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莉亞下樓的時候正好碰上了上來取毯子的阿福。
在樓梯上對視時,一貫紳士優雅的老管家因為驚喜短暫的愣了一下，接著便大步而上，一步三級的跨上來,緊緊擁抱住西西莉亞。
“上帝保佑。”阿福劫後餘生一般輕撫西西莉亞的後背,不隻是在安慰她還是在安慰他自己：“西西小姐,你終於醒了。”
“阿福。”西西莉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但好在，語言無法表達的東西,總會有其他更加誠實的方式。
西西莉亞緊緊地抱住老管家。
“我想到我還欠你一幅畫。”西西莉亞說：“我就回來了。”
等久彆重逢的喜悅和激動漸漸平息，阿福用手帕拭了拭眼角，他又成了那個優雅從容的老紳士。
“我們去看看您的朋友們吧。”阿福溫和的看著她：“你沒醒過來的時候，她們很擔心您。”
西西莉亞：“是凜和伊莉雅！她們沒事真是太好了，我們快去看看......”
聲音戛然而止。
西西莉亞，臉色從驚喜變成疑惑再變成滿頭問號。她困惑的撓頭，指著那兩個靠在沙發上睡著的女孩子,問阿福：“阿福......她們兩個有說為什麼自己打扮成這樣嗎？”
阿福聳聳肩：“我還以為是你們魔術師的潮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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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虧你還好意思這樣問！”遠阪凜·寶石公主版超級生氣的爆發：“擅自把彆人變成這樣子！如果你現在告訴我你自己完全無辜的話就和我決鬥吧！”
伊莉雅·人偶限定皮膚微笑也有點勉強：“正是這樣，如果你說自己對此一無所知,那就和我們決鬥吧。”
西西莉亞,瑟瑟發抖：“對不起，嗚嗚嗚。”
沒人知道為什麼beast結界降臨的時候有些魔術師會突然變裝,比如凜和伊莉雅變成了人偶和寶石公主，貝裡爾變成了狼男，caster變成了......哦,caster早有準備，他沒什麼變化。
“蝙蝠俠”說：“舊日神界降臨要建立在西西莉亞死亡的基礎上,她不是會任人擺布的人，真正需要去擔心的問題在結界之外。”
貝裡爾和魔神柱。如果西西莉亞沒有在結界內自裁，他們會想方設法要了她的命,釋放困在beast內部的所羅門和蓋提亞。
“這才是我們的戰場。”
西西莉亞昏睡的時間比預想當中要更長一些，在這段時間，其他人已經陸續脫離了beast結界的影響，來看過她之後就繼續投身戰鬥之中，所以這間大房子才這樣空空如也。
哥譚的魔神柱是從第一特異點逃走的巴巴托斯。
是時候去了結這一樁舊怨了。
西西莉亞問：“魔神柱的影響有波及到哥譚之外的其他地方嗎？”
凜聳聳肩：“你的最外層固有結界並沒有消失，現在哥譚徹底成了一座死城，出不來也進不去，無論是魔神
柱、魔術師還是凡人，什麼也無法進出。”
那就好。
卡爾·艾爾與她的主從契約並未解除，西西莉亞稍微感受了一下，確定了戰鬥中心點。打開地圖，她鎖定了目的地。
ACE化工廠。
西西莉亞：“......我得過去一趟。”
還是西西莉亞，她突然把聲音壓的超低：“我父親是哥譚庸、額，哥譚賢王。”
凜和伊莉雅：？所以呢？
西西莉亞，超超低聲：“我們去偷一輛他的車。”
但是站在哥譚賢王的車庫，西西莉亞三人陷入了沉思。
“咱們三個，誰開車？”西西莉亞，艱難的問。
伊莉雅，自告奮勇：瓦達西！
雖然年輕，但愛因茲貝倫實在沒什麼娛樂項目，唯一的娛樂就是開車，駕齡已經超過十年的老司機伊莉雅斯菲爾，信心滿滿開門上車。
幾分鐘後，伊莉雅面色平靜的下車。
“換車。”她冷漠的說：“這車有問題，我踩不到油門。”
立刻換。
換了一輛越野。
幾分鐘後，伊莉雅下車，關上車門。
立刻換！
大概五六輛之後，伊莉雅恨恨的說：“我要把所有身高超過一米五的人的腿都鋸掉！”
伊莉雅，因踩不到油門，痛失駕駛位。
在高速前進的時候凜的寶石魔法不好瞄準，西西莉亞需要做好隨時從高速行駛的車上跳車開始戰鬥的準備，伊莉雅的魔術在輔助方面泛用性更強。本來西西莉亞想的是凜開車，自己坐副駕，伊莉雅坐後座，但是現在她突然想到一個重要的事情！
凜：看我乾嘛，我不會開車啊！
凜：你們這個眼神是什麼意思？再這樣看我我揍你了！
於是最終，西西莉亞決定親自開車。
上車之前，為了保險起見，伊莉雅確認了一下她的駕齡和資格。
西西莉亞：“我開過全地形作戰隱形有翼帆、輕型坦克、快艇、水上摩托、潛水艇、超高速雪橇、武裝直升機和滑翔翼。”
伊莉雅，冷靜的：“你沒開過正常的汽車，是嗎。”
西西莉亞：“......在極淨明燈之城把改裝車開到樹上算嗎？”
伊莉雅，嚴肅的：“上車吧凜，沒有更好的選擇了，係好安全帶，用防衝撞姿勢小心彆撞斷脖子。”
西西莉亞：？
西西莉亞：你們兩個這個表情很不禮貌你知道嗎？
挑了一輛看起來很耐撞的車，西西莉亞準備發動時，車庫的燈突然全亮了起來。
“我聽到車庫有動靜，所以過來看看。”站在車庫門口的阿福換了一身適合出行的衣服：“看來你們需要一個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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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布魯斯老爺，看來我暫時沒有辦法繼續為您提供幫助了。”耳麥裡傳來了阿福的聲音。
蝙蝠俠：“出什麼
事了？”
阿福：“沒有什麼事比為需要幫助的淑女們提供幫助更緊迫，你說對嗎？”
蝙蝠俠立刻反應過來。
“她醒了嗎？情況如何。”
“幾位小姐都很有精神??[]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她們標記了ACE化工廠。”阿福說：“我打算送她們過去。”
以貌取人不可取，有時年齡會讓人對另一個人有一些刻板印象，比如原本還對阿福以這樣的年齡和身體與她們一起踏上這場充滿危險的旅程的合理性抱有疑問的兩名年輕魔術師，在阿福彈射起步，整個車飛出地庫門口，閃電漂移躲開使役的攻擊，並且一個甩尾用車屁股把骷髏使役撞成了一堆骨頭後，立刻係上了安全帶。
“唉，人還是要服老啊。”阿福遺憾的說：“我的車技也不如年輕時候了。”
魔力和靈子帶給哥譚的影響越來越大了。隨處可見的骷髏使役在街道上漫無目的行走。阿福駕駛的越野車像咆哮的黑色猛獸，一路碾壓，真的很能撞！老管家臉色冷靜，手法靈活，車在他手中如臂使指，簡直人車合一了。
快到了。
“阿福。”副駕駛上，西西莉亞解開了安全帶，站在了座位上：“我要去了，你小心。伊莉雅，交給你了。”
“您也是，務必小心。”阿福點頭。
車窗打開，爆裂的風湧入幾乎讓人無法呼吸，魔力激蕩，西西莉亞雙眼如同野獸一般閃爍著誌在必得的光，身形一閃，人已消失不見——狂舞的魔神柱突然受到了某一個方向的攻擊，力量之強甚至讓祂如同折斷一般向反方向傾倒下去。
“蝙蝠俠”往哪個方向看了一眼。
“終於來了。”他聲音與平時彆無一致，聽不出鬆了口氣的樣子。
禦主一擊即中，向下墜落時，被人一把接住。
是卡爾·艾爾。
兩人短暫的對視了幾秒，西西莉亞先一步錯開了眼。
不是蔑視，不是仇恨。隻是冷漠。
魔力供應充沛，卡爾·艾爾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其他人也能見識到，全盛時期的禦主真正的實力。
那些攻擊幾乎打不中她，即便打中，魔力催動幾乎瞬間就會恢複。
他們配合無間，就像曾經的元首和顧問那樣。
魔神柱在咆哮，訴說卑劣的人類必不可能阻止神代重新降臨。
西西莉亞充耳不聞。
“令咒之名。”她說：“卡爾·艾爾，為我帶來勝利吧。”
隻是令咒，隻是主從。
西西莉亞眼神清明，之中再也沒有不甘和痛苦。
她不再恨他了。
哽住的喉嚨好像難以再說出什麼話。他知道這也許是他們最後一次再見面，即使以後聖杯戰爭當中召喚從者，西西莉亞不會再呼喚他的名字——他們永遠無法兩清，但有一方已經不再糾纏在仇恨的漩渦之中了。
令咒充能。卡爾感覺到力量前所未有的充盈，禦主魔力越強令咒的強製力便越大，他已經感覺自
己漸漸抱不住西西莉亞了。
說點什麼。
卡爾心想。
說點什麼！
“......我知道你那時說的蝙蝠俠不是德雷克。”哽住的喉嚨終於能再次發出聲音，白色的超人說：“我知道他是誰，所有的蝙蝠俠都是我殺的。”
西西莉亞看向她。
她又成了那個冷靜又聰明的顧問，這樣的眼睛能看清他心中一切恐懼無助，洞悉他所有的不安。
他們曾是最親密的伴侶，搭檔，他曾經能成為她最親密的愛人。
“你做的是錯的，所以你付出了代價。”西西莉亞說：“你曾殺了你最好的朋友，殺了所有的蝙蝠俠。克拉克先生說，他是我父親最好的朋友。”
“我知道的，卡爾。但是這沒用，我不會繼續恨你了。”
“虧欠或者仇恨，我不追究，也不糾纏了。”她說：“卡爾，我們兩清。”
兩清。
就這樣？
他對抗著令咒，不願放手。可是還能說什麼呢？他們之間除了仇恨已經無話可說，如果沒有了仇恨，還能說什麼呢？
“我不會把最後一劃令咒浪費在你身上了。”西西莉亞說：“去吧，卡爾。為我，帶來勝利吧。”
這話並不陌生。
曾在北極的雪原上，他聰明的顧問也曾經這樣命令過他。她在他的背上，摟著他的脖子，歡笑著下令。
無敵的元首！衝鋒！
快衝卡爾！為我帶來勝利吧！
北極的極光下，最高元首曾背著他的愛人，在雪地上奔跑，尖叫和笑聲引得不遠處的北極熊都忍不住看他們。那時在北極奔跑的男人不是最高元首，他看起來與無數凡人沒什麼兩樣，隻是一個幸福的普通男人。
他那時是怎麼回答的？
“.”
他說：“yes，master.”
卡爾緊緊抱住西西莉亞，最後一次。他想吻她，他真想吻她。
但他膽怯了。
“......再見，西西。”他說：“再見，master。”
然後鬆開手，轉頭衝向魔神柱。
他與“蝙蝠俠”擦身而過。
他還沒改掉實時監聽的習慣，但也是如此，他知道禦主在他離開之後並沒有繼續墜落。
......這就夠了。
足夠了。
卡爾·艾爾，寶具發動！
“他自爆了。”“蝙蝠俠”說。
西西莉亞：“我能看到。”
她說：“我不能浪費第三劃令咒讓他自裁。”
“蝙蝠俠”快速看了她一眼。
西西莉亞對著目光置若罔聞。
“對不起。”她聽見他說。
“我不原諒你，所以沒必要道歉。”西西莉亞自己說：“你太壞了，我決定不原諒你。”
那真是糟糕。
他猜到了最後一劃
令咒的用途，於是問西西莉亞：“需要我自裁，還是需要我為你帶來勝利？”
“你什麼時候也變得和卡爾一樣在意這些了。”西西莉亞笑他：“貝裡爾誰在處理。”
“是瑪修和立香。”
好。
卡爾釋放寶具帶來的靈子震蕩漸漸平息，煙霧散開，被重創的魔神柱再一次昂起頭來。
“該你上場了，提摩西。”西西莉亞拍拍他的臉頰，就像曾經提摩西說的那樣，對他說：“這是從者的責任，不是嗎？”
“蝙蝠俠”笑起來。真正輕鬆的笑容。
“看到你好起來，我很高興。”他說：“達米安把你教的很好。”
那是自然。
第一發寶具準備就緒。
魔神柱嘶吼：【僭越！僭越！僭越！僭越！】
【無禮之人，妄圖終結神代的狂妄之徒！我等必將——】
“蝙蝠俠”已經到了。
寶具：【埋葬於時光之河中的塵埃】
舍棄原則，舍棄自身
散落於塵埃之中
這是第一擊。
煙塵遮蔽了視線，靈子激蕩遲鈍了感官，但禦主仿佛對此早有防備，她用魔力強化了自身。
煙塵中，靈子的動向有一瞬間扭曲，有什麼趁亂想要逃出去。
禦主早有準備。
“上一次就這樣讓你逃了。”
長槍在握，禦主一把撕下符布。
“這一次可彆想。”
神話中的英雄庫丘林的愛徒，長槍擲出，霹靂閃電劃破長空，命中目標後，魔神柱最後的尖叫震耳欲聾。
強光、高熱、空間震蕩，魔神柱爆炸的靈力似乎讓這片空間出現了短暫的扭曲。
在一片純白中，西西莉亞仿佛又回到了破敗的冠位時間神殿。
她聽見有人從斷裂的台階上一步一步走上來。
溫和的笑容，披散的長發，異域的服裝。他來到西西莉亞的面前，面容上蒙著一層薄霧。
狂風吹起兩人的頭發，也吹散遮蔽面容的迷霧。
他笑容依然溫和：“好久不見西西。”
“現在，你想起我是誰了嗎？”
西西莉亞想還以笑容，可是眼睛卻止不住地酸澀。
怎麼會不知道呢？
“你是所羅門。”她笑著哽咽：“也是，羅馬尼。”
所羅門點頭：“正是。”
他說：“看來，已經不用我再擔心了。”
沉默中，西西莉亞先開口說話。她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到說再見的時候了嗎，醫生。”
“這取決於你，西西。如果你不願意放手，我是無法離開的。”
是嗎。
西西莉亞真想任性的說，那就不放你離開，永遠不讓你離開這裡，但她明白羅曼醫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無法說出這樣任性的話。
世界，是“人”的世界。
神的時代已經成為了曆史。
把世界還給人類，這是所羅門的願望，也是羅馬尼·阿其曼的願望。
眼淚止不住，西西莉亞慌亂地去擦。
“我本來，是想要好好道彆的。”她說：“我不想這樣，我想和醫生好好道彆的。”
如同羅曼曾經無數次做過的那樣，所羅門走上前，伸出雙手抱住她，哄勸著輕輕拍她的背。
所羅門：“我明白。”
他輕輕的歎氣：“你長大了，西西。你變得更堅強了。”
“你已經變得可以接受這份禮物了，所以有一份東西，我要代替羅曼送給你。”
所羅門聲音輕緩，西西莉亞抬起頭來。
“上帝曾向以色列的君主賜下天惠，如今所羅門要將承載著這份恩惠的十枚指環重新返還上天，這一刻才是神代真正的終結。”所羅門說：“但這一枚指環與神明無關。”
沾滿眼淚的手有些濕漉漉的，眼淚模糊了視線，抽噎中，西西莉亞感到所羅門握住了自己的手。
她感到什麼東西被套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是一枚黃金環。
所羅門替她擦掉眼淚，這一刻他好像又變成了羅馬尼，好像他們不是在最後道彆，而是回到了迦勒底，回到了貝裡爾折斷瑪修的手指，西西莉亞奮起戰鬥卻慘敗，羅曼醫生毆打了貝裡爾後轉頭來安慰兩個灰頭土臉的女孩的時候。
明明已經比那個時候強了那麼多，明明早就已經不是弱小的自己，為什麼面對醫生的時候，她總是這樣灰溜溜的。
“這是作為人類的羅馬尼·阿其曼送給你的臨彆贈禮。”所羅門輕輕貼住她的額頭：“恭喜你，西西莉亞，你到家了。以後無論發生什麼，勇敢的向前看吧。”
“......”
明明已經做好了準備。明明就是為了結此事而來。
為什麼現在卻說不出一句像樣的話來呢。
西西莉亞顫抖著吐出一口氣。
擁抱住所羅門，她說：“再見，醫生。”
所羅門：“再見，西西。”
籠罩哥譚的迷霧，終於散開了。
連年陰雨的哥譚今天是個罕見的大晴天。
西西莉亞抬頭望去，太陽刺得眼睛發痛，於是她閉上眼，任由淚水打濕臉龐。
天晴了。
也許是個好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