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1 / 1)

第57章

謝長生被顧緋猗這麼大膽的動作嚇了一跳。

他就不怕被其他人看見?

哦,也對。

若是其他人看見,也不會覺得顧緋猗這抹唇的動作是在對他比劃。

說不定會覺得,是掌印大人嘴唇被蚊子咬了,撓癢癢的姿勢都這麼瀟灑。

謝長生心裡胡思亂想著,甚至心跳都因顧緋猗這動作都快了一小拍,但面上仍掛著呆滯的神情。

顧緋猗瞥著謝長生發紅的耳尖,又笑一笑,為老皇帝斟上一杯美酒。

老皇帝高高舉起酒杯,群臣再次叩拜起來,高呼萬歲。

又有禮官上前,再誦祝福之詞。

等這繁雜的儀式過了,壽宴才真正開始。

樂師奏樂,舞姬跳舞。

宮人們忙忙碌碌地添菜添酒。

文武百官、宗室、彆國使者紛紛獻上祝福,各種名貴禮物像流水一樣送上來。

老皇帝左側坐著皇後、小腹已微微鼓起的徐美人,右手摟著一個新得的美人,一口酒一口肉的吃著。

他越聽旁人的恭維心情越好,用力親了一口懷裡美人:“今天,不到天亮,誰都彆想給朕回去!”

謝長生其實早在宴席開始的第一秒就想走了。

但若是他逃走,把謝澄鏡、謝鶴妙留在這裡的話,又有些不厚道。

思來想去,還是打算在這裡陪一人待一會。

謝鶴妙取了隻新筷子,用筷子尖兒沾了點酒,遞到謝長生唇邊:“小傻子,嘗嘗麼?這可是好東西。”

謝澄鏡立刻皺眉:“一弟!”

謝鶴妙收回筷子:“畫冊也不讓小傻子看,酒也不讓小傻子沾,多沒意思啊。”

他又解下腰間煙管,遞到謝長生面前:“嘗嘗麼?”

謝長生認出這是自己送謝鶴妙的那個煙管,但又微有不同——

煙管上的鶴形刻痕加深了一些,被描上了金邊,煙管整體也變得潤了一些。

見自己送的禮物被這麼用心對待,謝長生有些感動。

他抽抽鼻尖,伸手摸摸煙管:“我助你嫁入豪門,也不要太多回報,十本不被口口的,葷素搭配,發我郵箱即可。”

謝鶴妙:“……”

說的什麼這是?

他嗬嗬笑著又把煙管往謝長生那邊遞了遞,剛想再逗逗謝長生,卻見謝澄鏡擰眉看著自己。

那目光倒真像個大哥在看讓自己頭疼的弟弟。

謝鶴妙之前倒是從不怕謝澄鏡的,每每遇到謝澄鏡,還能陰陽怪氣地嗆他兩聲,故意叫幾聲“太子殿下”膈應他。

但自從謝長生撞到頭以後,他一和謝澄鏡嗆聲,謝長生就哭。

謝鶴妙是真怕了謝長生那哭聲。

吵得人耳朵痛,還久久停不下來。

為了這個理由,謝鶴妙隻好和謝澄鏡好好說了兩句話。

所有人都知道太子謝澄鏡雖有學識,卻是個軟包子。

這不,不光簡單因為他說了幾句好話,就原諒了謝鶴妙,還開始總有事沒事往他王府送治腿疼的藥;

若是搜羅到了什麼偏方,也配好了藥,一起送過來。

傻,真真忒傻。

這老大和老三,一個大傻,一個小傻。

也不知道誰才傻得更冒煙一點。

謝鶴妙兀自想著,謝長生的聲音卻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聽到謝長生興高采烈的聲音:“大哥哥,一哥哥睜著眼睛睡著了!我們把他盤子裡的菜都吃了,身上的銀子都拿了,頭發都拔了,再在一哥哥臉上畫畫吧!”

謝鶴妙:“…………”

他反手一煙管毫不客氣地砸在謝長生頭上:“小傻子,你是真不客氣啊!”

“我錯了,我錯了。”謝長生立刻認錯:“罰我一頓隻能吃三碗飯。”

謝鶴妙:“……”

謝澄鏡笑著搖頭。

三人湊在一起說話,時間便過去的很快。

很快到了午時,日頭高懸。

老皇帝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疲態。

他不自覺歪倒了身子,斜斜歪歪地靠在龍椅上,讓美人嘴對嘴地喂他吃葡萄提神。

饒是如此,老皇帝也越來越困了。

暮色將至時,老皇帝坐在龍椅上打了準備回養心殿睡覺的心思已是越來越明顯。

隻是想到自己早些時候還豪情萬丈地說過“不至天明,誰也彆想回去”,又覺得有些抹不開面子,隻有撐著眼皮強撐著。

正煩躁間,卻見身側暗紅人影上前。

“陛下。”

顧緋猗笑著喚他:“朝中許多文臣身體遠不如陛下康健,方才咱家看到幾位大人睡著,頭都撞在桌上。陛下寬厚體恤,既然歌畢舞罷,日落西山,不若明日再續。”

老皇帝絲毫沒覺得顧緋猗是在幫他找台階下,反而覺得這話是說到他心坎上了。

他回味著顧緋猗剛剛說的“陛下身體康健”幾字,又想起自己最近身體確是越來越好,更覺得暢快。

他開心一揚手:“賜酒,散宴!”

宮人們立刻遊走起來為下面眾臣杯中滿上酒水。

因是為老皇帝慶祝用的酒,謝長生也有份。

眾人舉杯歡慶,謝長生本想把自己的酒倒在謝鶴妙杯中,可還沒等他開口說話,謝鶴妙已經把酒杯伸過來:“這麼多酒,你喝了不得爛醉?來,一哥幫你喝。”

這話無異於家裡小孩正準備收拾房間時,家長告訴他:“你去擦擦地。”

又好比正準備寫作業時,家長說:“你快去把作業寫了。”

謝長生立刻叛逆了。

他把杯中酒一飲而儘,吐了吐舌頭:“好辣。”

謝鶴妙噗嗤笑出聲:“噢,酒量不錯,就是不知等下會不會醉。”

謝長生大學時和社團出去聚餐

,聚了幾次下來,確實發現自己酒量不行,也就是半瓶多一點啤酒的量。

但也算不上一杯倒就是了。

隻不過昨天睡得晚,今天起得早,酒勁上湧後,謝長生開始犯困。

那種困很強烈。

硬要打比方的話,就是通宵一晚上打排位,狠狠輸了一夜,還被隊友罵了之後,第一天去早八卻發現第一節課是高數課一樣。

回毓秀宮的轎子上,謝長生東倒西歪,人在前面走,魂在後面追地睡了一路。

等到了毓秀宮,謝長生才終於被陽蘿叫起來。

他坐在桌邊想喝口茶,卻不知怎麼又迷糊地睡著了。

-

顧緋猗從老皇帝那來到毓秀宮後,看到的就是謝長生坐在桌邊,手撐著額頭睡著的樣子。

顧緋猗沒立即上前,而是站在原地,用眼描繪著謝長生。

謝長生許多衣服,卻很少穿藍色。

這朝服朝冠一戴上,倒是比平時多出許多挺拔的少年英氣。

顧緋猗看了一會,走上前,拔掉謝長生固定朝冠用的玉簪,幫他把頭發放了下來,又幫謝長生把朝服脫了下來。

他疊衣服的時候,謝長生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看到顧緋猗,對他招了招手。

顧緋猗道一邊疊衣服,一邊對謝長生道:“去床上睡。”

謝長生卻搖頭:“還沒洗臉刷牙。”

顧緋猗道:“那便快去。”

謝長生卻坐在原地不肯動。

顧緋猗催促了他兩次,謝長生隻道:“彆急,我在以你肉眼看不到的速度移動,很快我就會站起來了。”

實則,顧緋猗知道謝長生是趁機又打了個瞌睡。

顧緋猗看著謝長生懶洋洋的樣子隻覺無奈,頗有一腳踹在謝長生屁股上的衝動。

但深吸口氣,到底去拿了洗漱用具。

他捏開謝長生的嘴,把沾了牙粉的齒木探到謝長生口中,幫他淨了齒後,又趁著謝長生漱口時,浸濕棉巾,幫謝長生擦了臉。

奴性。

顧緋猗心裡罵自己。

謝長生洗漱完,仍懶洋洋地癱在椅子裡。

有人喝酒變瘋,有人喝酒貪歡。

怎麼偏偏謝長生喝了口酒,倒長出一身懶骨頭?

顧緋猗嘖了一聲,伸腳踢了謝長生鞋尖:“小殿下真要在這椅子上睡一晚上?難道還要咱家把小殿下抱到床上去不成?”

誰知謝長生真的點頭:“既然你誠心誠意地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同意了。”

顧緋猗沉著臉看謝長生。

但看謝長生東倒西歪的樣子,到底還是彎下腰,把手伸到謝長生腿彎處,把他抱起來,放在旁邊床上。

還順手幫謝長生脫了鞋襪,蓋好了被。

奴性。

顧緋猗又罵自己。

他扯開謝長生前襟,在他胸口留了幾個印子,這才終於暢快。

睡覺

時,顧緋猗照例躺在外側。

他把謝長生摟到懷裡,卻沒什麼睡意。

顧緋猗便拿了本書看,時不時低頭親一下謝長生唇。

到後來,書也不看了,借著從窗紙透進屋的月光去看謝長生的臉。

真是人生得好,穿什麼都好看。

今日謝長生穿著那身朝服的樣子,清爽利落,實在讓人看不夠。

之前他怎麼沒發現謝長生生得這麼對他胃口?

不不,倒也不能這麼說。

顧緋猗伸出手,食指和中指分彆抵在謝長生唇角,微微向下用力。

幫謝長生做了個苦相的表情。

又將雙指抵在謝長生外側眼睛,把他眼角向下抹。

這樣看起來倒是醜了些。

顧緋猗又想象了下謝長生若是臉上留疤,或是直接將這一張豔氣漂亮的臉換成一張平凡的臉的樣子。

半晌後,顧緋猗悠悠回神。

他不甚明顯的喉結微微滾動了幾下,目光落在謝長生熟睡的臉上。

顧緋猗伸手拍謝長生的臉:“小殿下,起來。”

謝長生被他叫了幾遭,頭重腳輕地睜開了眼。

他嘰裡咕嚕地說了一大串顧緋猗聽不懂的嘟囔,又問顧緋猗:“你不睡覺,是想和彆人錯峰睡覺嗎?”

顧緋猗不答,隻是按著謝長生的後腦,把他拉近自己。

他狹長的眸似笑非笑地眯著,在幽暗的房間中閃爍著點點光彩。

“小殿下。”

他用手指點了點自己下唇:“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