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1 / 1)

第80章

東廠。

顧緋猗翹著二郎腿,手中一盞清香新茶,閒散的姿勢聽著隋安賢彙報著各地送來的情報。

等他說完,顧緋猗交代了幾句,起身欲走。

隋安賢卻跟在他身後,吞吞吐吐的,一副有話要說的表情。

顧緋猗看他一眼:“還有事?”

隋安賢恭維的語氣:“聽說……聽說掌印娶妻,奴才給掌印準備了一些薄禮……”

“薄禮?”

隋安賢應:“是些市面上少見的器具……”

顧緋猗輕嗬一聲。

聽著這聲笑,隋安賢一時心中沒了主意。心中開始暗罵自己莽撞:分明知道顧緋猗一向對男女情事不熱衷,卻還是送了這樣一份禮,真是拍馬屁都拍不好,蠢貨啊蠢……

心中罵自己的話說到一半,卻聽顧緋猗慢悠悠出聲了。

那柔軟的聲音尾調上揚著,彰顯著主人愉悅的心情。

顧緋猗道:“送到車上去。”

隋安賢鬆了口氣。

他正欲再對顧緋猗說幾句討喜好聽的話,卻見顧緋猗頓住腳步:“對了。”

他喚了一聲,立刻有有幾名小太監從車上搬了兩個沉甸甸的大箱子來,送到了隋安賢面前。

隋安賢打開看了一眼,立刻被裡面白花花的銀子銀票閃花了眼。

隋安賢既欣喜又無措。

他隆重地對顧緋猗道了謝,可心底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做了什麼事,才值得這麼大的賞。

難道是因為那些器具?

可、可掌印怎麼會提前知道他要送?還提前準備好了回禮?

顧緋猗見他茫然,輕描淡寫地抬起手。

那隻手的掌心上纏了一圈繃帶,雪白的繃帶上洇出一點紅色血跡。

顧緋猗毫不在意掌心的傷,伸出修長的食指。

那玉白的指尖從摸著自己的眉骨,一路劃過高挺的鼻梁、薄唇,最後停在下巴。

隋安賢看著,恍然地“啊”了一聲。

——前幾天夜裡掌印給他報了個地點,是城北老山下的樹林河邊。

他派人去看,在另一夥人找到什麼之前,找到了一個渾身上下都血淋淋的男人。

那男人戴著遮帽、又用泥土糊臉,手下說,這人不肯說話,聽不出是哪裡的口音,唯能看清的就是那人臉上有這樣一道傷痕。

顧緋猗沒說那人是誰,隋安賢也不問,隻是讓人把對方的行蹤都抹去,又給對方準備了一些盤纏,還給他捏了個假身份把對方送出了京城。

看來自己這事做的是甚合掌印//心意。

隋安賢心底悄然鬆了口氣。

他再次謝過了顧緋猗,又多嘴關心了一下顧緋猗的手:“掌印,太醫院的鐘老先生等下要過來,可要讓他為您看一下手上的傷?”

顧緋猗淡淡道:“不必。”

-

今日一天,

謝長生把自己裹在被子裡,趴了整整一大天。

除了去解了一次手,連吃飯都是趴在床上吃的。

陽蘿雖不理解,但足夠尊重。

她隻當謝長生是又想出了什麼扮鬼的法子,來收碗筷的時候還不忘記誇謝長生:“上次小殿下扮成那個披散著頭發滿地亂爬的鬼,就有些嚇人了,這次隻用上肢趴著挪動自己的鬼,更是傳神。()”

啊對對對,囍()囍[()”

謝長生哪好意思告訴陽蘿自己是腰酸胯痛實在起不來了。

他沙啞著聲音告訴陽蘿:“陽蘿姐姐,你眼力太好了!我就是在練習爬行!這樣等老了癱瘓了,自己爬著要飯吃,不麻煩彆人!等八十歲的時候我要當敬老院最獨立的老頭兒!”

陽蘿聽得一愣一愣的。

她在腦海裡搜刮了半天,終於想到了要用“未雨綢繆”這個詞來誇謝長生。

但話還未說出口,卻見一人從門口走了進來。

正是顧緋猗。

顧緋猗如往常一樣,紅衣玉帶,嘴角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

令人捉摸不透、看著對旁事漠不關心。

但不知為什麼看著又和往常不太一樣。

像是比之前更自得了,更悠然了?

更氣定神閒了?

還比往常多了一些愜意。

隻掃了一眼,陽蘿收回目光。

——她雖已為自己準備了豐厚舒適、芳香撲鼻的歸處,但也不想這麼快就住進去。

她對顧緋猗行了一禮,端著碗筷退出謝長生的寢宮,又招呼著門口的幾位宮人太監隨自己一起離開了。

-

謝長生看著顧緋猗,突然想起,自己看的裡面,吃過那藥的人一般都是迷迷糊糊、從來不記得細節的。

可他卻偏偏記得。

每件事都記得一清二楚的。

謝長生記得顧緋猗是怎麼吻遍他全身、又是怎麼托著他的後腦讓他也在他肩膀上吮出印子的。

記得他是怎麼從難受變得舒適,甚至因為那綁在身上的腰帶急出了一些眼淚,磨蹭著床單、卻被顧緋猗扣住手腕。

還記得灌了熱水的玉器那溫涼的觸感,顧緋猗的手指,也記得那軟綿、奇異的東西的感覺。

像是昨晚發生的事情像是走馬燈一樣在謝長生面前閃。

熱度一點點爬上謝長生的頭臉。

其實想過,再見到顧緋猗的時候,一定要保持住自己的人設。

裝作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問三不知;

或是一邊大笑一邊熱情洋溢地抬起手:“嘿!老兄!昨兒個晚上累不累?”

但事實證明謝長生根本做不到。

他實在是、實在是、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熱度瘋了一樣往頭臉上湧,趁著陽蘿出門的工夫,他抓住被角,一點點拽過來,把臉給蒙住了。

() 一片昏暗的視線中,謝長生聽到顧緋猗發出一聲輕笑。

接著是愈發靠近的腳步聲,伴隨著一聲:“小殿下。”

“你……”

謝長生開口,嗓子全然是啞的;

原本乾淨清潤的好嗓音像是沙沙啞啞,像是清晨剛起床時,帶著懈怠和倦意,反而勾的人的心尖都跟著發癢。

他的聲音悶悶地從被子裡傳出來:“你好,我叫謝長生。謝是不用客氣的謝,長是身高的長,生是還沒熟的生。我本是家世顯赫的大學生,卻被賊人陷害,要想聽我的複仇故事,請計算出完整圓周率並複活霸王龍。”

顧緋猗:“…………”

他輕笑起來,伸手把蒙在謝長生頭上的被子向上扯了扯,給謝長生留了個可呼吸的孔出來。

顧緋猗又把手從那孔中探進去,探到謝長生的臉,兩根手指擰了下:“胡言亂語什麼?要喝些蜂蜜雪梨水潤潤喉麼?”

謝長生搖搖頭。

他感覺到自己腰側的被褥下陷了些,是顧緋猗坐了下來。

一隻涼涼的,寬大的手掌鑽到被子下,按在他腰上。

謝長生抖了一下,聽到顧緋猗問:“腰疼麼?”

謝長生猶豫了一下,老實回答:“疼,有點後悔進化成脊椎動物了。”

顧緋猗又笑一聲。

他沒說話,那隻撫在謝長生腰上的手緩緩動了起來。

他開始不輕不重的力道按揉著謝長生的後腰。

肌肉中的酸痛感在顧緋猗的按摩下逐漸變得舒適,謝長生微微放鬆了身體,道:“再往上面一點。”

顧緋猗應了一聲:“嗯。”

寬大的手掌微微上移了些。

但按了一會後,似乎是知道謝長生舒服了些,顧緋猗開始分心,用指尖去按謝長生脊骨左右的腰窩。

謝長生隻覺得癢,漲紅著臉扭著身體想要去躲,同時也不忘啞聲控訴:“老板!老板在哪裡?!我要投訴你們家技師!”

顧緋猗斜斜靠了下來,胸膛壓在謝長生的後背上。

謝長生覺得自己像個被擠漏氣的氣球。

他吭哧了一聲,剛想叫顧緋猗起來,卻感覺到那隻原本按在他腰上的手緩緩移動起來。

一點點撫摸著劃過他的腰,修長冰涼的手指從身體與床板的空隙探進去,一路向上,最後被壓在謝長生的胸口與床板之間。

顧緋猗身體的重量已經全部壓在了謝長生身上。

他的下巴墊在謝長生肩膀上,聲音隔著不薄不厚的被褥傳到謝長生耳中:“洞房才過了不到一日,夫人就連自家夫君看都不多看一眼了?”

他似乎隔著被子咬了一下謝長生的臉:“把臉露出來,讓為夫瞧一眼。”

謝長生不動,也不吭聲。

那隻被墊在謝長生身子底下的大掌動彈了兩下,還故意用中指上那硬邦邦的黃銅戒指硌了謝長生一下。

謝長生想躲,可一動彈,腰又酸起來。

他又喘不過氣又腰酸,還要顧忌被壓在身子底下的那隻手。

權衡了一下後,謝長生一點點把蒙在頭上的被子拉了下去。

等謝長生的臉完全露在外面後,顧緋猗上前,薄唇貼在謝長生唇角上,先輕輕的摩挲,又撬開謝長生的唇齒。

他盯著謝長生的眼睛,看那雙呆滯而含情的桃花眼先是顫動,又垂眸閉上。

那張漂亮的臉比剛剛更紅了,不知道是因呼吸不暢,還是被壓著後背,或是覺得舒適。

又或者是三者都有。

顧緋猗瞧著謝長生愈發沉溺的神情,深不見底的琥珀色眸中突然漫出一絲笑意。

從天亮時分,那一直縈繞在心頭的可惜終於淡了許多。

他可惜不能摟著謝長生一同入睡,也可惜謝長生睡醒睜眼時不能第一眼看到他在枕邊。

可惜自己不能真正體會到快活,更可惜,他終究不給謝長生更真切的快活。

他幾乎都有些嫉妒那些玉器與自己的手指。

顧緋猗一邊想著,一邊愈發用力地按住謝長生的後腦,逼他更緊地貼近自己。

謝長生卻突然小幅度地反抗起來。

“手,顧緋猗。”

謝長生好不容易才推開顧緋猗,他顧不上自己濕漉漉的唇,用力深呼吸著了幾下,睜大眼告訴他:“你的手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