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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醫務室,楚佚舟做戲做全套，測完體溫後驚訝地發現他竟然還真的在發低燒。
被他挾持過來的程葉輕也看到體溫計顯示的，意外道：“你居然真發燒啦？”
楚佚舟嗤了一聲：“我還能騙你？”
說完後他不禁琢磨起程葉輕剛才那句話,所以她是知道他可能隻是找個借口騙她,還答應跟他來醫務室？
他微不可察地勾唇輕笑,原本冷冽的眉宇間悄然攀上溫柔與竊喜。
算她還有點良心。
拿完藥後,程葉輕幫他衝泡了一杯板藍根，楚佚舟接過後就喝完了。
回教室的路上,程葉輕囑咐他下午多幾杯喝水。
本以為這人過段時間就會退燒，沒想到他的情況卻沒有像預想的那樣好轉。
晚自習結束,一到時間程葉輕就背著書包去隔壁班後門,看到坐在最後一排的楚佚舟正趴在桌上睡覺。
她逆著走出教室的同學到他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喚他：“楚佚舟？”
“楚佚舟？”她又喊一聲。
邊喊邊推,楚佚舟終於從手臂上緩緩抬起頭,雙頰燒得泛紅,眉眼倦怠，渾身透著沒精打采。
“放學了？”楚佚舟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也變得乾啞。
“嗯。”
程葉輕直接將手心貼上他的額頭,他額上滾燙的溫度傳遞到她的手心,她忍不住蹙眉：“你發燒了。”
“你下午和晚上有沒有多喝水啊？”
楚佚舟修長的手指握住桌角的水杯，晃了晃，懶聲：“喝了,喝了四杯呢。”
“那你要去醫院了。”
“不想去。”
程葉輕急了：“乾嘛不去啊？你去醫院輸液，燒才退得快，不然你是要把腦子都燒壞嗎？”
楚佚舟扯唇笑得無力：“程輕輕你彆咒我啊。”
“快點收書包！讓司機送你去醫院。”程葉輕把他掛在側邊的書包放到他腿上。
楚佚舟側眸睨著她擔憂的神色，勾唇道：“知道啦。”
等到車前要分彆的時候，程葉輕猶豫著問：“……你要我陪你去嗎？”
她很不喜歡醫院,但如果這麼晚了，楚佚舟想要一個人陪著的話，她可以勉強陪陪他。
楚佚舟大掌按在她的書包上，推著她把她送上車，手臂撐在車頂，目光沉靜認真：
“不喜歡的事情不要勉強自己，無論為誰都不要。我不用人陪，你回去早點休息。”
說完他就動作利落地將車門關上，轉身朝他家的車走去。
夜色寂寥，他的背影挺拔清瘦，抬起手臂灑脫地揮了揮手，以示告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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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佚舟從醫院輸完兩瓶藥水回來，已經接近零點四十。
晚間的風帶著凜冽的寒意，他攏了攏外套，忍不住咳了兩聲。
他站在樓下，仰
頭看到程葉輕的房間還亮著燈，他走近後撿起小石子扔向她房間的陽台。
已經數不清這樣乾過多少次，他扔得特彆準。
但幾次過後，程葉輕都沒有打開陽台的門走出來。
楚佚舟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給她打電話，這一次程葉輕很快接通，她有些疲倦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來：“喂？”
“出來。”楚佚舟言簡意賅。
程葉輕一怔：“什麼？”
“下樓來，要是懶得下來就算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響起一陣噠噠的腳步聲，接著大門傳出動靜，有一道白色的身影從裡面跑出來。
早在聽到那陣腳步聲時，他菲薄的唇角就不自覺翹起愉悅的弧度。
隻是那弧度藏在口罩之下，不露於外。
楚佚舟收緊手機，把電話掛斷，重新放回口袋裡。
他滾燙的目光緊緊追隨著程葉輕，直到她穩穩停在他面前，“退燒了嗎？”
楚佚舟下意識後退了兩步，與她隔開一段距離，提醒：“彆讓我離你太近，小心傳染給你。”
“噢。”
他垂眼，注意到她裡面隻穿了一件棉睡衣，外面穿了一件長款羽絨服，就這麼跑出來見他。
他戴著口罩一瞬不瞬地望著她，怎麼也看不夠，聞言喉間溢出沉沉的笑聲：“退燒哪有這麼快？”
他本就低啞的聲音經過口罩的過濾更顯得沉悶，聽在耳朵裡很蘇很誘人。
“那你快回去休息啊，來找我乾嘛？”
夜深人靜，他們說話不需要多大聲，便能清楚聽到對方的聲音。
楚佚舟漆黑的眼裡浮現著明晃晃的笑意，散漫不羈：“怕你擔心我唄。”
“誰擔心你啦？”
“那你為什麼還不睡？”
程葉輕抿了抿唇，不太自然地答道：“……我在複習啊，又不是在等你。”
“噢——”楚佚舟拖腔拿調，不知道信沒信。
一陣寒風吹過來，她不禁冷得打了個顫。
楚佚舟看在眼裡，不忍心讓她和他一起站在風裡，啟唇：“你回去吧，我也回去睡覺了。”
“嗯，你明天去學校嗎？”
楚佚舟挑眉，把問題拋給她：“你覺得呢？”
程葉輕堅定地搖頭：“你彆去了，在家好好休息吧，去了還把感冒傳染給彆人。”
“那我的作業誰幫我帶回來啊？”面前這人裝模作樣咳了兩聲，明知故問。
程葉輕了然，抬眸對上他玩味的鳳眸，輕笑一聲：“我，我幫你帶。”
楚佚舟眼尾上揚，即使戴著口罩，也遮不住他那一臉的蕩漾，
“那會不會太麻煩你了啊？”
程葉輕眯著眼，哼笑道：“楚佚舟你在扭捏什麼？”
“小作一下，懂不懂啊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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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葉輕和“漂泊的一”相處得越來越
好，她們之間有種說不出的默契，有時候程葉輕在對話框裡打下來還沒發出去的話，對面已經發過來了。
“漂泊的一”也很能理解她的解題思路，回答她問題時，很容易就把她講懂。
程葉輕把“漂泊的一”當成真心的朋友，有時候楚佚舟惹她不開心了，她也會在網上跟“漂泊的一”吐槽。
【禾十：你有青梅竹馬嗎？】
【漂泊的一：有啊】
【禾十：我有一個竹馬，他總喜歡逗我，好討厭】
【漂泊的一：是嗎？他那麼討厭，你跟他絕交吧】
【禾十：絕交？沒到這麼嚴重】
【漂泊的一：那他做什麼事惹你不高興了？】
【禾十：他今天讓我幫他抄錯題】
【漂泊的一：是嗎？那他可真壞啊】
【禾十：對，為什麼不自己寫。】
不知不覺，她和“漂泊的一”的聊天記錄裡記載下很多楚佚舟做的“壞事”，網友不是現實中的朋友，程葉輕吐槽得毫無心理負擔。
寒假時，她們約定互送春節禮物。
程葉輕問她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漂泊的一”坦言想要一條圍巾和一隻發卡。
“漂泊的一”還貼心地發來圖片，圖上的發卡竟然就是程葉輕之前傾心的一隻鑽石發卡，但她覺得自己有挺多這種款式的發卡了，就沒有再買。
她爽快地答應了，要來地址。
當“漂泊的一”問她想要什麼，她便說想要一份獨一無二的禮物。
後來程葉輕收到禮物，“漂泊的一”給她寄來的禮物是一本全手寫的數學錯題集。其中囊括高考數學所有重要的題型，每一題的下面把每種解法都寫全了，用不同顏色的筆圈畫標注，清晰易懂。
還有“漂泊的一”對於高考題的預測。
個人的獨家智慧加上純手寫，這當然是一份獨一無二的珍貴禮物。
很多年後，當她知道“漂泊的一”竟是楚佚舟，她問起這本錯題集，楚佚舟才告訴她，內容都是他自己整理出來一本後，在網上找人另外抄寫的。
否則他的字跡再怎麼故意改變，也會被程葉輕一眼看出來。
寒假裡，他們一群朋友抓住寒假的尾巴，去看了升國旗，還出去旅遊住了兩天民宿。
在這期間，學習APP突然下架，太過突然，用戶數據也全部丟失。
程葉輕除此之外聯係不到“漂泊的一”，想到之前給她寄快遞的手機號，撥過去卻發現已經停機了——
她們就此失去一切聯絡。
楚佚舟見她失落的很，那段時間一直陪著她，變著法逗她開心，把她的注意力吸引回來。
程葉輕也逐漸想通——
人和人之間有幾個美好的瞬間就足夠了，隻做這一程的好友。
也值得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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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下學期的生活也不是一直風平浪靜。
那天，楚佚舟
突然臉上帶著傷出現在她家樓下，身上的衣服也發皺，看著剛從打架現場回來。
程葉輕把他帶到房間裡，轉身冷臉對他，聲音裡帶著怒氣：“你又跟人打架了？”
“嗯。”楚佚舟走過去坐在她的椅子上，一臉坦然，仿佛自己根本沒有受傷。
程葉輕目光落在他臉頰和唇角青紫的地方，心裡升騰起一股無名火，她忍著把他趕出去的衝動，問他：“為什麼打架？”
“想打架發泄一下。”
程葉輕一聽就更加怒了，拽著他的手臂，要把他拉起來推出門外。“楚佚舟！你走！彆來找我！”
可楚佚舟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反將她扯回來：“這麼生氣？”
“你對自己太不負責了！”她急得呼吸急促。
楚佚舟見她真的急了，忙站起來跟她解釋：“我逗你玩的，不是為了發泄才打架。”
程葉輕現在不信他了，反問：“……你現在才是在逗我吧？”
楚佚舟慢笑出聲：“為了救人。”
程葉輕心裡的火倏地滅了，蹙眉擔憂：“你救人？”
“嗯，不信？”
“你救誰了？”她問這個問題，已經表明她相信了他的話。
楚佚舟抽出一張紙擦去唇角傷口滲出的血，“不認識，一個男的，好像是初中生，被好幾個男的圍著不讓走。”
“那你也打他們了？”
“打了，我說話他們也不聽啊。”楚佚舟答得理所當然。
“你實力變弱了啊，以前那麼厲害，現在還能被他們打傷。”
楚佚舟輕蔑嗤了聲：“他們仗著人多一起上，我還帶著個拖油瓶，礙事。”
“他們多少個人？”
“七八個。”
程葉輕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黛眉緊擰：“那你應該先帶著彆人跑。”
楚佚舟回憶起從前那一幕，謔笑：“像你當初拉著我跑一樣嗎？”
程葉輕還是不想面對他臉上的傷，轉身去忙其他事，刻意忽略他，語氣冷漠：
“你自己回家處理傷口吧。”
身後，楚佚舟“嘶”了一聲，發出痛苦的□□，跟著她：“我疼啊，你幫幫我唄，我自己沒辦法處理。”
“我才不幫你，一受傷就來找我幫你處理傷口，我是醫生嗎？”
楚佚舟短促輕笑，就頂著這張臉一錯不錯盯著她，意味不明說：“你是程輕輕啊。”
“那要是我們以後不是朋友了，你受傷了找誰處理啊？”
她言下之意是逼他回去自己處理傷口，要麼就再也彆打架。
哪知楚佚舟聽到她這句話，臉色頃刻間冷沉下來，在他那張帶傷的臉上顯得更加陰鷙，
“程輕輕，沒有這種可能。”
這輩子他賴定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