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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冷水洗沒洗乾淨她不管,反正顧大媽在旁邊盯著呢。

婉拒了顧大媽的挽留,清音趁著夜色離開顧家,但也沒回十六號院,而是來到上次配鑰匙的地方。

她最近總是不在家,已經被顧大媽發現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大院的人也會發現,上班後時間不自由,她必須找個人幫忙。

幸好,獨臂大叔還在那兒,正低頭磨鑰匙呢。

“大叔,您現在還不回家嗎?”

“這班沒人管,想上到幾點到幾點。”

清音於是順著話頭問:“那想去哪兒擺攤也能去哪兒擺嗎?”

劉大叔抬起頭來,“說吧,想讓我乾啥。”

清音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獨臂大叔的眼睛像鷹隼一樣,她還真沒繞彎子的必要。

“您能去區二小後門那附近擺攤嗎?”

這個學校正好是大丫上學的地方,老頭以前也去過幾次,況且二小離這兒也不遠,他推著車也不用走太遠,隻要跟居委會和打辦的人報備一聲,“成。”

清音壓低嗓子,如此這般說了幾句,儘量不往誇張說,生怕嚇著大叔,誰知人家眼角都沒動一下,“就這?”

劉大叔沒想到,清音鬼鬼祟祟跟了他幾天,就為了讓他做這事。

心裡倒也放下了防備,看來是自己想多了,她的所求壓根不是他以為的那樣,跟那些事比起來,她的要求太簡單。

清音不知道自己這幾天的行蹤其實已經暴露了,更不知道劉大叔把她想歪了,還生怕他沒理解,又細細說了一遍,聽得劉大叔直揮手,“行了知道了,回去吧,等消息。”

“您懂我的意思吧大叔?”

“你不走,我走。”

清音差點一口噴出來,劉大叔的倔脾氣,真的,這段時間她除了自己去盯梢,其實也在打聽劉大叔的事。

顧大媽告訴她,劉大叔本名劉福祥,原本窮苦人家出身,舊社會的時候走街串巷給家家戶戶收泔水掏糞啥的,後來因為他這項走街串巷的本事,還幫著地下工作者送過幾次信,打鬼子的時候他也出過不少力,幫著掩護過幾次抗日英雄,解放後是被大領導表揚接見過的。

他的右手就是在一次行動中失去的。

上面優待他,讓他當領導,他不識字,也不願管人,繼續走街串巷做點配鑰匙的小活。

因為他身份特殊,區裡領導見了都得尊稱一聲“劉大叔”,他又遵紀守法,所以這配鑰匙的小攤,他想去哪裡擺就能去哪裡擺。前幾年動亂嚴重的時候,那些小兵們誰都敢動,唯獨不敢動他,就是這個原因。

他雖然殘疾,但他家裡貼的獎狀,大領導親筆寫的表揚信,與大領導的合影,都牆上高高掛著呢。

清音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人幫自己,隻能冒昧的朝他開口,沒想到大叔居然滿口答應,毫不猶豫。

接下來幾天,清音依然雷打不動的上班,其實現在也沒她能做的事。

林莉不待見她,她明明是頂清揚的崗,卻將她安排成護士,名義上讓她先學著打打針,配配藥,可衛生室太小了,離區醫院市醫院甚至省醫院都不算遠,一天壓根沒兩個病人走進來。

即使進來了,也就是拿點免費的感冒藥打蟲藥這些,她想學也找不到機會。

***

這天,她跟往常一樣剛來到辦公室,就聽李姐一臉興奮地進來,“誒誒誒聽說沒,昨晚出事啦!”

“咋啦?”張姐毛衣都不織了。

“昨晚化肥廠那邊出事了,公安和部隊一起在那邊端了一個間諜窩子,足足有六個人呢,聽說其中還有他們一個級彆很高的頭目,搜剿到的土製.炸.藥有百八來斤,已經全填埋到咱們市好幾個大廠地下,隻要一拉引線,咱們市的重工業全都得乾廢。”

“那咱鋼廠地下也有?”

“有,咋可能沒有,咱們這兒的全在冶煉爐下面,要是炸了,咱們今天都沒命在這兒說話了。”李姐一臉後怕,“冶煉爐下面多高的溫度啊,隻差一點點,那些東西就炸了,要是晚發現一個小時,咱們這一片現在屍骨無存。”

壞分子可真是夠狠的,炸了是小事,冶煉爐裡都是成百上千噸的高溫鋼水,那溫度就跟火山噴發一樣,沾上立馬就變白骨。他們把東西埋在下面,就是想乾一件震驚全國的大事件,傷及人命越多越好,影響越大越好,對生產力破壞越大越好。

清音想著,也不由得捏了把汗。

張姐“菩薩保佑”的說了幾句,連忙追著問詳情,清音卻覺得有點奇怪,抓間諜這麼大的事兒,昨晚才發生,今早就能傳到鋼廠來?是李姐消息太靈通,還是公安保密工作沒做好?

“一般人可沒這消息來源,我家那口子他們派出所,早在三天前就被抽調過去幫忙了,當然,他們沒能進去最裡面,是聽分局一個哥們說的,窩子是昨晚才端的。”

原來如此。

這是清音第一次活生生的聽到關於間諜的傳聞,很感興趣,又追著問了幾句。

“哎呀多的我也不知道,你們去保衛科問問,聽說昨晚拆除東西後,今早保衛科還全體出動下去檢查過呢,他們那裡應該有一手消息。”

保衛科,清音忽然想起昨天遇到顧媽媽,說顧安那小子自從那晚不情不願洗完碗後,當天夜裡又跑出去,至今已經半個月沒回家了,一天也不知道跟那些狐朋狗友鬼混啥,讓她要是白天在廠裡見到他,讓他回家去一趟。

清音想著,正好去保衛科看看,把話帶到。

誰知她和李姐張姐來到保衛科,卻被告知,顧安這小子請假了。

清音疑惑,但大家都有段時間沒看見他了,誰也說不清他的去向。

畢竟,他隻是臨時工,工資最低,工作最累,隻要需要他的時候能找到人就行了,今早他跟知道廠裡會有大動作全體出動似的,沒等科長去找,他就自己打電話過來,說有急事請假兩天。

清音心裡覺得奇怪,但見大家都忙著聊間諜的事,顧安這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他的同事們誰也沒問一下到底是為什麼請假。

平時聊起涮羊肉黃燜驢肉可全是好哥們呢。

她本來也不想管那精神小夥,但想到那晚他洗碗的樣子,想到顧大媽的腿腳,還是決定去他家看看。

不過她也沒翹班,一直坐到下班才離開。

***

“啥?他跟單位請假了?可他不在家啊,這小子又跑哪兒野去了,這幾天間諜的事鬨得人心惶惶,他可彆鬨出事來……”顧大媽聽了清音的話,更著急,“不行,我得去問問。”

清音見她走路都腿疼,隻能跟上,攙著她,倆人一起來到剛子家。

剛子是他平時最要好的跟班,因為剛子父母去世了,家裡有兩間房,所以顧安平時基本都在剛子家睡的。

誰知剛子也是一頭霧水,“我都好幾天沒看見安子哥了,還以為他忙工作呢。”

“工作,工作個錘子,整天就知道鬼混,他要是再不好好乾,保衛科的工作都得黃!”顧大媽實在是氣極了,口不擇言。

好在剛子已經習慣了,“大媽您彆著急,我去祥子和亮子家問問,您先回家等消息。”

“我安子哥平時最好的兄弟就咱們仨,不在我家肯定在他們那邊。”

清音也跟著勸,顧大媽也隻能答應。因為祥子和亮子家住得更遠,都在北城區那一帶了,她這幾天的腿腳壓根去不到那邊,家裡又沒輛自行車啥的。

清音本來沒啥的,可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下班,剛子也沒回來,她開始覺出事情不對勁了。

這個節骨眼上,胡同裡都多了很多民兵巡邏,家家戶戶天一黑就關門,連林素芬母女倆都不出門走動了,顧安這種常在市井混的最是知道看風向的小混混居然消失了,真的很反常。

她聽巡邏的人說,好像是有間諜的同夥還沒抓到,鋼廠這一帶是他們搞破壞的重要目標,所以方圓十公裡內都加派了很多人手,甚至每個大院還要求出人跟著民兵隊巡邏,每個大院都在開會,家家戶戶都要數人頭的時候,他的“失蹤”顯得更為反常。

清音一面想著,一面往廁所跑。

睡前習慣上個廁所,在這個還得依賴公共廁所的年代,可真不容易啊,天黑黑的,又沒個路燈,清音墊著腳跑得飛快,必須速戰速決。

誰知剛走到廁所門口,忽然不知道從哪兒伸出一隻手,“清同誌,彆出聲。”

清音沒出聲,下一秒一個橫掃直接踹向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那人堪堪躲開,“是我,瞿建軍。”

瞿建軍,清音當然記得,就是劉大叔的女婿,大丫的爸爸,但她依然沒好臉色,任是誰在這種時候被嚇一跳,都有脾氣。

“煩請清同誌跟我去一個地方。”

清音來不及說“不”,忽然不知道又從哪裡冒出兩個黑影,將她一左一右“請”上了吉普車。

清總:上廁所被綁架,這操蛋的穿書世界!