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29】(1 / 1)

奪嬌 小舟遙遙 13666 字 6個月前

【29】/晉江文學城首發

天還未全黑,郡守府各處走廊已點上燈燭,一派輝煌明亮。

三日前崔郡守便收到淮南來信,二殿下不日便登府拜訪,是以這幾日全府上下都仔細布置一番,隨時以待貴客。

郡守府,後宅。

主母楊氏華衣盛妝,一邊與身邊嬤嬤核實著廚房晚膳,一邊問起客房一應布設安排。

確認一切安排妥當後,楊氏方才坐下喝口茶水,又問起前院情況:“他們還在前廳喝茶?”

“是呢。”嬤嬤躬身:“夫人莫要擔心,前頭一直盯著,隻待貴人們一起身,即刻會有奴婢來稟。您呀,大可從從容容的。”

楊氏手執茶盞,無奈輕笑一聲:“照理說,外甥有心來拜訪我這當姨母的,我不必這般緊張,可誰叫我這個外甥乃天潢貴胄,非比尋常……上回見他時,他還是個半大的孩子,這一晃近十年過去,也不知現下是何模樣。”

嬤嬤笑道:“他縱是皇子,但也是從您嫡親姐姐肚皮裡出來的。此次他特地來金陵探望您,足證其仁厚順孝呢。”

楊氏對皇家無疑是敬畏的,但想到自家長姐,心底也多了幾分溫情。

她與嬤嬤追憶起少女往事時,崔家六娘子文茵迤邐而至。

一襲柳色錦裙的小娘子笑意輕柔:“母親與嬤嬤聊什麼呢,兒在門外都聽到笑聲。”

“我兒來了。”楊氏朝最疼愛的小女兒伸手,示意她過來坐,眉眼間一片慈愛:“在說你大姨母呢。她未進宮前,待我和你兩位舅父甚嚴。有一回我做錯事,她罰我抄家規,我抄到半夜睡著,迷迷糊糊看到她替我披衣衫……她呀,就是個嘴硬心軟的。”

“原來母親幼時這樣調皮,竟還被罰抄過。”

崔文茵詫異,又想到自家那位端莊優雅的賢妃姨母,道:“難怪去歲我在長安,姨母見我第一面,說我不像您,更像父親。”

楊氏勾了勾唇,並未多說,隻道:“你縉表兄正在前頭與你父親、哥哥們飲茶,過會兒便來後院拜見我了。”

因著去歲在長安和二皇子見過幾回,還算熟悉,崔文茵一派輕鬆笑道:“縉表兄這回平叛有功,等回了長安,陛下定有嘉獎,姨母也一定很歡喜。”

楊氏頷首,也欣慰笑道:“是,你縉表兄是個極好的。”

雖說聖上十年前就立了太子,但這些年過去,太子庸庸碌碌,並無建樹,而皇帝依舊身強體健,不肯服老,饒是親父子,時日一長,皇帝看太子也多有不順。

再加之太子生母,已故的昭懿皇後是孝安太後給皇帝選定的妻子,皇帝對“嫡母”孝安太後早有怨懟,連帶著對這位嫡妻也沒什麼好感。若不是太子既嫡又長,加之朝臣們一直催促,聖上才不樂意壯年立儲。

近些年,年幼的皇子紛紛長大,出類拔萃者如二皇子、三皇子,風頭遠勝太子,也更得聖上喜愛——

是以這皇位,最終花落哪家,尚且未知。

若是二皇子能問鼎天下,楊氏、崔氏一榮俱榮,煊赫富貴自是不必多說。

母女倆你一言我一語閒聊著,待到外頭雨水稍停,也傳來婢子的通稟:“夫人,兩位郎君引著二殿下與裴郎君朝咱們院裡來了。”

楊氏一喜,忙扶著鬢從榻上起身:“好好好。”

由崔文茵攙扶著,朝外迎去。

行至外間,便見昏溟天色裡,兩排婢子掌燈在前,身後是四位形容出眾的年輕郎君。

按照尊卑前後,分彆是二皇子司馬縉,裴氏郎君裴瑕,崔家兩位少郎君。

崔文茵站在楊氏身側,隔著黯淡天光,視線霎時便被那幾人之中,最為出眾的那位所吸引。

明明是一襲再尋常不過的牙白長袍,腰係絲絛,頭插玉簪,渾身上下唯一的裝飾隻腰間一條平安玉扣。

可那張冷白臉龐,俊雅如玉,修長身形,如竹如鬆,真真是清雅出塵,神仙般的人物。

這便是那位才驚豔絕的裴氏君子麼?

崔文茵看得有些失神,心下也不禁感慨,難怪壽安表姐為之癡迷,長安貴女們提起裴氏宗子也都一臉向往——

這樣的神仙公子,哪個懷春少女能不動心呢?

待到一乾郎君行至身前,雙方互相見禮。

楊氏慈愛地打量著二皇子,眼底隱有淚意:“好孩子,難為你有心還記著我這姨母,快進屋坐吧。”

說著又與那芝蘭玉樹般的裴氏郎君客氣頷首:“裴郎君也莫要拘禮,我多年前,與你母親也有過一面之緣,她是個極有風範的,我至今還難忘呢。她身體如何,近來可好?”

裴瑕抬手作揖:“多謝夫人垂問,家慈現居洛陽舊邸,一切皆安。”

“那就好。”楊氏頷首,笑著招呼:“外頭冷,進去說罷。”

一眾人入內,依次列座。

崔文茵乖覺坐在楊氏身邊,作為閨閣娘子,這種場合她不宜多話,是以隻在旁靜靜聽著。

眼睛卻忍不住往那白衣郎君身上撇去,隻覺怎會有人一舉一動皆如此風雅斯文……

從前她覺得謝無陵是她遇到過最俊朗的郎君,今日見著這位裴郎君,心下竟一時分不出高低。

若論皮相,謝無陵更為穠麗俊美。

但論風儀,裴守真舉世無雙。

可惜這裴守真是個有婚約的……

這念頭甫一在腦海中冒出,崔文茵陡然記起另一件事來——

是了,這裴守真之妻,閨名好像便是喚作沈玉嬌!

去歲在長安,上巳節那日,應國公府舉辦春日宴,她與一乾堂姐妹出席。

大家有說有笑的,堂姐忽然扯了下她的衣袖,叫她往前頭瞧。

她順著看去,便見不遠處的亭中,一妙齡娘子,身著月白深衣,玉佩垂懸,雲鬢輕挽,氣質清婉,正含笑靜坐。

雖是位嬌美佳人,但為何要特地叫她看?

崔文茵不解,堂姐卻道:“那位便是

與裴氏訂下婚約的小娘子,沈氏玉嬌!你不知道長安城裡多少貴女羨慕她!”

崔文茵這才明了,原來這位小娘子便是未來的裴氏宗婦,真是好運道呢。

沈玉嬌。

這名字不知不覺就進了腦海裡,又與前些日,貼身婢子打聽來的那個名字重疊。

崔文茵心下詫異,竟這麼巧麼,謝無陵要娶的新娘子也叫這個名?

不過這天底下同名同姓,也是常有之事。

何況一個是北邊的世家宗婦,一個是南邊的地痞之妻,這一北一南,天差地彆,定是撞名無疑。

倒是玉嬌這名兒,難道有什麼玄學在,叫這名的女子都能嫁得俊朗夫婿?

不然自己改名叫崔玉嬌,看日後能否也覓得個俊俏郎君?

-

天色漸暗時,外頭又淅淅瀝瀝飄起小雨。

城南一處小院裡,燈火昏朦。

“你是沒瞧見,那隊貴人的駿馬有多漂亮,膘肥體壯,那皮毛油光水亮!”

夜間的飯桌上,謝無陵與沈玉嬌說起白日的見聞,滿是感慨:“要是這輩子能有那樣一匹寶馬,這天高地闊,五湖四海,豈不是任老子馳騁?”

沈玉嬌見他提起駿馬時的激動,不禁輕笑:“彆著急,隻要你好好當差,得了上峰的賞識,遲早也能騎上那樣的好馬。”

“我也是這樣想的。”謝無陵望著她道:“若是咱們有那樣的馬,等孩子生下來,我就帶你去嶺南。日行千裡,三四日的功夫就能到了!”

沈玉嬌微怔,沒想到他竟然還記著帶她去嶺南的事。

眸光不覺柔了三分,她給他夾了一筷子菜:“好,我等著那日。不過現在,你趕緊吃飯吧,菜都要涼了。”

謝無陵說著好,端起碗邊大口扒拉。

用罷夕食,謝無陵收拾碗筷桌椅,沈玉嬌回屋沐浴。

天氣漸冷,她沐浴的次數也從兩日一次,變為三日一次——燒熱水的柴薪也是一筆不小的花費,家裡條件擺在這,她也無法再像從前那般講究,隻得儘量適應。

待收拾妥當,夜色已深。

沈玉嬌回屋哄睡了平安,見窗外雨聲連綿不斷,思忖片刻,從箱籠裡尋出一床新棉被,抱著走到堂屋前。

“謝無陵,我進來了。”

她輕輕說了聲,便用胳膊肘推開門。

卻見睡在地上的男人擰著身,似是慌慌張張藏什麼東西般:“你怎麼不敲門!”

“我不是打過招呼了麼?”

餘光瞥見他被子下那一抹大紅色綢緞,沈玉嬌眉頭輕蹙:“你在…做什麼?”

謝無陵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面上閃過一抹不自在,一把將那抹紅色塞進被子裡:“沒什麼!這大晚上的,你不睡覺,找我有事?”

“我看這雨怕是要下一整夜,你睡地上潮濕陰冷,便想著給你加床被子。”

沈玉嬌說著,彎腰將手中那疊新被子擱在他被褥旁,視線仍忍不住往他被子

裡那刻意隱藏的一片瞟去。

“亂看什麼呢。”

謝無陵輕咳一聲:“再亂看,我把你摁被子裡看。”

沈玉嬌:“……?”

她雙頰一熱,心頭暗罵他無恥,嘴上悶道:“誰想看了!”

謝無陵沒接她這話,隻偏頭看著那床新被子:“被子既拿來了,你回去歇吧。”

沈玉嬌看著他這不同尋常的反應,心下生疑。

再想到方才那一瞥,大紅色綢緞,瞧著像是……女子的兜衣?

難道是什麼紅顏知己送他的定情信物?亦或是,他有什麼奇怪的癖好?

“還愣著作甚?”

謝無陵睇著她,語氣懶散:“難道,今夜想留下一起睡?”

沈玉嬌咬唇,嗔他一眼:“你正經一些。”

謝無陵無辜聳肩:“我怎麼不正經了,又不是我大晚上的跑你屋裡。”

沈玉嬌一噎。

論嘴皮子,她是比不過謝無陵。但想到方才那紅色一角,略作思忖,她還是決定與他說明:“我知我有孕在身,便是婚後,一時也無法叫你近身。你若有那需求,在外尋了相好……你在外,我管不著你,但你……不許帶回來。”

這是她的底線。

她知男子多薄幸貪色,世家子弟房裡有通房、妾侍,尋常男子也會在外找相好,或是去秦樓楚館裡尋歡作樂。

謝無陵他,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又生得一張好皮相,恐怕外頭有不少小娘子想與他一晌貪歡。

她雖也向往“一生一世一雙人”,卻也知這事想想就好,太過苛求,隻會困住自己,徒增傷懷。

謝無陵聽她沒頭沒腦來這麼一句,濃眉擰起:“什麼在外尋相好?”

沈玉嬌唇瓣輕抿:“你不必辯駁,我並非那等不容人的妒婦。”

謝無陵怔了片刻,待反應過來她誤會了,頓時哭笑不得:“老子哪裡找相好了,老子這是……”

話到嘴邊,他陡然停住。

沈玉嬌眉尖輕蹙,靜靜望著他。

謝無陵清了清嗓子,避開她的目光:“反正你彆胡思亂想,老子雖沒多大本事,卻也不是那種背著媳婦在外七搞八搞的花心蘿卜。至於你方才瞧見的那個,壓根就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那你在藏什麼?”

“彆問。”謝無陵道:“再過幾日你便知道了。”

沈玉嬌仍是好奇,但見面前男人一副問心無愧的坦蕩模樣,也隻好壓下心頭疑惑:“好吧。”

她退出堂屋,將門帶上:“你歇息,我回屋了。”

“嬌嬌。”

男人忽的喊道。

沈玉嬌關門動作一頓,掀眸看他:“嗯?”

謝無陵直勾勾望著她:“不管你信不信,反正老子這輩子,就認定你一人。”

認定一人麼?

沈玉嬌眸光輕動,默了片刻,她垂眼:“嗯,睡吧。”

木門合上。

她望著那片漆黑雨幕,她該信麼。

木門之內。

謝無陵垂眼,將被中藏起的那塊紅色蓋頭拿出來。

他知道,她沒信。

不過沒關係,他有一輩子的時間讓她信。

-

翌日清晨,雨停了,然空氣裡還是濕漉漉的帶著寒潮。

二皇子今日本想在金陵城內閒逛一圈,得知裴瑕要去同泰寺尋訪淨空大師,來了興致,便帶著崔府兩位少郎君,隨他一同前往。

幾位年輕郎君身騎駿馬,行於熙熙攘攘的街市之中,衣著華貴,風流俊秀,自惹得不少側目。

二皇子握著韁繩,與裴瑕笑道:“守真,你在這街上走一圈,不知要俘獲多少金陵城小娘子的芳心呢。”

裴瑕仍是那副清冷模樣,道:“臣家中已有妻室,殿下莫拿這些事取笑臣了。”

二皇子道:“這哪叫取笑?分明是羨慕還來不及。”

一旁的崔家大郎聞言,也笑:“像守真兄這般風雅之人,身邊應當不乏紅粉知己,紅袖添香?”

不等裴瑕作答,二皇子替他答了:“這你就不知了,他雖長著這樣一張好皮相,卻是個不解風情的木頭腦袋。先前在宣州城,有一美婢自薦枕席,他想都不想便給拒了。”

崔大郎奇道:“守真兄竟這般坐懷不亂?難道是家中嫂夫人管得太嚴?”

二皇子不語,隻拿眼睛去看裴瑕。

裴瑕騎著馬,面無表情道:“我妻賢良端莊,並非善妒之人。隻我這人如殿下所言,是個不解風情的,於女色一事,並無多少眷念。”

他這般說著,其餘三位郎君你看我我看你,皆從彼此眼中看出驚奇——

大家都是男人,又都正值壯年,誰能不貪女色?

也不知這裴氏宗子是真的柳下惠轉世,還是……咳,有何不為人知的隱疾呢。

這念頭也就在腦中想想,幾人說笑著,又將話茬引向彆處。

裴瑕聽著他們聊起秦淮河畔夜色風光,高坐馬背,漫不經心打量著這金陵城景。

陡然間,一道纖細的淡雅背影映入眼簾。

裴瑕錯愕,那個背影,如何瞧著像是玉娘?

“守真,你看什麼呢?”二皇子的聲響傳來。

“沒,一時花了眼。”

嘴上雖這樣說,前行兩步,又忍不住回首,再次看向那道素色身影。

那婦人已微微側過身,雖戴著帷帽,但輕紗下腰腹微隆,顯然有孕在身。

大抵是他離家太久,才會生出這般錯覺。

他的妻子應當在洛陽府裡念經誦佛,怎可能與農婦手挽手的,出現在金陵街頭?

薄唇自嘲地輕勾,他收回視線,勒著韁繩,緊跟著二皇子等人,朝城門而去。

金陵街頭,人聲鼎沸,熱鬨非凡。

柳嬸子緊緊挽著沈玉嬌的手:“嬌娘,你可跟緊我了,要是擠散了,我都不知去哪尋你了。”

“好。”

沈玉嬌輕輕應了聲,又蹙眉?,朝城門的方向看去。

方才怎麼感覺……有人在看她?

大抵是太久沒出門,產生錯覺了吧。

“走走走,今日無論如何都要去城隍廟裡上一炷香。”

柳嬸子帶著她往那香火最鼎盛處走去,嘴裡念叨著:“按照我們金陵的規矩,新嫁娘成親前,給城隍娘娘上三炷香,城隍娘娘便會保佑小夫妻和和美美,順順當當。你與阿陵婚事雖辦得倉促,但該有的禮數還是得有。”

沈玉嬌也知各地婚嫁風俗不同,既來了金陵,便按照金陵的規矩來辦。

是以今早收拾停當,便將平安交予柳嬸子的二媳婦照看,自己則隨著柳嬸子出門上香。

隻是未曾料到城隍廟的人這麼多——這金陵城當真比她想象中還要繁華。

“等燒完香,正好去菜市口買些菜回去。”柳嬸子說著,又看了眼天色:“這幾日刮西北風,夜裡安置都陰颼颼的,隻盼著過兩日你與阿陵成婚時,天公作美,莫要下雨了,不然酒席都不好擺開。”

沈玉嬌也看了眼那灰蒙蒙的天,略顯悵然歎了聲:“希望如此吧。”

她實在是,不大喜歡雨天。

-

這日直到傍晚,沈玉嬌和柳嬸子提著滿滿兩大籃的瓜果蔬菜回到家中。

她原本是陪柳嬸子逛的,但看柳嬸子與那些菜販子討價還價,唾沫橫飛,你來我往,吵得她都有些熱血沸騰,大有一種“有便宜不占大傻蛋”的感覺,於是稀裡糊塗也跟著買了一堆菜。

好在這些菜是能吃掉的,也不算浪費錢吧?

她這樣想著,在門口與柳嬸子分彆,便推門入內。

未曾想院門剛推開,便見謝無陵光著大半個身子,站在院內大水缸旁,一手拿著水瓢,一手拿著搓澡巾,正嘩啦啦沐浴。

聽到推門的動靜,謝無陵搓背的動作一頓,扭過臉,便見提著菜籃,呆呆站在門口,面紅耳赤的小娘子。

“你回來了?”

他邊說,邊拿著手巾繼續搓,語氣自然的仿佛這不算什麼。

沈玉嬌看著他赤著的健壯上身,還有那已然全濕,緊緊貼在身上幾近透明的白綿褻褲,隻覺自己的眼睛燙到般,連忙轉過身,羞惱道:“你大白天的洗什麼澡?”

而且他不冷麼?為何不燒水,在屋裡用浴桶洗。

“這不是提前下值了,看你不在家,閒著也是閒著,就搓個澡。”

謝無陵看著她那緊繃著的背影,隻覺好笑:“我洗乾淨了,還不是你的好處?不然洞房夜,我臭烘烘的上你的床,你還不得把我轟下去?”

說來也是奇了,她不過在那寢屋住了兩個月,整個屋子好似都沾染她的香味,好聞得很。

他想著再過兩日就要成婚了,乾脆勤快點,連著三日都搓一搓,搓得從頭到腳都乾乾淨淨,再上她的床,摟著她睡覺,免得惹她嫌棄。

沈玉嬌聽他提起洞房夜,一張粉面愈發滾燙,卻又說不出反駁的話。

畢竟他願意愛乾淨,於她,的確是件好事。

“那你…你慢慢洗吧。”

沈玉嬌放下兩邊菜籃:“我先去柳嬸子家接平安。”

說著,她連忙出了院,又將門關上。

謝無陵看她那急急忙忙的背影,不禁哼笑,還真是個面皮薄的小娘子。

不過她這樣害羞,倒叫他越發期待新婚夜了。

哪怕那夜不能真的洞房,但能摟著她睡覺,光是想想都……

胸間騰得升起一陣強烈燥意。

謝無陵怔了怔,低頭再看身下,俊臉也染上一陣狼狽的薄紅。

娘的,不能再瞎想了。

他低咒一聲,趕緊從水缸裡舀了一瓢涼水,滅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