個十分考驗自製力的行為,草木味過於馥鬱,他自進來後就有生理上的反感,卻還要克製自己那種釋放更多覆蓋對方的傾向。
好在他重生以來的各方面能力都有增長,之前冷靜拉開距離、平複白祁情緒,就已經是他前世做不到的程度。
“到極限之後,我會把我的信息素重新放出來,這個時候你需要克製自己,避免出現意外。等到你接近穩定狀態了,就再把自己的一點一點放出來。”
身處二次分化修複期,腺體還在發紅發熱分泌氣味,對白祁而言,難度大的其實並非面對邊奕寒的信息素,而是收回自己的。
他啞著嗓子問:“……這樣你就不會排斥了嗎?”
“會好很多。”
這也是邊奕寒結合前世理論知識所給出的方法——先加深自己這邊的信息素,再讓白祁一點點放出來,混合的氣味就會更容易被接受。
原則上講,白祁一直收著信息素其實更方便,但如果要進行標記,對方到時候肯定控製不住,不如索性放出一部分,濃度不高的話,邊奕寒也能接受。
“……”
白祁深呼吸一下,開始艱難控製自己的信息素往回收。
雖不再有強烈的情緒影響腦域,但精神力本就是逸散狀態,再加上熱得發疼的腺體,他做得磕磕絆絆,幾乎每收回一部分,就要停頓一下。
在這個過程期間,白祁還忽然想到一個細節,他問:
“如果我做到了,是不是就可以靠近你?”
“對。”
邊奕寒的回答直接又肯定,讓人不由自主感到放鬆。
“到時候我會告訴你。”而且標記
本來也是要靠近的。
在白祁收回信息素的時候,他就用精神力舒緩對方腦域裡的混亂。
那股清涼的感覺鎮定又溫柔,將可憐巴巴掛在邊奕寒鞋上的精神力提溜起來,再包裹住。
使勁渾身解數回收信息素的人呼吸一滯。
在好幾個瞬間裡,裂口被撫平的愉悅感已經因呼吸頻率暴露無遺。
腺體在痛,腦域卻像是被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托住。
一切都讓靠近的渴望更加鮮明。
他想要肢體接觸,想讓戴著冰涼手套的手按在自己後頸,而帶著溫度的唇會擦著耳廓落在腺體。
觸碰。
想要大面積的觸碰。
他們很久沒擁抱了。
“……現在,可以了嗎?”
他忍不住問。
邊奕寒的聲音依舊冷淡:“再往回收一點。”
“……好。”
信息素幾乎被收到自己的極致,白祁稍微緩了兩秒,又繼續之前枯燥艱難的工作。
邊奕寒坐在隔離室中央的長椅上,又略微坐直了些,仔細觀察著對方的狀態。
原本極其濃烈的草木味漸漸淡下來,已經快聞不見了。
他聽見在室內顯得有些突兀的呼吸聲。
很重,很急,也很亂。
其實也差不多了,他想。
——白祁聽見邊奕寒說話的那一刻,熱汗正好從睫毛上墜下。
“可以了,過來。”
“!!”
對方似乎一直都在等這句話。
邊奕寒說第一個字的時候,白祁就已經有了動作,而當這句話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
他已經撲了上來,壓著銀發綠眸的Alpha,手撐在對方身後的椅背上。
邊奕寒:“……”
他直接被對方壓得靠在椅背上,如果不是稍微擋了下,估計白祁就能直接去蹭他肩窩。
與此同時,白祁兩隻手也收了回來,正試圖往邊奕寒腰上摟。
然後那兩隻手腕就都被扣住。
好在信息素已經收斂到幾乎沒有,邊奕寒並未感到太多抵觸,隻是抓著人手腕將其在兩側分開,隨後淡聲道:
“彆壓著我,坐起來。”
身上的Alpha先是微微一動,卻又停在那個姿勢好幾秒,就像一個聽見命令卻不願執行的士兵。
邊奕寒也沒催他,隻是仍舊握著他的手腕與他對視。
半晌,白祁直起身。
他挪了下自己腿的位置,將姿勢變成分開著的跪立,可等他剛直起身來,就對這種姿勢所造成的、兩人間極遠的距離有所不滿。
但又怕對方會在下一句直接讓他下去,於是硬生生憋住,什麼都沒說。
“……”
看著滿臉潮紅卻表情僵硬的人,邊奕寒最後還是沒說什麼,轉而繼續之前的步驟。
冰冷的信息素在
無聲中蔓延開來,卻自帶一種不動聲色的侵略性,就連周身空氣也變得凜冽而難以捉摸。
還是……很香。
甚至更香了。
之前是Beta的時候,白祁對信息素的感知能力並不強,就算是標記很激烈的時候,他也隻能隱隱約約感受到一點。
如今二次分化,他作為還在修複期的Alpha,對任何與信息素相關的東西都比以前靈敏不知道多少倍。
……邊奕寒好聞到讓人想親他。
很想,很想。
親上一輩子都不夠。
——對方不排斥自己的信息素,這個過程也就完成得又快又順利,邊奕寒很快將整間隔離室浸滿在冰冷的氣息裡。
他再看向白祁:“你的。”
白祁剛剛一直盯著他看,不知道是想到哪裡去了,一開始還有點沒回過神。
邊奕寒握著他手腕的手稍稍用了點力,對方的視線才陡然一震。
幾乎要消失不見的草木味重新溢出,卻是一點一點的,簡直比白祁當初收回時的速度還慢。
邊奕寒略微挑眉,卻什麼都沒說。
“……現在這樣……可以嗎?”
白祁說這話的時候有點費力,因為大部分精力都被他花在控製信息素上。
就算知道邊奕寒對他信息素的排斥是Alpha天性,但他實在不想看到那些反應……
皺起的眉,後撤的腳步,不帶溫情的動作。
哪怕知道不是厭惡,他仍然不希望邊奕寒因此有任何不適。
而重新釋放信息素不同於收回,如果隻是放出,那便隻需要心念一動,根本不費力氣。但邊奕寒說先放出一部分……
這個量就需要克製。
而一點一點地放,他就能通過觀察邊奕寒來調整多少,從而采用最及時的應對措施。
隻不過自己就控製得有點辛苦了。
“可以再放一點。”
此時,兩種信息素的味道居然沒再針鋒相對劍拔弩張。
白祁的信息素被冰冷完全籠罩,就像沉睡於冰川之下的植物標本,被保存得完好如初,同時也動彈不得。
就算後來草木香變濃,有了些存在感,卻也一直顯得淡定又悠閒,絲絲縷縷都是朝氣而不招搖的風格。
而白祁幾乎是在用氣聲說的話,音色啞到不成樣子。
“這樣?……會不會太多?”
“可以,保持這個濃度。”
所有準備工作完成,邊奕寒這時候仍然扣著白祁的手腕,他看向分腿跪立在自己身上的Alpha,然後有點頭疼地發現——
現在的距離確實有點大。
標記好像還是要大面積接觸,最後還是會變成類似於白祁一開始撲上來的姿勢。
可如今再站起來,未免顯得太過刻意。
“……”
這次就算了。
邊奕寒鬆開手,心裡還因此有
點微妙的無奈,面上卻仍是冷冷淡淡的神情。
他注視著白祁潮紅的臉,鬆手後有一手直接抬起,中指和食指相並,貼上面前Alpha的後頸。
兩指稍稍用力下壓,白祁便順勢傾身下來。
邊奕寒另一隻手也從後面固定住對方的腰,卻沒直接開始標記。
白祁雖然對自己的信息素並不排斥,但二次分化成Alpha之後,腺體必然會變得更加脆弱敏感,這是Alpha和Beta天生的不同之處。
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做一套緩解再說。
他挪開放在白祁後頸的手,繞到前額,五指從前到後梳過淩亂的短發,又一路從耳廓摩挲到後腦勺。
——白祁燒得很厲害。
也許是因為等級太高,本就罕見且痛苦的二次分化在他身上極為難耐。
現在精神力已經好了一些,泛濫的信息素卻還被壓在腺體裡蠢蠢欲動。
邊奕寒的體溫向來偏低,此刻他和對方再次靠在一起,卻覺得對方抱起來很暖——沒錯,他最後還是得償所願地摟上了邊奕寒的腰。
熱意炙烤著理智,他隻覺得自己抱著一團火,幾乎要將所有點燃。
一把點燃他的火。
又或許,是他在自燃。
邊奕寒的手落在腰上,根本沒什麼多餘的動作,也不帶任何曖昧意味,想來隻是起一個防止自己亂動的作用。
但完全控製不住地,他臉漲得通紅。
邊奕寒最後又握上白祁後頸,指尖按揉在腺體周圍的皮膚上。
最中心的位置發紅發脹,看著根本經不起咬。
邊奕寒又看了白祁一眼。
他的呼吸略微有些粗重,胸膛起伏得極為明顯,皮膚上滲出層薄汗,濕淋淋的,像一種急躁的攻擊傾向,又像是單純想被靠近的渴望。
白祁本來下巴抵著他肩膀,眼前一片模糊,此時卻感應到他的視線,微微側臉看向邊奕寒。
“……不標記麼?”
腺體還痛著,就算再痛也不會痛到哪裡去了。
“……”
邊奕寒其實一直不大理解白祁對標記的熱衷。
白祁這是完全不考慮Alpha的天性?
邊奕寒默默釋放出更多信息素,將白祁整個人泡得徹徹底底,也給了對方最後的逃跑時間和反應時間。
但對方反而更湊近了些,將後頸完全袒露,請求得到一個和往常一樣的標記。
於是邊奕寒咬了上去。
“!!!”
確實還是有些不一樣的,被注入的時候,痛感要更明顯些。
但隻有腺體是被咬破的痛感,其他全是令人渾身顫抖的刺激。
腦域裡的巨大裂痕緩緩合攏,暴躁濃鬱的信息素偃旗息鼓,更何況——是邊奕寒在標記他。
他們很久沒有以這麼親密的姿態進行標記了。
白祁把臉埋進邊奕寒的肩窩,深深嗅
他發間的氣息,好像這樣就緩解身上的燥熱。
而冰涼的信息素不止環繞周身,也大量灌進腺體之中。
痛感和愉悅感同時浮上心頭,白祁耳尖更紅。
他此時的模樣像極了剛剛分化、才第一次經曆易感期的Alpha。
他本該急切地尋找一個甜蜜柔軟的腺體標記,將自己霸道強勢的信息素注入Omega的身體,讓Omega滿臉潮紅無法自製。
而事實上,他天生不該被標記的腺體被硬生生標記,另一股和他風格截然不同、卻同樣強勢的冰涼信息素注入他的身體,他自己滿臉潮紅無法自製。
“嗯……”
邊奕寒一直都注意著白祁的反應,見他這副樣子,便知道已經沒有一開始那麼難受了。
為了防止意外發生,在達到目的之後,他就很快停止了標記。
然而這個時候,白祁每寸皮膚都已經沾上了邊奕寒信息素的味道。
就像是墜入冰湖後再被撈起來,體表的熱度和沁入體內的涼意相互滲透,淡淡的木香凝固住,居然與邊奕寒信息素嚴絲合縫地纏在一起,呈現出一種被壓製卻毫無反抗意圖的乖巧狀態。
他的呼吸仍然不穩。
邊奕寒的齒尖正擦過剛剛留下的咬痕,呼吸也噴灑在他後頸皮膚上。
熱意瘋狂上湧,又從後頸加倍彙聚到耳尖。
“……”
太不爭氣了。
好明顯。
不過反正,邊奕寒已經知道他什麼心思了,再掩飾也沒什麼作用。
氣氛陷入了暫時的凝固,邊奕寒盯著那腫起腺體上極深的咬痕,略微無言兩秒。
……他記得……自己好像沒咬這麼深?
忽然,有柔軟的觸感自下頜角傳來。
——是白祁。
邊奕寒低頭。
白祁正在用唇蹭他的下頜角。
舉動其實並沒有很明顯,有時候還會稍微側一下,去親親銀色的長發。
邊奕寒愣了愣,正把人抬起來想說些什麼,卻被白祁搶先轉移話題:
“我現在好多了。
“長官能不能透露一下……我們的問題要怎麼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