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世正在積極做準備。

本來蝙蝠俠是打算讓他們要不去酒店先休息一下,二世拒絕了，他的考量是，萬一蝙蝠俠阻抗失效,他們還是要與執法部隊發生戰鬥的話,斷壁殘桓好點。

“打起來不會造成太多損失,反正已經爛成這樣。”

二世是這麼說的。

蝙蝠俠沒說話，點了點頭，又和二世要了一些可以公開的信息，留下了紅羅賓在這裡，帶著紅頭罩離開了。

西西莉亞和他待在一起，他們現在依然滯留在破爛的阿卡姆,二世看起來並不全心全意的信任蝙蝠俠，但他走得太匆忙，身上並沒有帶什麼魔法材料，自身的魔力回路並不足以支撐他布下範圍過大的結界。

他開始分析,一般情況下，時鐘塔政法科的執法部隊在與魔術師交手之前一般會做出三次警告，第一次是出動時做出“立刻放棄反抗”的公示聲明，第二次是到達目標所在地時會燃放一種特殊的煙花,告訴目標“政法科上門送溫暖了開門”。

在這兩個階段的時候,如果立刻選擇屈服,一方面是能少受很多苦,另一方面可能會獲得一點申辯的機會——什麼？寬大處理？哈哈魔術協會沒有寬大處理這一說哦,能讓執法部隊開過來就已經不是能寬大處理得了了,老老實實接受審判老老實實受死，除此之外一般沒有第二條路。

第三次，也是最後警告。

那時候已經有執法部隊面對面了,他們可能會給目標最後一個機會放棄反抗立刻伏法。

但是就目前執法科新進的一些執法人員名單，二世甚至在裡面見到了一些臭名昭著的魔術師名字，他覺得這個第三警告可能不會出現，可能他們最多象征性的放個煙花警告一下，然後就迫不及待的殺過來了。

二世認為燃放煙花到見面，這段時間是他們阻抗執法部隊的最佳時間。

“二世，你在擔心嗎？”

思路被西西莉亞打斷，她毛茸茸的坐在二世的旁邊，還把自己手中的粟米棒分給二世一半：“小紅給的，我覺得味道很好哦。”

“......啊，謝謝你。”二世的眉頭沒有解開。

“彆擔心。”她說：“這裡畢竟我們來更早一點，對環境更加熟悉，真的動起手來，我不認為會輸給他們。”

二世：“......我正是擔心這一點。”

他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氣聲：“西西莉亞，我不希望你和他們交手，我們的約定依然生效，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我要你向我保證，不能殺人。”

西西莉亞沒說話。她用霧蒙蒙的眼睛看著二世，像是在判斷他是不是在開玩笑，過了好一會兒，才歪了歪頭，低聲抗議了一句：“你好不講道理。”

“他們是來找我的，對我不懷好意，你卻向著他們，不向著我。”委屈的話說的再像撒嬌也是委屈，但是這樣的委屈並沒有停留很久，西西莉亞問：“其他的呢，還有什麼不可以做的事情嗎？”

二世：

“沒有了，跟隨你自己的心，除了不可以殺死彆人之外，沒有什麼不可以做的。”

二世：“......對不起。”

總是不高興的男人身上蒙了一層陰翳，這讓原本就因為長時間的跋涉，遭遇戰鬥蒙上的一層灰塵的高個男人佝僂下來，顯得更加灰撲撲的。

“乾嘛說這樣的話。”西西莉亞滿不在乎。

她坐下，往二世的旁邊靠了靠，自然而然的把頭枕在他的肩膀上：“二世能過來，我已經非常滿足了。謝謝你二世。”

這樣的道謝，在這種時候來說也許對二世造成了致命一擊。站在遠處的紅羅賓看見覺得那個男人幾乎快要哭了。

耳麥裡，迪克說：“這太正常了，如果是我，這種時候我一定已經緊緊抱住了她。”

沒錯，你當然會了你這個擁抱怪。

但二世並沒有頹廢太久。他稍微愧疚了一會兒後就強打起精神，開始在被損壞的阿卡姆做起準備來。他和西西莉亞分頭行動，讓西西莉亞隨意把這裡布置成最適合她戰鬥的場所即可，二世自己則準備可能要和執法部隊面對面的各項輔助措施。

“哇哦，選擇時刻。”大藍鳥的聲音在這種時候顯得格外吵，他問紅羅賓：“你打算選擇和誰在一起呢？我很好奇。”

紅羅賓：“......你忙你的吧，你怎麼話這麼多。”

他知道迪克真正想說的是“帶點N金屬吧你”。

神經病啊難道以為他聽不出來這句話裡的陰陽意思嗎？你才是那個被魔法影響荼毒最深的吧迪克！你們才見過一面啊！！

二世開始工作之前西西莉亞替他把周圍整理了一下，整理的內容包括但不限於擊昏囚犯區還沒來得及逃跑就撞到槍口上的人，殺滅機械寄生蟲，切斷一些高壓電源等。非常熟練的做完這一切之後，她和二世揮手道彆，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一路走一路殺蟲。

得了，現在想要同時觀察這兩個人又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理智告訴他這種時候最好留在原地，這位埃爾梅羅先生看起來並不是不能溝通的人，現在他已經和B建立了基本的基本的合作關係，他留在這裡也許能夠獲得更多有利信息。

但鬼使神差的，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跟上了西西莉亞。

神諭：“紅羅賓？”

他的行為模式出現了嚴重偏差。

紅羅賓：“......我在。”

他說：“我很正常，但是保險起見，還是隨時監控我的狀態。”

頻道裡，羅賓發出一聲冷哼，在他嘲諷之前紅羅賓把他屏蔽了，然後快走兩步跟上了西西莉亞。

他們兩個並排走。兩個人都沒有貿然開口，火基本已經滅了，現在隻有殘破的建築飛揚的灰塵能證明這裡剛剛發生了一場激戰，煙霧騰起讓一切都變得不那麼真切，紅羅賓覺得應該找點話題來說，但是不知為何他的思緒總還有點在最初的那個......“溫和喚醒方式”上打轉，這讓

他覺得有點尷尬。

最終西西莉亞先開口。

“我還以為你會和二世在一起。”西西莉亞說：“也許你和黑色的先生一樣有話想要和他聊聊，有的時候兩個人單獨說話可能會好一些。”

紅羅賓：“也許我也有話想要和你聊聊。”

西西莉亞：“二世是更好的人選，他現在比我更適合作出決定。”

這放在一般人的身上可能是逐客令，但是鑒於西西莉亞的特殊情況，紅羅賓想法在腦子裡轉了一圈，直接問道：“你希望我離開，去和二世說話嗎？”

西西莉亞：？

西西莉亞：“我沒有那麼說啊，我隻是說，二世現在更適合做決定。”

她想了想：“而且之前的黑先生也是在和二世說話。”

那就行了。

紅羅賓走近了兩步，甚至有點超過社交距離，但西西莉亞並沒有加快腳步，也沒有躲開。

她好像很習慣用這樣的距離和人交往，或者更多的時候用更近的距離與人交往。身體上的貼近，心理上的疏遠，或者說並不是疏遠，隻是這樣的事情對於西西莉亞來說並沒有什麼特彆的。她把他當成了另一個人的替身，將對於另一個人的信任被自然而然的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往常獲得信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隻會覺得現在這樣令人省去了很多麻煩的步驟，但是當這樣的事情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即便知道自己被信任著，即便信任的本源於自己無關，但信任的餘暉還是照射到了他的身上。

這樣的事情確實發生了，但紅羅賓並不覺得輕鬆。

他隻覺得......

令人不快。

小芭的聲音傳來：“紅羅賓，你的狀態確實不太對，你身上有攜帶N金屬嗎？你現在應該使用一些隔斷設備來避免這樣的情況繼續加深。”

紅羅賓沒有說話，他點了兩下耳麥，敲擊聲表示自己已經知道。然而在手探向腰帶時，紅羅賓手頓了頓，收了回來。

他又上了半步。

兩人的距離過於貼近了。走路擺臂，手指偶爾甚至能夠感受到對方輕輕帶起的帶有溫度的風。紅羅賓輕輕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這是他第一次親吻西西莉亞，他知道自己現在受到了不知名的魔力影響，但是那時他腦中確實出現了彆的東西，讓他覺得，那些景象當中的人仿佛就是他自己，這樣的親吻發生了無數次。

他下意識地吞咽了一下。

迪克和傑森也有這樣的症狀，隻要靠近西西莉亞好像就會被影響，但他的症狀格外嚴重。

他想要搞清楚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接著他感覺自己的手被人自然而然的握住。紅羅賓思想早已經飛了出去，現在突然的刺激讓他觸電一樣把手下意識一把縮回去。

“嗯？”西西莉亞看著空空的手：“原來你不想我牽你啊。”

他清了清嗓子：“......那個，‘蝙蝠俠’也會這樣嗎？”

西西莉亞笑了一下：“你真愛和彆人比較，這是很重要的事嗎。”

紅羅賓的聲音也輕鬆了起來：“有的時候，這還挺重要的。”

西西莉亞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多大？19？20？”

紅羅賓不置可否，但他倆應該差不多的年紀，於是西西莉亞點點頭，表示這樣就可以理解他為什麼這麼愛和人比了。

從者奧古也是這個年紀，他也愛和人比，尤其愛和大哥比——拜托啊這有什麼好比的，真是不理解！而且什麼都要比，什麼都要比，就算是非常普通的小事，他自己都覺得很彆扭很難為情，都要拐彎抹角問一問“是我更好吧”。

是我更強。是我更優秀。我是更好的選擇。你更中意的從者是我。

這樣的話從那雙的綠色眼睛裡傾斜而出，也把他氤氳霧氣的眼睛染得更加深邃。

西西莉亞：謝謝，見識了從者行為多面性。

但西西莉亞有時會因為這樣的比較行為有點頭痛。

大哥說這個年紀的青少年攀比心理都很嚴重，很正常，可以遷就他，但不要縱容他，予取予求會讓他得意忘形得寸進尺。他讓西西莉亞任何時候都要保護自己彆受傷，必要時刻使用令咒束縛他就行了，他是從者，聽命於禦主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至於奧古的那些話......隨便他說什麼都無所謂，不要在意。

達米恩大哥：“反正你我都知道事實是怎樣。”

西西莉亞陷入了愉快的回憶之中。

在她看來面前這位紅羅賓似乎也和奧古一樣，想要與“蝙蝠俠”分出高下。

她好像遺忘了之前的問題，自顧自的開心著。紅羅賓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它還有點尷尬的保持著縮回來的姿勢，彆彆扭扭的屈著。現在他自己注意到之後又顯得有些刻意的放鬆。

他突然覺得有點惱火，過大的情緒變化讓他自己也意識到他的情況並不對，這種仿佛被他人的情緒投射、被莫名其妙影響的感覺並不好，但紅羅賓此時卻覺得自己好像被怪異的勝負欲控製了。

他隨時可以啟動N金屬，但手放在那個機關上，最終沒有按下去。

紅羅賓認為一切尚在可控範圍之內。

“你並沒有把我和另外一個人分開來。”他篤定。

西西莉亞此時已經走出了一段，回過頭笑盈盈的看著他：“什麼？”

“沒什麼。”

紅羅賓已經趕上，他一言不發，向西西莉亞伸出手，他一手捧住西西莉亞的臉頰，一手扶住她的後腦，這動作並不迅猛，但西西莉亞毫不反抗，這讓剩下一切的發生好像都變得順理成章。

在這個溫熱、濕潤、略顯生澀的親吻到來之前，她聽到紅羅賓的最後一句話是：“我會讓你分清楚的。”

與“蝙蝠俠”的喚醒截然不同的，溫柔，如同落下的雨。夜風吹過斷壁殘垣，紅羅賓捂上她的眼睛。

幾秒後，紅羅賓像理智回魂一樣突然抽身，他的手探進腰帶，開啟了什麼機關，什麼東西被釋放出來，帶著隔絕氣息的能量撲過來，西西莉亞下意識的後退兩步，握住了自己胸前的吊墜。紅羅賓一手撐著牆，一手還拚命按在自己的腰帶上，胸膛劇烈起伏，用力調整呼吸。

西西莉亞關切問道：“你還好嗎？”

“......我沒事。”紅羅賓艱難地說：“還有，抱歉。”

西西莉亞：？

為什麼道歉？

然而紅羅賓好像已經沒有給她解釋下去的勇氣了。

被小芭重新打開的耳麥裡已經鬨翻了天，屬於傑森的聲音已經開罵了。

傑森：“你在乾什麼！你乾了什麼！你為什麼關麥！你的心率為什麼突然變了！”

傑森怒吼：“你最好用N金屬控住自己彆逼我過來槍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