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結論說得太過斬釘截鐵,以至於在她將話說出口的須臾之間,圓度根本沒想好要以何種理由來反駁於她。
從一個小孩子的角度來說,將水陸法會理解成在水裡和在陸地上各舉辦一場法會,好像也沒有任何的問題。
這確實是字面意思。
那依照著這個邏輯繼續往下推論,她會選擇將水陸法會安排在洛水邊,竟是完全講得通的事情。
就是……為什麼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呢?
“水邊多好啊,這位前任洛州刺史生前以平治水患為畢生心願,將水陸法會的道場設置在此地,還算是與這份心願相互應和了。”
盧照鄰得了李清月的眼神示意,在旁補充道。“此外水邊地界開闊,若要令洛陽百姓從旁圍觀,也比設置在某處街坊之中容易。”
“要知道……一時半刻之間,可造不出一座大慈恩寺。”
圓度看了看這個插話的年輕人,又看了看那躍躍欲試的小公主,心中僅剩的一點疑慮便先暫時被他壓製了下去。
聽起來好像是他們說的這個道理。
水域開闊,洛陽兩岸的民眾甚至都能在此事上圍觀,比之昔年梁武帝在金山寺中舉辦水陸法會還要容易辦成一場盛事!
“那便遵照公主所說,在洛水邊吧。”
但具體放在洛水旁何處,還是要商榷一二的。
當圓度隨同這位安定公主行在洛水邊上的時候,就見她目帶挑剔地望著一處處河岸。
不是嫌這裡的岸邊不夠開闊齊整,就是嫌此地背後的街坊樓宇不夠氣派,對不起她那絕頂盛會的構想。
圓度都有點為自己先前誇下的海口而覺後悔了。
偏偏在自己面前的人乃是陛下與皇後所出的公主,隻怕沒有這個讓他後悔的機會。
剛想到這裡,他便瞧見小公主忽然抬手吩咐,讓那載著她的木頭小車飛快地朝著前方而去,然後在圓度的視線中,就那麼直直地停在了——
洛陽皇城隔河相對的地方。
李清月才不為難自己,沒必要在這個“實地考察選址”中非要靠著自己的兩條腿走路,所以早就給自己準備了個代步工具。
現在抵達了此地,正指自己的本質目的,她便施施然自木頭小車上跳下來。
她朝著洛水之中的四座門樓、兩塊水中浮島還有那條在前年草草修繕完畢的天津橋,露出了一個異常滿意的神情,又轉頭朝著後方那條中軸大道看去,更覺合乎心意。
她轉頭朝著後面匆匆跑來的圓度說道:“法師,就算此地吧!”
圓度眼前一黑,連忙小聲提醒道:“這可是宮城之前啊。”
有點過於醒目了吧。
圓度再怎麼敢想,也就是敢覬覦一下西明寺住持的位置,可不是真覺得自己能有這樣的本事,跑到陛下的面前去做一場水陸法會。
可他既已瞧見那小公主的“自信”非同凡響,起碼要比他強得
多,又怎麼會不知道,他的這等勸諫在對方面前,估計是沒多大用的。
果然,他下一刻就聽到李清月回答道:“這有什麼!一來,這本就是阿耶要在天子蒞臨洛州後給此地百姓謀求福祉,放在這裡,還恰能讓人知道,到底是由誰發起的這項法事。”
總不能是這大和尚自己對吧?
圓度感覺自己好像被內涵到了,又覺得這或許隻是自己想得太多。
隻因那小公主已隨即說起了下一個理由,“二來,若是阿耶不許,那我就去跟他當面爭取。我連這個督辦水陸法會的活都能爭取來,難道還怕這個?”
“……”這可真是好一個讓人不知如何應對的理由。
一如她拍板敲定在洛水前籌辦法會的情況,現在的這句話也沒給圓度留下了駁斥的餘地,“就將法會之地選在這裡吧。”
“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了。”圓度決定先破罐子破摔,何況天塌下來還有上頭的人頂著,他有什麼好擔心的。
“那好,和下面人手溝通明確任務的事情就先交給你了,法會場地的布置材料也整理一份上來。”李清月摸著下巴,打量著這塊在此時還空落落的場地,眼中閃過了一縷玩味,“我讓人製定一份搭建的計劃來。”
迎著圓度有些驚喜的目光,李清月坦然說道:“都說,那個叫什麼來著……”
“術業有專攻。”盧照鄰給她接道。
這兩人的一唱一和讓圓度有點恍惚。
便聽李清月說道:“對,術業有專攻,法師你就負責主持法會和統籌人手,這等羅列計劃的事情就不必由你來做了。”
“我還專門向玄奘法師詢問了一番如何調配人手呢,用的便是他安排人一並翻譯佛經的法子。”
圓度湊出了個笑臉,誇道:“公主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李清月腹誹,那可不嗎?
為了讓你們這些人一句怨言都不敢有地去修路修橋,為了順便借著宣揚洛陽清官的名聲在此地百姓中留下一個印象,也為了在辦好這件事後能讓李治有活敢往她這裡塞,她都以如此迂回的方式做事了。
是要做大事的。
就是不知道圓度能不能承擔得起這個驚喜了。
這位自以為抓住了上升途徑的法師,在回返圓璧城後迎著一片對他的恭維讚美,將水陸法會放在天津橋前籌辦的規劃告知了眾人。
“若能在此地舉辦一場無遮大會,師兄必定能身價百倍了。”與圓度最為親近的那人當即為他慶祝道,“可見師兄極得那位小公主看重啊。”
圓度的唇角笑意有些壓不下去,“僥幸,僥幸而已。”
想想被送去為玄奘法師打下手,隻能住在西苑之中的窺基眾僧,再想想自己行將騰飛的未來,圓度都覺得,自己彼時站出去那一步,真是最明智不過的決定。
這份笑容甚至一直延續到了他在第二日重歸於天津橋前。
出現在這裡的,還並不僅僅是其
餘僧侶。
那些洛陽民眾早在前日就已獲知,他們即將以賈公名義舉辦水陸法會,現在不知是否因僧侶聚集,也出現在了此地。
放眼望去,洛河兩岸數百步,分布其間的身影都成了一道道微縮的黑影。也有不少直接大著膽子湊到了附近,就站在被屯營士卒攔截的界線之外。
當圓度抵達的時候,他甚至還聽到了一個耳熟的大嗓門喊道:“就是那位,那是要主持陛下紀念賈公法事的法師!”
這個聲音在他參觀賈敦頤碑銘的時候聽到過,還被對方扯過他的僧衣,便記得尤其清楚。
但也正是在此時,安定公主帶著一遝計劃書來到了此地,讓圓度暫時顧不上去瞧一眼,那個沒禮數的家夥到底長了個什麼模樣。
侍衛開道,露出了後頭的那位正主。
隻見這位小公主今日換了一身紅衣,瞧著更為耀眼了些,卻大概也看起來更年幼了。
也就在侍衛為她分開人群的那一刻,她人還未抵圓度的面前,聲音就已傳了過來,“法師,我昨日回去之後想了,若要水陸大會足以普度眾生,我們該當將那天津橋也一並修了!”
她抬手回頭一指,“你看,宮城,門樓,新橋,道場——這才叫完美無缺的水陸盛會!”
圓度從未有一刻如此痛恨於小公主的身高。
這位年幼的主事者乃是千金之軀,在快步走來之時根本不曾留意旁人的目光與神情,隻平視著前方,也就讓她根本不曾發覺到圓度已然僵硬當場的面色。
反而繼續自顧自地說道:“我可真是聰明!隻是將道場設在水邊,哪配呼應賈公高義,就該將河上橋梁重修,加固石腳,方能令賈公泉下有知。”
“法師!”李清月總算將目光往他這裡投了,可她說出的那句話卻隻令人感到更加絕望,“以僧人祈福所修建的石橋,加之水陸法會祝福,能比尋常橋梁更為穩固嗎?”
若非周遭還有那樣多雙眼睛盯著,圓度隻恨不得脫口而出——
不,根本就沒有那樣的事情!
但他既要擔負起宣揚佛教的使命,就絕不能這麼說。
他要借著這場水陸法會揚名,也絕不能當面拒絕安定公主提出的“合理”建議。
尤其是,他已清清楚楚地看到,在安定公主將修繕天津橋的建議提出之時,周遭的洛陽民眾臉上都寫滿了期待。
當然,在看到這些百姓面容的時候,圓度也同時瞧見了周遭的禁軍。
他們為了維持秩序而露出的雪亮刀鋒,就連跟隨在小公主身邊的那位女侍衛也不例外。
後者讓他不由打了個寒噤。
圓度很清楚,但凡這句話不是在公開的場合下提出,他可能都有機會做出辯駁。
又但凡他在接到這樣的消息之前,能和那些同在此地的僧侶通個氣,讓他們儘快抱團,他可能也有底氣說出拒絕的話。
然而在此時……
天時地利人和好像都在對面那位小公主的身
上。
圓度甚至有一種錯覺,這一句修繕橋梁的話,才是小公主最想要說出的,卻又覺得自己的這種想法真是荒誕不經。
那畢竟還隻是個孩子。就算她在說話和學習的天賦上要比旁人強得多,總也還是有限的。
沒可能一步步將他坑到了這樣的地步。
他隻能先應聲答道:“都依照公主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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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慘呐……”李素筠一邊幫著李清月整理面前已陸續填上了執行人名字的計劃表,一邊搖頭感慨道。
修橋這種事情,再怎麼算是這出水陸法會的組成部分,又有一個異常冠冕堂皇的理由,也免不了是個苦力活。
要李清月說的話,放到現代有儀器輔助的情況下,都是辛苦事,更何況是在古代。
天津橋要落石腳,還是得重新用船隻在水上勾連起來,而後將搬運過來的石料在這洛河之中打下去,以起到支撐固定的作用。
石料的開采、搬運、敲樁,船隻的駕駛、連接、控製,全是需要人投入體力去做的。
又聽李素筠補上了一句評價:“雖說大慈恩寺中的僧侶有早晚課,對體力這東西應該有所鍛煉,但任誰也遭不住這種落差吧。”
就像那位圓度法師,原本是指望來做一件名利雙收的清閒事,想不到會是這種苦活累活。
恐怕原本還親近於他的那些好幫手,現在都要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誰讓阿菟一點都沒給這些人相互甩鍋的機會,直接將圓度法師送來的名單裡靠前的人手,全部塞進了造橋的行列。
她說到這裡,忍不住朝著李清月的方向湊了湊,調侃道:“你這個坑人的手法,不會用到我身上吧?”
李清月自石橋圖紙上抬起頭來,端詳李素筠的臉好一會兒,給出了個結論:“不會,你用不著。”
李素筠卡殼片刻,忽然跳了起來,一把撐住了面前的桌案,“好哇,你這話是褒是貶啊!”
李清月用筆杆子把她的腦袋往後推了推:“我在說你我不是敵人,犯不著讓我用這種法子,你在想什麼東西?”
她眉頭一動,“再說了,現在也不是咱們吵嘴的時候。”
“老師昨日就說了,以這些僧侶的脾氣,這等冤枉氣他們是不樂意受的。現在隻是一時之間沒回過神來罷了,之後對如何執行造橋一事,還是要想辦法找回主動權的。”
李素筠聽了這幾l句,先老老實實地坐了下來,“那你覺得他們會想出什麼辦法?”
李清月攤了攤手,“很明顯啦,造橋誤工這種事情,要麼是因為天時影響,要麼是因為經費不足。”
前者不是那些和尚能改變的東西,後者卻是他們可以用來改變局勢的好理由。
才不過兩天的時間,圓度就已重新找上了李清月。
兩日未見,他面上的意氣風發可算暫時瞧不見了,反有幾l分鬱卒,想想也知道他這幾l日間和自己的同伴是如何相處的。
但他這表現倒是和他行將要說的話,很是風格吻合。
他是來訴苦的。
“你說……造橋經費不足了?”李清月問道,似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洛州州府給予的經費不足嗎?”
圓度苦笑,“公主,這份經費若是隻用來舉辦水陸法會可能都還有些不夠,是我等向洛陽大戶聯絡來了些支持,這才勉強能應付法器道場的開支。”
“化緣”取財,是舉辦法會的常態,圓度並不介意於將其告知小公主。反正重要的是後半句話。
“但若是要再用來修建石橋,那就不夠了。”
這也並不是一句假話。
他端詳了一番那位小公主嚴肅的面色,緊跟著便建議道:“不如還是先不修此橋了吧,今年洛水並未有漲水跡象,重搭鎖鏈的浮橋也能應付過去的。”
“這怎麼能行!”李清月不太情願地回道,“話都已在洛陽百姓面前說出去了。這時候反悔,丟的是你的面子還是我的面子?”
小孩子反正是要面子的。
圓度意識到此舉不通,便轉而試探地說道:“那要不然這樣吧,公主先用粗略一些的法子,自洛陽民間征集大石,在場面上應付過去。待法事完畢,洛州州府用於此事的餘錢充裕,再辦這件事。”
“那也不行!”小公主字字堅決地駁斥了他這個意圖渾水摸魚的想法。
“你這個思考問題的方式不對。阿耶確實隻給了這麼多經費,造橋所增加的支出是額外的,但我們想的不應當是將其取消,而是如何得到更多的錢。”
李清月站了起來,“何況,你我都知道,若真能在新橋建成之後舉辦水陸法會,勢必能令此法會的意義更重。怎能敗在這一步上!”
圓度問道:“那公主是已有了什麼額外生財的好方法?”
李清月理直氣壯:“沒有!但有人會有的。我這就入宮去找阿耶。”
小孩子辦事搞不定了就找家長,多麼簡單直白的真理。
可她說得輕巧,圓度卻差點沒因李清月那一句“入宮找陛下”嚇出個好歹來。
陛下能對安定公主委以重任,便絕不可能因為缺錢這樣的事情對她有所不滿。遭罪的隻有可能是他。
但他這幾l日心神恍惚,精力不濟,李清月又是忽然之間往外衝去,根本沒給他阻攔的機會。
一不留神,那小公主就已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
而他又哪裡知道,李清月前去找李治,可不全然是因為出口的這個理由,而是為了符合劉仁軌教她的那句話。
老師說,讓她在思考問題解決麻煩的時候,千萬記得她是什麼身份的人。
是啊,她將那些僧侶坑騙入套之中,已表現得足夠出彩了,這個時候最好還是由彆人來幫忙補上這最後一刀。
這把刀的刀柄,應當握在李治的手中!
按照李清月所希望的那樣,不過兩刻鐘的工夫,她就已出現在了李治的面前。
也帶
來了她那個缺錢的事實。
“所以你鬨出了這麼大的動靜,結果現在錢不夠了又來找我⒀[(,是希望我以隨駕財物支援,或者再讓洛州府庫多動一些餘下的金銀?”
李治本想讓自己擺出個嚴肅些的面容,卻見面前這個腰佩魚袋的小姑娘比自己還挺得板正,好一副公事公辦的表現,又沒繃住自己的嘴角。
“當然不是,”李清月答道,“其實我來之前先問過阿娘了,她說讓我不必擔心這件事,反正近來會有人來賄賂阿耶的,正好可以應在我這兒。那我就過來問問了。”
李治狐疑:“……你確定,你阿娘用的是賄賂這個詞嗎?”
李清月抓了抓腦袋,“也可能是孝敬?”
李治差點沒給氣樂了。
“我看你這幾l日忙著那水陸法會的差事,是把功課給落下了。前幾l日還同我說,那些僧侶沒讀好書,不知道什麼叫做知之為知之,結果你今天這都用的什麼詞。”
李清月才不管這個呢,“那您就說幫不幫吧。”
李治琢磨了一番媚娘話中的意思,尋思著也差不多是該到那個時間了,便回道:“幫,當然幫。這樣吧,我給你個法子,你按著這個去做,造橋之事絕不可能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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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清河崔氏子弟崔知溫來到洛陽的時候,已是四月中旬了。
以崔知溫五姓七望的出身,他當然不是走來洛陽的,而是坐著一輛白馬香車,後頭還跟著不少裝有行李的車駕以及隨行的侍從。
同在車中的,還有個十五六歲的年輕人,乃是與他同宗不同房的崔元綜。
有趣的是,比起他這個年過三旬的老練之人,崔元綜竟還要像是個老學究,板著一張臉分外嚴肅。
哪怕聽到了外頭行人漸多,他也沒往窗外去看,反而專心於自己手中的一本書卷。
崔知溫提醒道:“到了洛陽,你若還是這個做派並不好。”
崔元綜卻未將頭抬一抬,“你是來以門蔭入仕的,需要與人往來,我隻是來弘文館進學的,不必非要對人擺出個笑臉。”
崔知溫搖頭,“我是說,你不該在此時擺著這個架子。畢竟,你我是為何在這個時間前來的,彼此心知肚明。”
若非陛下對於長孫無忌為首的關隴勢力不滿,且真將其成功打壓了下去,絕不會給他們這些關東大姓以出頭的機會。
彆看身居相位的崔敦禮也姓崔,但且不說他屬於博陵崔氏,他那一個分支也早就已經因追隨北魏孝武帝入關,又因北魏分裂而單獨定居關中,和關東扯不上太大的關係。
比起說他出自關東世家,不如說他是李唐勳貴。
真要為關東世家謀劃一條出路,還得靠他們這些人。
他剛想到這裡,忽聽崔元綜說道:“有時候我真在想,如果是那位大公子……”
根本沒等崔元綜說出後半句來,他連忙怒聲喝止:“慎言!你若到洛陽來還敢這樣說話,你還是趁早回去的好。你父親
祖父是怎麼教你的!”
崔元綜不置可否,又已恢複了方才的那出沉穩端莊模樣。
但這車廂之中的動靜是結束了,外頭的吵鬨之聲倒是越來越響了。
崔知溫生怕崔元綜再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乾脆掀開了車簾朝外頭看去,正見數名僧侶扛著一塊偌大石碑朝前走去。
若隻是如此,還不至於引發這樣的動靜。
馬車已因前方道路堵塞而不能繼續前行,二人乾脆相繼下車,看看外頭的動靜。便見前方不乏百姓在此地圍觀,目送著那塊石碑朝前運去。
崔知溫頗為好奇地朝著路人問詢這其中的情況。
便聽對方回道:“你說那東西啊……自陛下駕臨洛陽後,便令僧侶籌辦水陸法會,為去年過世的洛州刺史賈公積善超度,為了應和賈公生前心願,還打算將洛水之上的天津橋再修繕一番。”
“隻是不知道是什麼緣故,這小半月間,建橋的進度不快,反而是令那些僧人趕製出了一塊石碑,平日裡對著此物誦經念佛,說是要令這塊石碑卓有靈性,然後放在天津橋頭。”
這麼聽來,方才被搬過去的,就是那塊石碑了。
崔知溫追問道:“那麼不知那石碑之上寫了什麼?”
驚鴻一瞥間他隻隱約看到幾l個大字,竟未曾瞧見具體寫了些什麼。
那路人感慨:“這才是奇怪的事情啊!”
“這石碑之上竟隻有洛水清平四個字,據說背面是要用於題寫人名的,可若問何人能將名字題寫於上,這洛州地界上的豪富沒少朝著督辦水陸法會的圓度法師問詢,卻沒問出個所以然來。”
“他隻說,公主告訴他,陛下要等一個時機。”
聽到這裡,崔知溫眸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