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1 / 1)

看著這一世的君樺出現在他的工作室,這樣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他的眼前,君彥行發現自己竟然十分平靜。

或許是早有預料吧。

從君延峰出現的那一天起?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就知道被君樺找上門是遲早的事情,所以他才在一開始布置了這個工作室。

近段時間,他也越來越強烈地感覺到監視的眼睛……

君樺也在打量著他,不過兩個多月的時間,這個膽敢忤逆他的長子,似乎就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他坐在椅子上,竟感覺自己的氣勢矮了一截。

君樺發現自己一點也沒有想象中貓抓老鼠的從容,這讓他感到有些惱怒。

他盯著君彥行,嚴厲地喝罵道:“臭小子,你還有沒有把我這個父親看在眼裡?”

如果是十八歲的君彥行,或許會下意識地低頭認錯,但此時此刻,來自十二年後的他,隻是冷漠又平靜地望著自己的生父。

他沒有理會君樺的問題,而是問道:“君延峰告訴你的?”

“嗬,那小子……”

提到君延峰,君樺似乎也並不高興,他冷笑道,“你們兩兄弟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在家裡鬥得你死我活,敢情是在我面前演戲呢?”

要不是他在所有孩子身上都裝了定位,防止又有哪個不聽話的兔崽子挑戰他的權威,現在可能還找不到君彥行。

畢竟華國實在太大了,他又不想聲張,短時間內想找到這離家出走的長子還真不容易。

君彥行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很快就不在意了。

反正不管有意還是無意,他的行蹤暴露,肯定跟君延峰那個蠢貨脫不了乾係。

“君先生,如果上次在電話裡你沒有聽清楚的話,那我可以再重申一遍。”

君彥行冷漠地說道。

“從兩個月前,我們就已經斷絕了父子關係,我自願放棄君家的一切,包括身份、財產,如果你晚年落魄、生活悲慘,我可以按照法律儘最低限度的贍養義務……”

說實話,君彥行這番話已經算克製的了。

因為現在的他,有了軟肋。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君樺就已經勃然大怒。

他起身衝到君彥行面前,大聲罵道:“以為自己翅膀硬了?在我面前說什麼混賬話!”

然後,揮手就要往他臉上打下去。

隻是中途,君彥行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手牢牢鉗住君樺的腕骨,現在的他正值身體的巔峰時期,不管力氣和敏捷度,都豈是君樺這身被酒色掏空的皮囊能比的?

君彥行死死地盯著君樺,眼神中浮現森冷的恨意,但最後都被掩埋在了堅冰之下。

他一字一句將後面的話說完。

“所以,請你現在、立刻,帶著你的人離開我的工作室!”

接著,將君樺的手甩了開去。

君樺不由得趔趄了一下,他抬頭看著君彥行

高大的身影,第一次切實地認識到——

這個在他看來羽翼未豐的長子,好像真的長大了。

兩個保鏢終於反應過來,正準備動手,結果君彥行隻瞟了兩人一眼,他們就停住了腳步,一時不知道該不該上前。

君彥行沒有理他們,踱步到辦公桌後,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這下子,他們倒是互換了位置。

*

君樺轉動著自己被握得紅腫的手腕,眉頭緊皺地怒視君彥行,隻是慢慢地,他的神色竟然平和了下來。

這時候,旁人才能從眉眼間看出他們父子的相似之處。

君樺沉思著,慢慢走到辦公桌前,用一種完全看陌生人的眼神打量著君彥行,神色中沒有了惱怒,隻有審視和一絲疑惑。

“都說士彆三日當刮目相待,你小子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君樺背著手,用輕蔑的眼神打量這間狹小簡陋的辦公室。

“離了君家,就憑你一個人?”他搖搖頭,“一個小公司,要養活外邊那些人都不容易吧?”

君彥行十分冷淡地看著他,這套垃圾話對他來說沒什麼用。

這個工作室本來就是餌,目前的業務就是從合作商那邊承接一些邊角料的活,跟他真正經營的投資公司沒有任何明面上的關係。

現在那邊剛剛起步,如果被君樺發現……接下來想要順利發展恐怕很難。

君彥行也沒想過依靠兩個多月的經營,就能跟枝繁葉茂的豐盛集團正面硬剛,隻是在君樺面前,他也不可能低頭。

見君彥行這麼沉得住氣,君樺微微眯起雙眼。

他審視著這個最像他、又最不服管教的兒子,心中自然是有怒的,但他並沒有再選擇發火。

大概是這些年敢於對他說不的人實在太少、覬覦他財產的人實在太多,突然遇到一個對君家財產棄若敝履的,讓他詫異的同時又感到很有意思。

他能看出來君彥行的決心,這個混賬東西是真的不想要君家的一切。

其他人也就罷了,可君彥行算是他最器重的一個兒子,儘管時常敲打,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是屬意這個長子的。

結果,他居然想撂挑子不乾?

從來都隻有他不想給的,沒有他給了對方還敢不要的。

“彥行啊,你現在真是變得爸爸都不認識了。”

這時,君樺裝模作樣地露出一副心痛的表情,接著從兜裡摸出一個信封,信封裡裝著一遝照片。

他一張一張地翻看,大概翻了幾l張後,臉上露出厭惡之色,忽然用力將所有照片朝君彥行臉上扔了過去。

照片在半空散開,落了一地。

“所以是唐家這小子把你帶壞的,對嗎?”

有幾l張照片打在了君彥行臉上,他沒有躲,也沒有閉眼,眼睜睜看著照片滑落在他身上。

他伸手拿起一張。

照片上是他背著唐琢,在白天的街道走過的畫面

他又拿起另一張。

那是他和唐琢在江邊的海鮮餐廳吃飯時的情景,應該是從監控視頻中摳出來的。

很顯然,這半個多月的時間,君樺並不是什麼都沒做——或者說,他底下的人並不是吃素的。

在君延峰找上門來之後,除了中秋那晚,君彥行已經極力避免在外面跟唐琢親密接觸了。

他每□□九晚五地上班,擺出一副隻將唐琢那裡當普通出租屋的樣子,但這些照片清楚地告訴他——

他最想保護的唐琢,還是暴露了。

“跟他沒有關係。”君彥行抬頭看著君樺,認真說道。

“你以為我會信嗎?”

君樺指著照片,怒目圓瞪,“你是什麼德行,我會不知道?能讓你這麼紓尊降貴,這小子到底給你灌了多少迷魂湯?”

君彥行冷冷地看著他,“我說了,跟他沒有關係!”

“我是在離開君家後,才認識他的。”

看到君彥行終於變了臉色,君樺卻是滿意了。

“無所謂。”

他輕描淡寫地說道,“我給你三天時間,跟他斷乾淨,然後滾回來。”

在君彥行憤怒的目光中,君樺壓低身體。

他雙手撐在辦公桌上,逼視著他說道:“君彥行,老子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最好在我真正發火前,乖乖聽話。”

“這次我可以當你年紀小不懂事,被人帶壞了,但是……”

君樺陰沉著臉說道,“我君樺的兒子,就沒有跟男人在一起的道理,誰要是想毀了我的兒子,我就毀了誰,明白嗎?”

君彥行猛地站起身,這瞬間迸發出來的戾氣,連君樺都不由直起身。

隻是,他望著君彥行,臉上卻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看來,你是明白的。”

君樺施施然地整理了一下衣袖,用眼神示意保鏢,準備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側身回頭,看著神情陰戾的君彥行,最後又說了一句:“彆再想著跑了,你知道,這次你跑不掉的。”

在君樺徹底離開之後,君彥行慢慢收回視線,他用手掌抹了把臉,有些頹然地看著散落在辦公桌上的照片。

君樺是個什麼樣的瘋子,君彥行再清楚不過。

原本他並不擔心被君家找到,他的投資布局已經基本做好,並不需要他時時盯著,隻要不暴露,他隨時可以找機會脫離監視。

但現在,他有了唐琢。

他舍不得讓唐琢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而且他了解唐琢,如果唐家和沈靜舒因此受到牽連……唐琢絕對不會願意跟他遠走高飛。

他是如此的在意家人。

給唐琢選擇的機會,他還會為了另一個世界的家人而永遠離開他……

君彥行再次抹了把臉,他失神地盯著天花板看了一會,終於還是站起身,彎腰將掉落在地上的照片一一撿起。

看著這些

照片,他才意識到這兩個多月的時間,他跟唐琢已經去過這麼多地方。

最後的一張照片,是唐琢站在路燈下仰頭輕吻他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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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很糊,但君彥行依然記得當時的心動。

他一張一張地翻看這些照片,漸漸地,他的眼神中有微光閃爍,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

唐琢正在做第三期的視頻剪輯。

這半個月裡,他和君彥行已經完成了拍攝,熬粥很簡單,他本來以為這期會很短的,但沒想到真正拍攝時還是拍到了不少好玩的素材。

等所有素材都粗剪完成,他舒服地伸了個懶腰,然後拿著杯子離開書房,準備去弄杯奶茶喝。

他的腳傷也好得差不多了,除了走得慢些,從行走姿勢上已經看不出大礙。

估計再過一周,他就可以扛著單反外出了。

唐琢從冰箱裡拿出牛奶,一邊煮奶茶一邊想,也不知道君彥行什麼時候能閒下來,他們都好久沒有一起出去玩了……

很快煮好奶茶,他剛試了試味道,就聽外頭傳來動靜。

難道是媽媽回來了?

唐琢有些警覺地關掉火,剛要出去看看,就見君彥行的身影出現在了廚房門口。

他一喜,開心地道:“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啦?”

君彥行走進來,不由分說地抱住他。

唐琢也緊緊地回抱住他:“我剛剛還在想你,你就回來啦,好開心。”

他聲音清澈柔軟,帶著說不出的甜意。

君彥行一頓,不由鬆開他,接著捧起他的臉吻上了他的唇。

原本甜甜笑著的唐琢,在望見他眼底的痛苦陰鬱時,不由愣住。

隱約感覺到發生了什麼,他有些心慌,卻並沒有推開君彥行,而是順著他,踮起腳尖與他擁吻。

他的回應給予了君彥行安慰,讓他心頭的苦澀得到了一絲緩解。

君彥行忘情地親吻著唐琢。

他多麼希望時間可以停留在這一刻,他真的……不想和唐琢分開。

*

“可以跟我說說,發生什麼事了嗎?”

沙發上,唐琢和君彥行抱在一起,在靜靜地坐了許久後,他終於開口詢問。

君彥行默了默。

這一次,他給了唐琢答案:“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

唐琢一愣,他不由得坐起身來,目光注視著君彥行,帶著慌亂。

“是……要去出差嗎?”

他問得小心翼翼,顯然他也知道,如果隻是出差,君彥行不可能會是這樣的反應。

果然,君彥行搖搖頭。

迎著唐琢擔憂的目光,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坦誠:“我的家庭情況……你應該多少知道一點吧?”

唐琢沒說話,隻是心疼地望著他。

君彥行伸手摸摸他的臉頰,接著再次將他抱進懷裡,繼續說起了自己的身世。

這些

事他從來沒對任何人講過。

曆經一世,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淡忘了,但現在回想起來,才發現其實還是那樣清晰。

隻是他又有一種感覺,當他說出來之後,才是真正放下的時候。

“我母親死的時候,我才不到四歲。”

君彥行說道,“但關於她的記憶,都清楚地記在我的腦海裡,有時候我會忍不住想,要是我沒有記得那麼清楚,後來是不是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唐琢已經紅了眼睛,忍不住抱緊他,像是抱住了那時候還小小的君彥行。

君彥行微低頭,在唐琢的發頂上吻了吻。

“但我知道,我不可能忘記她。”

他又說道,“如果連我都忘記的話,這個世上可能就沒有人再記得她了。”

他的母親是個美麗溫柔的女人,可惜遇人不淑,又將愛情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

君彥行以前不能理解她,現在卻多少有了體會。

如果他失去唐琢,或許也是生不如死。

他的人生滿目瘡痍,也隻有在唐琢出現後,才多了一些生機和樂趣。

“就像剛才跟你說的那樣,我的父親是個爛人。”君彥行臉上的溫柔不再,“葬禮剛過,他就迎娶了新人,也就是君延峰的生母。”

因為已經從君延峰那裡聽到了一部分,所以他在講述前半部分時,唐琢除了心疼之外,並沒有驚訝。

然而,聽到君彥行說自己的父親在娶了第二個妻子後,又結了五六次婚。

不僅給他生了十多個弟弟妹妹,並且在合法婚姻之外,可能還有不知多少個私生子時,唐琢都忍不住瞳孔地震了。

他知道這個父親很爛,但沒想到可以爛到這種程度!

沒等他燒壞的CPU緩過勁來,君彥行又說起了自己兒時的經曆。

失去了生母,又有一個帶著私生子進門的後媽,對一個年幼的孩子而言,可以想見他的生活一定不可能幸福。

但君彥行的早慧,對比君延峰的愚蠢乖張,卻讓他得到了君樺的重視。

所以,他在物質條件上並沒有得到苛待。

儘管要每天忍受這對害死自己母親的狗男女,還要忍受他們的孩子,但君彥行知道自己不能著急。

他從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了隱忍和審時度勢。

君家的混亂,是從君樺又找了新人開始的。

也沒幾l年時間,他就跟君延峰的母親離了婚,又娶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富家千金。

離婚後,君延峰的母親並沒有離開君家,她以孩子小需要母親為由留了下來,玩起了二女共侍一夫的把戲。

雖然在外人看來很惡心,但君樺卻是享受的,而且變本加厲。

他□□子的時間間隔越來越短,有的女人受不了,離婚後就果斷離開了,有的女人則跟君延峰的母親一樣留了下來。

年幼的君彥行冷眼旁觀,卻時不時還是會被卷入爭鬥中,有一次甚

至差點丟了命。

因為他是長子,因為他是君樺所有孩子裡最聰慧、最優秀的一個,隻要他在,君家繼承人的位置就很難落在其他人頭上。

不過,在君樺發了火之後,就沒有人再敢做傷及他性命的事了。

君彥行並沒有為此感動。

因為他很清楚,君樺是在“養蠱”,他們這些兄弟姐妹可以隨便鬥,但還沒到其他人可以下場的時候。

所以雖然有所收斂,鬥爭,依舊是君家每日不變的主題。

直到十四歲那年,他被君樺安排出國,生活才變得清淨不少……

聽著君彥行輕描淡寫地說起兒時的經曆,唐琢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他的震驚和心疼了。

“所以你才會在回國後,選擇離家出走嗎?”

君彥行點點頭,“那個地方對我而言就是個泥潭,我隻想擺脫和逃離。”

唐琢望著他,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那你剛才說……要離開一段時間?”

君彥行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他說道:“君樺今天找到了我。”

唐琢愣愣地看著他,接著趕緊摸摸他的身體,緊張地問道:“他沒有對你怎麼樣吧?”

君彥行搖搖頭,抓住他的手抵在嘴邊輕吻,接著道:“他要我回去,並且……跟你斷乾淨。”

唐琢再次愣住了。

他凝望著君彥行,嘴唇微微顫抖:“那、那你是要和我分手嗎?”

“不,我不可能跟你分手。”

君彥行捧住唐琢的臉,目光堅定又溫柔,“你是我這一生最重要的人。”

“但是你爸爸……”

“我不會再讓他插手我的人生。”

君彥行閉上眼睛,聲音中滿是痛苦和無奈,“但我現在的力量還太弱小了,如果不暫時妥協,我可能保護不了你和你的家人。”

“這是權宜之計,我需要回去,從內部將他擊垮。”他再次睜開雙眼,望著唐琢的眼神中滿是愧疚和不舍。

“對不起,我不該在沒有解決自己的麻煩之前招惹你的。”

唐琢的眼睛已經紅了。

他隱忍著,努力地消化君彥行給出的信息。

這段時間他去唐家看望爺爺奶奶的時候,其實隱約能感受到氛圍有點不對勁,好像是公司一個正在合作的大項目出了什麼問題……

現在君彥行一說,他忽然就對上了。

“保護我和我的家人……”唐琢喃喃道,“所以你家是……豐盛集團?”

君彥行頷首。

“你爸爸反對我們在一起,所以不跟唐家做生意了,是這個意思嗎?”唐琢道。

然而,君彥行點頭後又搖了搖頭。

“這隻是目前,如果我堅持不回去,情況就沒有這麼簡單了。”

他知道唐琢來自另一個世界,他不懂這些,所以十分耐心地跟他解釋清楚。

最後,他說道:“君樺是個瘋子,除了對付你的家人外,我更擔心他會傷害你。”

唐琢咬了咬嘴唇,“可是……那個地方那麼可怕,你回去了,還出得來嗎?”

“你也剛剛成年,又剛才國外回來……要是那麼輕鬆就能將他擊垮,你之前也不會選擇離家出走吧?”

唐琢算是說到點子上了。

但不從內部的話,更難、也更危險。

君彥行迎著唐琢擔憂的目光,他遲疑片刻,終於還是開口:“之前你跟我說了你的秘密,其實……我也有一個秘密。”

“我不是十八歲的君彥行,我是……來自十二年後的我。”

“那時候,我已經繼承了君家的一切。”

君彥行目光堅定地對唐琢說道,“我知道君樺和豐盛集團的所有弱點,相信我,我可以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